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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落井下石

  按理來說,張賡於王家是有恩的,他曾經在他丈人得了腦溢血的時候不顧一切背著他將他送到醫院,因搶救及時才保住了他的性命,而且沒有留下一丁點的後遺症。


  汪江玥看到張賡表情憤怒地從薛安民辦公室出來,勸他:「小事情,不要太在意。」


  張賡苦笑一下:「我是不在意,不過他們也太在意了。」


  剛剛經歷了一場薛安民離婚風波的汪江玥有些坐不住了。薛安民與趙玲離婚的全過程,是她一手操辦的。讓她特別痛心的是孩子,看到曾經相濡以沫的夫妻反目成仇,分道揚鑣,孩子無助的眼神讓人心寒。孩子是無辜的,憑什麼大人只顧自己而全然不顧孩子的感受?


  汪江玥出面找王紅莉談心,告訴她,這個世界允許每個人犯錯誤,只要改正都是好人。王紅莉對父親去找薛安民也覺得不妥,事情鬧大了,對誰都沒有好處。她父親告訴她只有兩條路可以選擇:一是必須離婚;二是張賡必須親自就自己打老婆的事情向他道歉。否則,就與王紅莉斷絕父女關係。汪江玥找到張賡,將他丈人的意思說明,勸他:「我們是晚輩,在長輩面前低個頭,不丟人。」張賡說卻不依:「他知道丟人了?我就不知道丟人,我不去,這件事情鬧得這樣大,錯不在我。」王紅莉騎虎難下,說心理話,她是不想離婚的。當年他們倆人也是經過了重重阻力才走到一起,孩子正在上小學。自從他們夫妻吵架后女兒明顯地變得不開心起來,常常一個人坐著發獃。王紅莉的心情也變得越來越壞,但是父親已經放出話來,她知道父親是愛面子的人,他始終在維護自己的尊嚴,不容許任何人尋他不尊重。


  省局審計部門要對基建工作進行審計。薛安民叮囑汪江玥,一定要把他們招待好,使基建工作的審計能順利過關。


  財務科是接待審計工作的對接單位。


  孫科將汪江玥叫到辦公室:「小汪,對外招待禮多人不怪,你知道嗎?」


  汪江玥問他:「一切聽你的安排。」


  孫科從抽屜里拿出一沓錢:「這個是安排招待審計人員的費用。」


  汪江玥有些不解。孫科笑了:「上次我作為從基層單位抽調的工作人員到兄弟單位去審計,經了些事,有了經驗。」


  「是嗎?願聞其祥。」


  「這裡面的貓膩可多了,很值得我們借鑒。審計十一點完成,先是去酒店洗了腳,然後是吃大餐,接著是喝茶。」


  汪江玥說:「咱也和人家一樣的招待法,但是也要不了這麼多錢啊?」


  孫科說:「你以為喝茶就是真正的喝茶嗎,你傻啊你?」


  「那不叫喝茶,叫什麼?」


  「現在官場上說的喝茶就是打麻將。」


  「打麻將要這麼多錢幹什麼?」


  「打麻將不用錢嗎?每個人的抽屜里現貨五千元,輸贏都是自己的,審計一周時間,一個人就得一萬元。」


  「那不等於說這些審計人員,一個星期就掙了一萬元。」


  「是的,這就是現下的官場。」


  「這件事要不要和薛總說呢?」


  「不用,我剛得到消息,薛總因為離婚的事情驚動了部里,拒說是趙玲的母親有一天在省城遇到薛安民和高冬梅一起逛街,一口咬定他們倆是先有了婚外戀才逼著趙玲離了婚,一封舉報信將薛安民告到了部里。」


  汪江玥一驚:「不會吧,不就是一件普通的離婚,至於大動干戈?」


  孫科笑笑:「沒人鬧沒事,一旦有人上告,影響有多大,不是你我能夠說明白的。」


  「你這意思,薛總會調動工作?」


  「我可沒說這話,這是你說的。你在局長跟前是紅人,消息應該比我靈通多了。」


  汪江玥見他說話吞吞吐吐,一副故弄玄虛的樣子,從他辦公室退了出來,心裡七上八下的,原本以為薛安民離婚的事情總算是過去了,沒想到手續已經辦了,又出了新狀況。


  她將錢拿回辦公室,放進小保險柜里,在市裡最高檔的酒店預定了房間,然後去找薛安民。辦公室沒人,一般情況下,他出門總是會給辦公室打招呼的,真的會不會是有事了。


  她給他打手機,語音提示:「你所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


  汪江玥直犯嘀咕,他這會人會去哪兒呢?


