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新式坦克
起床哨還沒有吹響,彼什科夫早已矗立在閣樓的窗戶前。他眺望著東邊起伏的丘陵,遠處的地平麵漸漸浮現出火紅色的紅暈。他扯起椅子上的外套推開門,恰巧和對門的拉基米爾撞個正著。
兩人相視笑了笑,隨即不約而同的搖起了頭。
“睡不著?”拉基米爾率先開口道。
彼什科夫抿著嘴,點了下頭。“這樣的情況怎麽可能睡著。”他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
“看你的樣子是準備出去?”拉基米爾看了眼那件被彼什科夫抱在胳膊上的外套,有些好奇的問。
“嗯,出去走走!順道呼吸下新鮮空氣。”彼什科夫支支吾吾,像是藏了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要一起嗎?”
“不了!”拉基米爾急忙擺起了手,“我可沒有這樣的興致,我得趕緊將準備好的材料送到指揮部。這些東西可快把我累死了!”他扭頭往身後的書桌看了眼,正中間放著的應該就是那些文件。
“好吧!”彼什科夫聳了聳肩,“下次吧!你應該多走走,總坐著對腰可不好。”
拉基米爾苦笑了聲,“現在可不比從前,好多事情都需要我。”他歪著脖子,望向外麵。“趕緊去吧!早飯的時候我還要找你說點事。”他把手搭在彼什科夫的肩頭,輕捏了下。
“我可能不去吃早飯了。”彼什科夫認真的說。
拉基米爾詫異的看著這個搭檔,他還從沒有見過這家夥錯過一次早飯。“有什麽事嗎?”他隱隱覺得有什麽問題。
“哦。”彼什科夫抖擻了下,“我想趁早飯的時間巡視一下部隊的情況。”他的語氣有些不足。
“原來是這樣。”拉基米爾沉思了一會,“好吧!我會讓食堂給你留飯的。”他笑嗬嗬的說道。
彼什科夫連忙擺起了手,“算了,就別麻煩他們了,可能等我忙好就該吃午飯了。”他無奈的說。
“好吧!我知道了。”拉基米爾仰了下頭,“反正就那幾樣東西,真叫人沒有胃口。”他尷尬的笑了聲。
一打開房門,冷颼颼的風不住往屋子裏刮。彼什科夫的上身隻著了件單薄的襯衫,他下意識的縮了縮身子,趕緊將胳膊上的外套給披起來。“好天氣!”他念叨了一聲,跨出門躍進了腳下的草地。
房子的主人正在水井那裏打水,簡單打了聲招呼,彼什科夫便走出了那堵用籬笆築的簡單的圍牆。草地上的露水將他的軍靴蹭的鋥亮,同時一些枯死的草屑也掛在了皮麵上。他的目光自始至終遙望著東邊的天際,仿佛像是得到了什麽感召,腳步慷鏘有力不斷往前挪移。
這裏的地形倒也算是開闊,而那些起伏的丘陵正好能為坦克提供掩護。要是在這種地勢爆發衝突,指揮得當還是能進退有據的。要是德國人從那個方向襲來.……他轉過身子,眼睛望向比亞韋斯托克的方向。那裏是新國界的突出部,按照德國人的習性,那個位置也將會成為首當其衝的目標。
這些心底的盤算,他不敢和任何人說。自從《蘇德互不侵犯條約》簽訂以來,德國人一直認真履行著那上麵的義務,這樣可怕的想法要是被上級知道,恐怕隻會惹禍上身,可軍人的職責卻不得不讓彼什科夫未雨綢繆。
他忽然覺得可笑,這樣的念頭不時就會出現在他的腦子裏,而每次遇見這種情況他總會第一時間將它們清除出去,他不允許自己抱有僥幸或者懈怠,因為在將來這必定會成為致命的一擊。
他倏的沒了目的,開始在一處丘陵邊打轉。太陽已緩緩從地平線的那端升起,薄霧漸漸被驅散。“咦……”,彼什科夫側耳聽著,森林的盡頭正發出了某種聲響,應該是什麽東西正在試圖穿過森林,他聽見了那些此起彼伏樹木清脆的斷裂聲。也許隻是普通的伐木作業,不過這也有些太早了吧!
這樣的解釋未免也太過牽強,畢竟他連自己都沒有說服。可很快他就聽見了轟隆隆的引擎聲,是坦克!他確信這一點。可現有的坦克是不可能順利穿過森林的,除非有工兵協同。可他並沒有聽見爆破的聲,這究竟是什麽東西?
