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章 重返羽界
杜小草不顧夜色深沉，起身去隔壁院子裏找秘境之主。
秘境之主卻先一步來了，滿臉得意地笑容：“傻丫頭，恭喜你可以重返故鄉了，馬上動身，就現在。”
杜小草莫名其妙，看鬼一樣看著秘境之主，左手不自覺地去拿春風扇，她身上唯一可能抗衡秘境之主的法寶，就是這一件了。
秘境之主笑得更大聲，指了指她身後：“看看誰來了？”
杜小草謹慎回頭，驚訝的發現秦紫胤和秦佑安都在，他們何時進來的？
不等她想明白，眼前的畫麵倏然變幻，似有萬千流星忽閃，須臾就跨過一座座星空客棧，有幾座跟她記憶中的無甚差別，站在門邊攬客的夥計瞧見了她，訝異地揉揉眼睛，懷疑自己眼花了。
其中一個夥計似乎認出了她，追著她的背影跳腳大喊，她也認出了對象，努力翕動唇舌回應，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穿雲破霧不知道多久，終於抵達目的地——
雲瀾祖地。
巍峨宮殿延綿萬裏，服飾鮮亮的族人熙熙攘攘，魂牽夢縈的熟麵孔接連躍入眼簾，很多人也認出了她，上前打招呼。
杜小草熱烈回應。
跟在她身後的秦紫胤微微皺眉，涅槃轉世後的若吾仙君，容貌與第一世有些不同，這些族人卻毫無障礙的認出了她。
秘境之主冷笑提點：“雲瀾一族有血脈神通，無論皮相怎麽變幻，內裏是一模一樣的。”
屠狗少年正眼睛不夠用地圍觀宮殿樓閣，聞言點頭附和：“沒錯，我小時候養過一頭大黑狗，後來就一直跟著我，無論我喬裝成什麽模樣，它都能憑狗鼻子聞出來。”
秦佑安怒視他一眼：“小草不是狗！”
“小草當然不是狗，她是雲瀾火鳥，鳥看人和人看人，也是不一樣的，你少見多怪！”
“……”
兩人互相嘲諷，呂文昭推著秦佑安往前走，“跟市井潑皮囉嗦什麽，趕緊追上小草，咱們已經到了羽界，這是她的故鄉，你爭取給她的家鄉人一個好印象！”
秦佑安人還是懵的，他搞不定自己明明在處置奏折，忽然就橫渡星空，直愣愣來到了這裏。
他不曉得怎麽回事。
秘境之主給了他解釋：“恭喜你們幾個土鱉，白日飛升來到羽界，本來你們這樣的井底蛤蟆是沒機會的，一輩子都沒機會，是雲瀾老祖發善心，邀請了幾個老朋友，打著清掃雷隼餘孽的借口，利用兩界的規則之力，偷偷把你們挪移出來……”
秦佑安聽完，環視左右，幾乎都是熟麵孔。
秦紫胤也問秘境之主：“隻有我這些人能出來嘛？其它的人——”
“看他們的運氣，若是運氣夠好，又找對了門道，也能趁著這個機會跑上來，人數不會很多就是，流雲宗那邊，肯定會有人渾水摸魚，悄悄跟上來。”
秘境之主說得輕鬆，破天荒安慰了秦紫胤和秦佑安幾句：“別擔心大胤，無論是大齊皇室餘孽、流雲宗的宗主長老還是世家門閥，都惜命的很，塵埃沒有落定之前，不會輕舉妄動。”
“所以呢？”
“所以，你們幾個要千方百計保住小命，隻要你們沒有死絕，就能震懾住宵小。”
一旦他們全都死了，或者廢了，留在七十二洲的那些族人就有滅頂之災。
秦佑安想透這個道理，目光複雜地看向杜小草。
秘境之主一巴掌拍在他肩頭：“瞎看什麽？這麽多人裏，就數你心思最歪。”
秦佑安不以為然：“忝為天下共主，當以億萬生民為已任。”
秘境之主剛才那番話含而不露，他卻已經懂了弦外之音，能震懾宵小的人，不止是他們，還有杜小草，隻要她沒有被若雨吞噬融合，她一樣能庇護大胤七十二洲。
換了若雨，她滿心滿眼都是隕落東鳧的惡念，不把七十二洲夷為平地都算善良。
可笑七十二洲的世家門閥，與虎謀皮，妄想與若雨聯手對付杜小草，他們真正需要提防的，從來都是若雨。
另一邊，杜小草與族人寒暄了半天，暫時忘記了跟在身邊的同伴，反正都到了這裏，周圍都是熟悉的族人，不會有人加害他們，讓他們自己先逛一逛也好。
兩名穿戴斑斕服飾的曼妙女子上前，微笑詢問他們想去哪兒？
“仙君讓我們來做向導，怕你們不認得路，此地民風淳樸，卻也有些禁忌，外來的客人勿要觸犯。”
秦佑安和秦紫胤同時拱手：“有勞兩位姑娘領路，我們想去去仙君所在的宮殿看看。”
向導輕笑，領著二人飛躍一座大湖，繞過一片開闊廣場，前方聳立一座巨大山崖。
隔著幾百丈遠，秦紫胤就放慢了速度，狐疑地看向做向導的女子。
那女子笑容可掬，指著下方的山巒介紹：“這是雲瀾重寶，斬龍台。”
