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正面

  見夜雪小心翼翼的跟在江氏身後,公冶墨沉冷的聲音問道:「江夫人要去哪裡?」


  夜雪輕輕搖了搖頭,壓低聲音道:「我看著她有些奇怪,擔心她這幾日思慮太重,患了夢遊症。」


  公冶墨冷寂的視線看著夜雪略顯蒼白的側臉,沉冷的聲音道:「為什麼你沒有告訴她蕭別離用她來威脅你,而你又拿了那枚半月紋章換了她的自由?」


  夜雪清冷的鳳眸略微沉了沉,黑暗中卻看不出什麼,只聽她清冷的聲音淡然道:「她那麼依賴蕭別離,怎麼能讓她知道。」


  「原來你也會為別人著想。」公冶墨沉冷的聲音又道,「不過,依本王看來,你這樣做,也一樣讓她傷心絕望。」


  夜雪鳳眸暗了下來,淡然道:「至少她心有不甘,總還會想著要見蕭別離一面,問一問為什麼,就算有一天見了蕭別離,蕭別離也一定會告訴我娘是我逼他就範的,我想,依照我娘的性格,真到那時,便也只能認命跟著我罷了。」


  公冶墨冷寂的眸子不覺暗沉下來,沉冷的聲音道:「想不到,你連自己的母親都要算計。」


  夜雪鳳眸微微有些發冷,清冷的聲音道:「那又如何。」


  夜雪說著便又要跟上江氏,卻被公冶墨一把拉住手臂,沉冷的聲音責問道:「那我呢?你又是怎麼算計我的?」


  夜雪擔心江氏,用力想要掙脫公冶墨的束縛,卻無論如何都掙脫不了,只得道:「我們的事之後再說,你先放開我。」


  公冶墨卻不依不饒,冷寂的墨眸閃爍著暗紅,沉冷的聲音已經含了怒意,繼續逼問道:「你先回答本王,你機關算盡,本王是不是也在你的謀算之中?」


  夜雪鳳眸一冷,清冷的聲音透著淡淡的疏離,道:「對,只要是生活在我身邊的人,沒有人能倖免,你自然也是在我的謀算之中的。」見公冶墨冷寂的眸子漸漸變得赤紅,夜雪又道,「我已經回答了,現在,放開我。」


  公冶墨的大手如鐵鉗一般鉗制著夜雪細弱的手臂,冷寂的眸子中紅光一盛,突然揚手將夜雪推到一邊,沉冷的聲音壓得極低,怒斥道:「滾開!本王再不要見到你!」


  夜雪聽了公冶墨的話,只覺得自己的心尖銳的一痛,一時想不通發生了什麼,清冷的鳳眸顯出淡淡的茫然,看著公冶墨冷冷的轉身,不禁開口道:「等一下……」


  公冶墨沒有回頭,卻也沒有再多走一步。


  夜雪扶著一旁的假山石站起來,走到公冶墨身後,借著黑暗掩住自己此刻的神情,清冷的聲音淡然道:「我知道,如果你有了半月紋章在手,便算是穩操勝券,如今卻眼睜睜的看著我將它還了回去,多少還是有些不甘心,不過,我既然說過會助你一臂之力,便不會食言……」


  「你以為,本王會依賴一個女人的謀算么?你未免太小看本王。」公冶墨緩緩轉身,冷寂的眸子看著夜雪,道:「不錯,本王的確想要半月紋章,想找到龍鱗短劍,更想得到蕭別離的助力,可是這些,本王從沒有想過讓你去為本王做到。」


  夜雪清冷的眸子越發茫然,道:「那,你為什麼娶我?」


  「為了挾制蕭別離,為了打擊公冶凌。」公冶墨沉冷的眸子有些閃爍,他側臉避開夜雪的視線,沉冷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確定,又有些憤懣道,「該死!本王這些日子都在做些什麼?」


  夜雪唇畔緩緩勾起一抹淡然,道:「不錯,我嫁給你,也只是為了有個身份做掩飾,更方便尋找龍鱗短劍,好藉助它的力量回到我自己的世界去……」頓了頓,又道,「看來,我們都需要冷靜一下。」


  夜雪與公冶墨又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想在對方的眼中再看到些什麼,但是除了探尋、迷茫以及不確定,兩人再不敢輕易表露出什麼,最終只得收回視線,各自轉身,離去。


  夜雪很快便跟上了江氏,只見她獨自一人走到了水榭的廊橋上,低著頭來回徘徊著。


  夜雪走上前詢問才知道,原來今天兩人來水榭,江氏丟了一支很重要的簪子,直到晚上臨睡時才發現,便一個人跑出來尋找。


  夜雪幫著江氏找了許久,也不見簪子的蹤影,江氏卻不肯放棄,夜雪只得勸道:「不過是個飾物罷了,我們明日再去買個一模一樣的可好。」


  江氏眼神黯淡下來,知道這簪子必是找不回來了,只得放手。


  第二日,夜雪被江氏早早叫了起來,原來她竟真的要上街再去買個一模一樣的,夜雪見她連日來悶悶不樂,便覺得上街走走也不錯,便吩咐下人們備了車,陪著江氏來到月照城最繁華的月照街上。


  有人說,購物是女人的發泄方式,這句話一點都沒錯,夜雪陪著江氏一路從街頭逛到街尾,又從街尾一路逛回來,已經買了滿滿一車的東西,江氏卻還是意猶未盡,當然那個一模一樣的簪子也沒有找到,不過江氏看上去倒像是已經忘記了,不但不再提,就連話也漸漸多了起來。


