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邀請
瑪麗在窗台翹首以盼,一直到路口出現了熟悉的身影。她飛快的跑出房間,木質的樓梯上頓時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聲響。前台的多米尼克驚慌的扭頭往身後看,瑪麗越過他的目光徑直衝向門口。又發生什麽事了?瑪麗的身後是多米尼克不安的詢問,可她並沒有理會那位先生。
事情怎麽樣了?她一到院子,便向穆勒緊張的喊道。她真的很失態,在她的印象中自己還從沒像現在這樣。
穆勒一停住車,便無奈的搖起頭。他沒有聯係上曼特少校,接線員含糊其詞的解釋了線路問題,可能事情並沒有那麽簡單。瑪麗已經站在到了穆勒身旁,她將手搭在了他的肩膀。兩人默不作聲的呆了會,最後還是穆勒打破了這種尷尬的沉靜。
我真的該和他們一起去的!他抱怨道。
這並不是你的錯。瑪麗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她承認這樣的話很籠統,可這卻是她所能想到的唯一得體的話。
穆勒仿佛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他扭頭麵對著瑪麗的眼睛,“對不起,我不該讓你擔心!”他把手輕放到她的臉頰上,溫情脈脈的撫摸著。我太緊張了!他們或許真的隻是向弗裏茨他們詢問一些問題。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們所能做的隻能是安靜的等待,至少他們一定會在下午將弗裏茨他們送回到這裏。瑪麗推測著,總之他們不會讓這兩個小夥子過夜。
那天下午他們究竟去了什麽地方?穆勒不禁沉思道。他緩緩從座椅上滑到地麵,這確實很奇怪!因為他們一直都和自己呆在一起。
這沒有什麽好奇怪的。瑪麗笑了下,我好像在諾曼的身上聞到了一股香水味。她不再說下去,她相信穆勒已經明白了意思。
穆勒無奈的勒了下嘴角,要是因為這個,他隻能欽佩‘衛戍司令部’的認真,畢竟這對軍隊裏的人來說隻是一個不曾明說的秘密,特別是在這樣的假期內。但這似乎應該歸憲兵們管!
多米尼克的聲音不合時宜的鑽進了兩人的耳膜,“中尉先生,您的電話!”
穆勒衝著門口點了點頭,多米尼克轉身消失了,他急忙往大堂的方向走。會是誰呢?隻過了幾秒,他便得到了答案——這一定也隻能是‘衛戍司令部’打來的。
“喂!我是穆勒。”他語氣深沉的說。
“我是哈特上尉,同時也是這個地區的最高長官。”他自我介紹道。“我想你一定為他們擔心壞了!畢竟他們隻是還沒到20 的大男孩。”電話裏笑了下。
穆勒平靜的聆聽著哈特上尉的話,“是!他們對一些事情不是很明白,但我可以向您保證他們都是優秀的士兵,我希望無論如何不要為難他們,特別是在檔案的記錄上。”他懇切的說。
放心吧!哈特上尉用手中的鋼筆輕敲著桌麵,我的問題已經得到了解決,他們很快就能回去了。當然,我之所以給你打電話並不全是因為這件事。”他貌似還沒有拿定什麽主意。
“什麽事?”穆勒追問著。
要是可以的話,晚些時候我會在莊園舉辦一場小型聚會。當然,小鎮上的法國人,比如鎮長之類的人也會過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希望你屆時能也能出現在這裏,我想我會倍感榮幸的。
穆勒一頭霧水的聽著,這個電話裏自稱哈特上尉的人,先是帶走了他的裝填手和無線電員,而現在他居然想著把車長也‘帶走’。我想我是不會拒絕的!穆勒脫口而出,這更像是條件反射,他本打算拒絕的。
既然這樣,那到時就讓他們跟你一塊回去。電話的那頭哈特上尉不容辯駁的說道。
在電話掛斷前,穆勒確認了時間。看來他們兩個下午是回不來了。瑪麗一直焦慮的站在旁邊,而電話的內容她也聽了個大概。總覺得不對勁,可又說不好那裏不對。瑪麗十分相信直覺,而在波蘭她就是憑借直覺認定的穆勒。
要我晚上陪你一起嗎?瑪麗不想一個人呆在房間。她忐忑的看著穆勒,然而從他的眼睛裏她並沒得到想要的答案。她失落的別過頭,她不想讓他為難。
這肯定不會是一場簡單的酒會。穆勒猜測著,他聯想到在電報亭那裏聽到的消息:一架飛機墜毀在了附近的一處高地.……難道主題就是圍繞這件事嗎?他拉著瑪麗的胳膊去往房間,這裏可不是說這些話的地方。
晚上你就老老實實的待在房間,我不會在哪裏呆太久的!放心。他將瑪麗推坐到床邊,自己則蹲在她麵前。
可是……我害怕!她總算說出了心裏話,眼眶中溢出了水花,一臉要哭的樣子。
穆勒猶豫的摸向腰間,可馬上他又將手給抽了回來,他起身走到書桌前,拎起緊靠桌角的那隻皮箱,要是沒有記錯,它就在裏麵。他正在找那把勃朗寧M1910,要說之前他還在猶豫的話,此時算是徹底下了決心。這本來就是給瑪麗準備的,可他卻遲遲沒有給她的打算。要是連野戰醫院的護士都要拿槍的話,這仗基本算是打不下去了,畢竟這樣的情況根本就不會發生。
給!穆勒重新蹲回到瑪麗的膝前,他顧慮著將手槍遞到她的麵前。
這是給我準備的?瑪麗難以置信的問。她從來沒在穆勒的物品中發現過它,這把小巧的手槍確實適合自己,可.……她猶猶豫豫的盯看著穆勒的瞳孔。給我的?
