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寺清> 二十二章 爭奪

二十二章 爭奪

  閔智笙料到會有這麼一出。


  屋檐上那人縱身一躍,腳尖輕輕落地,他雙手插進褲兜,心情愉悅。與閔智笙擦肩而過。


  閔智笙攥緊雙拳,對著背影吼道:「陳竹隱!」


  腳步有所停頓,他下巴微抬,並未回頭,朝笑說:「一把年紀了,別發那麼大脾氣,對你可不好。」


  「人,我給你帶來了。水靈也按照你的要求解封,該做的,我都一一做到!你什麼時候放過虎子?」


  陳竹隱突然嘿嘿一笑。


  他身子本瘦弱,臉色摻白,看起來弱不禁風。


  可那雙眸子,陰冷的泛著亮。他背著月光,整個人看似被光亮所包裹,卻陰冷得讓人不禁簌簌發抖。


  笑完,語氣平淡說:「人吶,早晚得死。你又何必在意長短?你孫子不過一容器,只要我還用你兒子的身份活著的一天,他便能自由一天…至於…」


  陳竹隱看著那處老祠堂,頓時想起那人,一身素衣,又笑了:「至於水靈,能不能活著離開,就得看她的造化!」


  祠堂外亮著兩盞燈籠,被微風帶得一晃一晃。


  閔智笙盯著祠堂口那厚重的石板,雙腳想灌進了鉛一般沉重。他站在風中久久未離開,以前從未承認自個歲數大了,老了,現在他只覺得身心無力。


  對著那彎明月,他喊道:「師父啊!是我錯了,是我做錯了。你要懲罰就懲罰我吧?啊?師父啊!」


  扶著膝蓋半蹲著,再次看向那彎月時,只覺得蒼老了好多。


  閔智笙這才頓然醒悟;與魔鬼做交易,永遠沒有協商的可能。只會像步入泥沼,越陷越深,直至喪命。


  一抹雲擋住了月光。


  黑暗中,他腳步如飛,往陳竹隱離開的方向馳疾而去。


  +++

  陳竹隱回到房間,坐在躺椅上,輕輕的晃動那張椅子。


  周圍的空氣逐漸變得稀薄,他抿起嘴角笑了,嘆了一口長氣,假裝閉上了眼睛。


  果然,房內有來客。


  他腳底涼透,濕潤感襲來。陳竹隱驚愕的看著腳下,水沒金山般,整個房間涌著水浪。


  不一會便淹到了他的胸口。


  陳竹隱想動,雙腳早已被束縛住。他並不緊張,語氣平穩問:「哪來的小妖怪?」


  那聲音四面而來,不知在何處,聲音時男時女:「老東西…難不成你還是人?」


  對方哈哈一笑,語中帶刺:「活得久了不耐煩了?那人家的兒子當替身,好好過日子便是,可今日你完了!」


  陳竹隱語氣輕鬆:「哦?我完了?」


  水滾滾而上,他口鼻被淹沒,只好抬起下巴,頭看著天花板說道:「還差一味葯,血繼便成,你…」


  他嘿嘿一笑:「找不到藥引吧?」


  女聲凄厲,怒道:「要你多嘴!」


  隨即翻水滾滾,將陳竹隱吞沒。他在水中針扎,大口大口的嗆著水,水泡迎迎而上。


  他聽得見對方得意的冷笑。


  房間內不遠處,水中有一團靈氣,細微的漂浮。


  陳竹隱停止了針扎,他正了正腦袋,對那團靈氣露出陰冷的笑。那雙眸子頓時往外凸出,血絲布滿了雙眼。


  腳下往椅子上一踩,整個人向那團靈氣游去,手抓住時,像水從指尖流動困不得。


  靈氣從門縫溜了出去。


  陳竹隱雙手結印,雙目惡瞪。


  房間內的水霎時往下退,結實的水泥地像有無數的縫隙,水從縫中快速流走。


  他身上的衣服濕透,頭髮滴著水,扭開門把往外走去。


  屋頂上有人。


  陳竹隱笑道:「不過兒科,還想奪我性命?小妖怪,你修行還遠…不過我倒是有一點未明,你用的可是水靈的能力。」


  這一說,屋頂上那身影不由得一動,微妙的動作被他瞧了個正著。


  陳竹隱接著又問:「真正的水靈被我困在陣中,那麼你又是誰?」


  他從屋檐下走出庭院,李敖的臉印入眸中。陳竹隱哈哈一笑,輕輕搖頭,像是在嘲諷。


  李敖惡言厲色:「老妖怪!血繼是你碰得了的么?您老人家還是閑著晒晒太陽溜溜彎吧!」


  他說話語間,陳竹隱還是庭院,抬起頭看著他。


  誰知道李敖話音剛落,陳竹隱閃身已在前,他那隻手瘦得如皮包骨般狠狠的壓下來,捏住李敖的腦袋。


  李敖後退幾步,腦袋被抓了緊,他身後無數水鞭如長矛往陳竹隱刺了過來。


  只見他一一躲過,李敖不敢與他對視,只覺得那隻枯瘦的手像有奇異般的力量。


  壓制住了他。


  李敖瞬間成水落地,逃出陳竹隱的手掌。


  三十六計走為上策,誰知回頭一看,陳竹隱陰冷的臉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

  在陣中,她跑了很久。


  周圍像一個又一個的土沙堆,被煙霧包裹著,擋住了視線,你看不清盡頭在哪。


  你只能看清以自己為中心點的十米開外。


  寺清吶吶道:「不,這樣必定是原地打轉。」


