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南崢沒想到溫蘅是全然站在自己的角度著想的, 他愣了一下,心中有很不一樣的波動。他不明白是因為自己到了女人的身體里變得感性了,還是因為山登絕頂,周圍清冷孤寂, 山水縹緲, 容易將內心的感性激發出來, 他這時候的心也像山中的燈火一樣婉約,像山間的雲一樣,變得柔軟。


  這種特別的感性讓南崢非常不適應, 甚至有些彆扭。


  他覺得自己簡直不是自己了, 而是被溫蘅綁架了一樣。


  之前溫蘅只是佔有了自己的身體, 現在, 她簡直是把自己的心也沾染上了她的色彩。


  在沒有登上老君閣的時候,南崢想過要是他和溫蘅身體再也換不回來, 他以後要怎麼辦,這個可能性是讓南崢崩潰的,他每每去想,就會煩躁, 所以就只好把這個可能性壓在心底,先把可以做的事做了,例如來這個青城山找道士解決問題, 但是發生在他和溫蘅身上的事太過玄幻, 不是努力了最後就一定有成果的, 全看天意, 既然如此,那最後身體也換不回來,該怎麼辦呢,所有努力都沒有用,要怎麼辦?

  他之前想這件事,除了煩躁就是鬱悶,但登上了這座山,也許是因為這裡的氣場太高闊縹緲,很能讓人感受到自己作為一個人的渺小,南崢作為當紅偶像明星根植在心裡的驕傲也一再被打散了,沒有了身份的束縛,又有山間的清風,潤澤的空氣,他倒是可以心平氣和了。


  但這麼一心平氣和,他居然就鬼使神差朝溫蘅求了婚!

  這真是……


  他自己都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麼,怎麼會突然就求婚呢。


  兩人也不過是才認識幾天而已。


  而且還被對方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南崢活到如今,已經有二十七年,以前他可從沒有去想結婚這件事,連談戀愛的念頭幾乎都沒起過,要說原因,大約是他太驕傲了,身邊的人,他還沒一個看上眼的。


  就是這麼一個狀態,他居然會想和溫蘅結婚。


  談身份權勢和財產,當然是一個原因,也是最說得過去的原因。


  另外的原因,就像是繞在他心間的流雲,實在難以描繪又無法捕捉。


  他心下一凜,朝溫蘅說:「我剛才那麼說,只是試探你而已。你以為我真想和你結婚嗎?」


  這樣的南崢,才是正常的南崢。


  他這麼驕傲的人,會因為身份財產和她結婚?


  溫蘅用腦子去想了想,就覺得不靠譜。


  不過轉念一想,南崢其實也挺純情的。


  溫蘅像個知心姐姐,說:「你這麼想就好。總之,除非因為愛,還是不要因為其他原因結婚。畢竟結婚了兩個人要在一起生活,每天對著不愛的人,多麼痛苦。而且兩個人生活會有很多細碎的矛盾需要解決,會有很多性格的不和需要磨合,要是沒有愛,要堅持在一起,也很困難。」


  南崢挑了挑眉,風推動山間的雲霧,雲霧在夜幕里流動消散,更多星星點點的燈火出現在遠處,天地高闊,夜風鼓盪,南崢只覺自己此時心底一片通透。


  他說:「你這麼看重愛情,結果陸凡生還不是和你分手了。」


  溫蘅眼神一黯,說:「你非要不斷用這件事刺我,心裡才舒坦嗎?」


  南崢哼了一聲,說:「誰讓你剛才想也不想就拒絕我的要求。」


  溫蘅感覺要和他說不到一塊去了,「不是講了那麼多原因了嗎,而且你本來也沒那個心,你只是在試探我是不是貪戀你的身份權勢錢財而已,怎麼現在又變成我的錯了。」


  南崢頗為傲嬌:「但是你這麼不把我當回事,我難道還不該生氣。」


  溫蘅心想你真是被人捧慣了,我要跪/舔你才行,是不是?


