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八章 養在身邊做靈寵?
“撒謊!”
金袍老者指了指他身後的兩個扈從,又瞥了一眼他的衣袖,轉身離開。
短短片刻對峙,驚得杜小草滿頭冷汗,扯著俊逸男子的衣袖提醒他放自己出來。
俊逸男子笑著答應,把她從袖中挪到肩頭。
“好叫姑娘知曉,如今你已不是魂體,被我用靈氣凝聚了肉身,沒辦法從空間壁壘遁回去了。”
杜小草驚呆了。
一縷魂魄而已,居然能被凝聚成活人?雖然是隻有拳頭大的活人,那也是活人啊啊啊!
她憤懣憂慮,心一橫便要自爆這縷魂魄。
哪怕對方符術阻攔,也擋不住她尋死,一了百了。
俊逸男子急忙用雙手按住她的肩,溫言相勸:“姑娘勿要驚慌,我並無惡意,你這縷魂魄若是爆開,對你的本體傷害頗大,不如且留著,日後你本體來到羽界,找過來融合了……”
杜小草任憑他花言巧語地勸說,就是不答應,眼前這場麵,她要麽爆了這縷魂魄,要麽暫且留著,回是回不去了。
俊逸男子把兩名扈從攆得遠遠的,帶著杜小草在湖邊欣賞風景,安撫躁動的情緒,杜小草趁機四下打量,看有沒有機會遁走。
她這縷魂魄,已經跟溪澗邊的身體徹底失聯,不出意外的話,本體已經在封堵疏漏,她便是得了自由,重回魂魄形態,也無法原路返回。
當初在溪澗邊,她看見水底的“金叉”時,就認出是金烏巨鳥脫落的羽毛,即便在金烏族內,也經常被用來淬煉法寶。
金烏與九色妖鳥,天生犯衝,幾萬年來紛爭不斷,她的祖父還與這一代的金烏老祖打過一架。
兩族的祖輩,關係頗佳,還相約結親,婚事最終沒成。
孰是孰非,年代久遠無法考證,都認定是對方的不是。
杜小草沒有離家遠遊時,沒少聽祖父的不滿之言。
現在她闖進了金烏領地,隻能走一步看一步,萬萬不敢泄露身份,否則就不是折損這縷魂魄的事了,兩族再起紛爭都有可能。
好在,這個相貌俊逸的金烏並沒有太難相處,還頗懂她的心思,看她蔫唧唧提不起精神,低聲安慰:
“你放心,等你的本體過來,我立刻就放你離開,決不食言。”
“你發誓?!”
“我發誓,以金烏一族的榮譽。”
“你們金烏豪橫蠻橫,名聲早就糟透了,還有什麽榮譽……”
杜小草隨口嘀咕,俊逸男子訝異:“姑娘似乎對金烏一族有很大成見啊,怎麽,有金烏族人得罪過你?說說是誰,我幫你討回公道。”
“我不認識什麽金烏,我祖父認識,還打過一架,回家告訴我以後見到金烏,要麽避開,要麽打死。”
“令祖太偏頗了,跟一隻金烏打過一次架,就要世世代代不死不休?”
“我祖父英明神武,他說什麽都是對的,聽了準沒錯!”
杜小草不滿對方質疑祖父,抬腳狠踩了他肩膀兩下,可惜她如今隻有拳頭大,卯足了氣力,也踩不疼俊逸男子,還笑眯眯地揶揄她:
“姑娘有這麽神武的祖父,還會常年饑腸轆轆,要去溪邊叉魚填飽肚子?”
杜小草訕訕,不知道該怎麽懟回去。
俊逸男子還兀自嘀咕:“姑娘的祖父能跟大戰金烏,不知圖騰是什麽?會飛嗎?姑娘你這縷魂魄為何沒有顯出本體啊,看你也不像是人族……”
一堆屁話,句句戳中杜小草的死穴。
俊逸男子還不罷休,把她從肩頭捧回掌心,凝視片刻,疑惑道:“姑娘本體的魂魄,也有了缺損?”
