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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明修棧道 暗渡成倉

  南疆被劃分為五個區域,每一個區域皆是群山環繞,廣袤無比,適合居住的僅占十之二三,苗族上百支分布在各地,既關聯,也疏離。花家所在的元陽道和蘇家所在的文山道,普通苗人居多,其中聚集形成一方勢力的苗寨卻不又如丘北道、鍾山道和武定道。


  群山層層疊疊,交通極是不便,連接任意兩處苗人聚居區的道路往往都是唯一的。前往萬蠱山,必須借道丘北道,然後穿過鍾山道和武定道的交界之地,一路向南,就是南疆十萬大山最渺無人煙的地區,而萬蠱山就處於群山中。


  不日,張元宗和花未眠策馬進入了丘北道的地界,途中多是荒山野嶺,少見人煙,而七彩蟒蛇又隱跡於山野中,倒也不怕驚嚇路人。一路上花未眠難免煙視媚行,撩起萬般風情,可是張元宗的心倒真如頑石一般,讓她好不泄氣。


  途中,花未眠嬌嗔道:“你昨日何必對賀青木說那些話?”張元宗一邊環視群山,一邊淡笑道:“人心都是貪婪的,能夠防微杜漸,最好不過。”花未眠問道:“那張公子呢?張公子的心也是貪婪的麽?”張元宗答道:“在下不能免俗。”


  花未眠輕笑出聲,嘴角和眉梢是掩不住的嬌柔無邊,她媚聲道:“不知道張公子的心能否再放下一個未眠?”話中是淒淒楚楚的語氣,妖媚中帶著一絲純真的懇求,散發著欲說還羞的憐色。


  張元宗身子一僵,側首望向並駕齊驅的女子,她與巫千雪是截然不同的人,然而她們的身上皆散發出一點勾人魂魄的魅惑,是任何人都難以抵擋的。他微微一怔之後,雙眼中一片清光泫然,怡然吟道:“出其東門,有女如雲。雖則如雲,匪我思存。”


  花未眠拉韁的玉手一緊,明**人中閃過一絲陰霾,兩人之間一時陷入沉默中。恰在此時,前方出現了一支苗人迎親的隊伍,蘆笙、嗩呐、芒筒等樂聲中的喜慶,打破了群山的靜寧,也緩解了兩人之間的凝滯。


  迎親隊伍喧鬧異常,每個人都是一身苗族盛裝,色彩鮮豔,紋飾繁複。當中一人騎馬而行,臉上被抹得黑不溜秋,卻是神采飛揚,喜上眉梢,又不時與旁人談笑風生,依照苗族風俗,此人應當就是新郎無疑。


  隊伍中抬著一頂轎子,遮得嚴嚴實實,轎夫腳步微沉,看來是新郎接了新娘正返回夫家。新郎官不時回頭望向身後的轎子,一舉引來隨行之人的調笑之聲,他一臉的黑灰,因此也瞧不清他尷尬的神色。


  迎親隊伍走得緩慢,張元宗和花未眠正準備快馬加鞭超過他們,忽然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回首望去,隻見四五個苗族男子正疾馳而來,張元宗兩人拉韁側立一旁讓開道路,轉瞬間那幾人來到近前。


  馬上的苗族男子皆是一臉焦急之色,其中一人瞅見兩人,連忙問道:“這位小哥,可曾瞧見過一位十五歲左右的苗族少女?她是我的阿妹,被幾人擄走,其中一人臉上有一道刀疤,若途中見過此人,還請見告。”


  張元宗微一沉吟,搖頭道:“抱歉,我們不曾見過。”那人頓時流露出失望之色,依舊道了一聲謝,然後幾人馳馬而去。越過迎親隊伍時,也無心瞧看,急急告了一聲罪,然後亟不可待地奔馳而去。


