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我爸奇怪我兩點
第六十四章 我爸奇怪我兩點
轟走了這兩個倒霉蛋,這一天終於清靜了。誰知道剛躺下,敲門聲又響起來。我看看卜運算元,問他這一次是誰?卜運算元說別問他是誰,叫他滾。我就對著門喊了一聲滾。
我爸的聲音在外面說:「還沒睡嗎嗷嗷?」
我瞪卜運算元一眼:「我爸,你弄准了再說。」
卜運算元說不對,邊下床邊說外面還有人。
我打開門外面站著爸。我讓爸先進屋。又往外面望了望。果然望見一個影子往後退了退。看起來好像很怕我的樣子。我就來了膽子,低喝一聲過來。那黑影子果真膽怯地往前走了幾步。到我跟前。
我一看就是下午送我從野魂城出來的高個子白臉。不對呀這。我現在可是好了的沒有靈魂出竅,我怎麼看得見他了。我轉頭去看卜運算元,卜運算元已下床來到我身後。我問他,怎麼回事啊表舅爺,我也能看見不幹凈的東西。
高個子白臉不服氣地說:「誰是不幹凈的東西了,我乾的可是正經差使。」
卜運算元說:「你遇見了這麼多事,修練成陰陽眼了。」
原來是這樣,我問高個子白臉:「你鬼鬼祟祟的在這兒幹什麼,想暗害我不是?」
高個子白臉說:「我奉城皇爺的命令來保護你。」
保護我?那不就是看著我怕我逃了嗎。我一揮手說:「你該死哪去死哪去,離我遠點兒,我現在煩著哪。」
高個子白臉說:「那我該去哪兒啊?我在這兒,你不高興,我要是回去了城皇爺不高興,我怎麼辦呢?」
這傢伙有點兒像我,肯定是老實慣了。我現在不能老實了,再老實小命就不保了。我很同情他,對他說:「你這人,啊不,是你這鬼怎麼這麼死心眼兒啊。你離我遠點兒,我高興了吧,你又不回城皇爺,呸,是死胖子,你又不回死胖子那兒去。他就高興了。你現在愛上哪去玩上哪去玩兒,你也高興了。知道該怎麼辦了吧?」
高個子白臉人高興起來哇地大叫一聲,嚇我一跳。他一鞠躬說:「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您的教誨我永記心上。」
這話聽起來怪怪的,我罵了一聲你爹那個蛋。
高個子白臉恭恭敬敬地說:「您說什麼?」
我說你幹事得會幹,不能死干。
高個子白臉嗯嗯應著退出去了。
我這才往屋裡退。一退撞到卜運算元身上,他還站在我身邊看著哪。對我直豎大拇指:「高,高,嗷嗷,沒看出來你也挺能搗騰的。」我說表舅爺,我又不是笨蛋,啥事兒心裡沒數啊。就是覺得與人交往不能老算計人家或者占人家便宜。所以有時吃點兒虧。小來小去的也沒放心上。這與鬼交往,就不用客氣了。
卜運算元嗯嗯點著頭說,嗷嗷,你還是不客氣的時候更地道些。
關上門我們坐回床上,我爸看著我不說話。
我說爸你怎麼了,有事兒你就說。
我爸嘴唇動了動,伸手用力抹了一下,下決心地說:「嗷嗷,你是爸媽從外面抱來的。」
看我爸緊張的樣子,我點著頭說爸我知道,大概知道一些。
我爸鬆了口氣說:「你都知道,我就不用擔心了,你上面有兩個姐姐,我和你媽商量著要個兒子。去找你乾爸看過,你乾爸說我命里無子。我不信,也找其他人算過,都說沒有。計劃生育抓得又緊。所以再要一個必須得是兒子才行。」
「找你乾爸,你乾爸說要在命里換一個兒子回來,他也沒這個本事。你乾爸就給他師父打了電話,帶我去找他的師父。他師父不在家,出去給人算命了。不過他走時給家裡人留了個字條。意思就是叫你乾爸來了去找你乾爸的師父的師父,有地址姓名還有你乾爸的師父寫給他師父的信。」
「你乾爸那人有點兒詭,他笑著說這是他師父拿不下來這事兒,算出來我們要來找他,提前開溜了,死要面子。把我們推給了他師父。我和你乾爸就找到河北你乾爸的師爺家,因為有你乾爸的師你的信。他也很熱情地接待了我們。」
「聽說我們想找他換胎,你乾爸的師爺直擺手,連說他不行不行。他說干這事兒是要折壽的。我和你乾爸很失望,但人家都說了折壽的話,也不好再求人家。你乾爸的師爺看我們大失所望,對我們說,他那裡剛好有一個兩歲的男孩兒,是從火車站撿來的,問我願不願意收養。」
「我當然願意。你乾爸的師爺又把你的生辰八字寫給我。我不解地問他,你從車站撿來的,怎麼有這孩子的生辰八字。因為我當時想,假如他撿你回來時就留有生辰八字,他應該把原東西交給我。他說這生辰八字是他推算出來的。」
