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小盯襠!
防盜章, v章訂閱比例不足50%的小讀者們需要等等哦。 簡月在焦朵咖啡呆坐了足足一小時,咖啡都喝見底還沒注意, 腦子裡就轉著奇葩說的那句話。
她要聽到這兒還沒發現不對勁,就是真蠢了。
上次存款和賓士都填了娘家的窟窿,打官司錢不夠, 林小圓兒問起她這麼多年的稿費花哪兒了, 她真沒好意思說。這個不堪奇葩的原生家庭。
是的, 她這些年的稿費,都隔三差五地花在了娘家。
和奇葩霸主第一次相親, 對方得知了她有賓士和別墅,然後沒多久, 就發生了撞人賠款事件。簡月有點兒煩, 難道父親真夥同繼母編了那麼大個幌子騙她?就為了……她的錢?
簡月翻開通訊錄找到了父親簡清的電話, 大拇指在通話鍵上遲疑了幾回,都沒撥出去, 簡月忽然有些無力, 她知道自己面對家庭內心的軟弱。
童年父母離婚,母親改嫁后不想撫養她, 那種被遺棄、失去家庭的惶恐絕望刻骨銘心。
她渴望家庭,哪怕是一個並不十分美好的家,至少,也不至於無處可去, 過去的二十多年, 簡月一直這樣想。
人, 總得有個根吶!
可現在呢?在她需要錢打官司、焦頭爛額的時候,他們雪上加霜、用惡劣的謊言欺騙。
那是一種被背叛、被捅刀的感覺。
摸了摸額頭,簡月心煩地肘著下巴望落地窗外——風起雲湧,行人街道,來往的人群中有父女、母子、姐弟……他們長相酷似,一眼能看得出,親密的舉動流淌著無盡溫情。
咖啡廳的那邊,盆栽后,倆服務生小弟偷偷打量簡月議論——「這麼漂亮的小姐姐,眼睛怎麼紅了?」「怎麼,你喜歡這種?」那小弟一巴掌拍同伴的腦門兒「你敢說你不喜歡這漂亮姐姐?」
那邊隱約的躁動並沒有影響到簡月的思考,她再調出父親的電話,猶疑著要不要打過去問個清楚,卻忽然有電話打過來——名字顯示「張嵐」,正是繼母。
凝了凝眉,簡月沒有如從前立刻接起,直到繼母的電話第二遍響起。
「喂,媽。」
「簡月啊你搞什麼呢你?半天才接電話……」
「媽,電話一分鐘自動掛斷,不到『半天』。」簡月腦子從未有過的冷靜,聲音也是。
那邊沉默了兩秒,繼母陰陽怪氣地笑了聲——
「喲,上過大學的就是不一樣,哈?可人小偉還是研究生畢業,可比你本科兒金貴多了。你看看你,還把人家給氣了走?你這真是!讓我咋跟他媽交代!」
「……」簡月不想說話,繼母開始連串的說。
「你說你,二十□□的人了,又離了婚,像小偉這樣還是頭婚的研究生,人家能看上你就該阿彌陀佛了!還這樣不知輕重,非把你爸和我氣死?」
「我告兒你,你趕緊的啊?給小偉解釋解釋!不然我和大表姐的親戚沒法兒做了!」
「你過年要還想回家,就好好想清楚自己該什麼態度、該怎麼做,你老大不小一人了,咋還這麼不懂事!」
從前面對繼母,簡月都有耐心周旋,畢竟從幾歲開始,就已經在她淫-威下妥協,哪怕內心再憤怒再厭惡,對繼母她都能表面溫順謙恭,可以說,這是她從小活命的本事。
要裝,輕而易舉,可是現在……
那中氣十足的女人聲音,巴拉巴拉地在耳朵里撞,簡月覺得那就像只蒼蠅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簡月忽然很煩躁,不,其實她從畢業工作就很煩了,但她要嫁給周宸。他的父母是那樣的有修養、有談吐,所以,她想自己也得有個看著過得去的娘家,得門當戶對。談戀愛看感情,結婚就得考慮雙方家庭了。
簡月覺得,一個看著過得去的娘家,應該是殷實小康,父慈母愛,姐弟和睦,所以,為了一個「看著過得去的娘家」,簡月不但煞費苦心討好繼母和她兩個兒子,還費了不少錢:添置傢具、床被,給父母四季衣裳,給弟弟們買文具買衣裳買鞋子,花了不少心思。
繼母嘗了甜頭,三不五時就得來個電話……
簡月自己掙的錢,硬是沒剩下幾毛。幸好周宸也只想把她養在家裡,照顧好家庭就行,從沒期望過她掙錢,所以周宸一直以為她寫作不掙錢,只是興趣而已。
平心而論,周宸雖然出軌背叛了她,但在金錢上從沒有對她小氣計較過。
然而現在呢?婚離了,周宸也死了。簡月先前沉浸在離婚的痛苦和官司的麻煩中,並未意識到,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她被威脅的軟肋,其實早沒了!
