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抉擇
019.抉擇
“錯過了這次你就可再難有機會了。”卿染在恢複,也同時在賭,賭命,賭她自己的命和龍毀的選擇。
聰敏如她怎麽會沒發現龍毀情緒的異常,正是這異常讓卿染有了賭一把的衝動,雖非深思熟慮卻也並非任性而為,不過是心之所至探尋一個答案。
誠如卿染所預料,龍毀在猶豫,在糾結,或者說他在掙紮。
殺了卿染他或許會自由,或許會死,痛苦是一定的,經曆過一次失去的痛苦,現在的他並不確定自己是否還能再承受一次。
若不殺卿染,結果就根本不需要再想,他將從此失去自由和一切,就像之前的幾百年間一樣,在她需要時為她擺平一切,在她不需要時呆在龍族做個閑散的王爺,失去了整個世界,但至少他還有她不是嗎。
苦笑,他眼底蕩起了淚光,“事到如今我還有的選嗎?”終於做出選擇,下了決心,他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她總是這麽殘忍,非要撕開他最後的偽裝逼他露出最真實也最無助絕望的自己,偏偏連恨她都做不到,除了無力就隻剩下無奈。
“有。”
這句話就像壓倒他的最後一根稻草,他放聲大笑,笑聲朗朗卻苦如黃連,湛湛的龍目落下晶瑩的淚滴,笑夠了目光悲涼的看著臉色蒼白卻笑的無奈的少女,喃喃道:“你從來都這麽殘忍,從來不給我留任何餘地!你都算計好了,我還能說什麽?”
“毀,你的毀應該是悔悟的悔而不是毀滅。”卿染抬手揮出一道光“光之所以明亮是因為有黑暗的存在給了光明襯托,而毀滅又未嚐不是新生呢?”她低歎,“不給你留退路是因為你不需要,我可以成為你的選擇,也可以成為你的路,但是,你自己的心你看清了嗎?”
龍毀目光忪怔地看著她,良久,他抿了抿薄唇不發一言地一掀衣擺跪了下去,“砰”的一聲沉悶又響亮,就像他心裏最後的一道防線崩碎的聲音。
卿染沒有去扶他,目光深沉的看著他,詭譎的波光下誰又能看得清是什麽呢?
“……主人。”龍毀沉默的跪了許久,才終於啞聲道了一句。
“毀,我不會和你契約。”卿染在他出聲後不帶任何情緒道。
龍毀沉默了,心中本就滿溢著絕望,此刻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絞痛和悲涼,他……早就輸的一敗塗地了。
“雖然我們之間沒有契約,但我們其實已經比契約關係更親密了。”卿染知道他誤會了,俯身去扶他,“你既然選擇了我,那我也不妨實話告訴你,不和你契約不是因為別的,隻是不需要。”
“……我能問,為什麽嗎?”龍毀依舊沒有抬頭,額發遮住了他的臉,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莫名的哀傷和無助的悲涼。
“你的命源魂丹,已經與我的神魂合為一體,無法分離了。”卿染抱了抱他,帶著愧疚和無奈,“多虧了你的命源魂丹固化了我的神魂,否則隻怕我重生無望了。”
“你……”他欲言又止,對上卿染詢問的目光終究是搖了搖頭“沒什麽。”
“不過話說,我的神魂被撕裂的時候,你有沒有事?”他的命源魂丹在她神魂裏,她的神魂被撕裂了那他……該有多痛?
