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電台,曼特少校的訊息
隔著十多步距離的時候,穆勒開始喚起了勒瑟特的名字。這名少尉緩過了神,朝身後看來。朦朧中他隻能夠確認來人的位置,根本看不見過來人的麵龐,但熟悉的聲音倒是讓他知道來的人究竟是誰。勒瑟特搖著頭,有些喪氣的說道:我們還是聯係不上曼特少校。
穆勒似乎並不太關心這個問題,在他看來少校想要知道的無非就是他們安全抵達了這裏,至於其他倒也沒有什麽特殊的意思。他擲地有聲的對著勒瑟特說,“負責這個島的上校命令我們朝著中心區域的訓練場進發。”
“我們不在這裏集合了?”勒瑟特少尉以為他們要在這裏等待著曼特少校,不過現在看來倒是自己想多了。
“我想這裏的停車場不夠容納我們這些人。”穆勒詼諧的說道,“不過有一點挺讓我感到鬱悶,難道這個上校才剛想起來嗎?”
“想起來什麽?”勒瑟特追問道。
穆勒沒有回答,雖然說的是句玩笑話可要是讓別人聽見再傳到奧斯卡納上校的耳中於情於理可都有些過意不去。慢了半拍的勒瑟特直到快走到坦克邊才算是明白了那句話,他的臉上也帶上了一抹笑意。他在原地停了下來,閉上眼睛輕輕感受著夏日的清涼,也好讓一直忐忑的心好好的平靜一會。
但現實好像並不想讓他得到片刻的安寧,那台一直沒有得到回應的電台這個時候突然有了反應,背著電台的士兵一直都把耳機戴在頭上,那裏麵正斷斷續續的傳出滴滴答答的聲音。他慌張的摘下了背上的電台把它放在了地上,隨即就從裏麵拿出了發報器。這一係列的動作直接影響到了勒瑟特,他急忙的蹲下了身子目光焦急的注視這眼前的副手。不過,他正在認真的聽著耳機中的訊息,根本就不在意眼前那雙閃閃發光的眼睛。
看著蹲在腳邊忙碌的兩個人,穆勒無奈的撅了下嘴,然後就搖著頭走開了。卡爾正倚在坦克邊透著氣,幾乎所有人都有機會從坦克中鑽出去透透氣,而他卻不得不一直呆在充滿汽油味且悶熱的坦克中。他十分珍惜現在的機會,抽著香煙呼吸著新鮮的空氣,難道還有什麽比這還要奢侈的事?至少,他現在還沒有發現。
在坦克的邊上,一個紅點時不時猛地亮上那麽兩下,然後又黯然暗了下來。吹過的風將飄散在空中的煙霧迎麵吹到了穆勒的麵前,嗅著讓人亢奮的香煙味,自己的煙癮也不禁讓吸煙的卡爾給勾了出來。穆勒摸了一下口袋,可是出來的時候身上根本就沒有帶香煙。他隻得悻悻的繼續往前走著,當走到那名抽煙士兵麵前的時候,他才開口說,“給我也來一支!”
抽煙的卡爾先是一愣,看來中尉還沒有認出來他,要不然跟自己說話的語氣絕對不會這麽和氣。像是現在這樣,則完全是對陌生人的方式。卡爾沒有吱聲默默的從口袋中掏出了香煙遞給了穆勒。拿過香煙他就把它送到了唇邊,在身上摸索的一下後才意識到自己也沒有帶火。他把香煙從嘴巴上拿了下來,“兄弟,再借個火!”
借著火機微弱的火光,穆勒總算看清了站在他麵前的這個人。他詫異的笑了下,沒有說話而是和卡爾一起靠在了坦克的邊上。兩個人嘴上的紅點此起彼伏的亮著,飄散在空中的煙霧也更加大。直到卡爾將手中的煙蒂擲到了地上,他吐出了最後一口煙霧。“是不是整個晚上我們都待在這裏?”
“不。”穆勒傾吐了一口煙霧。“命令已經下來了,我們馬上要趕往訓練基地。”
“這可真是太糟糕了!”卡爾抱怨說,“我才剛下來,就一支煙的功夫。”
“我想在營地我們應該能得到一張床的。”穆勒別過頭,“另外,還有熱水澡什麽的。”
“哦!上帝啊!你總是拿這些虛幻的東西誘惑我。”卡爾長長吐了口氣。“你是知道的,即使你不說這些東西我還是會老老實實的回到駕駛室去,但你說過這些話後,毫無疑問至少你讓我感到很亢奮。”
“我這可不是在給你畫餅充饑。”穆勒狠狠的抽了一口煙。“這些可都是營地的基本設施,現在可不是在法國橫衝直撞的時候。”
“我寧可現在在法國。”卡爾莫名其妙的說出了這麽一句話。
“你的腦子該不是被炮彈給震暈了吧?”穆勒的語氣中一股濃濃的不可思議。“這裏難道不比法國好嗎?”