一個「看著過得去的娘家」,已經毫無意義。
……
張嵐說了半晌,嘴巴有點兒干,才發覺簡月沒有如同以往恭順地說「是」、「好的,媽」、「嗯,行」。於是,她停下來仔細聽聽筒那邊。
簡月:「說完了?」
「你這什麼態度……」繼母這才覺察出簡月有點兒怪。冷淡。太冷淡。
「媽要說完了,我就掛了。」
張嵐想起還有件最重要的事沒說,趕緊地:「唉等等等等!我還有事兒沒說,你火急火燎地幹啥……」
張嵐抱怨幾句后,語氣就好了很多,甚至帶著微微的笑意。
「月月啊,上星期我不跟你說你二弟想開個飯館兒嗎?你知道,你爸抽煙喝酒打牌,根本掙不了錢,我在超市一個月兩千的工資養一家子人,這日子啊……」
張嵐「唉」了一聲,像苦透了。
「不好過啊。你二弟體諒我這當媽的辛苦,辭了水泥廠的工作,想開個麵館兒好好掙點兒錢。可這創業要本錢吶,你二弟去問了門面,桌椅廚師餐具,琢磨琢磨得小七萬才能開張。你曉得,我和你爸哪兒有那麼多錢啊……」
張嵐話都遞到簡月嘴邊兒了,什麼意思再明顯不過。
又是錢,只有在要錢要東西的時候,繼母態度才會好。但其實,心裡早就冷透透的,無所謂失望抑或難過。簡月笑了聲,口吻平靜得有點兒陰森:
「媽,六十萬,還不夠你開個飯館兒嗎?」
那邊好一會兒才有人說話,繼母憤怒的聲音有點兒磕巴:「你、你這孩子說的啥話啊你,啊?啥、啥六十萬,我哪兒來六十萬!」
「您敢發誓,沒騙我六十萬?」簡月聲音略有諷刺。
「你——你說的什麼混賬話!我是你媽!」
簡月攥著手機指骨發白,冷冷地笑:「您錯了。您是我后媽。」
周宸想起曾經和情人的打情罵俏,會演變成今天的往死里打、往死里罵。
「嗷嗚,嗷嗷——」楚晴,你………
周宸覺得肺里的空氣越來越少,張大嘴巴嗷嗷叫了兩聲,卻更多水灌入胸腔,無法呼吸,頭腦脹痛發麻……
他驀地想起上輩子出車禍死的時候,身體也是這樣的感覺。看來,他又快死了。
奶狗在水下張大嘴,眼睛瞪得老大。
——周宸想起夜晚的月牙,想起前妻的眼睛。簡月,他好想再見她一面,見一面就好。
**
開庭日子倒計時。
簡月在筆記本上啪啪打字寫作,停下看了眼窗外——柳樹綠意綿綿,春-色盎然。
大概「死期」近了,簡月的心態反而前所未有的平靜。
她拉開淺色窗帘,春天的空氣一涌而入,她張開雙臂狠狠吸了一口。在這陣子焦頭爛額、奔波求人之後,她忽然找到了一種活著的感覺。
曾經,周宸在的時候她像一隻金絲鳥,他對她從來沒有期許,從沒期待過她能做出個什麼事業,只要她有個事兒做著,順便把家裡照顧好就行了。所以周宸說「你安心當周太太就行,錢我來掙。」
這些年,她專心當好周太太,畫地為牢,圈在家裡以周宸為自己的全世界。
可當她曾經的全世界天崩地裂之後,她從廢墟飛出去了,開始自己去做事去規劃,去告訴別人她的聲音,謀划她的事業,憧憬屬於她自己的未來。簡月才發現原來能做這麼多事兒!