  薛安民此時正在張成剛的辦公室挨批評,為了不受到打擾,他將手機電池取了下來。


  「你在離婚前就已經跟別的女人有關係?」


  薛安民低著頭,算是作答。


  「這件事情你怎麼不告訴我呢?竟然把我蒙在鼓裡。」


  「我擔心你不會同意我離婚的。」


  「這下子好了,部里都干預了。既然有了這樣的事,為什麼還不小心呢?還被人逮了個正著?」


  「事情都過去這麼長時間了,想著都沒事了。」


  「本來這件事就已經滿城風雨了,現在還影響到了我這裡。你要知道,你是處級領導幹部,影響面有多大?上面責令我一定要嚴肅處理,我不能再這樣包庇你了。我看不行的話,就調離那個單位吧。」


  「好吧,看來也只能這樣了。」


  離開局大院,薛安民心裡著實不平,事情都過去這長時間了,趙玲的母親為什麼還不肯罷休呢?再怎麼著,孩子都是她唯一的外孫啊?整倒了自己,於她又有什麼好呢?

  帶著滿腹的怨氣,薛安民讓司機將車開到所趙玲所在的單位家屬院,正是中午休息時間,他們應該都在。


  開門的是趙玲:「你怎麼來了?」


  她有些奇怪地望著他。


  趙玲的母親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見薛安民突然造訪,感到意外:「不會是孩子出什麼事了吧?」


  薛安民往沙發上一坐,叫了聲:『媽。」趙玲的母親立即反駁:「別叫我媽,我可不是你媽。」她表情嚴肅。


  「再怎麼著我兒子還是你老人家唯一的外孫子,媽,我和無趙玲已經離婚這些日子了,你怎麼還不肯放手呢?」


  趙玲的母親愣了一下:「你這是什麼意思,自從你們辦了手續,我就再也沒有做過任何對你不利的事情。」


  薛安民撓了一下腦袋:「可是,有人把我告到部里去了,就在剛剛,我還被局長恨恨地批評了半天。」


  趙玲的母親臉色一變:「我就說嘛,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今兒個你竟然會上門來,原來是興師問罪來了。」


  薛安民忙陪笑臉:「是我錯怪你們了,肯定是某些心懷鬼胎的人在給我落井下石。」


  「孩子怎麼樣?」趙玲關心自己的兒子。


  自從辦了離婚手續,薛安民就從趙玲的母親那裡將兒子接走,送到一所貴族學校住校。


  「孩子好著哩,等星期天有時間的話,我帶他回來看你們。」


  薛安民對趙玲的母親是了解的,她一向是明人不做事暗事。她說沒做,就肯定不是了。


  從趙玲家出來,薛安民將手機電池裝好。


  在返回單位的路上,汪江玥就把電話打了過來:「薛總,你到哪裡去了,一直打電話都不在服務區,你不會有事吧?」


  薛安民笑著說:「妹子,只有你還在關心我,老哥沒事,等會就回來了。」


  車子在高速公路上行駛,薛安民閉目養神,究竟是誰想在害自己,非要把一池清水攪混呢?他逐個將單位的人梳理了一遍,自己一直都對他們不錯,他總是儘力給領導班子成叫最寬容的權力。


  打開辦公室的門,汪江玥已經替他收拾好了辦公桌,還為他泡了一杯茶。薛安民想到自己馬上就離開這個單位,離開這間辦公室,鼻子有些酸。這恐怕就叫劫難吧?有人說一個人的一生不能太順利,太順利的話就會出事,果不其然,自己一直為之奮鬥的這份家業,很快就要拱手於人了。捨不得是難免的,也正是這人單位成全他,成就了他。


  他給汪江玥打電話:「小汪,你來一下。」


  汪江玥進了薛安民的辦公室,勸他:「這件事沒什麼了不起,你不要在意。」


  薛安民愣了一下:「什麼事?在意什麼?」


  「瞞了別人,這件事你還瞞我,整個辦公樓上的人都知道,你被告到部里去了?」


  「這可就怪了,我剛從局長那裡得到消息,還沒有來得及和你說,竟然滿樓上的人都知道了。」


  「你是說,除了你這個當事人,沒別的人知道?」


  「當然,張局長知道。怎麼,他打電話給你了?」


  汪江玥愣了一下:「沒有啊,我好久都沒有和他聯繫了。」


  「看來,有人是在急著盼我讓位呢。」他沉思著說。汪江玥問他:「局長怎麼說?」


  「盼著我讓位的這個人得逞了。我要被調離。」


  「是你主動要求的?」


  「小汪,現在我處在風口浪尖上,估計這兩天局政治部會召開會議,我調離的文件很快就會到。」


  「一朝君子一朝臣,估計你調走了,我這個主任也幹不成了。」


  「那不一定,你人緣一向很好。」薛安民苦笑著:「你回家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話音未落,孫科走了進來,往薛安民對面的沙發上一坐:「薛總,審計部要來審計,有些事情我得向你彙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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