  這一番打岔,兩人之間沉悶的氣氛減去了許多,花未眠隨意道:“苗人有搶親的習俗,瞧他們惶急的樣子,還以為是小姑娘被搶走了。”言畢未聽到張元宗搭話,花未眠有些不解地暗中打量,隻見他望著前方的迎親隊伍,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花未眠故意調笑道:“看來張公子是心有所感,正想著巫姑娘身穿嫁衣的模樣。珠聯璧合,羨煞旁人呐。”張元宗回神搖頭微笑,卻另道:“我們先別急著趕路,遠遠跟著他們,瞧瞧他們去哪。”


  花未眠眸子一轉,輕聲問道:“難道他們有什麽不妥?”張元宗沉吟道:“若不是方才那幾人說起,我也並未覺察出什麽不妥,現下倒是真感覺到一點不尋常之處,不過是不是真得存在問題,先看看再說。”


  花未眠好奇地細細觀察片刻,依舊沒有瞧出什麽特異之處,遂忍不住道:“未眠眼拙,瞧不出他們有什麽問題。”張元宗輕聲道:“我何時說隻用眼睛看了?”花未眠聞言若有所悟,而後凝神探查,忽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


  花未眠眸子微眯,沉斂道:“苗族的新娘應當是銀飾遍身,特別是那一頂銀鳳冠必不可少。這麽多銀飾,在如此顛簸的轎中,一定會相擊發出清脆的聲音,但是轎中並未傳出任何聲響。若說樂聲蓋過了銀飾的聲音,常人的確難以聽見,但是對於你我來說,卻是不難,如此說來轎中極有可能根本就不是新娘。”


  張元宗的眼瞳中流露出些許讚許之意,接著她的話頭道:“觀轎夫的情形,轎中必有負重,方才他們為那幾人讓路時,神色謙和,沒有絲毫埋怨的意思,這與常理不符,倒像是早已料到不願惹事一般。”


  花未眠問道:“他們與被擄走的苗族少女又有何關係?”張元宗道:“苗疆山多路少,擄走少女的人若要南行,這是必經之路。他們帶著人趕路,其速度絕對沒有方才那幾人單獨騎馬來得快。因此,他們一定會運用某種掩人耳目的手段。”


  花未眠眸子一亮,脫口道:“那喜轎中人八九不離十就是那苗族少女。”張元宗頷首道:“不錯。”花未眠不由讚道:“張公子不僅明察秋毫,心思也是縝密之極。”張元宗微微搖頭道:“你如此謬讚於我,弄得我好似喜受恭維的紈絝子弟一般。”花未眠笑意愈濃,道:“我可不是那溜須拍馬的小人。”


  兩人一路閑談,遠遠墜在迎親隊伍的後麵,並不刻意隱藏行跡,倒像是一對遊山玩水的情侶。過了一個時辰,他們來到一處集市,此處是附近苗人交易的聚集區,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各行各業俱全,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張元宗兩人在街邊的茶攤稍事休憩,又遇到了那幾位苗人。他們從集市的各個方向匯集於此,臉上盡是惶急失望之色,一坐下就猛灌了幾口茶。他們發現臨近座位上張元宗兩人,遂微微點頭示意,然後又自顧自商討起來。


  隻聽其中一皮膚微黑,麵容英挺的苗人,道:“都問遍了,也沒找到一點線索,他們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這可如何是好?”旁邊一濃眉大眼,稚氣未脫的少年,忿忿道:“都是紅苗那幫賊人卑鄙無恥,抓走阿妹,想脅迫阿爸放棄苗王競選,我看還不如殺到武定道,直搗紅苗的老巢,鬧他個底朝天。”


  那苗人聞言臉色微變,輕喝道:“老三,胡言亂語什麽!明天就是七年大選的日子,若按往常情形,以阿爸的聲望,必會連任苗王,但此時阿妹被擄走,苗王大選已存在變數。若你再莽撞冒失,阿爸競選豈不是更加艱難。”


  苗族少年低眉垂目道:“二哥,我錯了,可是阿妹現在下落不明,若是有個好歹,我們怎麽向阿爸交代?”那苗人冷靜道:“他們抓走阿妹是為了威脅阿爸,必不會傷她性命。此處離羅生穀已是不遠,當務之急是盡快找到阿妹,以免阿爸受到挾製。”


