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峨眉青螺 真凶再現
一襲嫁衣,娉婷婀娜,宛若仙子而來,鳳冠霞帔,翩躚起舞,猶如雲霞蒸騰,新娘從深院中緩緩走來,蓋頭下的輪廓模糊可見,卻是美輪美奐。一層層院落被這照人的光彩渲染地鮮活,眾人沉醉,被這美麗的畫卷感染,鑼鼓喧天,是這個世間唯一的聲音。新郎官喜上眉梢,偶爾露出一絲絲無措,直直盯著新娘向自己翩然走來。
老一輩自持身份,正襟危坐,麵帶欣慰的微笑,而年輕一輩就無所顧忌,突然喧鬧起來,一時間好不熱鬧。張水衣望著新娘癡癡道:“新娘一定很漂亮。”巫千雪聞言一笑,促狹道:“妹妹,是想嫁人了吧。”水衣俏臉紅雲浮現,嗔怒之色一閃而逝,轉而詭秘一笑道:“巫姐姐,我看是你想嫁人才對,現成的如意郎君。”
話畢,一雙秋水眸子直往張元宗瞅去,巫千雪不由瞄一眼張元宗,玉樹臨風,如皓月質,心中不由一陣跳動,若是這陶家莊的鼓點,忽而頓覺羞赧,忙撇開目光,暗中埋怨自己引火上身。張元宗在一旁雲淡風輕,聽聞此言語,心中卻是悅然的。
新娘在老婆子的攙扶下來到大廳,陶子君有些激動,喜色滿滿。管家適時高呼道:“兩位新人行禮。”陶子君此時才戀戀不舍地將銀槍交予下人,與新娘子並肩站好,“一拜天地。”兩人對著天地桌一拜。“二拜高堂。”轉身對著廳堂的“囍”深深又一拜。“夫妻對拜。”麵對麵兩人緩緩拜下,然後慢慢起身,陶子君喜形於色。
突然,就在眾人起哄聲中,新娘子身子一頓,一道寒光從紅色嫁衣中激射而出,陶子君猝不及防,慘叫一聲,踉蹌幾步不穩,摔倒在地,一臉驚恐地望著新娘子。驚變陡起,眾賓客一片嘩然,紛紛上前圍著新娘。
一根尺餘長的峨眉刺插入陶子君的心髒,其轉瞬間已奄奄一息,麵色灰暗,無法言語,眾人皆知回天乏術,仍不免徒勞地止血敷藥。新娘在拜堂成親時刺殺新郎,這還是破天荒頭一遭的事,真是聞所未聞,頓覺觸目驚心。
新娘沉聲靜氣,不慌不忙,緩緩摘下蓋頭,一位冷若寒霜的美人出現在眾人的麵前,青絲如雲,臉色冷漠,眸子冰冷,正斜瞥這萎靡於地的陶子君。
管家扶著陶子君,驚叫道:“你不是新夫人!”眾人聞言又是一片嘩然,冷豔的女子若是未聞,而是對著新郎道:“陶子君,可想到你也有惡貫滿盈的時候。”
眾人隻覺得這句話說得令人費解,陶子君的至交好友衛明昶憤怒道:“子君兄一生光明磊落,行俠仗義,乃是人人稱道的君子,你這妖女竟然血口噴人,行那暗中偷襲的行徑,令人不齒。我等定要為子君兄手刃汝命。”
一眾江湖好漢皆是血性之人,紛紛響應,刀劍出鞘之聲此起彼伏,一時間整個大廳散發出一股洶湧的氣勢,欲誅凶手。女子不屑一顧,冷冷道:“陶子君在你們眼裏是謙謙君子,正道大俠,可是在我眼裏不過是一個偽君子,奸惡之徒。你們可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眾人聽聞女子辱罵陶子君,紛紛喝罵,衛明昶怒喝道:“故弄玄虛,子君兄就是子君兄,哪還有什麽身份?”女子冷哼一聲道:“他就是最臭名昭著的大盜之一黑山!”一語道出,石破天驚,黑山是江湖上令黑白兩道皆不齒的魔頭,燒殺擄掠,無惡不作也就罷了,此人好陽奉陰違,暗中偷襲,最是卑鄙無恥,六親不認,一旦作案又藏頭露尾,不敢以真麵目示人。