雖然現實情況很糟糕,但簡月忽然覺得這樣的生活很不錯,和眼前的春景一樣勃發希望。
連對寫作,她都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動力、激情。
依靠自己的感覺,很踏實,簡月覺得很喜歡這種「控制感」。她神奇地發現自己控制欲還挺強的。
「吱、吱、吱——」
「嘶、嘶、嘶——」
簡月正享受著逆境帶來的人生頓悟,忽聽大門處就有什麼東西撓得滋滋響。
「誰啊?」
簡月披了個外套去開門。
門外卻空無一人,簡月探頭左右看了看,靜寂的小路,有幾個鄰居在走,但顯然不會是他們撓門。
——奇了怪了。
簡月正要關門,便看見門邊倒著一隻小奶狗,它身上有乾涸的血跡,嘴裡叼著張紙片。
「小哈!小哈你怎麼了?」
「誰把你弄成這樣!」
簡月趕緊抱起小奶狗,才發現這團毛茸茸、軟綿綿的小身子傷得多嚴重!奶狗身上好幾處掉了毛,血肉模糊。到底是自己把屎把尿養了快一個月的奶狗,簡月心疼得直掉眼淚!
顧不上換衣服,簡月趕緊送狗去寵物醫院。
「小哈你堅持一會兒啊,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計程車!出租!!」
小奶狗在乾燥溫軟的懷裡,徐徐睜開一條眼縫。亮得刺眼的白色天空,前妻的下巴暈著淡淡天光,眼淚落在自己小鼻頭上。周宸虛弱地舔了舔,鹹鹹的,暖暖的。
因為一時想不到去哪裡,簡月就告訴的哥去了上次的那個福滿愛寵物醫院。
奶狗在急救室里,簡月坐在走廊上焦急等待,這才注意到奶狗叼回來的是張名片。
「——SA律師事務所,鄭言?」
**
城北是高新區CBD ,城南有好幾處半山別墅。
這是其中一處,小香山別墅小區,其中一棟獨棟別墅前停下輛勞斯萊斯,車裡出來個個子高挑的男人,穿著藏青色休閑西服,他覺得熱,脫了西服搭在手彎,裡頭是件法式白襯衫。
相當儒雅穩重。
「先生您回來啦?」
「嗯。」
鄭言進屋就扯了扯領帶,扔在沙發上,拿手機翻出簡訊。
——扯了個淡!他活見鬼了!
死了好幾個月的周宸居然給他發了條簡訊——「我前妻簡月會來找你。雖然我死了,但你若還當我是兄弟,就幫她!」
天!怵得鄭言趕緊地大清早就去給周宸掃了個墓,燒了一堆冥幣!都是天地銀行面值最大的鈔票!
楚晴並不知道周宸和鄭言是摯友,周宸這男人,是個十足的工作狂事業男,實際上對感情這些並不太看重,說白了,妻子也好,情人也罷,對他都不是最重要的。
所以,她們也只了解他的部分生活罷了。
「『兄弟』……」鄭言喃喃自語,翻著手機正正反反地看了幾遍,想:難道是哪個曾經官司的對手報復,惡整他?
鄭言也不是沒遇到過別人報復,剛出道那兩年他幫人打了一場官司,是父親和養子爭財產的,養子占理,他幫養子打贏了,可父親卻因此氣得當場死亡。對方的親生子為此報復了他好幾次。
這時門鈴叮鈴響起。
傭人開了門,回頭說:「先生,有個簡月簡小姐說找您。」
簡月從傭人身側探出頭看了眼裡頭,敞亮的美式傢具別墅,大沙發上坐著個成熟俊朗的中年男人,五官有點兒混血的味道,略有鬍渣。
「您好,請問您就是……鄭言鄭律師嗎?」
鄭言盯著來人,目瞪口呆。
*
距離開庭的第三天,也是簡月找到鄭言的第二天,簡月放下手裡所有工作,在鄭言家裡配合他收集資料,打配合戰。
昨天找了鄭言,簡月才知道原來鄭言和前夫曾經是摯友,後來不知為啥事兒鬧掰了,有年頭沒聯繫了。周宸的圈子太廣,朋友太多了,她又一直不太了解周宸的生活圈子。
只是簡月沒想到,沈瀟瀟居然也認識鄭言!