  她說:「你這不是給我挖坑嗎,既然我怎麼回答你都要生氣,那你生氣好了,我下去上清宮了。」


  說完,她就要下山。


  南崢從她身上找回了場子,見她要走,就拉住了她,「你再陪我一會兒。」


  溫蘅只好站住了,「你不冷嗎?小心感冒。」


  南崢說:「還待一會兒就走。」


  溫蘅拿他沒辦法,只好繼續站在那裡陪他。


  南崢靠在欄杆邊望著山下的方向發獃,溫蘅也只好站在那裡發獃。


  即使是白天,走到老君閣來的人也很少,更何況是大晚上。


  兩人在那裡站了好一陣,也沒見一個遊人上來。


  南崢總算待夠了,又冷得搓了搓手,說:「這樣來爬爬山,感受一下祖國大好河山,很能陶冶心靈,以後有時間,應該多走走。」


  溫蘅聽了他的感嘆,笑了笑,「現在可以下去了嗎?」


  「走吧。」


  大約是剛才站得太久,身體又冷又僵,而且台階很陡又因為下過雨很滑,南崢下山的時候腳下一滑,就摔了一跤,身體不受控制地要往下面滑。


  溫蘅被他嚇壞了,趕緊撲過去,一把拽住了他,驚慌之間,一手抱住他,一手抓著石階。


  即使這樣,兩人依然向下滑了好幾級台階才停下來。


  等總算停了下來,兩人只聽得到對方的心跳和呼吸聲,山風的聲音甚至都遠去了。


  兩人緊緊貼在一起,但是因為剛才太過恐慌,甚至都感受不到對方的體溫,只剩下被嚇出來的一身冷汗。


  南崢試著動了一下身體,但台階太滑了,他隨即又向下滑了一個台階,溫蘅喝道:「你別亂動。」


  南崢抬眼望著她,眼神里倒沒有恐懼,反而是一種晶亮的灼熱。


  他沒理溫蘅的話,又動了動身體,翻身坐在了台階上。


  溫蘅也就放開了他,也坐好了。


  溫蘅剛才為了抓住台階,右手手掌在台階上擦破了皮,這時候就感受到了一陣疼痛。


  南崢兩隻手都擦破皮了,而且摔痛了屁股,好在沒其他傷。


  兩人默默地坐了幾分鐘,南崢才問溫蘅:「你沒事吧。」


  溫蘅:「沒事,只是嚇到了。」


  從台階往下望去,是長長的台階,往上望去,也是長長的台階,而台階兩側則是懸崖。


  南崢居然有心思笑,他悶頭笑了兩聲,說:「剛才是不是想要是摔下懸崖了,就粉身碎骨了。」


  溫蘅不想理他,覺得他這人有病。


  南崢不看她,說:「走吧。」


  但溫蘅坐在那裡沒有動。


  南崢只好問:「不走嗎?」


  溫蘅嘆了一聲:「你剛才不怕嗎?」


  南崢說:「還好吧。」


  溫蘅的手機響了起來,她趕緊從褲兜里掏了手機出來,是劉慶楓給她打了電話過來。


  溫蘅接聽起來,劉慶楓:「你們去哪裡了,怎麼現在還不回來?」


  溫蘅說:「我們馬上回去。」


  她掛了電話,就摸索著往下蹭了幾步,走過了最滑的台階,回頭叫南崢:「快走,楓姐在催我們了。」


  南崢只好也向下蹭了幾步,跟上她,但是說:「我不想回去睡覺。」


  到了好走的台階了,溫蘅就站起身快走了幾步,「為什麼,你要去哪裡?」


  南崢說:「我要學道士在祖師像跟前打坐。」


  溫蘅一愣,「你會打坐嗎?」


  南崢說:「打坐有什麼難。就坐著唄。」


