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不敢高攀
終於把人送走，再次回到閣樓上時，鐵婉娘徑自走到白愚麵前：
“那人非常難纏，現在還隻琢磨著怎麽說服我爹，怎麽弄死那個白眼狼，娶我過門，若是知道你的心思，一定會來對付你。”
白愚冷嗤：“就憑他？”
如此自大，惹來呂文昭嗬嗬：“憑他的家世、身份和才幹，娶婉娘綽綽有餘，對鐵柱國來說也頗有益處，倒是你來路不明，身份不清，想要鐵柱國正兒八經嫁女兒給你，難啊。”
秦佑安也插言：“的確如此，你不能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那個小宮女身上，她喜怒無常，即便看在你師尊的情麵上幫了你一次，不能幫你一輩子，還是要靠你自己斡旋。”
他說罷又看向鐵婉娘，“唐尚書有沒有說，為何要娶你？”
“說了，希望我父親從十萬邊軍中挑選出一萬精銳，連同他這些年培養出來的心腹幹將，全部轉交給隴西唐氏。”
十大門閥世家之中，唐氏最擅練兵，族人也最驍勇，心心念念都是想著擁有一支屬於家族的雄兵。
然而大胤皇室嚴厲限製，不許世家執掌兵權，私兵也不能超過數目限製。
唐氏上一任家主，為了達到“擁兵”的目的，不惜以嫡長子為餌，詐婚狄戎蠻部，雖然得逞了，卻也埋下了巨大隱患，始終沒能吞下這個狄戎蠻部，不得不養著唐圭這個不嫡不庶的兒子。
唐圭長大成人，暗中聯手狄戎蠻部的隱藏力量，又得到大胤皇室的扶持，一舉翻身，把唐氏子弟徹底攆出了狄戎，又挾狄戎蠻部的武力為後盾，爭奪下一任家主之位。
狄戎從母，真要被唐圭當上了家主，隴西唐氏的宗祠都岌岌可危。
現在，唐安又盯上了鐵家軍。
對鐵柱國來說，這支邊軍已經成了催命符，除非他敢擁兵造反，否則早晚是下一個袁家軍、萬家軍。
唐氏明明是以武立足的世家，唐安這個現任家主的胞弟，卻在朝堂上擔任禮部尚書，如果能跟鐵氏聯姻，把鐵柱國推到兵部尚書的位置上，再趁機瓜分一部分鐵家軍，好處多得數不過來，做夢都能笑醒。
這種形勢下，慢說鐵婉娘姿容猶盛，就是個無鹽醜女，唐安也會登門求娶。
娶了鐵婉娘之後，他幾乎就是板上釘釘的下一任唐氏家主，唐圭再也爭不過他。
如果擱在平時，仙帝和其它世家還會聯手狙擊唐氏染指兵權的野心。
但今時不同往日，妖鳥為禍白帝城，世家戰戰兢兢，越是煊赫的門閥，越是擔心被清算千年前的舊賬，顧不上搭理隴西唐氏。
然後是仙帝，他的當務之急，不是鉗製唐氏，而是擊退太子，保住他頭上的那頂龍冕。
鐵柱國和他的十萬邊軍，是太子謀篡的最大依仗，隻要這個依仗沒了，他也就涼了。
多方對峙的節骨眼上，誰能瓦解離間鈞太子和鐵柱國之間的盟約，誰就是眾望所歸。
目前來看，唐安是最佳人選。
杜小草搞明白這其中的彎彎繞之後，笑得嘴角落不下來，她對唐圭，始終有一份心結，覺得當初在焦溪村中，被他誆騙算計得太狠。
如今風水輪流轉，唐圭也被人算計了呀，哈哈哈！
呂文昭也笑得開心，瞥見秦佑安的臉色，急忙抿住嘴。
他這位鐵瓷前世是大胤元龍，今生也是睿王世子，始終都是站在大胤皇室那一邊的，唐安的如意算盤，已經觸碰到了秦世子的底線。
鐵婉娘當眾表態：“我不嫁唐安。”
白愚立刻唇角上揚，之前的鬱色一掃而光。
呂文昭潑冷水：“唐安也並非一定要娶你，他想要的不是一個女人，而是鐵氏手中的兵甲，隻要唐氏和鐵氏的需求沒改變，該結盟總是會結盟，你不肯嫁給他，他娶鐵萱兒也是一樣的，之所以先相中你，不是情有獨鍾，是因為你是鐵柱國唯一的女兒，還是嫡女。”
鐵婉娘苦笑著點點頭：“他直說了，世家聯姻重嫡庶遠近，娶我是最好的選擇。”
“那他一定還說了，早就對你有情意，隻是礙於山遙水遠，無可奈何，如今機會來了，他便想要再續前緣？”
鐵婉娘呆了。
原來這也是戲碼麽，虧她還信了！
呂文昭身為白帝城中屈指可數的紈絝，常年遊走在風月場中，見慣了齷齪伎倆，沒有笑話鐵婉娘，扭頭仔細打量鐵萱兒。
“這位姑娘，恭喜你紅鸞星動，馬上就要嫁得如意郎君，成為隴西唐氏下一任的家主夫人了……”
鐵萱兒觳觫。
擱在從前，她若是有機會覓得唐安這般的良人，早就春心萌動，浮想聯翩了，此刻卻前所未有地抗拒。
杜小草為了鐵氏姐妹不會誤入歧途，把唐圭生母，那位狄戎蠻部小公主的遭遇，大致說了一遍。
“唐氏卑鄙無恥，前腳聯姻，後腳殺人，若是某一日你們礙了丈夫的青雲之路，立刻就會被拋棄，唐圭曾經告訴我，唐氏每年都有被病逝的嫡妻主母，侍妾之流更是朝不保夕。”
鐵萱兒聽得毛骨悚然。
呂文昭還嚇唬她：“陽翟宋氏家主的掌上明珠，前年下嫁給唐氏家主的嫡次子唐衍，一個五肢俱殘的廢人，已經夠慘了吧？還被唐家人扣上一個‘不安於室’的帽子，現在已經開始生病了，最遲明年開春，就要埋進土裏去了吧。”
無論口碑還是家風，隴西唐氏都讓人無語。
唐安看似俊朗清肅，骨子裏也唯利是圖。
呂文昭讓鐵婉娘寫一封信，送去給城外的鐵柱國，表明自己不肯嫁入唐家的決心，免得老父親會錯意，自以為給女兒尋覓到了如意郎君。
“萱兒姑娘，你姐姐不嫁，說不定就要拉你充數了，你若無意，也寫一封信，我一並派人送過去。”
鐵萱兒麵色幾度變幻，心一橫也寫了信，不肯嫁給唐安。
正喧鬧著，杜小草耳廓微動，提醒閣樓上的眾人：
“又有人過來了，人數還不少……”
呂文昭輕笑：“也許是睿王府派來的，不放心兒子嘛……”
杜小草斜睨他一眼 “那呂侯府呢，就放心你一個人滯留在外邊？我可是凶殘成性的妖鳥，最喜歡吞噬凡人……”
呂文昭訕訕分辯：“那是博陵崔氏汙蔑你……”
“其實也算不上汙蔑，大妖多好食人，這是妖族的本性，我帶來的那頭小火蛟，心心念念的就是怎麽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