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受困塔底
看到謝宮寶睜大眼珠說屎,商君不由一陣噁心。
她擠了擠眉,冷道:「你這人真是粗俗的很。」
藍宮娥罷了罷手:「商君,不許這麼沒規矩!」
謝宮寶輕輕打個哈哈:「前輩,不打緊的,商姑娘性情爽朗,不染凡塵,有什麼就說什麼,這性子很對我的脾性。對了,剛才商姑娘說,這息土到處都是,可晚輩一路走來,怎就沒有發現?還請前輩賜教一二,晚輩只要拿到息土,肯定會帶商姑娘離開,決不食言。」
藍宮娥眯眼柔笑,眼角皺紋像刀刻的一般:「也沒商君說的那麼誇張,其實這息土大多都在通天塔,現在天色很晚,通天塔嚴禁進出,一會兒天亮,我讓商君領你進去,到時候你就帶著商君從通天塔飛出去,這是你唯一逃生的機會,所以萬事小心,切莫驚動了妖鼠,否則我怕你很難逃得掉。」
謝宮寶拱手稱謝,扭頭看窗,望向城堡方向。
他不知道自己是留在這兒,還是回去找黑川?
黑川待他頗誠,他感覺得出來,可是眼前這對祖孫說的話越發像是真的,他有些分辨不出究竟該信誰?——在他糾結這會兒,藍宮娥讓商君拿來一身女裝,跟謝宮寶說村裡正在煮食,等會兒把煮熟的飯菜裝上車,就要趕往通天塔了,她讓謝宮寶換上女裝,一會兒混在人群當中才能順順噹噹的進塔。
謝宮寶初時不願換衣,但想到息土便妥協了下來。
他想,看你們說的有模有樣的,姑且就信你們了。
當下大大方方的拿起衣服到裡屋去換,換好出來卻還少些韻味。於是,藍宮娥喚來一個老媽子幫謝宮寶盤發梳理,然後插上發簪,這麼一來就十足像個女子了。
藍宮娥一手抱大象,一手杵拐杖,圍著謝宮寶轉圈。
商君也偷瞄謝宮寶,冷淡的臉禁不住添了一抹笑意。
謝宮寶杵著給人觀賞還是頭一遭,只覺渾身不自在。
藍宮娥誇道:「很好很好,公子生得俊俏,這扮相怕是沒人認得出來了。」
謝宮寶苦苦一笑,喃喃說道:「這扮相要是讓丫頭知道,准要笑我半年。」
商君嘴角抖了抖,又忍不住發了一聲笑。藍宮娥白了商君一笑:「有什麼好笑的,公子委曲求全,既是救己,也是救我等脫難,我們感激他還來不及呢,怎可笑話他。你給我記好了,到了中州之後,一切聽公子安排,切不可任性妄為。」
商君斂了斂笑,道:「奶奶放心,孫女兒知道分寸。」
謝宮寶這頭臉上做苦,瞅著商君,心道:「這老太婆嘴巴好會說話,先誇我,再跟我塞個累贅,誇得我還不好推辭了。」
再過一會兒,有人進來稟告,說飯菜已經裝車,可以出發了。
藍宮娥領著商君和謝宮寶出門查驗,門外街上有七八十人,每人都推著一輛獨輪車,有的車裝的是飯菜酒肉,有的車裝的是水果飲品,大傢伙都等著商君帶隊。——藍宮娥對商君稍作囑咐,接著又跟謝宮寶說道:「公子,我這孫女兒,往後就勞你照顧了。」
謝宮寶道:「前輩放心,回中州后,晚輩先領她去軒仙流。」
藍宮娥道:「很好很好,再隔一會兒天就亮了,你們走吧。」
臨別之際,商君跟別的姑娘不同,她沒有戀戀不捨的哭,也沒有多餘的話可說,她只勾著頭遲疑片刻,跪下給藍宮娥磕了個頭,然後把手一招,送飯的一干人等推著車便往村尾去了。
眼看她們走了,藍宮娥杵著拐杖趕了兩腳,喊道:
「公子,說了一夜的話,還沒請教你尊姓大名呢?」
謝宮寶轉身回道:「在下謝宮寶,下次我再過來,前輩就叫我宮寶吧。」
……
……
其時,天還沒亮。
七八十人,七八十輛車,在崎嶇的山道上緩緩前行,每輛車都掛著一支燈籠,燈籠里裝著幾隻巴掌大的螢火蟲,熒光閃閃的把這方的夜也照亮了。一眾往懸浮島的中央走著,約莫走了一個時辰的山路,來到火山之下。
這時候,天邊發白,快要亮了。
商君叫住眾人,讓謝宮寶卸下八荒琴藏在車上,而後在前引路兩三個步子竟消失不見了。謝宮寶怔了一下,他發現商君消失的時候,對應火山之處有一面若隱若現的氣牆泛起幾圈漣漪,此時他才恍然,原來這裡是個結界,而火山只是一個虛像。
當下把步一疾,也盪進了結界里。
結界之內果然有座塔,高不見頂。
這塔工程浩大,呈圓柱形,筆直向上。
結界方圓不過五里,塔底下躺了一兩百漢子,塔上面也有許多人在睡覺。除了人之外,還有數十隻人般大小巨鼠齜著牙爬來爬去,一個個都像哨兵。把守結界的也是兩隻巨鼠,見商君一行進來,稍作巡查,才肯放行。
送飯的一眾女子在塔下卸車,將大半飯菜托在大鵬鳥的背上。
那大鵬鳥巨大無比,只待飯菜托好,立時展翅飛了上去。
與此同時,那些睡覺的聞到飯菜酒香,均起身圍攏過來。正所謂飽暖思淫-欲,有些大口大口吃完,邀上送飯來的老婆,找了一處草深秘處繁衍後代去了;送飯的一眾女人還扭扭捏捏的,頃刻就被拉走大半;沒男人來拉的一乾女子饑渴似的眺望塔頂,就連商君也是這般模樣,似在等待情郎來拉。
謝宮寶看到這一幕,始才對藍宮娥的話深信不疑。
看到商君拉著一名老伯問話,問勇哥是否下來過?