  溫蘅說:「我敢肯定,你打坐半小時就會腿麻得受不了。」


  南崢呵呵:「那還不是因為你的身體素質不夠強。」


  溫蘅:「……」


  兩人沒花多久就走回到了上清宮,南崢說到做到,真不願意跟著溫蘅回房間去,非要去打坐。


  溫蘅覺得他簡直像個小朋友,她拿他沒辦法,只好先回房間去找劉慶楓。


  南崢去找水洗了手,就跑去玉皇殿盤腿坐著了。


  劉慶楓看只有溫蘅回來了,就問:「南崢呢?」


  溫蘅說:「他不願意回來睡覺,要在祖師跟前打坐。」


  劉慶楓低頭笑了笑,說:「他肯定是害羞,不願意和我們待一間房。」


  溫蘅去洗手間把手洗了洗,好在擦破皮的地方並不嚴重,也沒流血,但她還是把傷處給劉慶楓看了,說是摔了一跤,但沒說是到老君閣的台階上摔的。


  劉慶楓看了看,說:「那你別沾水。」


  溫蘅點了點頭,「南崢怎麼辦?」


  劉慶楓說:「我去叫他。」


  劉慶楓去叫了,但南崢鐵了心的要打坐,可見他之前在道觀里四處走的時候,就想好要這麼做了。


  劉慶楓也拿他沒辦法,只好由著他在那裡打坐,不過她離開前,說了一句:「你這是溫蘅的身體,別給她弄生病了。」


  南崢這才心動了一下,但還是沒有改變主意。


  溫蘅見只有劉慶楓一個人回來了,問:「南崢是不是真不回來睡覺了?」


  劉慶楓點頭:「算了,別管他了。他倔起來,沒有辦法。」


  劉慶楓累了一天,爬上開著電熱毯的大床,很快就睡過去了。


  溫蘅在小床上倒不怎麼睡得著,過了一會兒,她爬了起來,去找南崢。


  發現南崢盤腿坐在玉皇殿的蒲團上,除了他之外,還有一位上了年紀的道長坐在另一邊,正在和他說話。


  道長說:「打坐可養生延壽,還可開慧增智。學道,就是要從收心安坐開始,打坐就是一種基本功。」


  溫蘅看南崢一動不動聽著道長說話,她就也去坐在了南崢旁邊的蒲團上,聽道長講課。


  道長看一下子有了兩個學生,就滔滔不絕起來,從《道德經》講到《黃庭經》,然後講到《太平經》,說:「求道之法,靜為基先,心神已明,與道為一。以空洞無涯為元竅,以知而不守為法則,以一念不起為功夫。」


  南崢點點頭,說:「就是要不想任何事對吧。」


  道長頷首:「對,就是要坐忘。」


  南崢說:「那就容易睡著了。」


  道長笑了笑,看向溫蘅,溫蘅趕緊跟著道長的打坐姿勢調整了自己的姿勢,於是道長開始講打坐時候的注意事項,諸如要頭平身直,要雙目微閉氣沉丹田,全身放鬆,如何內觀,如何運氣。


  好在南崢作為藝人就有專門的老師教形體和功夫,溫蘅平時也有去練瑜伽,至少在控制自己的身體上是比平常人更精準的,所以很快就跟著老道長進入了狀態。


  溫蘅凌晨去上了次衛生間,發現老道長已經不在了,但南崢還在打坐,不知道是真打坐,還是坐著就睡著了,她也不叫他,自己又去他旁邊不遠坐著繼續打坐。


  說是打坐,溫蘅覺得自己基本上是以坐著的姿勢半睡著了,等她之後又醒了兩次,天已經在漸亮了,她看向南崢,發現南崢幾乎是趴在地上睡著了,根本就是解放了手腳,以一種高難度的姿勢委地而睡。


