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當年年少誰記誰？
「傳聞之中，冰神花所出世的地方皆為天地靈力最為純粹之所，即便是沒有冰神花，對於修者來說亦是無上的修鍊之地。所以我很奇怪，是什麼原因讓你的先祖在發現這樣一處修行的寶地之後，沒有將其看做自己的後花園，而是將其視作不可為外人道也的秘密？」
夜璃這一次沒有像以前那樣提溜著姬宮涅的后領子在空中飛行，而是在他們三人的腳下凝了一朵微微有些發藍的雲朵。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顧心晴將飄到臉側的幾縷頭髮別到耳後。
「當年先祖不過只是極天閣普通的一名長老，雖然有一些不錯的朋友，但是想來跟冰神花這般的天地靈物相比，所謂的朋友情誼恐怕就做不得准了。」
「這個理由並不充足。」姬宮涅搖搖頭，看了看腳下的風光竟然直接坐在了雲朵上。
「所謂寶動人心，你那位先祖能夠看到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一點也能夠說明並非是庸碌之輩，但既然不是庸碌之人，一不曾將冰神花蘊養之所告知極天閣以此增強其地位實力，二不曾將其看做自家後園，藉此培養後輩子孫。顧小姐，我想你應該也清楚這個理由並不能夠搪塞過去吧？」
「我可沒有說過先祖不曾藉此培養過什麼後輩弟子。」顧心晴看著此刻隨意坐在這片雲朵之上的少年，眼神已經恢復到了之前的平靜，不再有半點的動蕩。
「顧家在極天閣九大長老席中佔據第八位，雖然也稱得上是位高權重，但是想來前面的七位長老也不是什麼糊塗的人吧？」姬宮涅的意思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那位顧家的先祖既然有手段在極天閣中培養出自己的班底勢力，想來也是一位人傑。
但就是這樣的人傑拚卻一輩子也才不過在極天閣中添居末位而已。即便是那冰神花的蘊養之所在他手中之時不被其他人發現，但是在這數千年來的勾心鬥角裡面，難不成每一位顧家的家主都能夠有那位顧家先祖一般的手段不成？
「你想多了。」顧心晴說道這裡眼中不禁有些失落。
她看著腳底下如浮光掠影一般閃爍的景色，坐到了姬宮涅的身邊。
姬宮涅的身材在同齡人之中算是高挑的，但畢竟因為才不過十二歲，所以在個子上面比顧心晴要矮上大半個頭的模樣，即便是兩個人都坐了下來，姬宮涅也只能夠微微抬著頭才能夠和她對視。
「極天閣之中都有著九大長老，難道你以為我們顧家就是鐵板一塊的么？」此刻的少女就像是個脫下了偽裝的女孩，裝給別人看的堅毅剛強在這一刻全部都褪去，只留下了原本的那個有些孤單和柔弱的自己。
「家裡現在雖然說是我父親管著，但是另外的叔伯哪一個是省油的燈？更何況因為我的體質，父親不顧族中太上長老的反對將冰神花賜予了我，而消息又被有心之人外露出去，到了現在，我竟然只能夠藉由極天閣核心弟子的身份遠遁北海城而已。」
「可即便是我遠遁到這北海城裡，他們也依然沒有放過我……」
可能是因為姬宮涅的年紀，在顧心晴的眼裡他就像是自己的弟弟。尤其是這個弟弟在她看來是一個極為有意思的傢伙，所以一些藏在心裡不願意說的話都願意講給他聽。
最重要的，是他們並不認識。可有些話，偏偏只適合說給陌生人聽。
可惜姬宮涅並不想當一個傾聽者。即便眼前的這名少女和他曾經應該在某個地方見過。
可他現在連動都動不了。
這全都是因為站在他們兩個人面前駕雲的那名白衣女子。
「嘿嘿嘿。」夜璃即便是不用向後看都能夠知道現在姬宮涅在死死的盯著她，而且恐怕眼睛里都能夠噴出火來。
「知不知道女子在向你傾訴的時候是很柔弱的？」
姬宮涅聽著腦海之中突然響起來的聲音，眼中原本洶湧的怒火不禁一滯。
「別看我本體是條冰蛟，但是我也知道同為女子的心緒。」夜璃的聲音說道這裡頓了頓，然後接著道：「她一看就是把這些話憋在心裡太久了，現在說給你這個陌生人聽聽純屬就是一種發泄而已，你就暫且當一次垃圾桶不行？」
垃圾桶？姬宮涅眼裡的憤怒漸漸散去。他想到自己在北溟海的那五年，他能夠傾訴的，其實也只不過只有墨爺爺一人而已。
那個時候，其實墨爺爺不也相當於他的垃圾桶么？
他向他傾訴自己想念母親，憎恨那個穿著黑衣的男人，不喜歡那些只會不斷嘲諷他的姬家長老弟子，喜歡和凡塵在一塊數星星……
他的目光一下子變得有些懷念。不知不覺，他已經離開墨爺爺快一個月了。
而他，從出生起便好像就沒有離開過墨爺爺一天吧？
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想到這一點的姬宮涅，心緒竟然變得異常平靜，甚至不用夜璃強行控制住他的身體，他也能平靜的聽下去身邊顧心晴的念叨了。
