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奧斯卡納上校
當太陽再次升起來的時候,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刺耳的哨聲劃破了天空,驚醒了那些還在床上酣睡的人。營房裏的十幾個人就像是發瘋一般拚命的穿著身上的裝備,直到第一個人奪門而出,剩下的人都開始魚貫的跑出去,而那些沒有穿好衣服和靴子的也隻得跟著別人在邊走便弄著。集合的地點是整個營地的廣場,這個目標很好辨認,在它的中間聳立著一麵大大的萬字旗,這時在旗幟下已經聚集了不少的人。
那些已經站好隊列的士兵,都穿著清一色的裝甲兵製服。穆勒意識到那些已經排列整齊的士兵一定都是先他們抵達的參訓人員,現在和他們比起來自己這邊簡直就像是一幫烏合之眾。不僅僅是隊形散漫,有些竟連裝備都沒有穿戴整齊。
在四個方陣的中間刻意的留下了一個方陣的空檔,這顯然是給第二十五裝甲團所準備的。跑在前頭的士兵並沒有想那麽多,而且那個留出的空檔還是離他們營房最近的,鬼使神差般就都跑到了那裏。等到所有的方陣都站整齊後,穆勒才注意到在他們的前方連一個人都沒有。這時營地的東南方出現了一陣馬達的轟鳴,直到那輛讓大地都在顫動的坦克越過東南角的一處木板房才算是進入到了大家的視野中,這是一輛經過改裝後的三號坦克。
當那輛坦克開到第二十五裝甲團麵前的時候,它停住了。
穆勒注意到它的炮塔座圈被一圈橡膠所包裹,不僅在那上麵幾乎所有的縫隙都被人為的密封了起來。他想不出裏麵的坦克兵是怎麽呼吸的,因為這不僅僅是氧氣的問題,還有呼出的二氧化碳。而唯一的解釋,就是它有專門的供輸管道,並且也隻能這樣解釋。這輛改裝的三號坦克確實有自己專門的輸氣管道,可這是在陸地上,所以它並沒有安裝那條長長的軟管。
軟管的一頭毫無疑問是連接在坦克上的,另一頭卻帶著浮標。當坦克在水底的時候,它才會浮出水麵,那上麵甚至還帶著一根無線電的天線。
眼前這輛坦克的炮塔頂蓋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音,他們的車長看樣子是準備從那裏麵鑽出來。穆勒他們屏住了呼吸,都在想著這個家夥究竟是誰?難道是奧斯卡納上校?這個念頭不假思索的湧現在了穆勒的腦子裏,但他很快就將這個猜想給生生的否定了。因為,這對於整個德國陸軍來說都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我們並不否定軍官們乃至於高級軍官的犧牲精神,但是對於他們的培養可要比普通的士兵需要更多的資源以及時間,在麵對這樣危險的任務,他們理所應當的應該被首先考慮。
沒有一個人會試圖去否定這樣鐵定的事實,可擺在他們眼前的一切卻硬生生的給了這種傳統觀念重重的一擊。那名車長從坦克裏鑽了出來,他的臉上滿是豆大的汗珠,一爬出來就大口大口吞吐著新鮮的帶著海腥味的空氣。這名車長穿著一件U艇乘員的夾克,那上麵也沒有關於軍銜的標識。
可當他從坦克裏鑽出來的時候似乎周圍的空氣都在一瞬間凝住了,這種古怪的氣氛就像病毒一樣迅速的感染了站在這裏的所有人,逐漸地就連大家呼吸的聲音都開始變得緊張。那名站在炮塔上的車長看起來並不準備就這樣從坦克上下來,在呼吸了一分多鍾後他才慢慢的轉過了身子,麵朝著下麵所有的人,不過他的眼睛倒是一直停留在了在二十五裝甲團的身上。
這名站在坦克上的車長有意的挺了挺他的胸膛,在確認自己已經達到了某種狀態後兀自點了點頭。
“第三是帝國的士兵們!歡迎你們來到這裏,也歡迎你們自願的參加這次危險的任務。
我是奧斯卡納上校,我想對於大多數的士兵來說一定對我並不陌生,不過新來的同誌應該還不夠了解我。在這裏,我們的目標簡單明了,你們必須要無條件服從所有來自上級的命令,按照這裏的規矩進行訓練。所有的個人主義包括英雄主義都是不被允許存在的,因為我們是一個團結的集體,同樣,也隻有一個團結的集體才是一種堅不可摧的存在。
在這裏,你們將會被限製住一切,除了訓練和休息,你們不被允許擁有任何的私人時間。而且在這個島上,也不存在郵政。所以,我奉勸大家最好能夠收起你們的信件。因為,這次的任務是極其秘密的,它的成敗甚至將會影響對英國正在進行的戰爭。我並不善於用嚴肅的語氣去恐嚇大家,我隻是想你們所有人能夠明白站在這裏的意義。
你們應該衷心的感到榮幸,元首和整個德意誌的民眾都在看著你們。