  羅生穀是一處位於丘北道、鍾山道、武定道交界處的山穀,四麵環山,唯有北邊的山勢較緩,開辟了一條通行的道路,穀中四季如春,景色優美。羅生穀是整個苗族最重要的祭祀和議事之地,曆屆苗王競選就是在此穀中舉行。


  幾人一時也商量不出個所以然來,最終決定守在羅生穀的必經之道上,若紅苗要用苗族少女威脅其父競選苗王,必定會前往羅生穀。他們定下此法,遂紛紛起身準備前往羅生穀,欲守株待兔。


  此時,一位青衫男子擋住了他們的去路,領頭的苗人皺眉問道:“這位小哥,為何要擋住我們的去路?”張元宗不答反問道:“你的妹妹是否叫誇葉若兮?”幾位苗人聞言皆是一驚,頓時心生戒備,握住腰間刀柄。


  領頭苗人臉色沉凝,不動聲色道:“難道小哥知道小妹身在何處?”張元宗心思通透,說道:“你們別誤會,我是前幾日恰好見過若兮姑娘,她那時正被紅苗的人圍攻,方才聽幾位言語,所以才有此猜測。”


  苗族少年瞪大雙眼,脫口叫道:“你是張元宗!”花未眠聽他一口叫出張元宗的姓名,而又清楚瞧見幾人神色也是一鬆,不由納悶他何時又與苗人打過交道。張元宗淺笑道:“在下正是張元宗。”


  領頭的苗人依然有些疑慮,現在正值苗王大選,苗族勢力最龐大的十三支苗皆是各施手段,令人防不勝防。近來,歪梳苗族長暴斃,青苗靈蠱失竊,高坡苗水源被下毒,如今連這一屆苗王的女兒都被擄走。


  張元宗和花未眠恰在這時候出現在此地,而且他們前行的方向正是羅生穀,因此他不得不防。拜自家妹子所賜,張元宗之名倒是耳熟之極,但卻從未見過本人,此時不免懷疑,欲客套幾句一觀真假。


  誰知苗族少年一聽張元宗承認,一臉興奮地抓住他的胳膊,激動道:“阿妹這幾日天天念叨著你,說你厲害之極,擊退金線蠱就跟小孩兒玩泥巴一般容易,我真是太崇拜你了。”張元宗望著這個莽撞冒失的苗族少年,淡然一笑並不言語。


  苗族少年滿臉堆笑道:“我是若兮的三哥誇葉木樨,這位是我二哥誇葉靈鍾。”原來領頭的苗人和這苗族少年竟是誇葉若兮的兩位哥哥,觀誇葉木樨的性情與那偶遇的苗族少女倒是極像。


  誇葉木樨又道:“張大哥,阿妹最喜歡你了,但是她被紅苗的人抓走了,你這麽厲害,一定要救她啊。”張元宗察覺到花未眠投過來的玩味目光,露出無奈的笑容,誇葉木樨瞧得真切,對著花未眠道:“秋姐姐,我知道你和張大哥不是情侶,以後你也別喜歡他,他是我阿妹的。”張元宗頓覺焦頭爛額,這兩兄妹口無遮攔的風格倒是如出一轍。


  花未眠起身走了過來,慢慢湊近他,眼波一動,嘴角彎月,當真秋水為神玉為骨,她輕撫他的肩膀,朱唇輕啟道:“小弟弟,你認錯人了,我可不是你的秋姐姐。”誇葉木樨滿眼都是這一張豔光四射的容顏,那勾魂奪魄的眼神,那雪膚上的一點朱紅,那聲音裏的嬌媚慵懶,一時間他竟是癡了。


  半晌,他才醒悟過來,頓時羞得滿臉通紅,連忙後退幾步,急道:“你要幹什麽!我……我……,你……你……”他的心狂跳不止,熱血翻湧,連說話都斷斷續續。花未眠單手掩麵,吃吃笑道:“我是你花姐姐。”


  誇葉木樨六神無主,毫無意識念道:“花姐姐……”花未眠咯咯笑道:“好弟弟,真乖。”待誇葉木樨回過神來,血色上湧,臉皮又紅了幾分,頓覺好不氣惱,指著花未眠道:“你占我便宜!”