  就如許久之前,她立於樹頂與一心瞧著林中胡亂奔跑的人般。


  她若不找出突破點,將困死在此處。


  寺清回想起一心的話:大多陣法都用於五行,五行相生相剋,只有突破一處,陣法才會消失。


  漫無目的的掙扎不過徒勞無功。


  每個人布陣的手法都略有不同,關乎於性格。她靜下心來想了想,若是閔智笙,老舊派做法,或許只會照本宣科,依樣畫葫蘆。


  他傳承於一心,若是有自己想法去改動,也變不了多少。


  但此陣,她卻尋找不出突破點。


  方才說話的聲音,更像是閔智笙的小兒子,午時話中有話那人。


  當時一見那人,身上的氣場與閔智笙一比皆遠,完全是不同世界的兩人。閔智笙這樣的老古董,會教出這樣陰森的兒子,想想都不信。


  他會是誰?


  寺清忽然一笑,整個身子都化為水靈,四周散開。


  以五行中的土來布陣,煙霧不過是障眼法,那麼最後一章水靈則藏於五行方位中——土的位置。


  這便是她的突破口。


  寺清靜下來便感覺,不遠處,元靈傾巢而動。


  +++

  陳竹隱追到了河邊。


  河中水面立著一人,身著西裝,卻女子姿態,聲音嬌柔卻凄厲:「原本你我河水不犯井水,你非要逼到這一步。」


  對方回道:「你動了血繼這一念頭,便與我作對,今兒個你是飛不出句容!」


  霎時,河中掀起如山高般的巨浪。


  陳竹隱飛快的往前跑,躲過浪頭,腳下被固禁住。他翻身一躍,手中結印打在李敖肩上。


  李敖退了好幾步遠。


  烏雲隱退,明月掛在空中。


  陳竹隱抬頭一望,不遠處繁星點點,他笑:「水靈倒是不負一心所愛。」


  怎知話音剛落,河水如翻湧,攻如猛獸。


  陳竹隱慌亂一躲,心中許久未這麼激動,他雙眸泛著冷光,饒有興趣一笑:「你變強了,那頭水靈解封最後一章元靈,你這倒是一身勁頭...你是誰?」


  李敖雙眼血紅,翻身化為水,與河水融合在一起。


  陳竹隱看不清他的方位。


  只聽見空中有聲:「怕是你這一輩子都無法解開此謎題!」


  這一聲激怒了陳竹隱,他哈哈一笑,周圍的水涌動得厲害。他腳下旋風,往空中一躍,朝河水中襲去。


  陳竹隱說:「莫猖狂。」


  李敖只覺得原本體內的力量集聚在一塊,誰知額頂一緊,被陳竹隱再次抓住腦門。


  任河水翻滾未傷皮毛。


  陳竹隱手中一用力,從水中往回扯出了一張皮,皮中那人翻身一閃沒入水中,消失得無聲無息。


  他看著手中的皮囊,冷冷一笑:「裘家活晾陰。」


  +++


  原本想拼了一條老命跟陳竹隱要個交代。


  去時,閔智笙看見陳竹隱與李敖一屋頂一庭院兩兩對視,他站了一小會,改變注意,往祠堂那頭走去。


  在祠堂門口,他來回渡步。


  嘴裡吶吶道:「只有這條路可走...」


  像是說服了自己般。


  明月從烏雲中破繭而出,寺清突破了迷霧陣。


  閔智笙心中很是激動,果然師父心心念念的,頗有能耐。竟破了陳竹隱自為豪的陣法,他快步的往前走,腳踏在祠堂厚板上,手把大門一推。


  一身白衣落入眼眸。


  寺清雙眼怒錚錚的看著他。


  閔智笙向前一步,突然兩條尖銳的水鞭停在他兩眼珠子前,他冷汗頓時就從額間滑了下來。


  「寺清小姐,我...我有話要說...」


  寺清冷哼一聲,說:「留著入土吧!」


  誰知閔智笙忽然撲通跪下,被陳竹隱如何威逼的事情說了出來,又說:「他並不是我兒子,他是害了我兒子命,我全家人生死都在他手裡。」


  老淚縱橫。


  閔智笙也是聰明,念叨著一心的名號開始搖懺悔的旗子。


  一番話說完。


  寺清轉身望向祠堂內層層牌位,那油燈透亮閃爍,她不僅笑了,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她抹去眼角的淚水,拂袖轉身,指著跪在地上的閔智笙,口氣頗為不快:「一心生前最大心愿,茅山道法廣遍傳承,造福百姓。你們,真是學以致用,傷人利己,干出這等百俗之事。」


  她又看著那些牌位說:「你對得起茅山祖祖輩輩,對得起一心嗎?」


  閔智笙頓時嘶吼出聲:「師父的元靈在哪...在陳竹隱手裡...他想利用血繼塑造師父的新肉身你可知...」


  寺清頓時愣在原地。


  他咄咄逼人:「這可不是師父的心愿。」


  她吶吶問道:「一心元靈...善在?...」


  對上了閔智笙那老淚橫花的眼,她問:「血繼?」


  「句容此行,陳竹隱的目的並不在你。血繼——便是與你同行那痴獃的小姑娘,鬼醫的兒孫。血肉可救人,可容納他人的元靈,用得恰當,可長生。」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