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零二章 劈山
「愚昧！」
陌上溪收緊柳葉眉，想了想，神色微有緩和，道，「刮骨方能療毒，割肉才能除傷，若連刮骨療毒的決心都沒有，又如何根治毒根？
這蠱蟲已在祭靈體內紮根，以尋常手法根本無法祛除根治，即便我以特殊手法將其殺死，若不將之屍體從祭靈體內取出，也必將成為潛在的遺患。
蠱雖為旁門左道，但種蠱、養蠱之術極為詭異，不得不防。
況且你族祭靈若連性命都無法保住，又何來『怪罪』二字。大行不顧細謹，大禮不辭小讓，若你執意不肯，那我也只能說聲抱歉，恕我難以徹底治癒你族祭靈。」
乾瘦老者神色凝重，猶豫不決。
少許，他突然走到那團光華虛影前跪下，口中念念有詞，卻是說著完全聽不懂的蠻語，石殿中的其他蠻修見狀，也一同跪了下來，俯首在地，念念有詞。
穆白看了眼面無表情的陌上溪，又看向那團光華虛影。
只見隨著石殿中的蠻修念念吟唱，那矮山虛影竟是驀然爆射出一道柔和光曦，籠蓋住那老者頭頂。
一眾蠻修的吟唱戛然而止，全部抬頭看向那乾瘦老者，等待良久，老者頭頂的光芒終於消散，那矮山虛影也收起異象，只是其相比此前，卻變得越發黯淡虛幻了。
乾瘦老者站起身，複雜的看了陌上溪一眼，道，「祭靈答應你的要求了，願如你所說，刨開本體，取出蠱蟲。」
陌上溪點頭，並無太多情緒波動，他走到穆白身邊，道，「照顧好丫丫，帶她暫時離開此處。」
說著，他偏頭看向其他人，露出一絲凝重之色，道，「你們也先離開此地，方圓十里，不可再有人跡。」
乾瘦老者深深看著陌上溪，鄭重抱拳，行了一個不太規範的中土抱拳禮，道，「那便有勞道友了。」
話音未落，陌上溪已消失在石殿之中，轉而出現在那矮山上空，乾瘦老者見狀，也帶著一干蠻修退出石殿，撤向遠處。
好在這矮山周圍十里內，除了巡邏的塗山族修士外，鮮有普通人，不過半柱香時間，所有人便都從矮山腳下撤離。
穆白牽著小丫頭的手，同樣跟在乾瘦老者身後，走向遠處。
小丫頭粉娃娃一般，扎著兩個羊角辮，大眼晶瑩明亮，不過四五歲，卻根本不怯生，很是乖巧。
一眾上百人在一座土丘前停步，回頭看向那座矮山，塗山族的普通人也從草屋中走出，聚在土丘前，盯住站在矮山上空的那道身影。
陌上溪似是心有感應，驀然睜眸，輕聲道，「借劍一用。」
話音落定，穆白身軀便是一震，自然劍胎亦不受控制，徑直從他脊柱之中騰起，變作一道白光，在陌上溪掌心匯聚，幻化為一柄丈許長的雪白光劍。
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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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溪眸中驀然出現兩道赤芒，能有半寸長，在這赤芒之下，他的瞳孔竟化作一片赤紅，在晶瑩的眸光之中，一道模糊的蟲影倒影而出。
他的臉上布起一絲罕見的凝重，隨即提起那柄光劍，舉過頭頂，對著那矮山中央，劈了下去。
整個過程，他的動作出奇的緩慢，提劍，劈落，兩個簡單的動作，竟用了不下十息。
很顯然，對於矮山中的那隻神秘蠱蟲，即便是陌上溪，也感到頗為忌憚。
蠱的強大不在於它本身，而在於它的神秘與未知。
除了特意豢養蠱蟲的修士之外，其他人對蠱的了解，可謂寥寥無幾。
要知道，同一種蠱蟲，由不同人、用不同的方法來培養，所得到的效果也便全然不同，這便導致了蠱的複雜。
正是由於其複雜多變，無法琢磨，所以即便是陌上溪，中土年輕一輩中，幾近無敵的人物，面對這樣一隻小小的蠱蟲，也罕見的露出凝重之色。
轟隆！
光劍終於劈落，一道無形劍氣猛然自劍刃下飛馳而出，徑直穿過那座矮山，頓時之間，那矮山轟然震鳴，竟自行向兩邊轟轟移動，以那劍氣為中心，裂開一條十餘丈寬的漆黑縫隙。
陌上溪鬆開手掌，光劍自行收斂，重化作一道白芒，竄入穆白脊柱之中，而在這時，其已探出纖白手掌，隔空抓向那道裂縫。
在他的雙眸之中，那隻蟲影同樣也變得清晰，透過倒影，能夠看出這隻怪蟲生有甲殼，嘴邊兩側亦有雙螯，共有十二足，模樣十分古怪。
「嘰！」
猛然間，就在陌上溪探手抓向那裂縫的瞬間，那裂縫之中，卻是倏然傳出一聲怪叫，這叫聲十分凄厲，令人毛骨悚然，即便相隔十里，站在土丘上的眾人，依舊生出陣陣噁心之意。
伴隨那凄厲叫聲的，是陌上溪雙眸之中，那道古怪蟲影竟驟然消失，繼而一道黑光，驀然自那裂縫之中飛了出來，徑直撲向陌上溪的面孔。
那黑光速度奇快，快到近乎無人察覺，就是穆白，也什麼都未看見。
噗！
驀然，一聲輕響傳出，陌上溪緊緊夾住食指與中指，緩緩自眉心前移開，在那二指之間，是一隻龍眼大的漆黑怪蟲，模樣與此前陌上溪眸光倒影中的一般無二。
「嘰！」
怪蟲掙扎，想要從陌上溪指間掙脫，但那兩根白皙纖細的手指，卻如鐵鉗一般，緊緊扣合，任那怪蟲如何反抗，也難以逃脫。
陌上溪凝眉盯住那隻古怪黑蟲，這一切說著緩慢，實則也不過毫息之間。
自陌上溪還劍，到那黑蟲飛出矮山，再到陌上溪以二指將其鉗住，整個過程，不過閃瞬之間，連半眨眼的功夫都沒有，許多人都未看清到底發生什麼，塵埃已經落定。
「此蟲……」陌上溪盯住那隻怪蟲，柳葉眉輕輕鎖緊，驀然，他神色微微一變，一片黑影已出現在他身後，將那矮山團團包圍。
而就在這一切生出之際，另一片五彩之光，卻已從矮山上的裂縫之中騰起，向四面八方擴散開來。
這片五彩之光，若是用異眼細視，便能發現，其根本不是一束光息，而是五種色彩全然不同的怪蟲，結成一片，噴飛而出，數量不下千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