「哎,簡姐!怎麼,你也在?」沈瀟瀟眼睛一亮。
「沈瀟瀟?你也認識鄭律師?」
「認識,怎麼會不認識,是吧言哥。」
鄭言翻著資料,根本不搭理沈小少。簡月覺得有點兒尷尬,可沈瀟瀟卻一點兒也不在乎,當自己家一樣大喇喇地去拿了瓶白蘭地,自己喝起來。
天色漸晚,簡月和沈瀟瀟一同從鄭言的家裡出來。
「簡姐,你不會開車,這幾天都我送你吧!我正好沒事兒做閑得慌,簡姐不會拒絕我吧?」
沈小少微笑真誠無比,一口一個姐,喊得又暖、又窩心。
肯德基大門外。
「汪!」小子,骨頭交出來!
——賴利狗嗚嗚齜牙,逼迫周宸放棄叼在嘴裡的骨頭。
周宸當然不願意!他在肯德基門口等了好久,才等到一根吃剩的雞腿。
「嗚——!」滾粗,老子的雞腿!
「嗷嗚!」不想活了,這條街都是我撒了尿的地盤!
「汪汪汪——」老子管你!
「嗷,嗷嗷嗷——」不服?別怪我欺負你個兒小!
它們旁邊,不斷有巨大的人腿來回行走,有人嘲笑——「呀老公,你看那小奶狗兒,敢跟大狗搶骨頭耶!」「喲西,小奶狗兒!看它那白白的小圓屁股,真可愛……」
周宸驀地就被那小青年一皮鞋踹在屁股蛋子上。
他圓滾滾的小身子翻了幾跟斗才重新站穩,下半-身一陣劇痛,他硬是咬牙一聲沒吭,狠狠瞪了小青年一眼。小青年縮了縮,「狗小脾氣還挺大」,「算了算了,流浪狗怕有狂犬病」。小情侶不敢招惹趕緊走了。
然而那賴利狗早趁機搶了骨頭絕塵而去。
「操!」周宸罵了一句。今天一整天,他都沒吃到口像樣的糧食。
兩個月前,他從母狗(……或許該叫它「媽」?)的肚子里生出來,13天後,他睜開了眼睛。
他驚呆了,他知道怎麼管理企業、怎麼和人玩心計、怎麼讓錢變更多錢,但他不知道死後的世界竟然是這樣,垃圾桶,電線杆,房屋,巨大得可怕!連他腳下的衛生巾,都大得像床墊!
然後,他看見了自己的腳——腳們?
雅達!他居然有四隻腳!還都毛茸茸的。
旁邊挨挨擠擠的,有五個巨型奶狗,它們都蠢蠢的樣子,使勁兒往他身上蹭!有怪獸,周宸第一個想法是,然後他發現自己也是奶狗的一員。
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周宸才勉強接受了他轉世成奶狗的現實。
本來,他和狗兄弟、狗媽在垃圾堆過著還算平靜的生活,畢竟長了一身毛不用擔心穿衣,睡覺就兄弟姐妹擠在一堆,互相借毛暖暖還算湊合,吃飯也有他狗媽的奶-頭,他一天天胖起來,身子骨兒也慢慢硬朗,一切都很順利。
直到有一天,來了兩個捕狗的男人。
「喲!大生意,成哥,看這一窩哈士奇。咱們得發一筆了。」
「嘿嘿,真是的。誰家的哈士奇母狗走丟了,生這大窩。」
「一隻怎麼也得一千,我數數……六隻呢!」
然後,周宸就和兄弟姐妹狗娘一起被捉到了狗廠,裡面的狗琳琅滿目,都關在圈裡,屎尿糊一地,臭氣熏天。
他周宸不是不能吃苦的人。
但這破地兒、這破玩意兒是「苦」嗎?
