正文 德國車站
在淩晨三點的時候,這趟列車總算開進了第一個車站。在一陣陣刺耳的哨聲中,這些熟睡著坦克兵極不情願的睜開了自己昏沉沉的眼睛,頭昏腦漲的探出頭查看著外麵的情況。他們看見成排的士兵在一名軍士或是少尉的帶領下在站台上跑動著,每隔五米的距離排在最後的士兵都會自覺的停在那裏。
他們腳上的軍靴不斷的踢跺著腳下岩石修葺的站台,軍靴底上的鞋釘發出著整齊但卻在這個時候使人心煩意亂的“哐當”的聲。車站裏的燈光照的恍如白晝,一盞盞大功率的探照燈不斷打在一輛輛的坦克身上,也照在了那些從車裏探出頭來的好奇的人。在一陣吵雜的抱怨之後,整趟列車平靜了下來。他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難道這裏就是所謂的目的地嗎?
車站的廣播裏傳出了一個操著濃厚巴伐利亞口音的聲音,他說的是德語。“偉大的第三帝國的士兵們,歡迎大家從法國返回到自己的祖國。你們在戰場上的披荊斬棘,讓德意誌終於洗刷了戰敗的前恥,但是我們的勝利還遠遠不夠。很快就將有更加艱巨的任務交付到你們的肩頭。現在,我們在車站的食堂為你們準備了可口的飯菜,在這段時間我們會為機車添加必要的煤炭和水。之後,你們會繼續上路!希特勒萬歲!!!”
“你們聽見沒有???”漢斯縮回了探出去的身子,有些激動的小聲喊道,“他們為我們準備了熱騰騰的食物,這簡直不敢相信!!!”他的臉上掛滿了笑容,這個從廣播裏傳出來的消息就像是一顆炮彈恰巧正中了他的心懷。
“我想你不應該考慮吃東西的事情!”卡爾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我們回到德國了!!!”他的一支手擱在了諾曼的肩頭上,用力的掐了一下。
這個一直沉穩的家夥也總算是控製不住了,吱著牙傻傻的笑著。
“我們回到德國了?”弗裏茨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總是喜歡在遇到問題的時候將求助的目光投射到穆勒的臉上,那上麵就像是有他想要的答案一樣。
穆勒沉沉的點了點頭,他也聽見了廣播裏的話。雖然他並不確定,但他還是選擇相信那裏麵說的。他從坦克炮塔上的鑽了出去,左顧右盼著想找一些能夠證明這裏就是德國的證據。他總算看見了一個掛在站台上的站牌,那上麵用德文寫著——亞琛。
坦克的車組成員都從坦克裏爬了出來,紛紛在自己的列車邊站起了隊。在隊伍排好之後,五五一組隨著最前麵的隊伍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這個被稱作食堂的地方是臨時改裝的機車車庫,裏麵雖然被清理過了可還是有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堆放在牆角的位置。懸吊在屋頂上的大燈還算明亮,但卻看不清燈後的屋頂,那裏籠罩在一片黑暗中。
在車庫的入口停放著兩輛野戰炊車,每張車上都有兩口大大的湯鍋,在餐車的旁邊堆放著一盤已經切成薄片的麵包,五個炊事兵站在後麵。四個人是主要負責湯鍋的,每個人的手中都拿著一個大勺子。
在領過餐盤之後隻排了一刻鍾的時間就輪到了穆勒他們,在這裏不得不說這些負責相關工作的炊事兵,他們不僅非常的認真也很有效率。穆勒端著餐盤走在前麵,依照秩序經過了這四口湯鍋。這幾名炊事兵依次給他打了豬排、酸奶酪、紅菜湯還有咖啡,最後分發麵包的士兵有拿了四片麵包遞給了他。
穆勒心情舒暢的看著餐盤裏的東西,在這個深夜能夠有這麽多可口的吃的確實能夠讓人感到滿足。他站在車庫的門口看了看,這裏麵的一些不錯的位置早已經被先到的人給占了,但他還是想找一個比較安逸的地方。
在他身後的漢斯已經開始催促道,“頭,你怎麽了?還不快走!”
