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永相隔 不復見(四)
「想,你可曾喝醉過?」顧媺笑著問。
「自然醉過,以前在軍中總是與他們拼酒的,這幾年倒不曾開懷喝過了。」弋凌靠在馬車上的軟塌上,閉著眼像是回憶著久遠的事情,「那時並無這麼多煩心事,打贏了就喝,喝醉了就吐,很是暢快。」
顧媺靠在他的懷裡,聽他說著也覺的胸中滿是壯志凌雲的慷慨,「那如今這朝堂詭譎,倒委屈了你。」
弋凌又攬了攬她說:「有你相伴,何談委屈。」
顧媺笑意更甚,嗔怪道:「你何時學的如此油嘴滑舌了。」她語氣裡帶著不自覺的嬌態,讓弋凌心神一盪,一手抬起她的下巴俯首便吻了下去。
唇齒糾纏,帶著酒後的瘋狂,有些讓顧媺窒息。他的手摸上她繁雜的宮袍,找准衣帶,輕輕一拉,那看似繁瑣的宮袍如絲般滑落,露出素凈的中衣。他卻不再解了,直接從衣擺處伸手進去,貼上她嫩滑的肌膚,愛憐的摩挲著。
顧媺臉頰通紅,氣息不穩的嬌喘著,微不可聞的聲音卻讓弋凌更是沉醉。他的吻沿著脖頸一路而下,留戀在她的鎖骨間,輕輕啃咬。
顧媺只覺的渾身酥麻,提不起一絲力氣,只癱軟在他的懷裡。
弋凌抱著她,宛如捧著一個易碎的珍寶,愛憐的纏綿,輕輕喚她:「汀兒,我的汀兒。」
馬車內的溫度徒然升高,顧媺衣衫半褪露出白皙圓潤的肩膀,泛著幽幽的玉色,弋凌低低嘆口氣,深深淺淺的吻上去。
顧媺如同漂浮在雲端,暈暈乎乎不知何處,似溺水的人一般用力的攀著他的臂彎。他身上陽剛的男子氣鋪天蓋地的將她籠罩住。
馬車在王府門口停住,趙舒玥在外邊輕輕喚了一聲:「王爺,王妃,到了。」卻見車內遲遲沒有動靜,也就不敢再催,安靜的等在車外。
半餉,弋凌放開她,只見懷中的人兒面色潮紅,如同天邊彩霞漫開在臉頰上,長睫輕顫惹人愛憐。他伸手為她拉好衣衫,整理妥當,才掀開帘子下車,然後伸手將她扶了下來,攜手進府。
府里換了新的燈籠,門柱上皆貼著新的對聯,一片喜氣洋洋。剛到了花廳門口,就聽見李峯扯著嗓門說:「你這小子,划拳不行,鬼點子倒多。」
接著就聽見另一個聲音笑嘻嘻的說:「這哪裡是鬼點子,這是智慧。」李峯最煩別人說些聰明,智慧之類的,果然聽見他氣憤地說:「划拳就划拳,提智慧作甚!」
顧媺聞言噗嗤一聲,輕笑起來,對弋凌說:「趙思垚可真是李峯的剋星了。」
弋凌搖搖頭笑著說:「正所謂一物降一物了。」說完他揚聲對立面說:「李峯,你今天若是輸了,可就丟臉了。」
裡面的人聽見他的聲音,知道是兩人回來了,皆起身行禮,「王爺,王妃。」
弋凌執著顧媺的手輕輕站在門外,笑著道:「免禮。」沈昭站在左側的塌邊,抬頭望過去,見門外的燈籠投下大片紅色的光暈,在那片光暈下立著攜手的兩人,弋凌一身玄色吉服,長眉向上斜飛入鬢,帶著凌厲和無可忽視的霸氣,那雙眸子更是墨黑如漆,如深潭望不見底,印象里總是帶著逼人煞氣的人此刻卻嘴角噙笑,望著眾人。
而他身側,立著赤硃色長裙的顧媺,眉目似畫又艷光奪人,白色的狐皮大氅更將她襯的雍容華貴。見過無數次了,卻是第一次真正看見她的容顏。
兩人入了內,弋凌自然的低頭為顧媺解下大氅,交給侍婢然後脫下自己的大氅隨意地坐在桌子上說:「我還未來,你們就喝上了。」
李峯坐在一邊大喇喇地說:「你在宮裡喝著瓊漿玉釀,我們可等不急了。」
江循哈哈一笑說:「你竟也知道瓊漿玉釀了。」
李峯拿起酒杯遙遙給江循說:「甭廢話,敢不敢拼酒!」
江循笑著說:「那是自然,不過你和趙大人還未算清呢。」李峯望一眼趙思垚說:「他太狡詐,我不跟他喝。」
趙思垚卻是不樂意了,拿起酒杯蹭到李峯跟前:「李將軍哪裡話,你划拳划不過我直接認輸就好了。」
李峯被他激的火冒三丈,立馬放下酒杯說:「誰划不過你了,再來再來。」趙思垚眯著眼睛哈哈大笑,伸手和李峯又划起來。
周圍人見李峯如此不禁激,也哈哈笑著。弋凌掃了一眼問道:「延藏燑呢?」
江循回道:「今夜他當值,在軍營呢。」弋凌點點頭不再問。
趙舒玥推門進來,在顧媺耳邊輕聲說:「二公子的馬車馬上到了。」
因為是除夕,顧媺早早派了人去接顧謙,聽說要到了笑著說,「我去迎迎他。」說著起身要出去,弋凌見了輕喚了一聲:「汀兒。」
顧媺回過頭看他,只見他給身邊的小丫頭說了一聲,小姑娘立馬取了顧媺的大氅來,弋凌接過來走到她身邊給她披上,「我陪你去。」
顧媺望了一眼房中愉悅的眾人,一邊說:「算了,你且陪著他們吧。」
弋凌知道她們兄妹二人許久不見,肯定也有話說,於是作罷,「好,快去快回。」
顧媺笑著點頭,轉身去了。
到門口時正好見一輛馬車遠遠來了。顧媺伸長了脖子有些急切的看著,馬車還未挺穩,她便到一邊叫道:「二哥!」
車簾一掀,就見顧謙含笑的臉,這一年來他已完全適應了眼下的生活,每日釣魚、看書、彈琴,再者就是和那些文士們一起寫詩作畫,過的很是愜意。他已經從那場變故的陰影中走了出來,完全活成了自己的模樣。
顧媺見他心中歡喜,連聲音都有了小姑娘家的撒嬌,「二哥,怎麼才來?」
「有人不畏嚴寒除夕約我對月作詩,故來晚了。」顧謙說著,下了車。顧媺上前親昵的挽住他的胳膊,一起往裡走。一邊說:「好些日子沒見二哥了,汀兒都想你了。」
顧謙笑著說:「想我了也不見你來山上看我。」
「你那地方現在可是個高雅的去處,妹妹我這等俗人哪裡能隨便去?」
顧謙哈哈笑起來,清朗的眸低似乎盛滿了今夜的星辰,耀目且肆意:「你若是俗人,那這北胤可無雅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