  誇葉靈鍾一把將他拉過來,低聲喝道:“還嫌不夠丟人!”誇葉木樨又是惱怒又是委屈,氣悶地盯著花未眠。誇葉靈鍾也不理他,上前一步道:“多謝張公子對阿妹的救命之恩。”張元宗微笑道:“舉手之勞而已。”


  誇葉靈鍾複又對著花未眠道:“姑娘可否是元陽道花家中人?”花未眠眉梢一挑,道:“花家花未眠。”誇葉靈鍾心中一驚,連忙道:“原來是花家的少掌門,方才失禮之處,莫要見怪。”花未眠嬌笑道:“無妨,我最喜歡這麽可愛的小弟弟了。”誇葉靈鍾恍若未聞,而誇葉木樨臉頰又是一紅。


  誇葉靈鍾又道:“阿妹如今不知身在何處,我們必須盡快找到她,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待苗王大選結束後,請兩位務必前往鍾山道文成嶺,讓我們一盡地主之誼。”白苗的苗寨正是位於鍾山道文成嶺。


  張元宗眼光微動,忽問道:“你可知我為何攔住你們?”誇葉靈鍾心中一動,遲疑道:“難道張公子知道阿妹的下落?”張元宗轉頭向集市盡頭快要消失的迎親隊伍望去,道:“若兮姑娘或許就在那頂轎子當中。”


  幾人聞言皆大是皺眉,誇葉靈鍾問道:“張公子此話可有依據?”張元宗將他與花未眠的猜測草草說了,幾人還是將信將疑,但是事急從權,不管怎樣總是要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遂馳馬向那迎親隊伍追去。


  待出了集市,誇葉靈鍾幾人很快就追到迎親隊伍的前麵,當道攔住。整個隊伍一陣騷亂,其中一位老者走上前,對著攔路的幾人心平氣和道:“今天是我家大喜之日,不知幾位為何阻攔?若有什麽誤會,還請放我們過去。”


  誇葉靈鍾雖心有疑慮,但事關重大,不得不道:“阿妹失蹤,極有可能藏在這頂轎子當中,請諸位行個方便,讓我們瞧個明白。若阿妹不在轎中,我再向諸位賠罪。”那老者頓時氣得吹胡子瞪眼,怒道:“你個小輩好生無禮!新娘豈有讓外人瞧看的道理!”


  誇葉靈鍾略一遲疑,語氣堅定道:“得罪。”言畢,幾人下馬向那頂轎子走去,老者大聲叫道:“這是要劫親!快保護新娘!”即時,隊伍中大半的人皆團團圍住轎子,其餘人俱是擋住幾人的去路。


  誇葉靈鍾目光一凜,毅然拔出腰間的彎刀,誇葉木樨等人皆如法效之。對方見狀,方才顯露出藏於衣袖中的彎刀,並紛紛拔刀相向。見迎親的隊伍中竟藏有凶器,誇葉靈鍾不由對張元宗的話信了幾分。


  霎時間,刀擊聲和呼喝聲陡起,他們五人與阻攔之人動起手來。張元宗兩人在不遠處瞧著,雖然對方人多,但是誇葉靈鍾等人的武功著實不弱,尤其是誇葉木樨,別瞧著有些莽撞和稚嫩,武功在幾人中卻是最高的,刀法嫻熟精妙,頗有幾分隨心所欲的心氣。


  幾人勢如破竹,擊潰了最外圍的阻攔,但並未傷害一人的性命。接著喜轎外的人湧上來十幾人,武功又高了一籌,與幾人鬥在一處,僅有五六人守在轎外。誇葉靈鍾忽叫道:“老三,我們攔住他們,你快去轎子那邊。”


  誇葉木樨趁四人阻擋住絕大部分的攻擊,向轎子的方向飛奔而去,同時手中的彎刀刮起一陣寒風,傷了兩人的手臂。眼見他接近喜轎,轎外幾人臉色大變,紛紛握刀劈斬,卷起一片雪亮的刀光。


