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總攻的初戀白月光18
就在京都幾乎已經坐實了六扇門的春風劍, 堂堂離王首徒,竟然入了帝王的後宮, 惹得新帝尚未出熱孝,就已經對他離不得了。
姬清的名聲, 儼然由當初的如玉君子驚艷一劍, 成了魅惑帝王的佞臣邪魅。
中原武林談及他, 不再是欽佩仰慕,而是含糊曖昧。
就在這時,中原各地忽然出現了許多春風劍的蹤跡。
有人說在荒漠的黑市裡見過一個俊美青年,自稱六扇門的春風劍, 接了當地商會誅殺馬賊的懸賞單。一夜功夫就了結,拿了賞銀,隨手就對著胡姬美酒一擲千金。
有人卻說, 在茶馬古道見過他, 飲馬河邊駐足賞景。面若春風, 似在等人相會。一如當年元宵離玉樓上, 低頭一笑, 便痴了半條街的人不能走。
……
真真假假, 莫衷一是。
短時間內,那麼遠的幾處地方同時現身, 絕不可能。能肯定是有人假扮了那個人。
但眾人一個個說得,卻比京城裡的緋色謠傳, 更叫人願意相信。
更有江湖上曾經與他打過交道的, 被他經辦過案子, 甚至有恩、有仇的武林中人,站出來證實,京城裡那個人才是假的,他們不久才見過真正的聞人清。
聞人重天本來全力趕路奔赴京城的,忽然之間卻駐足不能前了。
他本來就覺得,那個人不會跟別人在一起,京城中必是謠言陷阱。從分舵送來的消息看,黎騫這兩年來一直對那個人追求不果,很可能懷恨在心,故意詆毀,或許是故意激怒那個人。
聽見姬清在江湖中,還用著那個慣著他姓氏的假名,聞人重天心中就微微一甜,像沁入蜜水。
可是,天下之大,他又要去哪裡找那個人呢?
聞人重天停下前往京都的腳步,開始排查每一個傳聞,若是覺得像,便立刻趕過去。
結果卻一次次讓他失望,也更加迷茫不解。
「小老兒只是糊口飯吃,大家喜歡聽什麼,就估摸著編寫大家愛聽的話說說,這真是我胡說八道的,我們這樣的平頭百姓,怎麼會知道江湖上的人物長得什麼樣?」
……
「嗨呀,公子神仙一樣的人物,在下就交個朋友,好言告與你知曉,只是莫要這般粗魯,喊打喊殺的,有辱斯文……是是是,在下不廢話了,這就說。這是有人花重金請我們散步的消息,我們組織也算家大業大,有些個事也不好直說,免得砸了自己招牌……我今日賣公子個人情,這麼說吧,既然有人想要攪亂一池春水,那必然說明有真的魚兒在裡面。否則,又何必多此一舉。自來空穴來風,必有其因吶。言盡於此,多的話,你就是殺了我,我也沒法吐露一個字。」
……
「你找誰?……不錯,本公子就是六扇門春風劍,江湖人稱東君……什麼,你說本公子是假冒的?你給我站住了,憑什麼這麼說?除非,我看你才是真的春風劍!……啊啊啊啊,你見過他,你還認識他!英雄,你缺端茶送水的小廝嗎?我什麼都能幹,求帶。我也在找他……找他幹什麼?自然是打一架了……哎哎哎,你別走啊,我就是仰慕他,想見見男神還不行嗎?」
……
「呵,這都是江湖謠傳罷了。我們若是真見了他,那也是半年前他來江南辦案子的事了。不過,京都傳聞,向來不足為信。以在下粗淺的見識,那般人物,許是惹上什麼不好說的麻煩,這才故布疑陣隱藏蹤跡。閣下若是有心,不如多交些江湖朋友,將你的消息散布出去,等他來找。」
……
以訛傳訛的,真的見過他卻矢口否認為他掩護的,散步虛假消息想要攪亂視線,假作真時真亦假的,各種原因冒名頂替的……
「你會來見我嗎?」聞人重天心下苦澀。
他沒有任何辦法。在一大片虛假消息里,找那個一個真。
他也不知道,若是姬清知道了他的消息,知道他在哪裡等著,是會像自己一樣立刻趕來,還是立刻躲得遠遠的,避而不見?
在這找找停停的過程中,聞人重天不知不覺也交到了一些朋友。
有些是不打不相識,有些是恰好隨手幫了個忙,也有些和以前一樣,見他生得好看便主動親近結識了。
「聞人兄是我生平所見,相貌最為出眾類若神仙的人物,竟也為情所惑嗎?有什麼人能拒絕得了被你看上一眼?」
聞人重天毫無感覺,若是生得好看便能叫人喜歡,那就好了。
姬清,是不是就能很喜歡很喜歡他了?像自己喜歡他那麼喜歡。
朋友們紛紛勸他。
「重天你,唉,須知人生苦短,人生得意須盡歡,有花堪折直須折,大好年華何必吊死在一棵樹上?」
「是啊,你看我輩江湖中人,哪個不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拿得起放得下,放不下就隨他去,縱情盡興才是。」
「依我看,你就是見得人太少,舊識青梅也不過是當初年少沒有別的人選,須知有多少少年夫妻都情淡成怨偶。來來來,大哥帶你開一開眼界,你若是溫柔鄉里走一回,這都不改初衷,兄弟幾個就捨命替你跑遍天下,掘地三尺,也將那個人找出來。」
「別聽他們幾個胡說。我們是打聽到,江南的離玉樓與京都的離玉樓,很可能都是離王暗地裡的產業,那裡買來的消息或許有用。」
聞人重天無動於衷,閉上眼又慢慢睜開:「好,我去。」
……
離玉樓,這個地方聽在耳里叫他心裡一刺。他在剎魂山時候,傳來的消息里,那個人就常常在那裡,醉卧美人膝。
離玉樓是什麼樣的?
