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被擄之人與擄人之人

  「你說了這麼多難不成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么？」


  黑袍人從來沒想過一名少年竟然只從剛才他說的幾句話和身上隱蔽身形的黑袍就能夠判斷出這麼多東西。


  他的眼神中有著忌憚。


  因為眼前少年的這種本領實在是太過於讓人驚駭。


  「你覺得我既然敢說出這些話來，難道還會怕你動手么？」現在的姬宮涅好像回到了兩封島的時候，眼神和整個身子都充斥著寒冷。


  「哦？」黑袍人聽到這話不禁來了幾分興緻，饒有興趣的問道：「難不成你還有什麼底牌不成？」


  「哈哈哈……」姬宮涅聽到這話不禁大笑了幾聲，隨即目光中帶著幾分不屑嘴角帶著嘲諷的笑容反問道：「我若要是有底牌能夠抗衡你，剛才又何必被你搞的如此狼狽？」


  「那你到底憑什麼認為我不會殺你？」黑袍人看著眼前的少年，竟然莫名的有些好奇了起來。


  「因為你在聽我的話。」


  姬宮涅看著他輕輕就說了這麼一句，隨即閉上了眼睛，好像從來都沒有開過口。


  而那名黑袍人在聽完姬宮涅最後的這句話以後，眼中竟然閃過一抹銳利！

  這個叫做夜神凰的傢伙……在某些方面恐怕比同齡的姬北溟還要令人恐怖！

  因為他竟然能夠看透人心。


  「夜神凰……這個名字我記住了。」


  黑袍人陰冷的喃喃自語，隨即對著他們兩人說道：「現在還是請你們兩人繼續跟上來的好，我可不是一個多麼有耐心的傢伙。」


  說完這句以後，這名黑袍人竟然就此轉過了身，向著東方慢慢走了過去。


  徐青婼扶著姬宮涅看著那人的背影，眼中有著不甘但更有著無奈和畏懼。


  眼前之人和他們兩人之間的實力相差的太大了。大到任何的陰謀詭計都沒有一絲扭轉這局勢的機會。


  所以他們唯一能夠做到的，便就只有順從而已。


  剛才姬宮涅的那一番話看上去將那名黑袍人給唬得一愣一愣好似是真的看出了他的心思，但是仔細一想……姬宮涅剛才的話語除了讓他心裡對於他們更高看幾分，更加的不容易逃走之外，還有什麼？

  她微微嘆了口氣。


  但就是在她嘆氣的同時，走在前面的黑袍人突然止住了步子，轉過了頭。


  然後徐青婼只感覺眼前一亮！隨即她趕緊偏過了頭來閉上了眼。隨即身邊的姬宮涅突然悶哼了一聲，待到那一閃即使的白亮消失之後，她緊張的看去……


  此刻的姬宮涅已經不能用剛才的「狼狽」二字所能夠形容的了了。


  因為現在的姬宮涅面色如紙。


  他的眼角各自流出一縷刺眼的紅，兩個鼻孔緩緩的流出滲人的血。


  但是他的目光依然平靜如故，甚至她從他的眼神裡面竟然還看到了一抹不屑！

  「這是作為你剛才說的話的獎勵。」黑袍人那黑袍之中露出來的一雙瞳眸好像是露出了幾分嘲弄。


  「若是你真的想死，大可以多來幾次剛才的推測。」


  「我不會死。」姬宮涅不顧徐青婼那緊張而示意他不要多說的眼色，看著那漆黑的黑袍固執而倔強的繼續說道：「其實你應該現在殺了我，否則今後你不死，我也會幫你超脫！」


  「看起來你是真的想要我動手殺了你……夜神凰，你就真的這麼想死么？」


  聽著黑袍人這語氣之中的調侃和毫不掩飾的疑惑，姬宮涅掙開身邊扶著自己的徐青婼向前走了幾步。


  「我不知道你和姬北溟曾經是什麼關係。但是最大的可能也就是他的手下敗將而已。而你現在要做的事情卻是以一個前輩之尊去刺殺一個晚輩。」


  「我替你感覺到臉紅。」


  「姬北溟就算是再如何的跟天下人為敵，但是他卻從來不缺少壓服天下的豪邁氣概！他絕不會因為自己打不過的對手而遷怒到其弟子和身邊人！僅從這一點來看，你就遠遠不如姬北溟洒脫！」


  姬宮涅在說這話的時候面容很冷。


  冷的就像是北海之北的海水。


  這個模樣他已經很久未曾在人前露出。


  自從和夜璃在一起遊歷之後，他已經很少會變得如此冷透心底的寒徹。


  但他不能夠否認的是，他的身體里，從來都沒有忘記過這才是真正的姬宮涅。


  「……你說的或許沒錯。」


  黑袍人不知為何在回答姬宮涅這句話的時候嘆了口氣。


  他的這一口嘆息之中帶著幾抹對於回憶的不甘和對於姬宮涅所說的無法反駁。


  「姬北溟絕不會因為自己不如對手而遷怒他的弟子門人。可我不是姬北溟。我不是他，不是么？」


  聽著黑袍人語氣之中即好像是詢問著他又好像是自言自語的回答，姬宮涅突然有些……感覺這個人好像也並沒有之前他感官之中的那麼冷酷。


  真正冷酷之人永遠不會懷疑自己，永遠都不會詢問別人自己的如何。


  因為所謂的冷酷，便就是沒有必要對自己以外的所有人的話或事放在心上。


  這是一種對於世間的漠視。


  「呵……真是可笑。」那名黑袍人突然笑了起來，好像剛才的詢問只是一個意外。


  「沒想到我活了這麼多年，竟然還會被你一個還不過十四五歲的半大孩子的幾句話給攝了心神……」


  「這跟年紀有什麼關係？」姬宮涅反問著，語氣已經沒有了剛才的那份冷冽。


  「只要是人就會有情感，只要是同為人類，就會有相通之處。所謂情感萬千，但終究還是逃不過一個『人』，一個『心』字。」


  「既然如此，又何嘗不是古書典籍之中所說的『聞道有先後，達者為先』呢？」


  「你竟然將情感之時看作是道么？」黑袍人看著姬宮涅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帶上了幾分意外。


  「那情感有為何不是大道？」姬宮涅毫不畏懼，侃侃而談道：「所謂的大道也只不過是我們所認為的正途。但即便是聖境的強者，所求的也不過是一個真正的自己。而真正的自己，又怎麼可能不會有情感的代入？」


  說到這裡，他微微的抬起頭。


  他看著天上已經開始有些暗淡了的天色，用著一種悲傷的語氣說道：「所謂的情感，都源自於最開始的思念。」


  一瞬間，當他說完這句話以後，在場的三人竟然同時陷入了沉默。


  黑袍人的眼中閃過迷惘，他竟然好像覺得……姬宮涅的話竟然沒錯。


  姬宮涅抬頭依然看著天空，腦海之中閃過一抹白衣。


  那是夜璃。


  而他身後的徐青婼看著他的背影，不知為何，竟然突然覺得這個還不曾雄偉的背影，散發著幾分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