「說得我都口渴了。」當顧心晴將壓在心底的話都說完了之後，她看著前方臨近的，有白色雲霧遮擋全貌的雪山，眼中忍不住的有些失落。
其實她從被夜璃帶出北海城開始，至今也不過才短短的一個時辰而已。但是她待在這片雲朵上面的一個時辰，卻是自從她晉陞辟宮境開始最舒服的一個時辰。
在這裡，她不是顧家的顧心晴，而只是她自己的顧心晴。她不用裝出來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不用裝出來一個北海城城主的樣子，更不用的，是她可以不用想那些必須要想的東西。
她對於這一個時辰很知足，卻並不滿足啊。
「給你。」
姬宮涅從儲物戒中取出來之前便已經灌好水了的的水壺，眼神之中有些同情。
顧心晴轉過頭看著他，剛才還有些感慨柔弱的表情瞬間換成了一副強裝剛硬的嘴臉：「我看起來很可憐么？」
看著顧心晴此刻的倔強和剛才的失落，姬宮涅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有些感同身受。
「我可沒有可憐你。」 少年看著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你自己說的你渴了，我只是把水遞給你罷了。」 姬宮涅看著她，竟然十分認真的在解釋。
「噗嗤。」
聽到姬宮涅用這極其認真語氣解釋的話，沒等顧心晴有反應，倒是夜璃先忍不住的笑出了聲來。
她回過頭來看著有些臉上有些奇怪的姬宮涅，語氣帶著笑意輕快的說道：「沒想到你認真說這話的時候還挺可愛的！」
「哎，還真是！」顧心晴聽到這話不禁仔細看向姬宮涅，而姬宮涅正好因為她們兩人的注視而不由自主的紅了臉，在她看來還真是有些像夜璃所說的有些可愛的樣子。
「咳咳。」姬宮涅實在是不太想理會這兩個女人，只好惱羞成怒的偏過臉去看著下面那潔白無瑕的白色大地。
這裡離北海城不過幾千里而已，按照顧心晴的說法，那一處蘊養有冰神花的靈源之所乃是在北冰原中部的一處山脈之中，而這裡，則是她之前安排的一個聯絡點。
「我其實並不知道那一處地方的確切之所。」
等到她們落在這被白色雲霧遮擋大半山體的山腳，顧心晴對著姬宮涅他們坦白道：「那一處地方我也只是聽父親跟我講過一些，而真正知曉的那裡的人物不會超過十個，而其中的一個是我的人。」
「那這裡應該就是她和你事先約定的會面之地？」揮揮手將這片雲朵吹散的夜璃聽著這話想了想反問了一句。
「沒錯。」顧心晴點點頭，看著那終年不曾散去的雲霧，對著他們兩人介紹道：「這座山叫做天霧山，乃是北海城附近的奇景之一。也是蘊靈雲的出處之一，這座天霧山每千年都會出現一次蘊靈雲，而那種七彩的雲朵如果使用得法，可以將蘊養的法器增加許多靈性，乃是蘊養法器的無上靈物。不過我也只是在族內見過一朵在兩千多年前採集的蘊靈雲，那可真是好看極了！」
「原來這就是天霧山。」姬宮涅看著這一處因為雲遮霧繞而看不清到底多高的天霧山，眼中突然有些懷念。
他聽說過這一處地方，因為姬北溟和他母親的兵器都曾經經歷過蘊靈雲的洗禮，而他們所用的蘊靈雲，都是在四千年前他祖父在這裡所獲。
「傳聞之中天霧山不僅有著蘊靈雲這般天賜之物，而且因為天霧山的山勢和地形極為的特殊，所以世間大多數雲彩的形狀都能夠在這裡一飽眼福。」夜璃雖然也是第一次見到天霧山，但是在姬鵲羽給他的筆記之中曾經記載過，這天霧山的蘊靈雲雖然每千年才現一次，而且出現的時間沒有半點順序，但是因為這蘊靈雲的品質極高，所以常年都有著許多勢力在此安排探哨，也因為天霧山上的雲霧極其秀美，所以在這天霧山山腳下倒也是有了一個規模不小的天霧鎮，給往來的遊客和存著其他心思的人物一個落腳的地方。
「按照約好的時間，我應該是在擂台結束以後再從北海城趕到這裡，所以她按照約定應該是在七天之後才會到達這天霧鎮。」
「那這七天就好好的放鬆一下好了。」夜璃本身身為冰蛟，對於北冰原這種天氣自然是再喜歡不過。何況現在姬宮涅才不過剛剛恢復到開靈境而已，就算是現在得到了冰神花也只能夠大眼瞪小眼而已。
「我顧家在此處有些產業，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那就讓我來招待你們好了。」顧心晴看著他們兩個對於冰神花並沒有想象的那般重視，嘴角不禁勾起了一個弧度。
這兩個傢伙，現在想想，還真是有些奇怪得很。
而一直看著顧心晴表情的姬宮涅看著她嘴角的笑容，腦海之中突然閃過了一個畫面。他的腦海里突然浮現出了一個穿著綠裙子的少女。
「原來是你……」他輕輕的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