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誰家沒點醜聞
秋千妖祖急眼,口不擇言地反揭“布商”的瘡疤,問他妻兒何在?
布商瘟怒,半空中剛卷到一般的雲帛謔啦撕裂,人也現形了,周身穿戴的五彩繽紛,全部都是雲帛縫製,一般人會顯得花哨,但他的容顏太過俊逸,不覺得違和。
“俞襄,別來無恙!我一回來,就聽說你成了妖祖,你好本事啊?!”
“要你管?!你算哪個牌麵上的東西?!”
“……”
蜃樓這邊,杜小草聽得無語,這秋千妖祖也是氣暈了頭,一句“有何指教”的客套話,“幹卿何事”的雅言都忘了,開口就懟人。
“布商”也不是善茬,開口反懟:“我沒有牌麵,但我也不會鳩占鵲巢,強占別人的牌麵,你想登峰造極,想做妖祖,都是你的事,踩著我那結義兄弟的頭蓋骨上去,就不厚道了,說說吧,那隻腳先踩的,我砍了它,今日之事就算了結。”
秋千妖祖憤懣難堪,一把扯下身後的秋千,兩根“繩索”還在半空中就迸射開,幻化成無數把金光湛湛的仙劍,從四麵八方刺向“布商”。
“布商”不驚不怒,身上的衣衫微微一震,頭頂憑空出現一匹錦帛,看似纖薄無比,硬生生抵擋住了呼嘯而來的金色仙劍,還有閑暇繼續奚落秋千城主:
“多年不見,你卑劣無恥的本事一如當年,難怪能一路扶搖直上,從當壚賣酒的漁女,變成人模狗樣的妖祖,可喜可賀啊,可欽可佩啊,以你在帝都的風生水起,不該被擠兌到東疆戰墟來當炮灰,你也不是那種天下為先的傻瓜,怎麽就肯來了呢?”
他的輕笑聲仿佛刀刃,一遍一遍剮在秋千妖祖的臉上,讓她顏麵無存。
憤懣之下,出招愈發狠厲,金光湛湛的飛劍呼嘯盤旋,猶如巨大的蜻蜓一般,嗡嗡震顫。
菡仙子不滿師尊受辱,躲在城主府的防護符陣下,大聲回擊“布商”:
“你這狗賊!青天白日跑來六爻城劫擄,那些雲霞都是靈韻所在,被你這麽席卷而去,城池根基受損,拿什麽抵達邪妖入侵?你自己做盡了壞事,不思悔改,還要造謠汙蔑我師尊,別以為你道行高深,就能恣意妄為,這裏是六爻城,六爻城是羽界的六爻城,我師尊奈何不得你,總有高人能製伏你,你得意一時,遲早後悔!”
半空中的“布商”專心對陣,聽到菡仙子這番話,啼笑皆非,凝神仔細看了她幾眼,輕蔑地嗤笑一聲:
“天資平平,靈台汙濁,等而下之的血脈天賦,你確定自己被收了徒?”
“當然!師尊說我天賦異稟,等閑之人眼拙,無法分辨魚目與珍珠!”
菡仙子說得振聾發聵,別人信不信是其次,她自己深信不疑,否則以她師尊今時今日的地位,為何要費盡心機誆騙她一個無名小輩?
雲霞之上,“布商”笑得愈發肆意,懶得再搭理菡仙子,轉頭奚落秋千妖祖:
“俞襄啊俞襄,你雖然出身白蟒一族,白蟒雖然沒落,曾經也是自稱真龍後裔,多少沾著點上古神獸血脈,你還是那一支的嫡係子孫,怎麽動輒吃人呢,還專吃自己的骨肉至親?吃光了族人,又吃夫君,吃完夫君,還要吃弟子?讓我猜猜看,這傻丫頭是你的第幾個徒弟?從前又收了幾個徒弟,都死了吧?滋味好嗎?”
他說的清淡,仿佛在跟友人弈棋閑談一般,說出話語卻讓人毛骨悚然,連菡仙子都呆了一瞬。
她剛拜師之後,曾經剛問過師尊,她有幾個師兄師姐?