  誇葉木樨麵露不屑之色,隻見他手中刀影傾瀉而出,幾人隻覺寒芒襲體,心下一懼。他的刀極快而且頗有些無畏勇悍,守轎的幾人皆不是他一合之敵,片刻間都負傷倒地。這時,他身後有誇葉靈鍾等人擋住眾人,前麵也再無人阻擋,於是他伸手去掀轎簾,欲瞧清轎中是否是誇葉若兮。


  就在轎簾被掀開的那一刻,一道觸目驚心的白光激射而出,直奔誇葉木樨的胸口。那一道光快得不可思議,就連苗族少年也未瞧清是何物,隻覺殺氣逼人,寒芒驚心。他的心猛然抽緊,頓時亡魂大冒,眼見就要一命嗚呼。


  突然,一道快逾閃電的劍氣從側方飛馳而來,直直將那道白光擊偏數尺。張元宗一把抓住誇葉木樨的肩頭向後飛退,誰知那道白光及時改變方向,又向兩人刺來,同時飛出喜轎的還有一道黑色的身影。


  張元宗瞧得清楚,那道白光是一把劍,跟峨眉細劍極為相似,因為對方出手太快,隻覺閃過一道光影。從轎中飛出的身影是一位瘦削的黑衣人,他麵無表情,雙眼緊緊盯著飛退的兩人,宛如毒蛇一般。


  張元宗一手抓住誇葉木樨,一手從容揮灑,道道劍氣若是天墜流星。黑衣人鎮定地連連變招,他的招式極為簡單,卻是直接狠戾,難掩一股冷肅潑命之氣。他的身法迅捷而且怪異,有種踩著鋼絲行走的感覺,動作幅度不大卻妙至毫巔,在最大程度上減少力量的消耗。


  麵對張元宗肆意的劍氣,黑衣人竟無絲毫異色,好似那張麵孔是石刻的一般。他出手幹脆利落,卻總能選擇最合理的角度,避免了劍氣大部分的力量和鋒銳,其審時度勢的功夫極為高明。


  張元宗不願與他虛耗,頓時又施展出一道驚人的劍氣,那黑衣人臉上的表情終於有了一絲變化,不過是驚色卻不是懼色。劍氣奔襲而至,他手中的劍猛然一轉,斜撩出去,但始一與劍氣接觸,細劍霎時被擊飛出去。


  黑衣人當機立斷,身影忽然在原地旋轉起來,張元宗正自驚怔之時,無數暗器迸射而出,梅花針、飛蝗石、透骨釘等不一而足。疾風破空,流影飛馳,誇葉木樨早已驚呆了。張元宗麵不改色,連連劈掌,頓時卷起一股狂風,掃落急射而至的暗器。


  片刻之後,黑衣人身子一凝,停在原地,盯著張元宗一動也不動。這一切發生在電石火光之間,眾人驟然瞧見不由驚得忘記了出手。誇葉木樨緩過神來,親身經曆過方才的驚險,對張元宗揮灑之間的從容淡定是既驚且佩,大叫道:“張大哥,你太厲害了!”


  張元宗神色自若,放下誇葉木樨,對著黑衣人道:“你是一線天的人?”那黑衣人聞言又是一驚,依舊沉默不語。張元宗又道:“你不是我的對手,但是我也不會殺你,你不用服毒自盡,我對你的主顧沒有興趣,倒是很想知道你是二十四節氣中哪一位?”


