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總攻的初戀白月光19
從月出東山到天光微亮, 直到那個人忍不住哭出來,聞人重天吻著他的眼睛, 這才重拾理智,按捺下心底無休無止的妄念。
「是我不好, 睡吧, 我什麼都不做。」
聞人重天抱他入懷,像他們以前一樣。緊緊的依偎著,撫著他的背哄他入睡。
就像對待一個輕薄易碎的珍貴寶物。姿勢溫柔而小心,卻又隱隱掌控防備。
聞人重天自己卻沒有跟著閉眼,他專註的靜靜的看著懷裡失而復得的人,有種恍然如夢的不真實。
只有從脊椎到大腦隱隱殘留的狂亂迷醉,證明著眼前的一切並非虛妄。
捨不得不看, 想念了那麼久, 少看了那麼多日夜,要多看幾眼補上才好。
心裡憂怖叢生, 不能不看著。
怕自己一閉眼, 再睜開發現這一切真的是夢,好不容易夢到, 卻被自己白白浪費。
怕這是真的,卻在他無知無覺睡去的時候,這個人又走了。
第二日傍晚的時候,外面樓里聞人重天的朋友都要忍不住敲門了, 姬清才醒。
姬清眼眸惺忪慵懶, 笑著去摸聞人重天的眼睛:「大美人, 你的眼睛這麼紅,趁我睡著的時候,做什麼壞事了嗎?」
姬清睡著前他睜著眼睛,姬清醒來后他還是睜著眼睛。
聞人重天垂下頭,任姬清的手指覆在脆弱的眼球上,就像一隻皮毛華美凶戾的獸,溫馴的將咽喉放在主人的手上。
他並不習慣軟和,也不曾為誰低頭,習慣沒有表情的臉上,連神情都是孤冷清寂的。這姿勢做來便格外生硬脆弱,有一種叫人心生不忍的認真的卑微。
姬清收回手,他面上毫無波瀾,眼底卻微微一黯。
無他,虔誠的祭品,如果不被神明接受認可,大抵也是類似的隱忍的落寞。
那人收回的手,卻是環抱住了他,暖暖的熱熱的抱著他,讓人心底微燙,像是被需要被……愛著一樣,反而不知所措。
耳邊帶著溫暖笑意的聲音,和他記憶里一樣親昵未變:「好不容易讓你變得會笑會生氣,這一年半載的時間又變回去了,比以前還過之不及。」
聞人重天慢慢回抱他,為了多感受一些他主動把自己抱緊的時間,回抱的姿勢都輕輕的。
不知道怎麼回答他的問題。
聞人重天有很多話要說,很多答案給他,這些話語到了唇齒邊,卻又都字字咽下。
那些睡不著的雪夜裡,一劍劍斬落的月色霜雪裡,無數寂寂埋骨的過去的聲音。
問他啊,為什麼拋下我?我做錯了什麼?
去求他,求他再給我一次機會……
不,當初肯定有什麼誤會,去找他說清楚,你難道不相信他嗎?
信啊,可是,既然信,為什麼還要問?要是問了他反而覺得失望怎麼辦?
告訴他,我什麼都願意為他做,告訴他我有多愛他……
可是,太多了,他覺得太重,不想要怎麼辦?
……
怨怪的,質問的,哀求的,無奈的,委屈的,熾熱的……無數的碎片在廝殺。
不止現在,不止今天,廝殺了一年二百零三個日夜。
最後,他只低垂了眼睛,微微擰著眉,表面無波無瀾:「你在我身邊,再教我一次。」
耳邊姬清的聲音嘆息似得,溫柔和暖:「不是說過了嗎?我是為了你而存在這個世界上的,只要你需要我,我就會一直在你身邊。有時候,因為要迂迴繞開一些東西,所以才暫時分開。但是就像現在這樣,不管繞多遠,我總會走回到你身邊的。相信我吧!」
被這個人這樣抱著,這般動聽惑人的話語,叫人甘願長睡在裡面不起。
聞人重天的眉睫安靜的垂著,寂寞極了。
就像甘願走近屠刀之下的猛獸,即便心甘情願引頸就戮,但,到底還是會疼。
他輕輕的說:「好,我信你。只是,不要讓我每次都等這麼久。剎魂山只有冬天,時間走得很慢。」
他不問姬清這是為什麼,因為他想表現的完美一點,姬清能不能因為他做得足夠好,對他多一些嘉獎?