眾人驚異之聲迭起,紛紛質疑此語的荒謬。衛明昶大喝道:“胡說八道!你這栽贓嫁禍的本事也太過拙劣!”冷豔女子冷笑道:“我乃峨眉弟子青螺,當不屑於此。”衛明昶心中一片凜然,驚愕地盯著一身嫁衣的女子,不由後退一步,氣勢潰敗,其他江湖好漢也不約而同萬馬齊喑,不敢多言。
峨眉一派,因峨眉山得名,乃蜀中最大的門派,在武林上與昆侖、天山、囚龍寺、武夷宮等齊名。峨眉也屬於道家一脈,門中俱是女弟子,其與昆侖乃是道家兩大巨頭,但雖為道家,卻沒有修道之人的平和衝淡。
僅是勢力龐大而言,眾人也不至於如此顧忌,因為武林中人最在乎不過一個理字,而峨眉中人卻以性子肅穆、行事冷厲著稱,素喜得理不饒人,不近人情,若是占了一個理字,那定是比無理更可怕。此女子竟是峨眉弟子,想起峨眉素日作風,心中不由凜然。
江湖人最不願招惹的門派就是峨眉,其護短自不必說,門內更是秉承清心寡欲的宗旨,乃至斷情滅欲,因此門中諸人多是行徑怪異而偏激,愛我行我素,不講情麵。
半晌,衛明昶方道:“原來是青螺仙子,雖然你是峨眉高徒,但也不能無的放矢。”說完望了一眼出氣多進氣少的陶子君。青螺冷眸一低,道:“你可知陶子君為何長日槍不離身?”陶子君的怪癖,好友人人談論,一杆銀槍無論吃睡、如廁皆傍己身,從無片刻放下,衛明昶往日雖不解卻又不便詢問,怕有什麽忌諱,此時不由脫口問道:“為何?”
青螺道:“他一生作惡太多,又貪生怕死,信不過他人,最依仗的就是三十二路槍法,長槍隨身乃是為了保命,以防不測。他的槍法著實不弱,若是光明正大,我不是他的對手,為了除魔衛道,我也顧不了施何手段。”眾人回神一思,心神一動,雖有些道理,不過還是太過牽強。衛明昶搖頭道:“這隻是臆測,當不得真。”
青螺冷斥道:“難道你敢質疑峨眉?”此語猶如峨眉細劍,冷鋒臨麵,衛明昶首當其衝,不覺心神一陣顫動,峨眉是江湖人最不願意招惹的門派,若是旁人也就罷了,誰敢與峨眉爭執,可是陶子君一向與人為善,怎會是那惡跡昭著的惡人。
衛明昶心知除了自己,隻怕無人敢討個說法,隻好硬著頭皮道:“我等愚鈍,望仙子明示一二。”青螺一哼,冷聲道:“陶子君的原配夫人就在莊中,一問便知。”真是平地一聲驚雷,躺在地上的陶子君聞言不住顫動,不知是傷重所致,還是因事情敗露。
衛明昶斬釘截鐵道:“怎麽可能,子君兄的夫人早已過世!”青螺輕蔑道:“你可親眼所見?”衛明昶猶疑道:“這個……”青螺截然道:“他的夫人就被囚於後院,諸位若是不信,一探便知。”話畢,陶子君終於堅持不住,一命嗚呼,除了幾位至交好友以及管家麵露悲情之色,其他人卻是心情複雜。
青螺視若無睹,動身前往後院,眾人雖然覺得此事太過荒唐,但是仍舊隨著青螺穿過層層院落,來到西北角最偏僻的院落。陶家莊真是富甲一方,一路上布置的景致都非簡單的物力財力所能辦到的,但是此時眾人的心思都不在此。
西北角的院落,似乎少有人履及,雜草叢生,隻有中間一條小徑。青螺一馬當先,沿著小徑來到門前,門上掛著一把拳頭大的銅鎖。一瞥銅鎖,青螺眸眼一眯,一把半寸寬的細劍若靈蛇彈射,徑直斬向銅鎖,“錚”聲乍起,銅鎖斷裂,彈指間細劍入鞘,眾人皆露出驚懼神色。
青螺一掌輕靈擊出,木門“呀”一聲被打開,光線乍然照進去,屋內一目了然。屋子裏毫無任何擺設,冷冰的地板上委頓一人,背靠汙穢的牆壁,蓬頭垢麵,衣衫襤褸,腳踝上鎖有一條鐵鏈,看來是被囚於此,眾人不由暗中嘀咕:那就是陶子君的原配夫人?