杜小草踢騰著腿腳想要掙脫,俊逸男子還真就鬆開了手,她頓時直墜落地,堪堪摔得鼻青臉腫的時候,又被俊逸男子兜回來。
“姑娘莫慌,我並無惡意,若有需要襄助之處,盡管直言。”
“你現在要帶我去哪兒?!”
“赴宴啊,剛才你也聽到我祖父的話了,中午有一場家宴。”
說話間,俊逸男子已經從芥袋中取出一粒牛眼大的果核,雕琢成樓船形狀,小巧精致,入水驀然變大,湖水蕩起一片漣漪。
他捧著杜小草落在船頭,樓船無風疾行。
昨日杜小草剛一過來,他就發現了,覺得她很像雲斕,最終卻沒有現出九色妖鳥的本相,咄咄怪事。
兩人閑談,她說了許多匪夷所思的話,卻又都是實話,並非撒謊。
他的天賦神通,就是能洞徹別人的本心,杜小草本心澄澈若琉璃。
她口中“英明神武”。能與壯年金烏大戰且全身而退的祖父,多半也是真的存在,這樣的人,放眼羽界並不多見。
俊逸男子靜立沉思。
杜小草還在想著“家宴”的事,踩了踩男子的肩頭:“你祖父……好像發現我了?”
“是,你這點道行,他老人家一看就能看破跟腳。”
“你確定?!”
杜小草驚了,想想也是,金烏老祖,人品如何且不論,隻論道行,不見得比她祖父低,今日換了她祖父再次,會發現不了她這一縷分魂?
她慌了,命令俊逸男子:“你先把我藏起來,他若問起就說我逃了,找不著了!”
“這種謊話毫無意義,不要說你,便是你口中英明神武的祖父,若真到了這裏,也插翅難飛。”
俊逸男子優哉遊哉,氣定神閑,杜小草便有些尷尬,不知該說些什麽,斟酌醞釀片刻,想了個折中的辦法:
“就說我是你偶然遇到的,養在身邊做靈寵。”
“……”
俊逸男子愣了半響,忽然輕笑:“我與姑娘萍水相逢,姑娘就不怕我?”
太不見外了,還是心大?傻的?
杜小草悻悻:“眼前這般,除了信你別無他法,你最好別起壞心思,否則我祖父饒不了你!”
“在下謹記。”
俊逸男子並無瘟色,是個好脾氣的。
杜小草心情放鬆,左盼右顧欣賞美景,金烏和雲斕都是火係妖鳥,景致也頗多相似。
“姑娘昨日叉到的那些小銀蛟,我想交給操持家宴的廚子烹製,姑娘意下如何?”
“這魚本來就是你們家湖裏的,隨便你怎麽處置吧。”
杜小草懶洋洋打了個哈欠,不死心地追問俊逸男子:“我以後隻能這麽一丁點大,不能再變回魂體?”
俊逸男子搖頭,從袖中取出一個一尺高的精致金籠,打開籠門示意她進去。
杜小草氣暈了,狠呸了他一口,她情願自爆也不願進籠子。
俊逸男子也覺得冒失了,收起金籠,提醒杜小草不要亂跑:
“你也說了,金烏的脾氣不好,你撞上了會吃苦,僥幸逃出去了,外麵也很不安全,常常有大妖徘徊在附近。”
杜小草嗯嗯,再三保證自己不會跑。
眼前的俊逸男子,脾氣溫順得不像金烏,半點火星氣都沒有,還喜歡“垂釣”,禽羽類大妖就沒聽說過誰喜歡垂釣,即便有也是垂垂老矣地老家夥,飛不動了,不得不坐在岸邊石墩上曬太陽發呆。
俊逸男子不以為然:“仁者樂山,智者樂水,越是機敏曠達之人,越要靜心自省,垂釣之樂,不在魚獲多寡,在於慎獨修心。”
他說罷收起樓船,顯出三足金烏巨大的本體,遮天蔽日,璀璨奪目,一隻鳥爪就有水缸那麽大,杜小草牢牢抱住他的一根腳趾,生怕摔下去。
俊逸男子輕笑,呼呼縮小了身體,鳥爪上腳趾合攏,儼然又是一個金燦燦的鳥籠,罩住了杜小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