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害怕
南悅深有些吃驚:“你是在怪我?”
“是,我是在怪你,但是我更多的是在怪我自己。如果不是我沒用的暈倒,或許溫溫這會兒就不用一個人在裏麵。他還那麽小,他得多害怕?”北小滿想著想著淚水就再也無法控製,捂著臉不敢出聲的哭著……
她的心仿佛在被刀剜著,生疼。
她寧可在裏麵躺著的是她自己,都不想自己的兒子在裏麵。
“我要進去,我要進去陪他。”北小滿越想越害怕,恐懼快要讓她喪失理智。
林本修拽著她的手腕:“小滿,你冷靜點,你進去不能幫到他什麽。他現在全麻也不知道你在。”
“知道的,我兒子一定會知道的。”北小滿淚水止不住,抓著林本修的胳膊:“求求你,讓我進去看看他,哪怕看一眼都行。”
南悅深衝過來緊緊摟住北小滿:“小滿,你別這樣。”
“我哪樣了?我兒子現在在裏麵手術,腦部手術!”北小滿聲音嘶啞,壓低著聲音不敢大聲喧嘩,可是,聲音裏隻有兩個字——痛苦。
南悅深也快要失去理智:“那裏麵躺著的也是我的兒子!小滿,我沒有想過害我們的兒子,你現在的樣子讓我覺得自責。是,手術同意書是我簽的,但是,如果我不簽,那就是你簽。”
“醫生不是說可以保守治療嗎?”
“可是幾率隻有百分之一。北小滿,我不能冒這種風險。”
“手術的幾率就高了嗎?”北小滿快要說不出來話,每每想到那麽乖巧的南信文突然躺在手術台上,她的心就像被針紮一樣的疼,疼到她是不是就想要縮成一團才能緩解這種疼痛感。
“是,手術幾率成功率高達百分之六十,小滿。”林本修替南悅深回答,他看到轉頭瞬間南悅深抹了一把眼淚。
北小滿泣不成聲,跌坐在地上。
林本修上前將她扶起,南悅深也重新坐回那張椅子。
“你們冷靜,我相信溫溫能夠感受到你們對他的愛。”
林本修知道自己這時候說什麽話都顯得言語蒼白,但是,他隻能這麽勸說。
盡管他知道這種手術幾率其實隻有百分之五十。
想到這,林本修看向手術室的顯示器,默默在心中祈禱著:小家夥,你要加油啊,如果你真的有什麽事,你的媽媽恐怕活不下去的。
“這件事先不要告訴我爸媽。”南悅深站起來走到林本修旁邊說道。
林本修點頭:“沒說。聽說他們幾個老人家出去旅遊了?”
“嗯。”
“那更不能說。說了怕出事。”
“我也有這擔心。”
“難為你了。”林本修歎氣。
南悅深轉頭看看北小滿:“最近我們兩個總是會有些分歧,我不知道是我們之間哪裏出了問題。”
“孩子是她的命,你這麽想,或許可以理解她一些。”
“你都看出來了?”南悅深不明白為什麽自己越來越不能理解北小滿的一些行為。
“我這叫作旁觀者清。你們兩個是當局者迷。別想那麽多,我相信溫溫一定沒事的。”
“我也相信。”南悅深轉身朝著屏幕看著上麵的提示,默默在心裏祈禱著:兒子,爸爸很擔心,不能進去陪著你,你要加油啊,兒子。
而這時,手術室門突然打開,一個護士從裏麵跑出來:“請問你們誰是南信文的親人?”
“我是。”
“我。”
“你們趕緊去做血型配對,他需要立刻輸血。”
“我和他血型一致。”北小滿用著強大的意誌力告訴自己,不準再暈倒!
“那趕快配對。”一個醫生從裏麵衝出來,“快!”
一陣忙活,北小滿躺在了病床上,看著旁邊的南信文,她反而安靜了。
她不再像之前在門口傻傻等候的時候那麽焦慮了。
不管如何,她幫到了他。
北小滿此刻意識到,自己最怕的就是無力感。
當親人們需要她的時候,她什麽都無法幫忙的那種無力感,可以讓她窒息。
當年北星琪病倒的時候,年少的北小滿還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那麽難過,為什麽那麽想要衝進去陪伴母親。
而此刻,她終於明白了,她害怕自己無能為力。
當北小滿看著自己的血輸進南信文細小的血管裏,她反而笑了:“溫溫,媽媽陪在你旁邊。”
“你稍微休息一下。”
北小滿點點頭,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南信文。
她就那樣站在那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醫生們宣告手術很成功,南信文很快會好起來,她才意識到自己的雙腿已經麻木。
撐不住的北小滿急忙抓住旁邊的欄杆,好讓自己不要暈過去,她一定要撐到南信文離開手術室,回到病房靜養。
她敲著自己麻木的腿,扶著牆往外走。
還是麻木,她就用力敲,她想要跑到手術室門口等著南信文。
南悅深兩邊顧不上,他懊惱,他厭惡這樣的感覺。
曾幾何時,如此相像?
他看到北小滿的時候急忙衝過來:“小滿。”
北小滿直接命令道:“快扶著我過去。”
南悅深這才留意到北小滿的腿好像有些不對勁,攙扶著她快步來到手術室門口,林本修也上前幫忙,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沒事了沒事了。血塊成功取出,小家夥現在狀況很穩定,燒也早就在手術過程裏退了。”
“好,好。”南悅深也很激動,他想要保住北小滿一陣歡呼,可是北小滿雙手緊握目光隻在手術室門那。
門打開透出一道光的時候,北小滿已經衝過去拽開了門:“兒子,我是媽媽,溫溫。寶貝。”
北小滿的淚水還是不爭氣地流出來,她本想著給孩子留一個好印象,本想著撐著也要擠出來一個笑容,可是,她還是沒有做到。
“他現在還沒有醒來,因為麻藥作用。大概今晚八點左右,需要觀察一下,還有你們都會在這陪著他吧?”
“會,會的。”北小滿雙手扶著病床上的欄杆,看著不久前還活蹦亂跳和自己說話的南信文此刻那麽安靜地躺在那,她好難受,不知道要怎麽才能表達自己對孩子的愛。
南悅深隻是點頭,已經說不出來話。
看著南信文躺在那,南悅深時不時就會自責,如果不簽字,他會不會像醫生說的那樣,燒退了也會突然好了呢?南悅深不敢想,他更加不想告訴北小滿曾經也有這種可能性。
他考慮的長久。
因為隻有手術才能長久。在他簽字的那一刻,他是這麽認為的。
而如今,如果再讓他簽字,他不一定有那樣的勇氣簽下自己的名字。
回到普通病房看護的南信文,看起來隻是睡著了一樣。
北小滿和南悅深一邊一個,望著南信文,誰都不敢說話,生怕吵醒他似的。
實際上,他們兩個都清楚,他們還是很害怕。
林本修也知道勸說沒有用,所以時不時過來看看他們,給他們投喂食量,開著玩笑說:“你們兩個快吃,別錯過了孩子醒來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