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右使來救
看見姜在黔有悲有淚,王忠殊和雲水瑤再難站穩,雙雙癱坐下去。
王忠殊回過神來,喊了聲「師妹」,而後從姜在黔手中搶走謝宮寶,駕羽飛上崖頂。——姜在黔、雲水瑤、龐七跟在他身後,一眾衝進洞府,直趟密室。——當瞧見地上血跡,床上屍體,王忠殊和雲水瑤頓覺天也塌了,嚎嚎大哭,難以抑制。
姜在黔也哀哀有泣,上前打了謝宮寶一記巴掌,厲喝:
「逆徒!你阮師伯待你親如己出,你竟下如此毒手!」
謝宮寶吐了口血沫,把眼一閉,陰陰冷冷說道:
「我有《末法真經》護體,你打得死我么。」
他知道,此時老賊佔了先機,搶去了話頭,他就是能說會道也百口莫辯了。況且這個時候,密室裡面人人失控,倘若拒不承認,恐怕轉瞬之間就被人打死了。故而,身陷絕境,他只能寄希望於《末法真經》;因為他知道姜在黔垂涎真經已久,基此提醒,必又心生貪念,留他一命。
果然,經謝宮寶提醒,姜在黔的臉上閃過一絲貪婪。
他眼珠轉了轉,跟王忠殊道:「我先帶這逆徒回山。」
「且慢!」王忠殊緩緩轉身,瞪著謝宮寶一步一頓走來。他全身真氣暴增,每走一步,眼睛便多一份殺氣;他沒有抬手,也沒念咒,雲水瑤和龐七手中的佩劍竟然無辜飛出,凌空頓在他左右兩邊,煞是凶戾。——王忠殊走了十步,突然停下:「帶他回山做什麼,他弒殺師長,就該就地處死,挫骨揚灰!」
姜在黔嘆道:「是,是該挫骨揚灰。不過師妹也不是你一個人的師妹,她讓逆徒殺了,理應將兇手帶回仙山,由你我、谷師弟、掌門師兄共同裁決,這樣才不失兄妹情誼啊。」
「我管不了那麼多,你別攔我!」
王忠殊猛灌了一口酒,癲聲癲起喝道。
而後猛地揮袖,兩把劍立時朝謝宮寶飛去。
姜在黔咬著牙不甘心,卻也不敢再阻攔了。
眼看姜在黔退縮了,面對兩把飛來之劍,謝宮寶心呼:「好個糊塗的王忠殊!」他真氣焚盡,經脈也燒傷了,此時別說擋招,就是躲閃也沒有了力氣。——就在這生死之際,突然從門口閃來一竄黑影,接著聽到錚錚兩聲,兩把飛劍被打落在地。
謝宮寶定睛一看,來者竟是十幾個骷頭魔兵。
這些魔兵眼冒綠火,手持長器護著了謝宮寶。
看到骷頭魔兵出現,姜在黔臉色煞白,失聲道:「九幽魔兵!招搖寶幡!看來是納蘭圖霸到了!王師弟,現在不是殺謝宮寶的時候,趕緊把這些魔兵打發了,抓了謝宮寶,我們趕緊走。」
王忠殊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應聲說好。
當下兩人齊齊出手,往九幽魔兵招呼過去。
然而就在這時,天空無比詭異的黑了下來。
黑暗中,姜在黔察覺又有人閃了進來,他不敢肯定是不是納蘭圖霸,只覺此人身法好快。為防偷襲,他扯住王忠殊,在胸前畫了一幅八卦氣牆以作防禦。——但那人並沒有襲擊他們,而是快速進來,拿了謝宮寶又快速退了出去。
「什麼人!把人還我!」王忠殊怒之已極,提步欲追。
姜在黔扯著他不撒手:「王師弟,別衝動,我們打不過納蘭圖霸!」
……
……
九幽魔兵的出現,對於謝宮寶來說無疑是場及時雨。
聽說是納蘭圖霸來了,他反而心中一喜,料想姜在黔必死無疑了。哪料,納蘭圖霸並沒有出手襲擊姜在黔,而是趁著天黑閃進密室裹走了他。——謝宮寶一陣失望,只嘆此仇難報。
出了洞府,外面也是漆黑一片。
謝宮寶嗅了嗅,察覺不太對勁。
他記得納蘭圖霸身上有股淡香之氣,而裹著他的這個人非但沒有體香,反而有股酸臭的汗味。他稍愣片刻,問:「你不是納蘭圖霸,你是誰?」
那人也不答話,只悶聲笑了兩聲。
謝宮寶聽著笑聲,頗覺耳熟:「你是……?」
「謝掌觀稍待。」那人說話間,縱身跳崖往海里扎去。原來海邊停有一艘船隻,那人將要墜海,於半空走了幾個虛步,登上了甲板。——甲板上豎著火把,有十幾個幡屍教徒接應著。——透過火光,謝宮寶方才看清,救他的這人面貌恐怖,卻是巡天右使吳冕。
謝宮寶脫口道:「吳右使,居然是你!」
吳冕嗯了一聲,把謝宮寶攙到凳子上坐好。