他忍不住朝聲音的方向跑去,一路上他的腦子在不住的運轉——也許是它!他心想。在彼什科夫的認知中除了那輛在芬蘭前線嶄露頭角的KV-2,他實在想不出其他的什麽答案。然而,既定的認知總是會出現偏差,當那輛坦克隱約出現在他視野中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就將自己的認知所摒棄。
這家夥有著比T-26坦克更加粗碩的炮管,更流暢的外立麵,總而言之它比現有的……不,是比彼什科夫所見過的所有坦克都更有力量。兩條寬大的履帶碾壓著麵前的所有阻礙,它如履平地一般橫衝直撞將那些擋在麵前或橫在前麵的所有障礙物全都碾了個稀巴爛。“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彼什科夫找不出更好的詞匯來表達他的震撼,直到這家夥傳出森林,停在了他的麵前。
炮塔的頂蓋被掀開,這頂蓋幾乎囊括了半個車頂。“嘿,同誌!第71坦克團該怎麽走?”車長笑嘻嘻的衝著眼前的這個人打聽著,他還沒有注意到彼什科夫的軍銜。
彼什科夫總算從震撼中回過神,他呆滯的望向身後,其實他們隻要一直往前,就能抵達他們此行的目的地。
“這是?”彼什科夫錯愕的問道。
“我們的新坦克。”車長笑嗬嗬的在車身上拍了拍,“瞧,隻要不做逃兵,這頂蓋絕對能保住我的性命。”
彼什科夫情不自禁的將手搭上了坦克的車身,“這簡直太完美了!我還沒見過這麽……我是說完美的坦克。”他的眼中流露出羨慕的神色,要是整個坦克營都裝備這種武器的話,德國人的威脅將會進一步縮小,而戰爭的可能也會因為它而成為小概率事件。
當他靠近車身的時候,那位滿臉沾滿油垢的車長才算看清了彼什科夫的軍銜,“大尉同誌!”他收斂起臉上堆砌的微笑,一絲不苟的衝著他敬著軍禮。
“它叫什麽?”壓抑在彼什科夫心底的陰霾轉瞬間一掃而空,他簡直快要控製不住內心的喜悅了。
“T-34/76型坦克。”那名車長認真的回答道。
“嘿!我可以搭著它跟你們一同前往團部嗎?”他殷切的看著那位車長,一副不容拒絕的態度。
車長先是猶豫了下,可馬上他便爽快的說,“沒問題,隻要你不怕軍裝沾上油汙就行。”這倒是實話,要不是身著黑色製服,都不知道自己都成什麽樣子了。
彼什科夫默不作聲,而是像他伸出了一隻手。那名車長心領神會,一把就將彼什科夫拽到了車上。車長重重在頂蓋上拍了拍,“出發!”
駕駛員重重踩著油門,排氣管超外噴吐著濃濃的黑煙。
“好家夥!”彼什科夫興致高昂的坐在了炮塔上。“我說夥計,這家夥有多少馬力?”
“500匹,要是路況好的話能達到70公裏每小時。”車長自豪的回答道,“加滿油能跑將近400公裏的路程。”
這樣的數據足以讓彼什科夫膛目結舌,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他的腦袋在嗡嗡作響,這些話不斷在那裏麵重複著。“它有多重?”
“30噸左右。”
天啊!彼什科夫簡直像是被電擊了一般。這樣的噸位和速度絕對能秒殺德國的一切坦克,這簡直就是專門為戰爭而生的機器。若是再加上那根粗壯的炮管,這就已經能夠解決一切問題了。
彼什科夫遙望著身後,他似乎正憧憬著由這樣的坦克所組成的鋼鐵洪流。
“你們怎麽會出現在這?”彼什科夫好奇的問。
那名車長扭捏笑著,“我們是從明斯克過來的,後來列車停靠在了附近的森林,好像說這裏就是終點站。”他根本就搞不清這裏的狀況,要不然他也不會冒失的做出穿越森林的舉動。
“附近的森林有列車的站台?”彼什科夫有些不敢相信。“我們已經進駐了這裏有段時間,可從來沒有聽說過站台的事。”他難以置信的又往後看了看,即使他明知道什麽也看不見。
“我想應該是之前為了運輸木材所鋪設的,有些枕木都腐爛了。不過一路上都有人在修繕,應該是準備重新啟用吧。”這名車長不以為意的說。
彼什科夫敏銳覺察出了什麽,這應該是條不為人知的線路,再加上森林的掩護,正好可以將戰備物資和兵員源源不斷的輸送進來。看來方麵軍……不,應該是最高層,那些人中還是有清醒著的。難不成他們準備利用森林的樹木形成一道天然屏障,從而構成第二條斯大林防線?這很有可能。斯洛尼姆的位置恰好處在新國界與舊國界之間,另有一條大河由南向北,再配合著山包和森林,當真是一處絕佳的防守點。若是能在初期頂住壓力,這裏必定會成為反擊的橋頭堡。而要是俄國軍隊主動從這裏出擊,這裏也會理所應當成為最佳的集結地。
他十分堅信這種想法,至少這是大概率事件。
“對了!你們此行的目的是什麽?”彼什科夫犯起了糊塗。
那名車長神秘的笑了笑,“上麵讓我們過來對你們進行新武器的培訓,同時也為了檢驗下這輛坦克的續航的能力。”說著,他忽然話鋒一轉,“關於培訓的事我們會和相關的人員進行協調,因為時間有限,我們可能隻會對選拔過來的人員進行指導。”他無奈的擺著手,“你也看見了,隻有這麽一輛坦克。”
彼什科夫恍然道,“照你這麽說的話,我們旅多半會率先裝備這種坦克。”他興奮著,兩眼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