此人感受到有人到來,緩緩抬起頭來,雙眼穢濁,皮膚暗黃鬆弛,皺紋密布,頭發灰白汙穢,竟是一位老婦人。衛明昶皺眉,心中不信居多,然定定細察片刻,才遲疑道:“嫂夫人?”老婦人木訥地望著衛明昶,癡癡盯了半晌,渾濁的眸子一亮,沙啞地蹦出兩個字:“明……昶……”
衛明昶震驚地匆匆上前,扶起老婦人惶急道:“你真的是嫂夫人,何人害得你如此淒慘?”老婦人麻木的臉龐稍微抽動,仿佛痛苦的記憶絞碎了她的整個身心,她失魂落魄道:“都是你那好大哥所致……”陶子君的夫人想必是經過多年暗無天日的生活,再加上心力憔悴,痛苦折磨,竟被歲月化為老朽婦人。
衛明昶早已懸空的心崩塌,麻木地問道:“子君兄,為何如此待你?”老婦人無奈苦笑幾聲,虛弱道:“我家本是此地富戶,他化名陶子君花言巧語哄騙於我,入贅我家,父親待其如子,將家傳槍法悉數傳授給他。誰知他心懷叵測,學得槍法之後,殺害我父親,更把我囚禁於此長達五年,日夜折磨,真是畜生不如,人神共憤!”
最後老婦人咬牙切齒說出,仿佛花了她太多力氣,不由氣喘籲籲。衛明昶不知該對她的遭遇說些什麽,他與陶子君相識不過七八載,對其以前的過往並不是很清楚。他似乎自欺欺人道:“他沒有殺你,想必還有些情義……”
老婦人“嘎嘎”大笑起來,異常刺耳,最後咳嗽幾聲,冷冷道:“因為我知道一個秘密,他才舍不得殺我,若不是我這麽多年來閉口不言,隻怕早已化為白骨,你可知道他是誰?他就是黑山,陰險毒辣的黑山。”
眾人雖然已經相信青螺所言,但聽聞此語仍舊不由驚駭,同時也捕捉到一條消息,到底是怎樣的秘密,才會使得黑山殺了老丈人,囚禁結發妻子。老婦人望著麵色各異的諸人,心中了然,緩緩道:“這秘密我守著也沒什麽價值,告訴你們也無妨,不過能先救我出去麽?”
衛明昶麵露尷尬,忙道:“小弟魯鈍,這就救嫂夫人出去。”言畢,衛明昶就要動手,青螺冷喝道:“如果你想死,隻管救了她!”衛明昶倏然回頭,盯著這位冷若冰霜的峨眉弟子,一臉驚詫道:“仙子,此言何意?”