  她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南崢一下子就驚醒了,抬起頭來看向她,怔了好一會兒,他才真的清醒了,打著呵欠揉了揉眼睛,又就著一點光線看了看手錶,說:「已經五點多了呀。」


  隨即又揉了揉腿,盤腿坐著想繼續睡。


  溫蘅站在旁邊盯著他,突然覺得他這個樣子還挺可愛的,像只大貓似的。


  溫蘅說:「天在亮了,要不,我們去看看外面的雲海吧。說不定還能看到日出。」


  南崢想了想,從地上艱難地爬了起來,一邊攏頭髮一邊說:「不洗漱一下了再去嗎?」


  溫蘅:「還是先去看吧,不然回去房間,會把楓姐吵醒了。」


  南崢一想也對,就跟著她一起出了門。


  這時候天邊已經有了魚肚白,遠處的山巒在輕薄的晨霧裡安詳地延伸著,就像是墨汁輕染的水墨畫。


  晨風清涼,南崢打了個噴嚏,說:「看了這個風景,就覺得水墨山水是寫實作品。」


  溫蘅很贊同地點頭,說:「又去一次老君閣怎麼樣?」


  雖然昨晚才摔過跤,但兩人都再次對爬上老君閣感了興趣。


  兩人再次爬上老君閣,東邊天空已經染上了紅色,太陽即將升起,大地靜謐,山巒綿延青翠,雲霧在山間飄蕩,人間凡塵離得很遠。


  溫蘅在昨晚站立過的欄杆邊伸展雙臂,迎風閉目,南崢愣了一下,雖然那是自己的身體,那一刻,他居然想到了《泰坦尼克號》上經典的一幕,不過他馬上把這種想法壓了下去,自己在老君閣山頂的小片地方逛來逛去,直到溫蘅叫他下山。


  再次走到兩人昨晚摔跤的地方,這時候早看不出什麼痕迹了,但溫蘅向南崢伸了手,「我拽你一把吧,以免又摔了。」


  南崢想拒絕,但溫蘅的手已經伸了過來,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他只好由著她把自己扶了下去。


  等兩人回到上清宮,劉慶楓已經起床了,看到兩人一前一後進了他們住的院子,就說:「你們倆昨晚都沒有在房間里睡呀?」


  南崢說:「我們在殿里打坐。」


  劉慶楓:「……」


  溫蘅則道:「和睡覺沒什麼差別。」


  南崢:「除了腿有些麻。」


  劉慶楓看兩人對視著在笑,這麼一晚,兩人關係好像是好了很多,她就沒再計較兩人作了。


  兩人去洗漱后就去吃了早餐,早餐只有很簡單的米飯和腌菜,不過走了那麼多路,再簡單的飯菜都能吃兩碗,也沒條件去挑剔。


  兩人吃完早飯洗了碗,劉慶楓就過來叫了他們:「你們快點,李仙師回來了,說可以見我們。」


  南崢驚訝:「這麼早?」


  溫蘅也很驚訝,心想他是一大早從成都飛回來的嗎。


  等被小道士帶著去見了那位李仙師,兩人就更驚訝了。


  李仙師坐在他房間里的蒲團上,劉慶楓上前行了禮,為了來這個道觀里,三人之前還專門學了一下道教的行禮方式。南崢和溫蘅隨著她也趕緊上前行了禮,南崢到這時候,是一點偶像包袱也沒有了,心誠得很。


  李仙師說:「我昨晚回來了,在玉皇殿遇到了兩位居士,倒是有緣。」


  這位他們千里迢迢來拜訪的李仙師,就是昨晚在玉皇殿指點他們打坐的人。


  劉慶楓看了看身邊的兩個人,在李仙師請他們坐后,她就對李仙師說了一大通表達謝意的話,劉慶楓奉承人很有一套,不過李仙師一直神色平靜,待她說完之後,他才說:「你是想問這兩位小居士的事吧。」