這是shi!
他要瘋……
每日,他蹲坐在糊滿狗屎狗尿的鐵籠子里,懷念他的公司、他的員工、他的股份,展望他曾經計劃的遠大前程,然而,旁邊瘋打瘋玩的蠢狗們總是提醒著他殘酷現實……
終於,他尋了月黑風高的夜晚,悄悄逃了出來。而今他大街上流浪了大半個月了,飢一頓飽一頓,撿殘羹剩飯,苟延殘喘。
世界突然變得很大,他走了大半個月,好不容易走到曾經工作的樓下。
周宸餓著肚子蹲坐在街邊兒,望著高聳的金融大廈,成排的豪車,衣著光鮮靚麗的男人女人,生出無限傷感失落。
曾經對他最重要的事業、金錢,現在對他來說都沒用處了。
他現在是一條狗,不是星辰投資公司的CEO了。
漫天烏雲,寒風凌冽,周宸打了個哆嗦,忽然覺得有點兒茫然。
究竟哪裡出了錯,他會轉世為狗?
這一天,CBD商廈的上班族看見大廈門外正中央坐著條胖胖的小哈士奇,它黑白毛,圓頭圓腦,一動不動,嚴肅地沉思了一天。
星辰公司的人議論——
「你說那小奶狗長得像不像過世的周總?」
「哎呀你不說我還不覺得,一說還真有點兒像。看那一本正經的嚴肅臉。」
「嘁,你們是多恨周總?二哈都這樣,長著張嚴肅臉。」
風停了,雨來了。
冷冷的冰雨在周宸臉上胡亂的拍,他打了個冷顫,突然想起個可能:
——難道,是他出軌,和簡月離了婚,所以……報應?
**
清晨,風吹起窗紗。
死寂的卧室飄著霉味,滿地雜亂的拖鞋、雜誌、衣服,還有半截被子搭在地上。床上散落胸罩、內褲和一些衣物,還睡著個雞窩頭的女人,她臉色蠟黃,散發著陳腐的氣息。
日上三竿,終於床頭的手機叫了起來,打破一屋子憋悶。
「嗯。」簡月哼哼了聲,伸手一摸卻是個避-孕-套,丟開,才找到手機。
虛著眼睛瞄了一眼。
「——焦朵咖啡,相親。」
起床,洗漱,簡月找了件卡其色帶帽子的毛呢大衣,也懶得化妝,打算拿了床頭柜上的包就出門,卻不小心瞄見剛才隨手扔在地上的避-孕-套。
——這是那天醉酒,和個小弟弟幹了不得了的事剩下的,完全被她忘記了。那個小弟弟長得高高大大,什麼樣子她完全記不得了,只記得名字叫Eric,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
簡月心頭慌了一下,像是偷-情留下的證據,摸摸臉摸摸頭髮,她手心都是冷汗,於是趕緊撿起來扔到垃圾桶,還不放心,又撿起來,打算扔到樓道的垃圾桶。
然後,她卡在門那兒了。
「婚都離了,周宸也死了,我還慌什麼?」
簡月苦惱自己的膽小。
「是啊,我還慌什麼?」
「我早就是單身了!」
「我和誰上-床,關他什麼事?」
她聲音大了些,堅定了些,想藉此給自己力量,消滅負罪感。
盯著女人自言自語,周宸愣在牆邊兒!
