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三章 然鵝並沒有
杜小草一路搜索，果然逮住一隻，比磨盤大一圈的小黿，黿目中滿是眼淚，哭唧唧地求饒。
杜小草問他巨黿的下落？
“逃……逃了。”
“她剛擄來的那個人呢？”
“隨身帶著，說要做人盾。”
“這河底除了她和你，還有幾頭巨黿？”
“還有六頭，都逃了。”
“怎麽單單把你扔下了？”
小黿哭得捶胸頓足，它個頭最小，實力最弱，被推出來送信。
“族長讓我給你捎話，說隻要你肯饒了他，那個人還給你，還另外賠給你十筐珍寶……”
“她藏了多少筐珍寶啊？”
“幾百……沒了，就十筐，全都送給仙君，她誠心賠罪！”
“賠罪也行，給我一樣東西，我就饒了她。”
杜小草拍了拍小黿的黑殼，做了個用力掀掉的手勢，嚇得小黿頭一縮，黿沒了黿殼，跟人沒了人皮一個下場。
這頭小黿落到杜小草手裏，再想逃走就沒那麽容易了，杜小草揪著它的脖子，問題一個接著一個。
“你們到底是人是黿？”
“從前是人，後來成了黿，馬上又能重新變回人。”
“……”
杜小草的猜測沒錯，這就是一個以“黿”為靈紋的小巫部，據說從前也曾經興旺過，一場變故沒落了，但族中的秘技沒有失傳，到了女子這一代，實力格外強橫。
她知道今時不同往日，她帶著寥寥幾個族人，在別人眼裏就是隨時可以滅殺了的野巫，單槍匹馬難以成事。
她選擇了蟄伏。
遁入地底之前，她還去了一趟險灘，要把那頭老鱷擄來，陪她度過漫長的幾百年，陰差陽錯遇到了秦紫胤，又追丟了人。
看到過這麽俊逸翩躚的貴公子，再看那頭老鱷幻化的魁梧漢子，半點提不起興趣。
老鱷躲過一劫。
據這頭小黿說，這幾百年支撐巨黿的精神力量，就是求而不得的秦紫胤，每每她捱不住地底的寂寥枯燥，就幻想著神通大成，洶洶前往七十二洲，擄來最俊俏的貴公子，日夜陪伴在她左右。
“本來還要再過兩三年，她才能化黿為人，節骨眼上不敢多事，誰知道當年她在險灘上遇到的俊俏公子又來了，她神魂顛倒按捺不住，現了身，撞上了仙君。”
杜小草冷嘲：“萬幸遇到了我，否則三年之後，她從黿變成人，這周圍的幾個小巫部，就是她的零食點心。”
小黿低下頭去，一雙拳頭大的眼珠子滴溜溜亂轉。
杜小草手搭在它的黿殼上威脅：“再問你一遍，知不知道那頭巨黿的下落？”
“仙君！我真的不知道啊！啊啊啊——”
血肉和黿殼撕裂的劇痛，讓這頭小黿疼得慘嚎，再也不敢糊弄杜小草：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她平時藏寶貝的地方，這就帶仙君過去，千萬別掀我的殼……”
杜小草停住了手。
小黿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悔不該聽信什麽“兩國交戰不斬來使”的渾話，眼前這姑娘長得花一樣，凶得鬼一樣。
杜小草猜測，那頭巨黿既然讓族人來傳話講和，多半還滯留在附近，又挾持了秦紫胤做人盾，自信滿滿，不會隨意棄了這裏。
當年她遊曆巫疆的時候，沒聽說過什麽“黑水巫部”，原因是這個巫部在那之前就凋零三百年，祖地確實就是這條黑水河，後來栽桑養蠶的小巫部也好，天芒部也好，都是鳩占鵲巢，占了他們的領地。
這麽一筆糊塗賬，杜小草一個外人扯不清，隻算她跟巨黿之間的仇怨。
奪夫之恨，不共戴天。
巨黿死定了！
杜小草還沒察覺到，她因為山河印被收回神通積聚的怒氣，幾乎要衝潰她的理智。