  黑衣人眼眸中的光一再閃動,他們這一行本就是在與死亡打交道,若要不了別人的命,別人就會要了自己的命。這一次的任務本來不難,誰知遇到了張元宗,始一交手,他便明白自己是逃不了的。他一直都有隨時麵對死亡的覺悟,舌苔下的蠟丸裏是見血封喉的毒液。


  張元宗見他依然冷寂無語,淡笑道:“你不過是執行任務而已,我與你無冤無仇,何必要殺你,更何況你主顧的身份大家心知肚明。你走吧。”誇葉靈鍾等人見他放過黑衣人,雖有心阻止,但他們都沒有資格決定黑衣人的去留。


  黑衣人又沉默了片刻,冷冷道:“驚蟄。”吐出兩個字後,他拾起細劍,拋下幾顆明珠,然後縱馬而去。那幫迎親的人見狀轟然逃遁,慌亂間還不忘撿起地上的明珠,誇葉靈鍾等人也不去阻攔,任由他們離去。


  張元宗走近喜轎,在轎外一丈處停下,然後一掌隔空劈出,登時喜轎四分五裂,轎中情形一目了然。隻見軟椅上昏睡一位苗族少女,正是誇葉若兮。誇葉木樨叫道:“阿妹!”然後幾人皆圍了上去,仔細檢查一番之後,發覺她完好無損,就是不知為何昏迷不醒。


  張元宗笑道:“有花家神醫在此,你們就別擔心了。”幾人聞言頓時恍然,連忙讓開道來。花未眠嗔怪地瞥了張元宗一眼,然後笑吟吟道:“若是諸位放心,就讓未眠一試如何?”誇葉靈鍾忙道:“有勞花小姐。”


  花未眠來到誇葉若兮的身旁,伸出纖纖玉指搭在她的手腕處,須臾之後,道:“她不過是中了普通的迷香,服下一顆辟毒丸就可醒來。”她從隨身的錦囊中取出一顆褐色的藥丸,喂誇葉若兮服下。


  過了一盞茶的時間,誇葉若兮吟嚀一聲,悠悠醒來,半睜雙眼,迷迷糊糊地左右掃視,突然她雙眼圓睜,坐起身來,驚喜道:“元宗哥哥!”張元宗溫和一笑,道:“若兮姑娘,我們又見麵了。”


  誇葉若兮滿臉喜色,道:“我記得我被紅苗的人抓走了,一定又是元宗哥哥救我的。”一旁的誇葉木樨出聲道:“阿妹,為了救你,我差點都死了,你卻隻看得見張大哥,我與二哥可要生氣了。”


  誇葉若兮頓時綻放出純淨的笑容,甜膩道:“三哥,二哥,你們對我最好了……”她突然望見張元宗身旁的花未眠,婀娜多姿,豔麗無雙,頓時叫道:“元宗哥哥,她是誰?秋姐姐呢?”


  誇葉木樨搶話道:“她是元陽道花家小姐。”花未眠對他眼波一蕩,他的臉皮又是一紅。誇葉若兮嘟嘴道:“好不容易走了個秋姐姐,怎麽又來了個花姐姐。”張元宗尷尬一笑,而花未眠倒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


  一旁的誇葉靈鍾見機道:“多謝兩位援手,阿妹才得以救回。我們準備前往羅生穀參加苗王大選,兩位不如和我們一道去瞧瞧如何?”誇葉若兮聞言懇求道:“元宗哥哥,你們就和我們一起去嘛?”


  張元宗的目光投向花未眠,道:“花小姐,意下如何?”花未眠笑道:“苗王大選,一定很熱鬧,反正順路,就去瞧瞧,而且有這麽可愛的弟弟和妹妹,一路上也不會覺得無聊。”誇葉若兮歡呼道:“花姐姐,你太好了。”


  途中,誇葉木樨一想起那黑衣人,不免心有餘悸,遂問道:“張大哥,那黑衣人是誰啊?”張元宗淡然道:“一線天是武林中最頂級的殺手組織,門中殺手不計其數,其中最厲害的殺手分別以二十四節氣命名,黑衣人就是其中之一的驚蟄。”


  誇葉木樨不解道:“張大哥,方才為什麽要放了他?”張元宗悵然一歎道:“殺手雖然冷酷無情,但實際上都是可憐人。他們都是沒名沒姓的孤兒,自小進行嚴酷的訓練,能活下來的極少。驚蟄不過是那黑衣人的代號,若他今天死了,必會有新的人代替他的位置,沒有人會記得他。”


  誇葉若兮不由問道:“元宗哥哥,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張元宗淡淡道:“當年,我和小弟就是從一線天逃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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