  劉慶楓說:「是。還請仙師指點。」


  劉慶楓沒有講南崢和溫蘅交換了身體的事,但卻求指點,是想看看李仙師是不是真的有慧眼。


  南崢和溫蘅也一臉期盼地看著李仙師,李仙師去拿了三枚漢五銖來,沒有多說,就開始起卦。


  三人都緊張起來,提著氣盤腿坐在那裡,看著李仙師起卦。


  李仙師說:「這個卦,乾之天火同人。是吉卦。」


  三人頓時就精神振奮了,繼續盯著李仙師。


  李仙師推斷著卦象,說了一堆幾人聽不太懂的卦辭,三人都做恭敬狀,其實心裡都很茫然。


  劉慶楓只好說:「還請仙師明示。」


  李仙師說:「兩人以和為貴,便能度過此時艱難。兩人的事,並無大礙。之後兩人運途如日掛中天,不必擔心。」


  他這話說得太泛泛了,三人都有點受騙的感覺。


  劉慶楓繼續問道:「兩人現在的艱難,到底什麼時候可解。」


  李仙師繼續推斷卦象,說:「這個卦拆分為九二動爻,見龍在田,利見大人,乾為四月,應該是在明年四月。從卦象看,乾乾比和,兩人同心,但變卦離火克乾金,兩人還會有意見相歧。不過意見的分歧,是在兩人問題解決之後。」


  雖然三人到現在聽得並不是雲里霧裡了,但兩人問題解決要到明年四月,三人還是心下發沉。


  南崢問:「現在不能及時解決問題嗎?」


  李仙師看向他,說:「卜卦只是預測,並不是改命。你倆的事,我沒有辦法為你們解決。言行,君子之所以動天地也,可不慎乎?老道也只能給你們解到這裡了。」


  南崢:「……」


  李仙師已經讓門外候著的小道士送客,劉慶楓站起身來,向李仙師行了一禮后,心情沉重,欲言又止。


  南崢則起身行了一禮后就飛快地出去了,他覺得自己可能是受了騙。


  只有溫蘅還跪坐在那裡,看著李仙師道:「如果我們想早點解決這個問題,可以到哪裡去尋找幫助呢?您有什麼人可以推薦嗎?」


  她這個問題讓本來要離開的劉慶楓停住了腳步,看向了她。


  李仙師一直是一臉平靜,這時候眼神里倒帶了一點溫和,對著溫蘅點了點頭,他眼神清明,似乎是將一切都看在了眼裡,但天機自有其因果,他說:「即使天機可泄,你倆因果也難改,女居士,順其自然吧。」


  溫蘅向他道了謝,看向面露震驚的劉慶楓,隨著她一起出去了。


  劉慶楓隨著小道士去給致謝的供養去了,南崢和溫蘅一起回房間去收拾東西離開,南崢在房裡對著溫蘅抱怨:「折騰這麼一路,結果也只是被忽悠。楓姐再讓我去別的地方,我絕不去了。」