秦紫胤疑惑道：“當年若吾佩戴的一塊墨玉，犀利至極，能變化大小，給我的感覺與此山相似。”
向導頷首：“沒錯，仙君那塊墨玉，是帝君斬斷一截山脈淬煉而成，給她磨練劍心用的，一千年前，那墨玉就碎了，公子知曉為何而碎嗎？”
女向導問得好奇，純好奇，沒有任何詰問的意味，秦紫胤卻難堪得漲紅了臉。
墨玉碎了，為何而碎？
因為他的愚笨和輕信。
向導見他如此，以為他是被斬龍台壓製了靈脈，提醒道：“雖然靠近此處會不舒服，卻有益處，盡量多支撐一陣子，實在忍不住了，就捏碎手中的符籙，立刻就能挪移去其它地方。”
秦紫胤點點頭，打定主意要登上山頂。
秦佑安雖然沒見過甚麽“墨玉”，隻看秦紫胤的反應，大體就猜到怎麽回事，細細詢問身邊的女向導：“這座斬龍台，有何玄奇之處？”
“你們認不認識一個叫伏雨的女子，她是仙君的侍女，聽說跟仙君一起墜入某個小洞天中？”
秦佑安點點頭：“我們就來自那裏，也認識伏雨，她因為背叛仙君，被仙君殺了。”
女向導一怔，歎息：“早就勸過仙君，不要把那孽龍帶在身邊，孽龍心性陰鷙叵測，不好駕馭。”
“確實如此，仙君千年來的諸多波折，一大半跟她有關，若非是她，仙君不會這麽快就涅槃一世。”
秦佑安見識過伏雨的豪橫無恥，半點好印象都沒有，秦紫胤雖然沒見過她橫屍白帝城的模樣，卻聽杜小草說起過她陰謀暗算，曾經的好感蕩然無存，指著前方的山巒道：“這斬龍台跟那孽龍有關？”
“跟她的族人有關，她那一族曾經稱霸一時，造孽頗多，最終惹了眾怒，被合力圍剿，你們看到的這座山巒，其實是他們那一族的祭壇，無數萬年來，不知屠戮了多少部族祭祀，陰煞戾氣濃鬱，最後被拖上祭壇的，卻是他們那一族的老少族人，祭壇被孽龍之血浸泡整整十萬年，血氣入石，誕生靈智，是砥礪道行根基的絕佳寶物。”
秦佑安和秦紫胤對視一眼，想不通這裏的關竅，索性不去想，專心登山。
上山的路頗為崎嶇，明顯能看出刀劍削鑿的痕跡，秦紫胤試著用箬衣劍劈砍，巨石紋絲不動。
女向導裝作沒看見，沒笑話秦紫胤的不自量力，慢慢前行了十幾步，緩緩解釋：“這條上山的小路，是帝君親手開鑿，其它人很難在劈開山石，公子不必喪氣。”
雲瀾帝君不但劈開一條山道，還有餘力在道旁搭建涼亭，粗獷不失雅致，四周還有條石供歇息。
此時坐滿了人，看見秦紫胤和秦佑安上山，一眼就識破他們剛來羽界，為首之人嗤笑一聲：“看，又來了倆窮酸。”
兩位大胤仙帝同時被鄙夷，沒有動氣，更沒有反擊，腳步都沒有放慢，徑自攀山。
行了數十步遠，涼亭裏的一夥人居然追了上來，目光灼灼，看猴子一樣盯著秦紫胤和秦佑安打量。
兩人的麵色都沉了下來，隻看這眼神，就曉得他們知道了自己跟“若吾仙君”的關係，看稀罕來了。
秦紫胤冷哼：“非禮勿視，先生沒教過你們嗎？”
“識時務者為俊傑，先生沒教過你們嗎？”
對方反嗆，不再遮遮掩掩，大步追平，居高臨下俯瞰秦紫胤：“你就是那個什麽紫胤公子？不怎麽樣嘛，怎麽就騙得仙君迷了心智，出一趟遠門差點沒回來。”
秦紫胤箬衣劍出鞘，要教訓對方，對方本意就是挑釁，當場交手，彼此的身形就迅疾如風，頃刻間就過了七八招。
挑釁的人沒有占上風，這在他和他的小夥伴看來，已經是落敗了，奇恥大辱！
他帶著人追上來，不是要跟秦紫胤比試，是要碾壓，讓他知難而退，乖乖滾回他來的地方去。
輕敵了。
群毆？拉不下臉麵，對方也有個幫手，還有向導跟著，不方便下黑手。
一夥人悻悻退散。
女向導全程圍觀，見事情了結了，才上前重新領路，壓低嗓門告訴兩人：“打一架也好，免得他們小覷了你們。”
秦紫胤冷笑：“他們是什麽人？”
“城中的紈絝，仰慕仙君很多年了，仙君不理會他們，卻跟兩位有了些許瓜葛，羨慕嫉妒，你剛剛擊退了他們，但事情還沒完，他們找到其它的機會，還會給你們使絆子。”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不怕。”
“這位公子如何稱呼？”
“秦紫胤，大胤元龍仙帝，仙君的意中人。”
秦佑安當即糾正：“是仙君前世的意中人，也不算是意中人了，就是他帶人圍剿了仙君，害得仙君轉世成了小草。”
秦紫胤瘟怒，瞪著秦佑安，秦佑安怡然不懼，回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