京都的離玉樓,聞人重天還沒有見過,江南的離玉樓很美。
精緻,細膩,雕欄玉砌,處處成景。
輕歌艷舞的美人,往來娉婷,回首脈脈。
夏天裡,走進來時感覺不到熱。像是睡在春風裡,不知道為什麼會叫離玉樓?
原來,那個人喜歡的就是這樣的嗎?
聞人重天又一次想到了黎燦,身份尊貴高高在上,渾身上下的用度,無一不精緻妥帖。
那樣的人若是肯低了頭,對誰軟語溫存,會有人能拒絕嗎?
姬清,是喜歡那樣的嗎?
中庭的高台之上。
每個人都歡聲笑語,琴瑟鼓聲,旋轉作舞,笑語嫣然。
唯有那一個容貌最是驚為天人的青年,坐在脂粉隊里,默默不語。彷彿有什麼無形的東西,隔絕了他和周遭的一切聲色溫度。
「姑娘,你們這裡,可曾有人聽過這個人的消息?」
「聽過如何,沒聽過又如何?」
「沒聽過,我就不打擾了。」
帳內走來的侍女,抿唇一笑:「主人叫你上前來,才肯告知。」
聞人重天不置可否,行酒令歡飲的眾人也微妙的停了下來,去看這一處。
他上前幾步,在帳前停步,眉宇冷若冰霜,淡淡的重複了一遍問題。
帳內低柔的聲音微微酥啞,似笑非笑:「你找他做什麼?」
聞人重天喉嚨隱隱苦澀:「要見到他,才知道。我有許多問題要問他,有許多話要對他說。我不知道,他肯不肯聽。」
帳中人溫和似是憐惜的道:「你生得這樣好看,誰會捨得不聽不看?來我這裡。」
聞人重天收斂了那一絲泄露的情緒,淡淡的道:「還請閣下告知,若是有意戲弄,那就休怪在下下手無情。」
素扇輕輕分開合攏的簾幕,出來回話的少女便順勢掀開掛在兩邊的金鉤上。
有一個人側倚在榻上,素扇遮臉,慢慢合攏了,對他溫柔一笑。
風流旖旎,笑如春風。
那人戲謔逗他:「大美人生得這般好看,怎麼不笑一笑,奴家顏色可入得你眼?」
聞人重天第一反應竟然是後退了半步,深深呼吸,回頭對那些怔愣的人,厲聲道:「全都出去。」
中庭高台本就是開闊之地,叫人出去哪裡?
眾人便目瞪口呆的看著,原先一連幾日來都冷若冰霜無動於衷的俊美青年,只見了那帳中美人一面,便突然變了臉色。跟被下了蠱一樣,截然大變。
等不及斥退眾人,竟然自己上前抱了那帳中驚魂一瞥的美人。輕功快得,一眨眼就進到頂樓的房門內。
聞人重天並沒有放下他,眉宇冷冰冰的,一眨不眨的看著。
跟他在樓下大庭廣眾之下說的,一點也不一樣。他什麼都沒有說,什麼都沒有問。
小心翼翼的摸著懷中人的臉,慢慢的深深的吻下。
瘋狂又隱忍。
懷裡的人溫柔的眉宇微蹙,羽睫濕潤眸光失神。柔軟的唇瓣水色嫣紅,被他吮得線條曖昧不清。
即便如此,卻沒有一絲掙扎抗拒。乖乖的溫柔的縱容著他,為所欲為。
聞人重天心裡越發渴望,卻止住了所有的動作,眷戀的抱緊他,埋在他的頸窩深深的去嗅。
喃喃的囈語:「是你嗎?你在這裡,你真的在這裡,你終於肯來見我了。」
聲音低低的,平平冷冷。
只是有一縷寂寞極了的清冷,隨著眼角的水意滴落肌膚,卻燙的姬清眉睫微微一顫。
他反手抱住這個人,臉上慢慢露出溫和純澈的笑容,就和當年兩個人從未分開過一樣,輕輕的蹭著他的臉:「重天哥哥,我一直都在等你啊。」
「真的嗎?沒有討厭我嗎?」低低的,忍不住聲音微顫的問,卻吻住了那人回答的聲音。
……
當年分開時,在大雪紛飛的京都。如今重逢,卻是盛夏暖風裡的江南。
離玉樓,離遇樓,怎麼不是在等?
萬千月色傾下,星辰與螢火互為倒影。
良辰美景,他年重逢,這個時候還有什麼要說?
讓那人半闔著溫潤的眼眸,隱忍著哽咽的哭腔,一聲聲輕輕軟軟的叫著重天哥哥。
被他嘴裡冷若冰霜的重天哥哥,溫柔又放肆的佔有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