穆勒看中了一個比較靠牆的地方,雖然牆角也丟了不少東西在那,不過細細看起來倒並不像其他的地方那樣礙眼。他“嗯”了一聲,邁開步子就往那邊走去,在他的身後緊緊跟著的是他車組的成員。
一就坐,漢斯就拿起兩用的刀叉準備大快朵頤起來。看著他那幅饑餓難耐的樣子,穆勒沒有打算就這樣隨著他的意,他揮手製止了漢斯的動作。“你飯前禱告了沒有?”他表情嚴肅,看著一臉茫然的漢斯。
“我…”
穆勒把兩支胳膊放在了桌子上,雙手合十在胸前。他閉上了眼睛,口中喃喃的說道,“我們在天上的父,願人尊你的名為聖,願你的國降臨,願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我們日用的飲食,今日賜給我們。免我們的債,如同我們免了人的債。不叫我們遇見試探,救我們脫離凶惡。因為國度、權柄、榮耀。全是你的,直到永遠,阿門!”
四個人和穆勒的樣子一樣,紛紛將雙手在胸前合十也默默的在口中說道。“我們在天上的父,願人尊你的名為聖……”
尤特的腋下夾著一瓶紅酒手裏端著一副和大家一樣的餐盤,他向穆勒他們走了過來。他的的臉色有些沉重,一旦他的心裏藏著什麽事就是這幅表情。他的到來並沒有吸引到穆勒的注意,五個人在禱告之後就開始埋頭消滅起了麵前的食物。之前在廣播中已經提到了,他們很快就要再次登上火車,朝著仍舊不為他們所知的目的地開去。
他站到了穆勒的對麵,言語有些沉重的緩緩開了口。他輕輕叫了一聲穆勒的名字,不等穆勒說話他就把餐盤擱在了桌子上。
趴在最邊上的卡爾和弗裏茨急忙的給他騰出了更大的位置。
漢斯看見了那瓶夾在尤特咯吱窩下的酒,笑嘻嘻的說,“少尉先生,晚上好!”他用眼睛在那瓶酒上瞟了一眼,“我想一會總算能夠睡個安穩的覺了。”
尤特衝著漢斯笑了笑,就坐到了椅子上。他看見穆勒的正用一種怪異的衍生打量著他,這樣的注視讓他一下子有些不怎麽習慣。他朝著穆勒勉強的擠出了一絲笑容,可它看起來十分的幹澀且不自然。
“你怎麽了?”穆勒開口關心的問道。相處了這麽久的時間,他早就已經摸清了尤特的特點,現在這個樣子多半是遇到了一些不太好說的事。
尤特把紅酒放在了桌子上,他將酒瓶推到了漢斯的位置,他知道這個家夥有的是辦法打開它。他把手在胸前合十,不過眼睛並沒有閉上。他出了一口氣後,才慢慢說道,“我可能要離開第七裝甲師了。”他覺得這根本就算不上秘密,即使還有穆勒的車組成員在場他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為什麽這樣說?”穆勒頓時也變得緊張起來。他的心猛的咯噔了一下,他還沒有做好這樣的準備。
從小到大他們總是形影不離,可現在尤特竟然要選擇離開。
尤特將目光從穆勒的臉上移開,他撅了一下嘴唇。他的樣子就像是在下某件事的決心,“在法國戰役結束的時候我就向上級遞交了一份申請加入帝國師的文件。”他往喉嚨裏咽了一口唾沫才繼續往下說,“在我們出發的當天我就已經得到了答複。他們同意了我的申請,在這次任務結束之後我可能就要過去了。”
尤特在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將目光十分堅毅的看向了穆勒,在他的眼中他發現了一絲難過。他不在說話了,餐桌上的氛圍突然之間也變得有些古怪。
漢斯拿著紅酒瓶有些難以適從的舉著,穆勒麵前的杯子裏還裝著半杯咖啡。
手裏的刀叉被穆勒放在了餐盤上,他默默的端起了麵前的杯子。咖啡是苦澀的,但現在他的心頭要比咖啡還要苦。他想說些什麽,可當嘴巴張開之後卻沒有一個字從那裏蹦出來。他隻得將手中的杯子送到口中,心情沉重的將裏麵的東西一股腦的灌進了喉嚨。
穆勒放下手中的杯子,漢斯抓住機會急忙將紅酒倒了進去。“來,這紅酒聞起來味道可真不錯!!!”他故意的裝出一副和平常無異的嘴臉,笑嘻嘻的衝著中尉說。
穆勒再次端起了酒杯,“我們好久都沒有好好的喝上一杯了。”他的話聽起來夾雜了很多的情緒,現在的他正在極力的壓抑著它們的爆發。
聽出來穆勒潛在的話語,漢斯把臉轉到了尤特那裏。他一仰頭就喝光了杯子裏的咖啡,漢斯毫不遲疑的將紅酒倒進了尤特的杯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