然後,臉色凝重的望向洞府方向,說道:「姜在黔和王忠殊修為太高,我縱然有招搖寶幡助陣,跟他們兩個打,也頂多打個平手。大傢伙都打起精神,不要露了怯意,希望教主的招搖寶幡嚇得住他們。謝掌觀,你先坐一會兒,等姜在黔和王忠殊逃走了,我再來給你療傷。」
謝宮寶應個好字,也抬頭望向山頂。
只見山頂人影晃動,接著駕羽飛去。
等到天上的羽光飛遠消失,吳冕高舉雙手,念動法訣,天空中的黑幕竟自慢慢縮小,片刻縮成一面紅色旗子飄落下來,與此同時天也瞬間變亮。——吳冕接住旗子,令教眾們散去,而後朝謝宮寶搖頭嘆了一聲,問道:「姜在黔和王忠殊因何要殺你?」
謝宮寶苦聲道:「一言難盡。」
「好吧,一言難盡就不說了,我先替你療傷。」吳冕把謝宮寶攙進船艙,運功輸氣將近一個時辰,才將他燒傷的經脈一一打通。謝宮寶恢復了力氣,忙揖禮叩拜,謝他救命之恩。吳冕擺手不納:「不用謝,我早說過,你我緣分不淺,救你是應該的。」
謝宮寶奇道:「你我非親非故,救我怎麼就成應該的了?」
吳冕稍作沉默,拍了拍他的肩頭:「日後你自會明白。」
謝宮寶越發好奇:「吳右使行事詭秘,真讓人看不透。」
吳冕有意迴避他的話,引手艙門:「出去吧,我有事要問你。」
兩人走出船艙,外面的教眾都勾頭哈腰,執禮甚恭。吳冕抬頭望著山頂,往洞府方向指了一指,問道:「那兒原是住著一個白髮女子,你可曾見過?」
「她在西山,我領你去吧。」
謝宮寶早猜到了,這海外荒島除了碧遊仙子翁雨彤,還有什麼值得幡屍教巡天右使大駕光臨,所幸她們二人同屬一教,領去一見再好不過。——他指引船夫從東面劃到西面,然後拋錨下船,卻發現下流海灣也停靠著一艘船。
正自好奇,那邊有名女子喊話:「謝掌觀,是你嗎?」
謝宮寶定睛細看,那女子身著黑衣軟甲,腰別彎刀。他認得女子的裝束,這是柳三娘的親兵,當即迎上前,問她:「侯爺和三娘都來了嗎?」
那女子把手指山:「是啊,侯爺和小姐進山尋你去了。」
謝宮寶道:「好,你留在這裡候著,我去跟她們匯合。」
趟進大山,登高眺望,看見柳下兄妹一眾人馬在密林深處,謝宮寶喊了幾聲,叫住她們的腳步,然後與吳冕一眾趕去跟她們匯合。雙方碰面,大喜之餘免不得問長問短。之後,雙方人馬合併成一路,穿山過嶺又來到山洞。
……
……
其時天色將昏,聶小喬、翁雨彤、小光都相繼醒來。
看見謝宮寶領著一彪人馬回來,聶小喬、誅姬、小光均是大喜。
唯獨翁雨彤打量到幡屍教的裝束,臉色不喜,發了一聲長嘆。
而此時,吳冕看著翁雨彤,睹其蒼老憔悴之象,也是一愣;但是,當吳冕環目一掃,看見聶小喬時,他瞳孔放大,一臉驚喜,險些失控。——他走到篝火邊,朝翁雨彤抱了抱拳:「巡天右使吳冕拜謁前輩。」
「巡天右使不是屠隱嗎?」翁雨彤沖吳冕上下打量。
吳冕笑道:「屠隱已故,巡天右使現由在下忝任。」
「忝任!我看也是,屠隱是何等英雄霸氣,縱使在教主面前也不卑不亢,你跟他比好像是差了一些。」翁雨彤措詞輕蔑,在她心裡只有屠隱,委實瞧不上眼前這位後繼之人。——看到翁雨彤有開口傷人之意,誅姬趕忙插嘴補救:「吳右使只是練功傷了臉面,他的修為絕不在屠隱之下。」
翁雨彤半信半疑:「真是這樣嗎?」
吳冕抿嘴一笑,忝作回答,隨後話鋒陡轉,回到正題:「前輩隱居海外三十年,規避生人,獨享清雅,想找你實在不易。前段時間偶然探到你的消息,納蘭教主直高興的幾天沒有合眼,在下這次來,也是受納蘭教主派遣,她教我務必接你回去。」
聽完這話,翁雨彤朝天打了個冷哈:「哈!真是笑話,我跟她從來就不對頭,她探到我的消息,真是高興的幾天沒有合眼嗎,依我看是恨的幾天沒有合眼才對吧。我問你,她是不是把招搖寶幡給了你?她是不是還跟你說,如果我不肯跟你走,便叫你擒我了回去,是也不是?」
吳冕也不作正面回答,只道:「我料前輩不會讓我為難。」
誅姬聽出不妙,又插了句嘴:「吳右使,教主這是何意?」
謝宮寶察覺氣氛不對,也問:「是啊,納蘭圖霸該不會是想加害翁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