青螺嫌棄地瞥了一眼衛明昶,冷漠道:“她是黑水。”衛明昶聞言,驚慌失措向後蹦開,遠離那老婦人,一會兒疑惑地盯著青螺,一會兒警戒地瞟向老婦人,老婦人無動於衷,虛弱地靠在牆上,無辜地望著衛明昶。
今日之事一波三折,一再敲打眾人神經,早已超出眾人的想象,當青螺冷靜爆出另一個驚天的消息時,眾人也隻有木然地震驚。黑山、黑水是一對聲名狼藉的雌雄大盜,黑山已經伏誅,他們早應該想到這個老朽不堪的婦人應是黑水。
青螺道:“我峨眉明察暗訪多年,才知你們這對魔頭隱居於此。黑水,你就不要再演戲了。”老婦人聞言,怯懦無辜的神色倏然而逝,帶著落落寡歡的語氣道:“真夠倒黴,竟然碰到峨眉弟子。”
青螺冷冷道:“你死在我手,當不虛此生。”老婦人詭異笑著慢慢站起身來,鐵鏈“嘎啦嘎啦”出聲,她緩緩道:“難道你不想知道那個秘密麽?”青螺冷喝道:“任你花言巧語,也是死路一條,死亡就是你的歸宿!”
細劍倏然而出,若是毒蛇吐信,直取黑水咽喉,黑水怡然不懼,短促地蹦出兩個字:“龍門。”細劍截然而止,青螺皺眉不語,靜靜地盯著黑水,議論之聲在人群中悄然冒出,“龍門”二字最近在江湖上沸沸揚揚,傳遞的信息令人遐想。
龍門乃最神秘的隱世門派,武學之高早已被傳得舉世無雙,若學得一招半式,當叱吒江湖,成為絕頂的高手。對於江湖人來說,自爆出龍門的存在,龍門就成為人人心馳神往的武學聖地,一心奢望拜入門牆,竟有躍龍門之意。
沉默良久,青螺冷聲道:“留你一條賤命,跟我回峨眉。”眾人頓時議論紛紛,怨聲不斷,黑水所言之秘密,最可能是關於龍門的驚天秘密,或是龍門的所在,或是龍門的寶藏,誰不垂涎三尺,而青螺之言竟是要獨享這個秘密,眾人皆生不平。青螺冷哼一聲,冷厲目光在眾人身上逡巡,被目光所掃的諸人頓覺冷意直冒,不自覺噤聲。
峨眉的霸道顯露無疑,無人敢以身試法。突然,人群中一條黑色的影子風馳電掣撲向黑水,一手向青螺揮去,一手寒光長驅直入。青螺頓時冷眉倒豎,清叱道:“爾敢!”掌中細劍憑空迅捷撩動,空中傳出綿綿“叮叮”聲響,原來是數枚悄無聲息的長針,竟擋住了青螺一個呼吸的時間,時間雖短,卻對來人已經足夠了。
劍乃凶器,主殺戮,來人的手中長劍完全展現劍的這一特質,劍招簡單至極,殺伐之氣卻滔天,黑水本屬一流高手之流,雖然長年的囚禁和折磨,隻遺存過去功夫的兩三成,可也不是小覷的,但卻在這一劍下無所遁形,隻能絕望地引頸就戮。眾人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黑水被一劍穿喉,血花噴濺出來,卻又無可奈何。
青螺怒目圓睜,低喝一聲道:“找死!”峨眉細劍奇在悄無聲息,因為劍身輕而細,揮劍幾乎沒有阻力,破空之聲幾若難聞,讓人防不勝防。青螺在峨眉劍法的造詣頗深,細劍運用行雲流水,充分發揮了細劍的特性,劍法精巧絕倫,飄渺若鬼魅,倏然而來,悄然而去。
來人黑布蒙麵,隻露出一雙靜謐的眸子,他絲毫不在意青螺的細劍,隨手揮劍,殺氣迸射,淹沒了細劍所有的攻勢,眾人都露出了驚駭的表情,這是什麽劍法,隻覺得又熟悉又陌生。
黑衣人的劍招都是極普通的,幾乎人人都會使上幾招,但是這些普通的劍招在他手上卻有非一般的魔力,頓時化腐朽為神奇,每一招都使得巧妙,天衣無縫。峨眉細劍的精妙在黑衣人的麵前猶如兒戲,被簡單的劍法破得幹幹淨淨。
蒙麵人,並不想幹耗於此,他的劍突然如火山爆發,轟隆而下,毫不留情地罩向青螺,青螺麵色沉凝,竭盡全力施展峨眉劍法,可是隻能疲於應付。蒙麵人忽一劍靜止,歸於寂靜,青螺還未回過神來,他已趁空縱身而去,待青螺想要去追,可是蒙麵人已經杳無蹤影。