我知道你可能用不到它,可它卻能在我不在的時候保護你。穆勒誠摯的說。晚上的酒會遠比你想的複雜,這樣的環境可能不適合你,所以.……
我明白。瑪麗小心翼翼的從穆勒手中接過那隻槍,它帶著絲絲涼意沁入了她的掌心。
就和我之前教你的那樣,打開保險、上膛,然後對準目標扣動扳機。穆勒拿食指在槍身上比劃著。瑪麗則心不在焉的聽著,他認真的樣子讓她的心情逐漸穩定下來。是啊!自己早就卷入了這場決定德國未來的戰爭,在這場戰爭中沒有人可以做到獨善其身。當想明白這一點,瑪麗終於釋然了。她甜甜的笑著望著穆勒,冷不丁的說。“我等你回來。”
穆勒點頭回應,他站起身,越過窗戶目光直直望向窗外。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假期馬上就要結束了,要是一直這樣該多好!瑪麗將槍放在了枕邊,她依偎在穆勒胸前。“真不知道下次休假是什麽時候!”
他輕撫著瑪麗的頭發,默不作聲的繼續望向窗外。
在晚霞即將落下的時候,穆勒開著車子來到了郊外的別墅。遠遠的他便看見院中燃著一堆篝火,裏麵人頭攢動,暗紅色的牆壁在火光的映襯下顯得更加鮮紅,。門口的哨兵隻是簡單檢查了一下證件,很快那根象征性的欄杆便被抬了起來。
哈特上尉專門在房子門口等待著,他穿著筆挺的軍裝,手中托舉著一隻香檳杯。他越過周遭的人堆著笑臉走向了那個穿著黑色軍服的客人。穆勒中尉!他語氣柔和親切,給人一種他們已經認識很久的感覺。
哈特上尉。穆勒點頭致意,這樣的場合並不適合敬禮。
您能到來,真是我的榮幸。哈特上尉握著穆勒的手,興奮的說。
能夠認識您,也是我的榮幸。穆勒微笑著,這完全是出於禮貌和教養。真沒想到會這麽隆重。他轉頭朝四周瞧了眼,士兵們三兩成群,那些法國人基本也都聚集在一起。門廊前的桌子上擺放著一些水果、食物和酒水。似乎晚會還沒正式開始,因為沒什麽人去那裏取吃的。
嗯,不過還有一位重要的客人沒有過來。他抬起手腕,看了下表。不過他很準時,隻要他答應的事,他從不會爽約。哈特上尉抿了口手中的香檳。要來電喝的嗎?他下意識的將酒杯往穆勒的麵前伸了伸。
不,還是等一會吧!穆勒在人群裏極力尋找著,但奇怪的是這裏根本就沒有弗裏茨和諾曼的身影。
你在找那兩個大男孩嗎?哈特上尉明知故問道。他扭頭看向身後的那棟房子,別擔心!他們就在樓上,這可能需要點時間。我是說他們遇到了糟心的事,可我們都會遇到這樣的事。他輕描淡寫的說。
穆勒雖然疑惑,可他並不好詢問什麽。隻要一會能把他們帶走就行了。他半開玩笑的說。
當然!哈特上尉將手一攤,不過在這裏我還是覺得應該表達一下我的歉意,畢竟攪黃了你們的假期。話雖然這麽說,可他的表情卻不以為然。
穆勒向說些什麽,可無論說什麽都有些不合時宜,於是他隻能回以微笑,其中的意思就任由這個自負的家夥自己去解讀吧!
他來了!哈特上尉的目光越過穆勒的肩頭投向了院牆外,一束汽車的燈光出現在了碎石路麵上。
穆勒好奇的回身看去,到底是什麽人竟會讓這名上尉如此上心。當那輛黑色的奔馳轎車停穩後,司機便下車跑到了汽車的右後車門。車門打開後,隻見一個穿著十分考究的中年人從車中鑽了出來。他的出現讓那群法國人騷動起來,人群裏竊竊私語著。穆勒原本想聽出些什麽,可他卻根本聽不清楚。
哈特上尉已經來到了那個人的身邊,兩人先是親切的握了下手,隨即在那裏攀談了起來。他們在聊些什麽?恐怕並不是吃好喝好之類的。穆勒也不去想了,至少這並不是他所關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