  夜雪看著江氏跟芽兒熱火朝天的討論著哪一塊布料更好看,清冷的唇角忍不住輕輕勾了勾,如果江氏就這樣放開手,倒也不枉費她的一番苦心了。


  夜雪正靜靜的倚靠在店門口,看著江氏她們挑選布料,門外突然傳來了吵嚷聲,夜雪循聲望去,清冷的眉梢不覺微微一挑。


  只見不遠處的大街上,幾個男子,正在跟一個面容憔悴,鬢角有些鬆散的女子理論著,而那個女子,卻正好是幾個月前還高高在上的,第一樓的女掌柜公孫夫人。


  夜雪搖著手中的素麵宮扇,步履款款的向著幾人走去,清冷的聲音不高,卻在人群中顯得非常突兀,道:「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卻不想竟真的是公孫夫人,短短几日不見,夫人怎麼這般憔悴?莫不是第一樓的事務太過繁忙么?」


  纏著公孫夫人理論的幾名男子,聽見夜雪的話,便有人埋怨道:「如果第一樓還是那麼風光,也不至於還不上我們的錢了。」


  「是啊,公孫夫人,其實欠我們的那點錢,對您來說根本就算不上什麼,您看,今天是不是給我們結了?」


  公孫夫人見夜雪在場,不覺一改剛才的樣子,抬手撫了撫鬢角,面容雖然憔悴,卻還有幾分餘威,道:「各位掌柜今日請回吧,明日這個時辰再來,我自有交代。」


  幾人聽了不覺面面相覷,卻也只得應道:「那好吧,但是夫人,明天就真的不能再拖了,我們小本生意,都等這點錢買米下鍋呢。」


  公孫夫人蒼白的面容顯出幾分尷尬,道:「好了好了,都去吧。」


  看熱鬧的人群見人已經走了,便各自散去。


  夜雪清冷的鳳眸看著幾人走遠,便轉向公孫夫人,淡淡道:「怎麼樣?後悔了么?」


  公孫夫人怔了怔,目光有些獃滯,靜默了一會才道:「墨王妃,你為何這樣問?」


  夜雪搖了搖手中的素麵宮扇,淡淡道:「公孫夫人,不知你可還記得上次的芍藥宴?」


  見公孫夫人略顯細紋,卻依然美艷的眸子有些複雜,夜雪續道:「當日凌王府的芍藥宴,太子妃、凌王妃、韻姑娘、甚至還有匯王妃、公冶凈幾人聯合起來暗算我,不但將我的丫鬟迷暈,扔到王府後門的巷子里,還在我身上施了**蝕骨香,又將我送進了公冶凌的寢殿,害我差點被公冶凌侮辱,原本,當日我只想叫她們吃點苦頭,可是公孫夫人你,竟然出面維護韻姑娘。」


  夜雪回身,清冷的鳳眸看著公孫夫人越發慘白憔悴的臉,又道:「記得當日,我問過你,可是要承擔全部責任,你說是的,我便說過要滅了第一樓,不錯,我說過要滅了第一樓,如今,你可信了?」


  公孫夫人憔悴的臉上顯出難以置信,許久才漸漸恢復過來,卻愈見頹色,一向得體的微笑和聲線全部不見了,啞著嗓子低沉道:「只是因為這樣么?不……不,你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的,憑你一個弱女子,就算墨王再寵愛你,也不可能拿出此等力量來對付第一樓,而且,我們得到的消息也不是只有你們一方勢力……」


  夜雪唇角緩緩勾起一抹清冷,淡淡道:「看來,你不懂得他們的心理,當時那種混亂的情況,誰不想渾水摸魚沾點好處,這一點越往後你應該越清楚才是,我給了他們渾水摸魚的機會,他們也必給我借刀殺人的力量,我們之間達成了默契,不就正是你第一樓的災難了么?」


  公孫夫人唇角漸漸浮現一抹慘淡的笑意,道:「這麼說來,那龐大的畫舫和盛大的饕餮宴,正是你轉開我們注意力的手段……難道,當日雷劈望月樓,也是你做的不成?」


  夜雪清冷的鳳眸一閃,冷淡道:「不,那個,真的是天譴。」


  公孫夫人的臉色更顯頹敗,她靜靜的看著夜雪,道:「原來,這一切,竟只是因為……」突然,眸光一閃,又道:「看來主子的說的話,果然是真的。」


  「雪兒,這是你的朋友么?」


  夜雪正要說話,江氏卻走了過來,打量了公孫夫人幾眼,笑著說道。


  夜雪攙扶著江氏的手臂,淡淡道:「也算不上朋友,只是有些淵源罷了。」清冷的鳳眸又看了公孫夫人一眼,淡漠道:「你的沉香玉縷車還算是個寶貝,如果真的沒錢還債,就把它賣給我吧。」


  公孫夫人頹敗的眸子突然一冷,道:「多謝墨王妃好意,第一樓雖然倒了,卻還是有幾家店算是保住了,如今,恐怕還淪落不到叫我賣車的地步。」


  夜雪唇畔緩緩勾起一抹清冷,道:「還真是個不服輸的,不過今日,既然話說到了這裡,我也不妨告訴你,這沉香玉縷車註定是我的,今日你不賣車無所謂,只怕來日你必要來求我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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