青螺一臉鐵青,陰沉地要滴出水來,盯著已死的黑水,沉默不言,眾人都感到她渾身的陰冷,不敢造次,生怕觸了她的黴頭。這黑衣人來的突兀而匆忙,竟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了黑水,武功之高令人驚歎,隻怕此案要懸而不決了。
片刻後,青螺緩過神來,仍舊一副冷清的神色,對著陶家莊的管家道:“黑山續弦的女子,乃是為其所迫,今日我便帶她離去。”
言畢不顧眾人態度轉身離去,管家不敢多言,隻好唯唯諾諾稱好,而眾人紛紛讓出一條路來。不多時,眾人俱散去,陶家莊頓時冷清起來,衛明昶留下同管家收拾殘局,而張元宗等人也靜靜離去。
在一酒樓,眾人圍桌而坐,張水衣歎了一聲氣,道:“這樣的江湖真讓人倦怠,還不如待在山上,倒也無憂無慮。”張元宗淡淡道:“江湖就是這樣,勾心鬥角,爾虞我詐,鬥爭無處不在,利益的爭奪也從不停歇,但是也會有快意恩仇,行俠仗義,逍遙江湖。我們要經得起血與火,傷與痛,若都是歡愉平和,那算什麽江湖。”
張水衣低聲道:“可是死亡來的太輕易,人命怎會如此輕賤?”張元宗道:“江湖上每天都有相似的輪回,紅塵浮生,恩怨情仇,你要看透生死悲歡,曠達心胸。”張元宗幼時流落江湖,經曆過各種沉浮,心境非張水衣可比。巫千雪也跟著開解張水衣,閑談幾句,眾人不由說道那個驚鴻一瞥的蒙麵人。
莫憶道:“此人的劍法,另辟蹊徑,別具一格,從未見過,我雖然知曉至簡之劍的道理,可是卻逃不出原來劍法的框囿,可是此人完全沒有某一種劍法的痕跡。”張元宗沉凝片刻,道:“江湖的確臥虎藏龍,不過劍繁簡與否,在某一階段的確是一種蛻變,不過若是心境上去了,這些都不再重要,無論是修劍或練武,要想翻越高山,修心才是至關重要。”
莫憶聞言,驚詫地盯著張元宗久久不語,張元宗不解道:“莫兄怎麽了?”莫憶緩過神來道:“家師也曾說過同樣的話,他老人家說世人皆修技藝,卻不知修心,終是差了點。比如,練劍到巔峰處,也不過是用劍,而不是衍生劍。我一直懵懂不知,沒想到張兄卻有這份高卓的見解。”
張元宗輕笑道:“我不過是拾前人牙慧,擔不起莫兄的讚揚。雪鴻前輩,乃世外高人,若有機會,我定要拜謁。”莫憶激動道:“家師見到你,定會高興的,張兄可不要食言。”張元宗笑道:“那我定要專門去天山拜訪。”莫憶喜道:“一言為定。”
張元宗點頭稱是,又道:“黑衣人出現顯然是殺人滅口,可見他與黑水口中秘密有些關聯,定是不想讓眾人知道這個秘密。”莫憶道:“僅是‘龍門’二字,似乎應有所覺,可是細想起來,沒頭沒腦,沒有透露任何實質的消息。”
張水衣接茬道:“到底是一個關於‘龍門’的什麽秘密,武功秘籍?龍門所在?亦或驚天陰謀?也許這兒的‘龍門’根本就不是指門派,可能是一個地點,一件東西,或者某句話的一個詞。”
張元宗微笑道:“說的不錯,接著呢?”張水衣道:“也許他也知道這個秘密,想自己得到其中的好處。或者他就是龍門中人,是秘密的守護者,難道他是朱浩昌。”
黑水口中“龍門”二字引導眾人偏向那個神秘的隱世門派,而近日龍門傳人朱浩昌橫空出世,眾人聽聞水衣道出此人名諱,不由一動,若是蒙麵人是朱浩昌,守住龍門秘密是順理成章的。然而張元宗道:“應當不是朱浩昌,也不會是龍門中人。”
張水衣忙問道:“為何?”張元宗淡淡道:“黑山、黑水埋名於此的時日絕對不短,龍門中人若知,早就出手,所以他們要麽不知黑山、黑水的行蹤,要麽不知黑水知道一件關於‘龍門’的秘密。青螺在今天揭穿他們的身份是一件很偶然的事,若是龍門中人恰巧在此,也太過巧合,而且現在朱浩昌身在武林源,為約戰之事做準備,隻怕無暇分身來到此處。”
張水衣皺眉道:“那到底是誰殺了黑水?”張元宗道:“正如你剛才所言,也許這個秘密跟‘龍門’這個門派一點關係都沒有。莫兄,可注意一件事?”莫憶道:“何事?”張元宗道:“蒙麵人殺黑水是一劍穿喉。”莫憶眼瞳一亮,猜測道:“難道清靈道長的死與此人有關?”