  溫蘅一邊收拾自己的東西,一邊想著剛才李仙師說的話,沒有搭理南崢。


  她不搭理南崢,南崢就越發有一腔精力沒處發泄,說:「喂,你接下來還要跟著楓姐去普陀嗎?」


  那位有大法力的佛教大師現在是在普陀。


  溫蘅這才看向他,說:「看楓姐怎麼安排吧。」


  南崢道:「我覺得我倆這事是沒有辦法了,靈魂虛無縹緲,我倆到底要怎麼才能交換回來?到處跑,也不過是被人忽悠來去而已。」


  溫蘅低頭笑了笑,安慰他:「先等明年四月到了再說吧。」


  南崢不滿:「難道你還真相信他那些忽悠的話呀。」


  溫蘅對他露出了一個露齒的微笑,南崢覺得她笑得不懷好意,趕緊往後退了兩步。


  兩人把東西都收拾好后,劉慶楓回來了,南崢問:「我們算這個卦要給多少錢?」


  劉慶楓道:「不好在他們道觀里講,先下山吧。」


  南崢皺眉哼了一聲,想到以後可能永遠都要做女人了,他就又焦躁起來。


  這時候,溫蘅突然伸手拽住了他的手腕,說:「先走吧。」


  南崢被她一碰,不知怎麼,就像被揉了毛的貓,一下子就被安撫住了,心情稍稍好了點。


  到這個時間,索道已經開了,三人坐了索道下山。


  等到了他們停車的停車場,也才九點多。


  劉慶楓開車回成都,南崢坐在車後座,萎靡不振。


  溫蘅坐在他旁邊,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


  這種每次都滿懷希望以為問題可以解決,最後只得到失望的結果的滋味,的確特別不好受,所以她能理解南崢,但是越能理解,就越知道,自己說什麼,南崢聽在耳朵里,都會覺得煩。


  劉慶楓說:「今天早上的卜卦,我捐了二十萬,從工作室里出。之後溫蘅代替南崢你工作,南崢你就在她身邊做助理吧,要是不想做助理,你有其他打算,也可以告訴我。」


  她這話一出,本來萎靡不振的南崢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就要蹦起來了。


  「劉慶楓!你這是什麼意思!」


  劉慶楓一臉幹練,穩穩地開著車,完全沒有受南崢的火氣的影響,說:「我覺得剛才李仙師的確有些道行,既然他說你們兩個的事,到明年四月才有轉機,我們就要先做好打算。把接下來這大半年的工作安排好。」


  南崢沉著臉哼道:「他很有道行?明明是忽悠吧。」


  劉慶楓說:「那你覺得接下來要怎麼辦?繼續四處求仙問道找人給你們把身體換回來?把時間都花在這種奔波上,工作怎麼辦?而且這種事,做一兩次可以,多做幾次,肯定就要在圈子裡傳開了,你以後還要怎麼發展?」


  劉慶楓總有很多道理,總是那麼理智,南崢一口氣噎在氣管里,不上不下,他臉色沉了又沉:「那你是接受現在這種狀況了?只對賺錢感興趣,完全不管我怎麼想的了?」


  劉慶楓看溫蘅一言不發,就說:「溫蘅,既然以後大家都在一條船上,你勸勸南崢吧。」


  南崢沒想到劉慶楓把這個皮球提給了溫蘅,他馬上如臨大敵一般地看向溫蘅。


  溫蘅見他這副姿態,不由有些想笑,說:「剛才你從李仙師的房裡出去后,我又問了他一句話。」


  南崢姿態稍稍放鬆,「問了什麼?」


  溫蘅:「問我們倆的事,他無法解決,他有沒有人可以介紹給我們,幫我們解決這事。」


  南崢馬上亢奮:「有嗎?」


  溫蘅:「他說我們的事,他看得出天機,但是我們的因果,卻沒有辦法解決。」


  南崢一下子又愁了眉:「呵,不過又是一句忽悠而已。」


  溫蘅搖了搖頭:「他的確是看出來了,他知道我是女居士。」


  南崢瞬間一驚,「真的?」


  溫蘅點頭,「所以他之前一直沒講,最後還是泄露了天機。所以他說明年四月事情有轉機,我們倆還是先試著等到那時候吧。安下心來做事,心裡有底,比之前亂闖亂撞,應該好得多了。」