“至少…至少這裏很熱!”卡爾左顧右盼的看著,沒多久他就注意到了自己背心已經粘到了背上,這種感覺讓他很不舒服。
這句看似不經意的話卻讓人不好反駁,穆勒的喉嚨一下子變得緊了。他緩緩的抽了一口煙,心裏在想著卡爾的話,現在他也感覺到了自己的背上黏住了什麽東西,這種感覺確實有些讓人很不是滋味。
“我想你是累了!”穆勒最後說了一句,“等到了營地你一定會被允許好好的睡上一覺的。”
“最好還能好好的吃上一頓。”卡爾滿懷憧憬的笑著,似乎在他眼前漆黑的地上已經擺滿了一地的大餐。
“這我就沒有辦法保證了!”穆勒將手一攤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我想這裏的海鮮應該是不會受到限製的。”
“海鮮倒也算是可以考慮的!”卡爾開心的笑著。
“好了,上車吧!”穆勒回頭看了看仍舊在那搗鼓的勒瑟特以及那名通訊兵,扭過頭對著卡爾補充道,“告訴諾曼,讓他通知各單位準備前進了。”
“是的,頭!”
在招呼過卡爾後穆勒注意到勒瑟特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那個蹲在地上的通訊兵這時開始收拾起了地上的電台。他沒有迎上去,而是依靠在坦克的裝甲板上目光深沉的盯著朝自己走來的勒瑟特。
兩個人十分默契的對立站著,勒瑟特的影子略微顯得有些疲憊,不知道剛才在電報中他收到了什麽樣的消息。穆勒並不打算開口去問他,他相信如果要是事態緊急的話這名少校先生的副官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告知他。除此之外,他還相信根本就不會出現什麽緊急的事態。
和剛才一樣,穆勒在身上搜摸了一下,他想給勒瑟特遞一支煙。而這個念頭顯然是要落空的,他的口袋裏甚至連火機都沒有帶。好在夜色掩護了他的這一動作,讓勒瑟特不明白他在做什麽。
“少校詢問我們是否安全抵達了目的地。”勒瑟特冷不丁的冒出了這麽一句話。“可是…”
“你的語氣怎麽聽起來有些怪怪的?”穆勒困惑的問。
“我還沒有報告這裏的情況通訊就斷了。”勒瑟特對通訊的突然中斷還是顯得有些難以釋懷。
“你這個家夥,你難道不知道你的語氣能夠把一個人給嚇死嗎?”穆勒沒好氣的說。“至少我們現在已經得到了來自少校的消息,從現在開始我希望你能夠擺脫掉對他的依賴,放心吧!等渡輪回去的時候他就知道我們已經安全的抵達了。”
“嗯!”勒瑟特點著頭咕噥說。
“是不是在少校的身邊待得太久了,已經慢慢習慣了他的日子。”穆勒吐了一口煙霧,用一種試探的語氣說道,“說不定現在他也不習慣你不在他的身邊。”他古怪的笑著,這個笑聲像是在坐正一個莫名其妙的事實。
勒瑟特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不過當穆勒是在忍不住“哈哈”大笑出了聲,他才總算恍然大悟過來。在以前,穆勒在勒瑟特的心中則是一個嚴謹的軍人並且認真負責,但在真正接觸過一段時間之後他開始推翻之前的那些看法。這名中尉不僅勇敢、堅毅且富有敏銳的判斷力,同時他還是一名有著幽默細胞的家夥。
雖然被人給開了這麽一個玩笑,但勒瑟特真真實實的感受到自己已經被這名中尉所接受,這對於接下來接任尤特的位置是至關重要的。學著穆勒玩笑的口氣,勒瑟特故意將自己的語氣抬高了些許,最後在咳了下嗓子後才說道。“要是曼特少校聽到這些話,真不知道他會怎麽想!”
兩個人的接觸從嚴格意義上來說其實並不長,但從聊天和打牌中穆勒卻已經摸清了他大部分的秉性。他扔掉了手中的煙頭,故意裝作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在夜色中反正也沒有人能夠看見他的這幅樣子,“我說什麽了?”他假裝不解的問。
“我好像也不記得了!”勒瑟特撓著眉頭,同樣裝作不明所以,到了最後他卻忍不住笑出了聲。
“好了!我們得準備出發了。”穆勒在沒有熄滅的煙頭上踩了一腳,就回頭爬上了在他身邊的坦克。他扶著坦克炮的炮管,居高臨下的瞅了一眼還在坦克旁的勒瑟特。“怎麽樣?需要搭車嗎?”
“我想是的!”勒瑟特模糊的看見穆勒正朝著自己伸出著一隻手,憑著感覺他也把手伸了過去。當兩隻手碰在一起的時候,它們牢牢的抓在了一起。穆勒一用力就將勒瑟特給拽了上來。
跟在勒瑟特身後的通訊兵有些困惑的仰著頭看著爬上坦克的兩個黑影,他一定在想:難道這麽快你們就把我給遺忘了?當他仍舊在困惑的時候,剛爬上坦克的勒瑟特已經回過頭向著他看來。“你還在那裏發什麽呆?”他向著那名通訊兵伸著手說。
“我這就過來。”他把拎在手上的電台背上了肩頭,邊說便朝著坦克這邊跑了過來。
卡爾已經發動了坦克,整個車身都在顫動著。這還是這名通訊兵第一次乘坐坦克,不過狹小的坦克艙根本就塞不下他,更何況還是在這樣悶熱的季節。這兩個被車長邀請上來的客人並沒有起到吸引車組成員的作用。
勒瑟特和那名叫做邦德的士兵都被安置在了炮塔後的引擎蓋上,隨著車體的晃動不得不雙手扶著炮塔以得到他們想要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