師尊回答她,師兄師姐是有過幾個,可惜都天妒英才,早早隕落了,她若能正式拜師,便是開山大弟子。
她被喜悅衝暈了頭腦,絲毫沒想到可能是陷阱,頭頂神秘男子的話,給她轟開了另一扇窗,讓她觳觫驚恐。
她臉色慘白、兩腳發軟的模樣落在“布商”眼中,愈發不屑,奚落秋千妖祖“不挑食”。
“這種玩意兒也下得去嘴,她有何過人之處?血脈還是靈韻?看起來都不怎麽樣——”
菡仙子一再被羞怒,怒不可遏,當初對陣姬嶽的傲氣再度湧現,瞪著半空中的神秘男子:“前輩請自重,再這麽陰陽怪氣的胡亂編排,晚輩也要不敬了。”
“哦,你怎麽個‘不敬’?”
“一如先輩你作為,造謠嘛,信口胡說八道嘛,我也會的,我師父也會,隻是自重身份,懶得與小人睚眥爭執。”
神秘男子哈哈大笑:“行啊,說說吧,我洗耳恭聽。”
“晚輩聽人說,尊夫人打從閨閣時起,就不貞靜,嫁了你之後,嚐了男女滋味,愈發不安於室,嫌棄你沒有情趣,近水樓台勾搭你的那些狐朋狗友,你看起來人緣不錯,其實都是你夫人應酬得好,你之所以看我師尊不順眼,是因為你那夫人的枕頭風,她主動勾搭我師尊的夫君,我那師公為人雅正,斷然拒絕了她,她就懷恨在心,一再進讒言,還設局害死了我那師公,你此番氣勢洶洶跑來,也是被她挑撥!前輩一世英名,豪傑氣魄,毀在一齷齪婦人手中,也是唏噓。”
洋洋灑灑一番話,說得滿城寂然。
人人都低頭陷入沉思,斟酌菡仙子這番話的真偽。
她這一番話,和方才男子那一番話,兩相對照起來,莫名的有喜感,且有說服力,便是販夫走卒,隻要聽了幾場茶樓八卦,都能腦補出一場香豔糾葛。
雲中布商愣怔過後,怒極反笑,大聲誇讚菡仙子:“方才我失言了,姑娘並非一無是處,起碼這機變,這嘴皮子功夫,你師尊就比不上。”
隨著他的情緒起伏,他周身的雲霞簌簌震顫,翻湧起伏,不曉得是暴怒還是喜悅。
黑岬一把拉住杜小草,帶著她進入蜃樓,免得被殃及池魚。
杜小草不滿他的謹慎,在她看來,雲中男子雖然豪橫,卻是講道理的,不至於跟菡仙子一個小輩較真。
菡仙子能隨機應變,說出這麽一番言語,替她師尊暫時解圍,不枉她師尊收徒一場。
葫蘆妖祖也很滿意,順著菡仙子的話繼續揭發:“徒兒好不懂事,忘了師尊教你,不可在睚眥之輩麵前坦言,以免惹禍上身,你的這位師伯啊,什麽都好,就是看不準女人,娶了個沒廉恥的夫人,到處勾三搭四就罷了,到了生兒子的時候,還上趕著給找了個野爹,最後事情揭穿,她就帶著兒子去找那野爹了,你這位師伯呢,笑死個人,還到處去尋,死活要認那孩子是親生的,你說可笑不可笑?”
菡仙子傻眼,一時拿不準師尊是信口汙蔑,還是確有其事,若是真事,這雲端形貌俊逸的男子實在是……蠢啊!
其它圍觀的百姓,大抵也是這般想的,嘀嘀咕咕之聲太大,清晰傳入男子耳中,氣得他臉色鐵青,待要分辨什麽,又忍住了。
蜃樓這邊,杜小草也拿不準了,問黑岬:“是不是真的?”
黑岬歎息:“這‘布商’姓甚名誰不曉得,旁人都叫他井公子,因為他的本命法寶就是一口古井,平時就坐在井底打坐修煉,還養了一隻金蟾做靈寵,她那夫人……品性節操如何,傳言不一,按照井公子自己的說法,十分的好,那孩子也是他的親骨肉,被宵小之徒擄走了娘倆,他上天入地的追尋,幾十萬年了,也不曉得找到了沒有。”
他咋舌搖頭,這人也好,妖也好,一旦活的久了,犯錯就多了,各種羞於出口的齷齪事便也多了,平時不翻騰,都體體麵麵,一旦開挖,都氣味嗆人,不敢直視。
秋千妖祖的上位之路惹人詬病,井公子的內宅也是一筆糊塗賬,對峙起來,互相揭底,聽得眾人瞠目結舌。
對當事人來說,隻會更加仇深,唯有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