“我感覺到了。”龍毀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這樣說,“因為命源魂丹的存在讓我比龍戰更加堅信你還活著。”
他沒有說的是,卿染神魂撕裂的他感同身受,甚至比卿染還要痛,一連好幾個月都無法擺脫的痛,也正因此他功力崩塌隻能讓自己閉關不斷修煉才能不被讓人察覺出問題。
“很痛苦吧。”卿染沉聲道。
這是,歉意嗎?龍毀俯身將卿染攔腰抱起,“先去我寢殿休息吧。”
他的命源魂丹在卿染神魂被撕碎時也被劈成了兩半,說是他的命源魂丹讓卿染得以重生,他又何嚐不是被卿染的神魂穩住了瀕臨破碎的魂丹得以苟活至今,也許就是這殘忍之後不經意流露的溫柔才讓他泥足深陷吧。
卿染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倒是沒有拒絕地閉上了眼開始運功調息,也因此錯過了龍毀看著她的目光,那樣專注卻飽含著深沉的無奈和哀傷。
低頭看著卿染安靜的樣子,心中泛起漣漪,她就是這樣一個惡魔,殘忍的時候讓你膽顫心寒,溫柔的時候又讓人貪戀,她非濫惡之人,也做不出無故遷怒的事,賞罰分明或者說是她心裏有把尺子在衡量善惡。
懲罰過後難得的溫柔總是顯得格外珍貴,即使曾痛苦過也仍舊無法控製自己沉淪進去,當恨不在所有的惡都再無立足之地。
龍毀應該是龍族少有的幾個審美正常的人了,至少不像其他龍族的寢殿裝飾的金碧輝煌生怕別人看不到似的金閃閃的,他的寢殿裝飾的很大氣雅致,青磚紅瓦,門口朱砂月桂開得繁茂,院中兩側紅粉交雜的牡丹賞心悅目,配上黑色的石階和木質的護欄十足風雅。
殿中色彩以黑色為主,金色的紗縵白色的珠簾簡單大方,沉香木的桌子還散發著淡淡的清香,沒有惡俗的金光燦燦,讓卿染的心情都好轉了不少。
“你倒和人不一樣。”
卿染笑著道,指尖輕輕劃過珠簾,碩大的珍珠叮咚碰撞,聲音清脆悅耳,讓她想起了雷罰山脈的幻音穀,風吹過樂鈴樹時那動人的樂曲聲。
“你不喜歡我讓人去改。”龍毀撩起珠簾道“你在這裏休息吧,我去隔間。”
“你這裏一個人都沒有嗎?”
從進來到現在別說人了,一個活物的影子都沒見到。
“嗯,隻有我。”龍毀淡淡應了一聲,想起她功力透支猶豫了一下還是轉身向她走去,距離天亮都不到三個時辰了,要完全恢複隻怕不容易。
“……主人。”龍毀站在她身邊三步遠的距離“我幫你恢複一下吧。”
卿染似愣了一下,有些訝異地看著他像是沒想到冷酷無情的他竟然會主動幫她,怔愣之下忘了反應。
見狀,龍毀垂下長睫以為她是怕自己會做什麽,“若您不放心可以用雷鎖。”一隻皓白的腕子遞到她麵前。
“你想太多了,我隻是驚訝沒有別的意思。”卿染隨意拂過他的腕子,眼眸帶笑地走近他,“既然你都這樣說了,我怎麽會拒絕呢。”
轉身走向床榻盤膝坐下,閉上眼的瞬間遮去了眼中的酸澀。
雷鎖是一種比較特殊的限製工具,除了雷係還有別的係,用來固定鎖住哪一係的靈力運轉,一旦主人察覺到危險可以隨時激活雷鎖釋放出高頻電擊,最強電力能直接將人電死,而且雷鎖中的電流是極其特殊的產生於地底的地心雷,全是自然雷元素之一,就算是雷電係也無法承受地心雷的襲擊。
龍毀坐在她身邊,閉目提氣滾滾的能量浩瀚無垠,霸道的能量在他的控製下涓涓細流般湧進卿染身體裏。
“你的……屬性?”能量一導進去便發現了不對,她竟然體內隻有水,火和光三係的靈力了,她明明不是自然全屬性嗎?
“嗯,沒什麽,隻是神魂撕裂導致屬性封鎖了,慢慢會恢複的。”卿染滿不在乎地笑道。
“對了,你還是叫我龍狂吧。”
“嗯?”
“聽慣了你叫我龍狂,突然聽你叫我主人,我不習慣啊。”單薄纖瘦的身材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金光,“而且,我還是比較喜歡你從前每次見我時劍拔弩張的樣子。”
“嗯。”龍毀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的靈力剝離出光屬性先渡給她,他本身是光,暗,雷,火四重屬性,這樣的話他就隻能將光和火屬性渡給他了,水屬性他也沒辦法。
“不介意我叫個人出來吧?”
“嗯。”
“霜華,出來。”
猝然亮起一道光,霜華的身影漸漸清晰地站在眼前。
霜華一出來還沒等開口目光便看到了黑底盤龍戲珠暗紋勁裝的龍毀,頓時驚得目瞪口呆,聲音都變了“逸皇叔?!”
“霜華?”龍目斜斜一掃,不自覺地露出幾分睥睨天下的霸氣,冷然的氣場讓霜華頭皮發麻。
原來這才是龍毀真正的樣子,的確是有讓人一見膽寒的魄力和威勢。
“霜華,我功力透支了,你幫我恢複一下,龍毀不是水係。”卿染好笑的看著這兩個男人針鋒相對,出言調和了一句。
“是。”霜華坐在卿染麵前握著她的手,水藍色的靈力湧進卿染體內,就連她身上都蒙上了一層薄薄的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