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八章 鹹陽秦氏也欺男霸女
廟祝不敢再裝睡,佯裝剛剛醒來的模樣,惴惴不安匍匐行禮:
“小人拜見仙君,不知仙君遠道而來,怠慢了仙君,小人罪該萬死,求仙君贖罪!”
杜小草指了指眼前冒出來的龐然大物:“這是什麽東西?”
“這是……禮部剛剛敕封的山水神祗,看起來凶惡了些,實則不壞的,禮部的官老爺們說,這片山水煞氣外溢,隻有這樣的神祗才能壓得住。”
這番話勉強也能自圓其說,杜小草且信了,笑眯眯的問廟祝:
“你是鹹陽秦氏族人,身份尊貴,誰派你來做的廟祝?”
“是小人自請前來的,沒有人指派。”
“你不怕這怪物?”
“它隻是模樣長得怪,其實不傷人,又被冊封為神祗,要積攢香火功德,不會……”
他撇清的話還沒說完,怪獸已經躍下祭台,直撲向杜小草,豎瞳猙獰赤紅,哪裏有半分神祗的模樣?
廟祝也驚呆了,接連掐出好幾個手訣,想要壓製住怪獸,毫無效果,反而被怪獸窺準時機,扯下他一條左臂。
若非杜小草眼疾手快地拉了他一把,他直接就被撕碎了!
生死關頭,廟祝嚇得屁滾尿流,想要逃出這座廟宇,這廟宇卻是怪獸的神祠,自成一方小天地,憑他那點本事,哪裏走得了?
杜小草跟怪獸過了幾招,已經分辨出它的跟腳——噬靈獸,靠吞噬靈根靈脈長大的凶獸,極為罕見,卻出現在岐山驛這種湮滅千年的古城之中,還被敕封為山水神祗,真是咄咄怪事。
噬靈獸需要吞噬大量靈氣,此地唯一有靈氣的地方,是隔壁的古驛。
確切地說,是古驛中的“秦紫胤”,他是執念成魅,是方圓萬裏之地的靈源,周身靈氣充裕。
沒了這些靈氣傍身,“秦紫胤”就難以維持神智,最終淪為這怪物神祗的口中食。
所以,有人想殺了“秦紫胤”?
鹹陽秦氏的人想殺了“秦紫胤”?!
杜小草心中憤懣,出手不留情,砸了神廟屋簷下懸掛的牌匾,拘住嘶吼咆哮的怪獸神祗,塞進自己腰間的獸囊裏。
廟祝自以為逃出生天,跌坐在門檻上大口喘氣,冷不防被杜小草拎了起來,逼問他是誰派來的?
“敢撒一句謊,我就把你扔出去喂凶獸!”
“仙君饒命!不關小人的事,小人就是個聽命辦事的,別人讓來此處,不情願也得過來,小人並不肯來的啊!”
“這噬靈獸……是你豢養的?”
廟祝啞然,一雙白多黑少的眼珠子骨碌碌亂轉。
杜小草用力摜了他兩下,他吃痛回神,悻悻點頭:“不敢欺瞞仙君,這噬靈獸確實是我豢養的,但它十分不聽話,我隻能勉強操控它,今日不知為何,突然發了凶性……”
廟祝戰戰兢兢的瞟了杜小草一眼,再蠢也明白跟眼前這位仙君有關。
杜小草明白他不是主謀,把他扔到旁邊的大樹枝杈上。
廟祝忐忑驚惶地抱住樹杈,眼睜睜看著杜小草用火翎劍毀了偌大一座神廟,懊恨自己不該貪小便宜,摻和到這場針對“秦紫胤”的陰謀中,現在丟了本命噬靈獸不算,還要被仙君盤詰清算。
鬼關門前打了個轉兒,廟祝什麽小心思都不敢有了,杜小草問他什麽答什麽,知無不言。
杜小草早就猜到此事跟鹹陽秦氏有關,隻不確定秦佑安知不知情。
“秦紫胤”肯定是知情的,但他剛才見到杜小草的時候,隻敘舊閑聊,絕口不提旁邊的神廟,就很值得玩味了。
他早就猜到杜小草此行的真正目的,卻不點破,對日日掠奪削弱自己的神廟也不發火,淡然得讓人羞慚。
一瞬間,杜小草對鹹陽秦氏的惡感空前強烈,為了一個“利”字,他們向來無所不用其極。
秦紫胤雖然也姓秦,如今的利用價值卻遠遠不如秦佑安,棄了他這麽一縷執念,換來一個完整的“秦佑安”,怎麽看怎麽劃算。
如果出現比秦佑安更有利用價值的人和事,“元龍仙帝”也是可以舍棄的。
至於杜小草,得用時是“仙君”,不得用時是“孽畜”,說是棋子都抬舉了她。
杜小草心中僵冷,拎著廟祝直奔萬裏外的鹹陽城。
叩響門環。
走出一位俊俏公子,秦琦,從槐船上分別之後,頭一回見到他。
論血脈關係,他是秦佑安的堂弟,鹹陽秦氏的族子,對著杜小草殷勤備至,一口一個“仙君”。
對杜小草拎來的廟祝,卻像沒看見一樣。
杜小草拿不準他是真不認識,還是裝蒜,大略說了說自己的來意,問秦琦怎麽不在白帝城呆著,反而來鹹陽?
她入白帝城大半年了,一次都沒見過秦琦,這對一個好吃喝玩樂的紈絝公子來說,非常不可思議。
杜小草不繞彎子,從獸囊中拿出那頭猙獰噬靈獸,一冒頭就咆哮嘶吼,嚇得秦琦一個激靈:
“這是……什麽鬼東西?!”
“你沒見過?”
秦琦搖頭,隱約明白杜小草來意不善,多半跟這頭突兀的凶獸有關。
他雖然是秦氏嫡支一脈,生性散漫好享樂,仗著身份高貴,沒人敢在“細枝末節”上與他爭執較勁,日子過得比秦佑安這種“自己為難自己”的俊彥更加愜意,還安穩。
旁人負重前行,他無憂無愁,肩頭空空如也,旁人羨慕不來,也學不來。
隻是如此,倒也罷了,偏偏惹上了一個“不識相”的山澤野修,無論他怎麽威逼利誘,扯著鹹陽秦氏的幌子嚇唬,對方都怡然不懼。
這事尚在僵持,最終贏的人一定是他,現在杜小草來了,秦琦擔心會出亂子,一邊給手下親信使眼色,一邊安撫杜小草。
“仙君難得來一趟鹹陽,一定得好好逛一逛,我來當向導……”
“山澤野修胡萬囤,拜見若吾仙君!求仙君給在下做主,在下的女兒脾氣倔強,已經定好了婚事,萬萬高攀不起秦氏公子,求仙君放我父女一條生路……”
嘶啞淒厲的嗓音突兀響起,短短幾句話透露出如此多的的消息,還直接傳到杜小草耳朵裏。
秦琦當即黑了臉,厲聲嗬斥左右心腹:“怎麽回事?那瘋子怎麽跑出來的?馬上拖回去!讓他閉嘴!”
嘶喊的人被人按住雙臂,拚力向前掙紮,胡子拉碴的臉上血跡斑駁,一看就是挨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