沒想到「千里迢迢」走了大半個月回來,卻聽見前妻和別的男人上-床了如何如何。
唉。是啊,他們早就離婚了,本來就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想到這兒,周宸忽然覺得「千山萬水」跑來這兒毫無意義,轉過身,沿著對他來說高大異常的牆壁走了。
他不該來找簡月,找誰都不該來找她。找爸媽,找楚晴,都可以,除了她。
自己真是變了狗,腦子也蠢了。一想到找上一世的人,就往這兒來了。
簡月鎖好門,瞟了眼樓道里竟然有隻垂頭喪氣的小狗兒,可憐巴巴的。
「誰家養的小狗兒走丟了?」
簡月咕噥了一聲,看那小奶狗兒圓滾滾屁股沒入昏暗裡,這時繼母來了電話。
「簡月啊你怎麼還沒到地兒呢,我給你說啊,這次的人你可好好的談談,我廢了好大勁託人才物色著的。」
「……昂。」
「你二十八了,又離過婚,差不多找個人就得了。別挑三揀四的,嫁人嫁人,是個人就差不多了……」
大概最近聽親戚們說了不少閑話,繼母逼她相親的頻率越來越高。她老家那個小縣城,閉塞落後,沒幾個現代化的消遣,盡把精力放在說閑話上了。
「我相親的事……爸知道嗎?」
「你爸?喲你還提你爸?你離婚你爸人都氣厥過去了。」
「……他也是這個意思嗎?」
「唉,你要是信不過我這個當媽的,你就好自為之吧,過年也不用回來了!」
掛了電話,簡月麻木地靠在門上呆了一會兒。這個家沒了,如果連老家的家也沒了,那她……
簡月收拾起破敗的心情,走出門。
昏暗的拐角出,小奶狗白白的臉兒探出來,看著女人遠去。她很消瘦,聽電話時整個人都是灰敗的,像任人宰割的魚肉。
周宸望著前妻憔悴的背影,陷入了深思。
簡月是個性格溫順軟弱的女人,和他在一起時就很聽話,他說什麼她就聽什麼,極其順從。現在,乖乖牌前妻和別的男人上了床,今天,她還要和個中年男人相親。
假如順利,可能還要結婚。
周宸不是滋味。就像曾經愛惜過的白菜,被別的豬拱了。
他佔有慾強,征服欲旺盛,所以很不舒坦,
簡月朝咖啡廳走,並不知道正被只小奶狗跟蹤!
一路很安靜,簡月沉思良久,才想起旁邊還坐了個人——
沈瀟瀟似乎心情很好,手指頭在方向盤上輕輕地敲。
簡月瞟了一眼,小弟弟那根食指又乾淨又漂亮,骨節勻稱,戴了一枚戒指,衣服是迪奧的銀灰色休閑服,黑色九分褲,現在春寒料峭的,他裡面竟只穿了件休閑白襯衫!
年輕男生血氣方剛,身體就是強壯。周宸三十了,就沒這麼大火氣了。
上回沈瀟瀟發她的簡訊,簡月早刪了乾淨!
——前夫的朋友,不宜深交!
可剛才當著面,簡月真沒法兒對著沈瀟瀟的臉說個「不」字。真的,他臉長得太好了,不忍心拒絕啊……簡月想。
——顏狗簡月被沈小少狠狠鉗死了軟肋.jpg
簡月不禁想,誰他-媽說上帝是公平的,「完全不」,好嗎?看這沈弟弟,不僅長得帥,人還有錢啊,關鍵還特機靈,脾氣又好。就她寫小說里都會被人噴太蘇太狗血。
沈瀟瀟側頭:「簡姐想去哪兒?」
聽聽、聽聽,這聲音跟羽毛撓肝兒一樣酥酥麻麻的好聽啊!多完美的小弟弟。
簡月焦躁的心情緩解了一些。
「我都可以,安靜點兒的就行。」
沈瀟瀟想想,恐怕只有江邊的小酒吧最適合這位「滿懷憂鬱的小姐姐」。
還是「一段」酒吧。
他們坐在外頭望江欄處,透過酒吧的櫥窗能看見裡頭台上的女歌手彈著吉他。簡月環顧四周,沒幾個人。
沈瀟瀟問簡月喝什麼酒,簡月說自己不喝酒,就要果汁。沈瀟瀟格外多看了她一眼,那微微笑的眼神兒里有點兒什麼,簡月沒看明白。
「上次的事兒多謝你,當天匆忙,都沒來得及好好向你道謝。」
沈瀟瀟抿了口白蘭地,肘著小桌頗有些幽怨:「簡姐嘴裡說要謝我,卻連我簡訊都不回。我還以為你要跟我劃清界限呢。」
「啊,你有發嗎?哦,我最近真是!」簡月搖搖頭,「真是太忙了!。」
半明半暗中,沈瀟瀟似笑非笑,眼珠微微發亮,簡月心頭跳了一下。
對面的大男孩兒樣子太帥了……
簡月就覺得心頭有點兒飄,低頭抿了口果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