張元宗緩緩道:“我也隻是懷疑,總覺得此人來得好生蹊蹺,我遠遠看那黑水傷口,雖看不真切,倒與清靈道長有些相似,不過今日此人武功雖高,倒也不能殺清靈於無意識間。”莫憶猜測道:“豈不是說,此人的劍法比我們今天所見更加高明。”
張元宗沉吟道:“假如他是那凶手,按理,今日施展的劍法不超過殺清靈道長的三成。”眾人一思量,不由駭然,若是如此,這個蒙麵人當真神秘而可怕,天下又有幾人是其對手。眾人再談論來去,也得不到個所以然來。
“各位看官,且聽好了。”突然大堂中一位年老的說書人精神瞿爍道,緊接著一拍醒木,大堂中無論江湖好漢還是販夫走卒皆被吸引過來。說書人聲音洪亮,道:“今日老朽就武林大事說道說道,此前龍門傳人朱浩昌橫空出世,約戰武林世家雲家,一時間江湖風雲皆匯聚武林源。”
“老朽不及各位看官,走南闖北,消息靈通,先前隻識雲家,不識龍門。雖然爆出朱浩昌出身名門,天之驕子,不過之前名不經傳,心中還是有所懷疑,朱浩昌真能同雲家一較長短麽?不知諸位看官心中作何想?”說書人在此頓住,眾人轟然出聲,幾乎皆言心中有此疑惑。
嚷嚷消歇後,說書人道:“不過,今日我卻再無此懷疑。”一人問道:“此是為何?”說書人道:“朱浩昌自出現在武林源,放出約戰雲家的消息後,不知有多少江湖英雄找上門去,名為切磋,實為掂量其斤兩。”
又一人忙問道:“結果如何?”說書人高聲道:“江湖大豪淩正天、快劍洪石千、金剛拳朱殞與雲家交好,代為投石問路,誰知在朱浩昌手下皆敵不過三招,自此以後,朱浩昌閉門謝客,僅讓隨身童子接待上門挑戰者,結果無人在其童子手中走過三十招。”
眾人一片大嘩,淩正天是成名江湖十幾年的高手,洪石千的一手劍法快到匪夷所思的地步,而朱隕出身乃囚龍寺的俗家弟子,在江湖上闖下偌大的名頭。這三人無不是一流的高手,加上響當當的名聲,卻在朱浩昌手上走不過三招,衝擊力太過巨大,更何況後續高手在其童子手上都走不過三十招,眾人難免目瞪口呆,這龍門傳人當真是名不虛傳。
說書人慢悠悠喝了幾口茶,忽而道:“這些事,不日看官皆知,算不得什麽稀奇事。老朽還知道另一條江湖秘聞。”忙有人問道:“什麽秘聞?別賣關子了!”眾人最好武林軼事,江湖奇聞,皆不免被勾起好奇心。
“關於另一個‘龍門’的消息。”說書人頓了頓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