  南崢鬆了口氣,「既然是這樣,那二十萬是不是太少了點。等我倆真能在之後換回來,就再去給他們一些供奉吧。」


  他說完,又抱怨劉慶楓:「楓姐,你為什麼之前不說這件事。」


  劉慶楓笑了一聲:「我之前說了,也許你會覺得從現在到明年四月,時間還長著呢,你依然會不高興。但現在知道是明年四月,你是不是就突然覺得有了希望?心情舒暢了。」


  南崢:「……」


  溫蘅抬手輕輕拍了拍南崢的手背,「既然他還說了,我倆需要齊心協力,才可以渡過難關。之後什麼事,我倆就好好商量一下吧。」


  南崢低頭看了看溫蘅拍自己的手,雖然那手是他的,但心裡的感覺卻頗為奇怪,這隻手像是被加持了什麼神奇的能力,能夠讓他在被碰觸后,就心情平和。


  南崢不希望自己做被兩人耍來耍去的那個人,雖然心平氣和了,但還是要傲驕地說:「你們最好有什麼事就第一時間告訴我,別把我當猴子耍。」


  劉慶楓道:「既然這件事已經定了,那就不去普陀了,佛道之間,還是有競爭關係的,以免兩邊找人,到時候反而得罪人。」


  南崢撇了撇嘴,說:「那直接回京嗎?」


  劉慶楓道:「就回去吧。還要安排之後的工作。你是怎麼打算的呢?」


  南崢看了看坐在旁邊的溫蘅,雖然溫蘅用著自己的身體,但她帶給他的感覺和氣息,卻是一種獨特的體驗,這比長相更能代表一個人,他說:「我還是先跟著做助理吧。以免溫蘅不知道我的一些事,被別人發現,還以為我失憶了。」


  劉慶楓看他接受了現實,也有積極的態度去面對接下來的事,她這下是老懷大慰了,有種自家孩子長大了的滿意感。


  她又說:「你能這樣想,我和溫蘅都能輕鬆很多。有關溫蘅代替你工作的勞務費,這個,你倆有什麼意見,可以先商量著。」把這個關於錢的燙手山芋先扔出去讓兩人接著。


  南崢因她這話看向了溫蘅,溫蘅可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人,作為一個還沒達到小康/生活水準的人,金錢的重要性,她自然是每天都有新體會。


  她也瞄向了南崢,南崢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他只好又把這個皮球踢到劉慶楓那裡去,說:「楓姐,這些事,一向不是你處理的嗎,你比較有經驗,你說吧。」


  劉慶楓接下來要和溫蘅合作,可不想溫蘅對自己有怨氣,才把皮球踢給南崢的,而且她以為南崢心裡絕對有個線的,沒想到南崢居然讓自己來拿主意,她想了想,只好說道:「簽合同的時候,只能給溫蘅簽助理合同,到時候工資就按兩萬一個月,獎金就給工作這段時間完成合同南崢收入的百分之五,你們看呢?」


  因為南崢已經非常紅了,這百分之五,對溫蘅來說也是一大筆,她看向南崢,南崢頗有些不好意思,說:「要是你覺得百分之五少了,百分之十也可以的,到時候你做著這份工作,就知道辛苦了。」


  劉慶楓:「……」以前南崢可是因為代言少了二十萬就發火的人,沒想到現在對著溫蘅這麼大方。


  溫蘅並不是想占人很多便宜的人,當即表示:「按照楓姐說的辦就可以的。」


  南崢道:「還是百分之十吧,你是女人,我可不想占你太多便宜。」


  溫蘅:「……」


  反正是從南崢的收入里扣錢給溫蘅,劉慶楓對這百分之五還是十,其實都無所謂,只要南崢給得高興給得沒有怨言就好。


  於是她就說:「既然南崢說了百分之十,那就百分之十吧。等回去后,就簽合約。」


  溫蘅說:「估計這份助理合同,能是業內獨一份的了。」


  南崢覺得肚子不太舒服,心想也許是早上在道觀里吃的東西不衛生,他不得不微微彎下腰撫著肚子,說:「總之你必須把事情做好,不能壞了我的名聲。」


  溫蘅心想我性格可比你好多了,不至於能讓你的名聲更壞。


  而劉慶楓倒是不擔心,先不說以她的火眼金睛,她覺得溫蘅比南崢靠譜得多,就說李仙師說兩人事業會更上一層樓,有這種預示,她就有了定心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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