「重天哥哥,」那人抱他更緊,似是無奈極了,溫柔流淌在聲音里,藉此沁入他心裡,「傻聞人,既然相信為什麼心裡的疑惑不敢問我?」
反而像唯恐對方不願意騙他了,自己閉著眼睛捂著耳朵,自發自覺的跳進來。
姬清抱著他,輕笑出聲,悠悠的晃,像他們年少時候一樣:「你就差舉個牌子,上書:聞人重天很好騙的,快來騙他呀。姬清說什麼,他都願意信的。他還可以,幫姬清撒謊騙自己……」
「別說了。」聞人重天眼睛微熱,緊緊的閉著,喉嚨隱忍滾動。
姬清的唇溫柔的碰他額頭上,從見到自己開始,就顯露得極盡熱烈的魂花。
「你可以問,但是我不會告訴你。就像你不能對我說出口的話一樣,又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會心憂畏怖,我也是啊。」姬清輕輕的,溫柔親昵無奈又狡黠耍賴的說。
奇怪,明明跟他潛意識害怕的一樣,姬清拒絕回答他的疑問。這一次,聞人重天的心卻反而一點點鬆軟融化了。
「重天哥哥,我要走了,你回剎魂山吧。不管你是不是真的相信我說過的話,你說過的誓言,我都記得的。我等你天下無敵,帶我踏上武林至高的頂點。」
「我不想和你分開。」聞人重天抱緊他,忐忑不安消弭不見,離別的寂寞卻更甚,「我很想你。一直想。」
「重天哥哥,我們打個賭吧,如果下一次見你,你的武功比現在進展幾層,我們就……幾夜好不好。」
雖然是個極為誘人的餌,可是,眼前這個人是個小騙子。
聞人重天隱忍的輕咬他的唇瓣:「到時候你一哭,我還是要停手。」
低低的聲音呢喃道:「那,我忍著。要是忍不住,也願意的。」
……
姬清費勁心思,與他見這一面就要倉促分開,最大的鍋卻還是出自姬清自己身上。
剎魂教不虧被中原武林稱為邪教,歷來只有教主能修行的武功,不但對體質有特殊要求,還對修鍊者的心境有要求。
姬封為什麼武功陷入瓶頸,遲遲突破不了,甚至隱隱有走火入魔的徵兆?
姬清原本以為跟自己的特殊存在有關,等他也修鍊了這門武功之後才察覺到問題所在。
這門武功需要修鍊者一直保持在一種相對穩定的情緒里,卻又極其容易放大那股情緒對人的影響。
姬封才會那般狂妄冷酷,剛愎獨斷。
原本的世界意志測算的命盤裡的聞人重天,才會那般無情無欲,甚至對人世毫無留戀。
就連姬清,也自覺不自覺的放大了當初溫柔親和的一面。
這一世的聞人重天修鍊的時候,正好是不自覺對姬清心生愛慕、患得患失的時候。但凡愛一個人,絕對沒有情緒平和的時候。
姬清若是繼續跟他在一起,聞人重天患得患失的情緒狀態就會日漸加深。只怕不等他練成武功獨步天下,就要先把自己逼瘋走火入魔了。
若是再來一點外界的刺激,比如另一個已經走火入魔的姬封,慘烈的局面幾乎就是一定的了。
說來,無怪剎魂教總部在終年霜雪冰封的奇異之地,這門武功最好保持冷冷淡淡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萬物都不放在心上的情緒狀態,如此才好一日千里。
但,這樣就算有人練到天下無敵了,也很容易生無可戀。
果然是高風險高回報的魔教武學。
事已至此,姬清只好遠著對他心魔漸生的姬封,也遠著聞人重天讓他冷卻一下,再時不時的去安撫一下。
但,姬清算的再好,也擋不住命盤的自我修復。
即便聞人重天被他阻攔在江南,並未去京都,原劇情里最大的一個劫還是來了。
回剎魂教的聞人重天,竟然與突然南下的新皇黎騫撞見了。
原劇情里,聞人重天是差點被愛慕他的黎騫強行小黑屋,關鍵時刻突破一層,打傷了黎騫逃走,但卻走火入魔時而清醒時而瘋狂,被另一個人撿到了。
這一次,聞人重天看見了黎騫懷抱的,舉止狎昵褻玩的傀儡「姬清」。
他並不知道黎燦竟然做出了這般像的偃甲,連姬清也不知道那玩偶半成品出來了,還陰差陽錯落在黎騫手中。
黎騫見聞人重天誤會,心中本就對他嫉妒懷有惡意,故意誤導激怒他,想要命人捉拿了他。
一是逼姬清現身,二是以刺殺謀逆的罪名試探寧國和剎魂教的底線。
黎騫卻不料,聞人重天發起瘋來,邊戰邊連連突破。
黎騫騎虎難下,作勢刺向「姬清」:「朕的人,你若想要,就拿個屍體走吧。」
他狠了狠心,反正也只是玩偶罷了,只要抓住了這個人,正主很快就會回到他手裡。
黎騫將被刺中的傀儡玩偶拋向嚴陣以待的羅網正中。
果不其然,聞人重天發了瘋似得去接住那個「人」,連命都不要了,連中了數箭。
但閉眼「流血」,無聲無息的「姬清」,卻刺激得聞人重天竟然突圍了出去。
等姬清知道消息,聞人重天已經如原劇情一般,時而清醒時而發瘋的走火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