小黿察覺到她的情緒失控，沒敢有絲毫拖泥帶水，麻溜地帶她去了巨黿的藏寶地。
一盞茶時間過後，兩人站在一座石門外。
隨著她一步步臨近，偌大一條暗河變得波濤洶湧，原本澄澈透明的河水，漸漸被黑霧籠罩。
看來，巨黿是不但好色，還貪財，舍不得她這一族世代積攢傳承下來的寶物。
河水中的變故，是在敲打震懾杜小草。
這頭看似嚇破了膽的小黿，帶她來此地的動機也難猜，是陷阱也說不定。
誰家的藏寶室，沒幾個要命的機關呢？
杜小草不會傻到直闖進去，甚至就沒打算現在就進去，寶庫在這裏，又不會自己長腳走掉，先擒住那頭巨黿才是正事。
她一腳把小黿的頭顱踩碎，試探這麽一條族人的性命，能否激怒巨黿現身。
小黿死得怒目圓睜，氣味熏得杜小草幾欲作嘔，火翎劍飛出，赤焰把它臭烘烘的血肉焚燒成灰燼，隻留下了那個一丈方圓的黿殼。
沒等杜小草撿起來收入芥袋，周圍已經傳來好幾聲叱罵，罵得不堪入耳。
杜小草站立之處，也浮現出一座猙獰的符陣。
小黿帶她來藏寶室，果然是不安好心，給她設伏呢。
杜小草一鼓作氣，又揪出了五頭巨黿，體型雖然沒有為首的那頭誇張，背後的黿殼也大得像個小池塘。
彌漫在河麵上的黑霧有毒，吸入太多會頭暈目眩，跟瘴癘邪氣類似，除此之外，暫時沒發現其它用途。
河中攏共八頭黿，杜小草已經捉住了六頭。
為首的巨黿氣得暴跳如雷，暴露了藏身之地，赫然就在杜小草頭頂，巨大的黿殼偽裝成屋頂，縫隙間有雷霆閃爍，宛如一道道雷鞭，衝著杜小草劈頭抽打。
“好個賤人！敢殺我族人，你死定了！”
“誰死還不一定呢。”
杜小草訝異一頭水中存活的巨黿，身上怎麽會有雷霆之力？
她在羽界的時候，見過火屬性的龜妖，都住在雷澤山巔，從未見過蟄伏暗河的雷黿！
奇了怪哉。
她一邊躲閃，一邊觀察，很快瞧出了端倪，這些雷霆不是巨黿自己修煉出來的，是趁著雷劫或者雷雨天時攔截下來的，存儲在巨大沉重的黿殼裏，關鍵時刻用來襲殺對手。
水中之黿的對手，大多數時候都是水中凶獸，這些雷霆可以出奇製勝，拿來對付杜小草這種火係妖鳥，就是搞笑。
杜小草權當撓癢癢了。
巨黿見她百用百靈的殺手鐧也撲空，氣得咆哮嘶吼：
“你這該死的賤人！敢壞我好事，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待我殺了你，當著秦公子的麵把你千刀萬剮，抽魂點燈，讓你日日看著我跟秦公子歡好！”
杜小草聽得髒耳朵，一張泛金蛟須網扔出來，牢牢扣住了巨黿。
蛟龍血脈天然壓製住了她，動彈不得，身體也出現了奇怪的變化，腦袋變成了一個女子的模樣，相貌極為醜陋，雙目蓇葖，嘴唇開裂，皮膚黑且粗糙。
她的四條黿腿，也緩緩變成了手腳的模樣，同樣古裏古怪。
杜小草衝著她的腹部接連踹了幾腳，逼問她把秦紫胤藏到哪兒去了？
巨黿被擒，萬念俱灰，猙獰的眼睛瞪著杜小草：“你這個賤人！秦公子我得不到，你也別想得到，他要跟我陪葬！陪著我一起去死！”
她嘶吼的太用力，嘔出了一口汙血，腥臭難聞。
杜小草知道逼問不出什麽，故技重施，用赤焰把她也焚成了灰燼，那張巨大無匹的黿殼，實在太大了，她無法收起，暫且扔在原地，等找到秦紫胤，讓他收入小洞天裏。
小——洞——天？！
杜小草忽然回過神，秦紫胤被擒住之後，為何不遁入空間廢墟？
難道他已經遁入空間廢墟？
若是如此，在巨黿被滅殺後，他也該露麵了，然而並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