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九章 堵門拜訪羊氏
她循著從前的記憶，很快鎖定羊氏祖地，沒有冒犯前往，早早在一座僻靜小鎮落下，沿著不算寬闊的街巷緩緩而行。
為了避免紛擾，她佩戴了幕漓。
沿途的行人，衣擺上大多有羊氏的族紋，根據花色不同，緙金絲還是銀絲來區分嫡支旁支。
眼前這座小鎮，其實就是羊氏祖地的大門，安居在此地的百姓，祖祖輩輩都靠為羊氏一族效力謀生。
杜小草帶著幕漓，騎著白麋鹿，氣度翩然出塵，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羊氏祖地正門。
衣衫氣派的門房瞥了她一眼，沒有主動上前打招呼。
杜小草翻身下了白麋鹿，請門房轉告羊氏家主：“焦溪杜小草來訪。”
門房一怔，心中默念一遍“焦溪杜氏”，毫無印象，即便是個世家，也是那種名不見經傳的小門戶，也敢大咧咧求見家主？
他心中不屑，木著臉回絕：“這位貴人，我們家主最近閉關，不見客，貴人請回了吧。”
“那就見見羊氏的大族老吧。”
“大族老外出未歸。”
“那就見見大宗正？”
“大宗正事務繁忙，性子板正，最討厭登門攀附的鄉野女子，小的看姑娘氣度不凡，別自討沒趣損了顏麵。”
杜小草耐心解釋，自己曾經拜會過羊氏的某位家主，還受邀來羊氏住過好幾日，跟羊氏有那麽一點香火情，今日特地登門拜訪。
門房是個幹瘦老者，聞言哈哈大笑：“姑娘好歹是貴人，怎麽好隨口扯謊？羊氏現任家主年過花甲，距離他最近的那一任家主也歿了三十多年，我看姑娘最多二八年華，怎麽可能見過他？”
幹瘦老者雖然倨傲，心腸還算不錯，沒有惡言相向，更沒有讓人驅趕杜小草，隻是不肯通報，苦口婆心地勸她：
“這位姑娘，我們泰山羊氏重規矩，不喜接待寒門小戶，糾纏無益，硬闖惹禍，聽小老兒一句勸，馬上離開吧，大宗主、大族老、大宗正誰都不會見你的，若是被族中那幾個荒唐公子瞧見了你，你想走都未必走得了……”
他說得掏心掏肺，手上還做著“快快離去”的手勢，看得杜小草哭笑不得，猶豫著要不要報出“若吾仙君”的名號。
看眼前老者的神態，她即便如此說了，他也不會相信，傳聞中的“若吾仙君”，絕對不會像她這般潦草和善。
難道她還要現場展示一番神通道行？
她琢磨著此次過後，一定要跟秦佑安討要一塊腰牌，隨時隨地可以出示給旁人證明身份，免得像現在這般尷尬。
幹瘦老者雖然隻是個門房，一輩子往來見識的都是豪閥貴人，曆練出來的氣度眼界，不遜尋常小世家的家主，卻不足以化解眼前的難題。
杜小草隻得再次強調，她確實來過羊氏祖地，還住了七八日，為了取信於老者，她隨口說出好幾處羊氏祖地的景致，描述得相當細致：
“觀瀑台離開百丈，崖坪有七八畝大，建了七八座涼亭，還有一處宮閣，外牆是紫色，琉璃瓦也是紫色……”
她不說還好，說了之後，幹瘦老者更加篤定她在撒謊。
“這位姑娘，觀瀑台千年前就已經坍塌，崖坪隻剩下三五丈大，勉強建成一座賞景亭，顏色不是紫色，也沒有琉璃瓦……”
杜小草：“……？”
徹底啞了。
幹瘦老者一臉戳破謊言後的得意，指了指高大廊柱上纏著的赤蟒：
“這兩頭靈獸已經在此修行萬年，三千年前就開啟了靈智，是羊氏一族供奉的神獸，記憶超群，百年內見過一麵的客人，再次登門時它們立刻就會認出來，哪怕初次登門時是繈褓中的嬰兒，再來時鬢發蒼白，它們都不會認錯，因為它們認人憑的是嗅覺和靈識，不靠五官麵容，姑娘若是二度登門，它們早就抬頭示意了，但你看看它們現在，毫無反應。”
杜小草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果然看見兩個熟人……蟒。
當年她頭一回來泰山羊氏，這兩頭火蟒不知道是被人挑唆，還是自己桀驁，舞到她麵前嘚瑟，被她狠狠收拾了一頓。
羊氏的那一任家主滿臉賠笑，毫無芥蒂的模樣迷惑了她。
如今回頭看，兩頭火蟒就是被這老東西慫恿，跳出來試探她深淺的。
仇人相見，這兩貨居然敢睡著？居然能睡著？擺明是裝樣！
杜小草微微一笑，衝高大的廊柱伸出魔爪，兩頭赤蟒吃過她的大虧，時隔千年記憶猶新，半點沒敢反抗，小菜蛇一樣被她抓到手中，三兩下擰巴擰巴，擰成適合戴在小姑娘手腕上的手鐲，然後拿出若吾小錐，在兩顆蟒首上各畫一枚禁製符，讓它們陷入昏睡。
幹瘦老者全程目睹，驚得原地呆怔，沒有想象中的前倨後恭，也沒有立刻匍匐求饒，隻是悄悄朝大門處挪動腳步。
杜小草以為他是去通報主人，誰知道是開啟護山大陣，生怕她這個凶暴惡客硬闖進去，打死打傷了族中之人。
老者自己並沒有遁入陣中，一步一步慢慢走到杜小草麵前，拱手賠罪：
“小老兒眼拙，沒認出貴人蒞臨，怠慢了貴人，求貴人懲處。”
杜小草輕笑：“你是羊氏的仆役，要懲處也是羊氏出麵，我一個訪客，豈能反客為主？”
那不坐實了“惡客”之名？
幹瘦老者無奈，恭恭敬敬侍立旁邊，大約猜到了杜小草是誰，放眼大胤，除了“若吾仙君”，還有誰能一照麵就製伏兩頭萬年火蟒？
防護陣法已經開啟，家主和族老已經得到警示，接下來如何，已經不是他這麽一個門房管事能阻擋的。
在他印象中，羊氏一族與若吾仙君，有仇隙，卻無額外的仇隙。
當年圍殺若吾仙君的世家，不止一個泰山羊氏，十大門閥中，羊氏出力最少，需要清算的舊賬也少。
以幹瘦老者的眼界，覺得“若吾仙君”非常和善，對他這種年邁昏聵的下仆都和顏悅色，對待羊氏族人也不會斥辱挑釁。
有老家主坐鎮，該賠禮就賠禮，該認慫就認慫，總能逢凶化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