「你乾爸看了生辰八字,皺著眉頭想問他師爺什麼,他師爺說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你乾爸嘆了口氣也不再說什麼。回來時我問你乾爸怎麼了,你乾爸說沒事。不能這樣回去。要不附近村裡全都知道孩子不是親生的,對孩子不好。」
「你乾爸帶著你在縣城等著,我回家帶著你媽跟村裡近人說出去要個孩子。那時大家都理解想要個男孩的心思。我和你媽帶著你在外面呆了三年才回家。奇怪的是,第一次見到你就是兩歲左右的樣子,過了三年還是兩歲左右。回家乾脆跟人說你兩歲了。我跟你媽很發愁你光長年齡不發育的事兒。沒想到回家以後,你動長了,和其他孩子一樣生長了。」
「我和你媽為你的正常生長高興了好一陣子。直到你十歲那年,村裡來了個算命的。說你三十歲頭上有大劫。我才明白當初你乾爸看到他師爺給的生辰八字時為什麼搖頭。這也是我第二個感到奇怪的事。你的年齡本來是我和你媽從你動長那一年開始按兩歲算的,根本不是你的實際年齡。而那算命的說你三十歲頭上有大劫,剛好趕到你三十歲頭上,這事兒怎麼這樣巧合。」
我爸說到這兒看向卜運算元,想從他那兒得到解答。卜運算元說:「命中注定。」
我爸說:「嗷嗷,我把該告訴你的事兒都告訴你了,我還擔心你接受不了,不想你提前都知道些了。」
我對我爸說我三十歲這一年,奇怪的事兒可真多啊,我現在竟然又成了陰陽眼了。還要去當什麼城皇爺,連小鬼見了我都要怕幾分。我只想做個普通人,壓根對那狗屁的城皇爺不感冒。
我爸只是嘆氣。我說爸你去睡覺吧。這事兒看起來兇險,其實轉機還是很大的。你看啊我乾爸的師父在我十歲那年就算出我有大劫,只要遇上那個人就能逢凶化吉,富貴相伴。現在我遇上我表舅爺了。還有燕子,她也被人算過卦,只要她二十七歲遇上她夢裡和現實在同一個地方見到的那個人就能化險為夷。燕子也遇上了我。按卦理推我和燕子都應該平安無事。
卜運算元也叫我爸放心,他說按卦理上推是不會有事的。
我爸手按了幾次床,又想走又不想走。最後還是回堂屋去了。我爸走後我對卜運算元說:「表舅爺,看來這個城皇爺我還真不能當。我爸我媽哪愛得了這個啊。還有燕子,她一家人肯定眼巴巴地牽挂著她呢。這都是因為跟我在一起能奪過一劫,硬是不來打擾她。我怎麼也不能讓燕子陪著我離開陽世間啊。」
卜運算元淡淡地說,瑤瑤來了,我們的勝算又加幾分,辦法總是會有的。睡覺吧,別還沒被別人打跨,先把自己給熬跨了。
我們這一夜睡得很晚,第二天半上午才醒過來。我醒過來的時候,卜運算元和燕子都不在家,漠漠也不在。我媽見我醒來,給我熱了飯。我問我媽他們人呢?
我媽說你爸去那邊看豬去了。你表舅爺和燕子好像去接什麼人了。我一摸我的手機真沒在身上,卜運算元把我手機拿去了。
我剛吃過飯,就有人喊我。出屋門一看是我們村裡的麻哥。我說麻哥你怎麼回來了。
麻哥在省城工地上做建築活,和麻嫂兩個人一起干,現在都是小道包工不少掙錢。一般不是農忙是不回家的。麻哥說你嫂子身體有點兒不好,回來看看。昨天晚上到家的,今早上就撞邪了。又哭又鬧的,鬧到後邊說要找嗷嗷,我還以為你沒回來呢。
找我?我奇怪地問,心裡想著現在鬼都躲著我,還有找我的?
這時麻嫂子說話了,她的聲音挺像一個老頭的。她說:「嗷嗷,我是你昨天下午見到的大伯,我們不要錢了,聽說你有辦法送我們走,把我們送去奈何橋吧。」
靠,這話還真不能說到前頭,昨天我那是緩兵之計,就那麼一說,現在還找上門來了。這事兒哪有那麼好辦的。
這邊還沒完呢,又有一個進門了,也是找我的。
半個小時工夫,家裡來了十來個被鬼上身的人。連家屬二十多人站了一院子。被鬼上身的人都是找我要我想辦法送他們去投胎的。不用說,昨天下午那幫鬼全來了。
我看看天陰得厲害。滴溜溜地要下雨的樣子。怪不得這麼多鬼都能上人身上找來。這下好了,不管我拿不拿得下來,在本地兒的陰陽兩道是一下子都出名了。
我沒轍。想想卜運算元說過的做人不能太老實。我要說不行現在這一攤子就沒法收拾。緩兵之計繼續緩。我拿過一張黃紙來。像模像樣地往那一站說:「都別亂來,我一定會想辦法解決。來來,先統計個名單,統計過的趕緊回去老老實實在家聽信兒,別到處亂跑,錯過了時機自己負責啊。」
我這一招還真靈,一會兒各自家屬拉著清醒過來的病人相繼離開了我家。我暗暗誇獎自己,隨機應變,臨危不亂。至於接下來怎麼弄,我是一點兒譜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