那老伯嘆道:「別問了,都三年了,你還是改嫁吧」
聽老伯這麼一說,商君閉目忍疼,顛步往後便倒,剛好倒在謝宮寶懷裡。
謝宮寶攤了攤手,說道:「你沒吃飯么,風往哪邊吹,你就往哪邊倒。」
商君一把推開他,立足站穩,淡道:「你佔了便宜,還說風涼話。」
謝宮寶笑駁:「喂喂,咱們到底誰占誰的便宜,你把話說清楚。」
商君從車上拿了八荒琴塞給他,而後眼珠子梭了一圈,說道:「別沒完沒了,想要息土就跟我來。」說著,抱起一隻木箱,把身一縮,閃進通天塔去。
謝宮寶緊跟在後,稍提步子,閃進塔門。
塔里啥也沒有,只有一條樓梯無休無止的盤旋而上。
牆角捲縮著幾十個老少爺們,髒兮兮的吃著飯,喝著酒。
塔中央有一洞口,底下金光閃閃,謝宮寶料想必是息土了,於是跟商君兩個沿著石梯奔了下去。下面是個巨洞,周邊有七八條分叉洞口,不知通往何處?這洞中左邊一堆金山,右邊又是一堆金山,果然全是息土。
謝宮寶感嘆:「這子午鼠一天要拉幾次,才能拉這麼多?」
商君把箱子丟在地上,惱道:「粗俗,想要息土自己裝。」
謝宮寶輕輕打哈:「男人哪有不粗俗的,不粗俗不就成女人了。」
商君拿手搭嘴輕笑一聲,繼而瞪起眼珠說道:「你現在不就是女人嗎。」
「我就知道扮女人沒好,以後不準拿這事笑我。」謝宮寶一把扯了女裙,拔了發簪,露了本來面目。此刻,他也沒了說話的興頭,擰開箱蓋,手捧息土往箱子里裝,可是還沒等他裝滿,只聽上面的洞口突然轟隆巨響。
謝宮寶和商君抬頭仰望,已經看不到洞口了。
也不知從哪裡長出來的一面土牆堵住了洞口。
整個塔底洞室霎時間變得陰森恐怖起來。
「糟糕!定是子午鼠發現你了!」商君大慌失色,奔上石梯,高舉雙手用力去頂那土牆,卻沒個卵用:「這一定是子午妖鼠施了法,它貫會操控泥土,這面牆是從兩邊長出來的,我們……我們怕是困在這裡出不去了!」
謝宮寶卻面不驚,心不跳,一邊繼續裝土,一邊說道:
「五行靈獸自然懷有五行之術,這不稀奇,鼓瑟金蟾屬金,醉心猿屬木,紫鱗龍王屬水,千歲燕屬火,子午鼠屬土。這五個靈獸,壽元悠長,修為直抵先天之境,要是換做以往,我肯定打不贏,不過現在倒是可以跟它一拼了。你別怕,有我在,子午鼠傷不了你。」
「你大言不慚,我奶奶說,單憑一人之力,沒人是這妖鼠的對手,哪怕是混元上仙,也得合力才有勝算。」商君可不相信謝宮寶,掏出兩把小刀,戒備起來。
謝宮寶裝滿息土,合上箱蓋,扛在肩頭。
而後拍拍商君的肩膀,笑道:「放鬆。」
放鬆二字出口,背上的攬月劍和天音劍自動出竅。
兩把劍砍向頭頂那面土牆,乒乓兩聲,竟沒砍破。
謝宮寶輕咦一聲,詫異著道:「奇怪了,我這兩把劍全力一擊,哪怕是座山也要裂開,怎滴就砍不動它?」
商君大皺眉頭,似笑非笑說道:「我先前就跟你說過,我們這裡處處都是息土,這島是子午妖鼠攪合息土變幻生成的,這裡的一土一石都有息土的靈性,可不是人力就能砍得動的,你還是省省力氣吧。」
謝宮寶收劍回鞘,奇道:「當真這麼堅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