我想新來的同誌一定非常的詫異你們麵前的這輛坦克,它和你們所操縱的裝備大相徑庭,本質上並沒有特別的地方,如果非要說上些什麽。那麽,它能夠在二十五英尺的水下潛行,我們所進行的訓練就是圍繞著它所進行的。正如你們所見,所有的縫隙都被橡膠所掩蓋,坦克艙是絕對密封的環境。你們完全可以想象裏麵悶熱的情形,就像細心的人已經發現了印在我額頭上的汗珠。
為了大家在水下的安全這是必須要做的事情,坦克艙裏的空氣完全依靠安裝在炮塔頂上的一根軟管。它不僅能夠輸送你們所需要的氧氣,還能將你們必須所呼出的廢氣排出去。”
奧斯卡納上校停了下來,耐心地觀察著在站在他麵前的一排士兵。剛才說的那些話,他早就對另外四個方陣的士兵說過。他自己也仍舊記得第一次聽到這個計劃時的詫異,所以,即使在他們的眼神中發現不安甚至是恐懼,都隻能說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當然,他也確實在一些人的眼神中發現了懼憚,可很快這些一晃而過的神情就被堅定所去取代。
他的嘴角輕輕揚了一下,“看來我的話倒是恐嚇不住你們這些在法國浴血奮戰的家夥,不過這並不能代表你們能夠勝任我所下達的一切命令。這些天的奔波你們一定非常的辛苦,原本你們應該得到好好的修整,但是戰爭還在繼續我們必須無條件的服務於元首。因此,在吃過午飯的時候,你們的訓練將正式開始。”
奧斯卡納上校向另外四個方陣的士兵微微招了招手,“這是我們的一些新朋友,現在請你們彼此敬禮。”
分列在第二十五裝甲團兩邊的四個方陣分別向左向右各轉了一半朝著他們敬禮,並且大聲的喊道:“謝謝你們加入我們的隊伍,同誌們!”
上校點了點頭。
第二十五裝甲團的士兵也分別向左向右向他們致敬。
“對了!還有一點,在接下來的訓練中需要你們使出所有的力氣。希望你們一會都能夠好好的休息休息!!!”
上校十分滿意的從坦克上跳了下來,隨著一陣尖銳的哨聲原本整齊的隊伍轟然間也散開了。所有的士兵都朝著營房走去,穆勒也不例外。每個人看起來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在他們的臉上近乎都寫滿了沮喪。在德國軍隊的術語中“使出全部的力氣”則意味著接下來的訓練將是十分嚴苛的體能訓練。
曼特少校沒有出現在集合的隊列裏,也許他已經被排除在了訓練之外。這倒是可以完全理解,畢竟這樣的訓練誰也說不出可能出現的一些問題。
尤特穿過了紛亂的人群走到了穆勒的麵前,他的臉色看起來非常的難看。他壓低聲音向穆勒說道,“這簡直是瘋了!我們的坦克怎麽可能會在水底前進!!!”
穆勒拉著他的胳膊把他拽到了一處營房的牆角,“你難道沒有看見嗎?”他用眼睛朝著那輛依舊停在那裏的三號坦克指了指。
“上帝啊!”尤特無奈的搖著頭,“鬼知道那個家夥有沒有被扔到過海底!!!”
穆勒目光冷峻的看著那輛已經被改裝過的坦克,“其實我們根本就不用糾結於這個問題,隻要找一個在這裏呆的時間長些的人問一下就知道了!”
尤特抬起頭就看見了一個陌生的麵孔,他隨即朝著那個人揮起了手。“嘿!夥計。”他上前一步拉住了來人的胳膊,“你們在海底開過坦克嗎?”他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
這名軍士先是一愣,很快就笑了起來。“當然,感覺就像是在開潛水艇一樣。他們會在我們的坦克裏安裝一台聲呐,放心吧!我們的通訊員會被他們訓練的非常合格!”
“聽起來還不錯!”穆勒說,“現在你可以放心了嗎?”
尤特鬆開了拉著別人的胳膊,朝著這名軍士歉意的笑了笑。直到那名軍士離開兩個人的視野,尤特才悶悶不樂的小聲說,“不管怎樣,我還是覺得這件事有些不怎麽靠譜。”
“放心吧!”穆勒說,“我們最該考慮的事應該是該怎麽通過奧斯卡納上校的訓練,看來我們的好日子應該算是到頭了。”
“沒錯!”尤特感慨著說。
“真的想好離開了嗎?”穆勒突然話鋒一張,朝著尤特問道。
麵對突如其來的質問,他完全沒有任何的準備,甚至差一點就將“沒有”這個詞吐口而出。尤特沉默了下來,過了一會他突然笑了起來。他長長的出了口氣,“想好了!它真是一支很棒的部隊。”他莫名其妙的笑了笑,隨後他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僵硬住了。
“我知道你對這裏還是舍不得的。”穆勒說,“等這次任務結束後我們好好喝上一杯,就當是為你送行。”
“好啊!我們好像很久都沒有好好的喝上一杯了。”尤特笑著附和道。
“好,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