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風雨送 春歸去（五）
這邊正說著話，門口說安國公夫人來了，眾人起身相迎，見姬玉柔帶著兒女進門，身後還跟著一個陌生的少女和一個男孩。姬玉柔向顧媺行了禮，眾人又向她行了禮才坐定，笑著說：「聽聞王妃今日邀了不少小姐公子的，我便把侄女侄子也帶上來湊湊熱鬧。」
原來兩人是姬家的孩子，眾人看過去，見那少女端莊大氣，眉眼含笑，少年挺拔而立，素色錦衣遮不住的儒雅之風。姬玉柔指著少女道：「這是姬揚靈，是我娘家大哥嫡出的二女，今年九歲。」又指著少年道：「這是姬揚波，是嫡出長子，今年十五歲。」
兩人上前給顧媺行禮，舉止端莊堪見大家風範，顧媺笑言：「橫大江兮揚靈①，衝風起兮水揚波。②好個鐘靈毓秀的孩子。」
兩人早已耳聞顧媺的名字，又聽她一口說出兩人名字的淵源，心中更是敬佩，忍不住偷偷抬頭打量顧媺，顧媺讓凝煙賞賜了東西，兩人行禮謝恩，一邊的桓苾見了，跑到顧媺跟前抱住她的腿問：「王妃王妃，今日可有什麼好玩的。」
顧媺捏捏她的臉道：「今日來了這麼多哥哥姐姐，還不好玩？」
桓苾轉頭四下看了看，點點頭道：「好玩好玩。」顧媺從凝煙手中拿了長條雕漆木盒給她道：「這是給你的。」桓苾歡喜的接過來打開，見是一根烏黑的馬鞭，其中幾股絞著金絲，握手上還有水綠的翡翠，高興的行禮道：「謝王妃賞賜。」
姬揚波見了笑著說：「聽聞恪威王喜愛良駒，妹妹得了馬鞭不若我們賽馬助興。」北胤馬背上得天下，御馬是所有貴族子弟皆要學習的重要一課，貴女們也常常聚在一起賽馬打獵，很是常見。
顧媺見姑娘們皆點頭附和，笑著說：「光賽馬有什麼看頭，不如分成兩隊擊鞠可好？」
「好好好，我最喜歡擊鞠了。」桓苾笑著拍手，眾人都點頭同意，顧媺讓趙舒玥去馬場準備一下，帶著眾人往馬場去。
恪威王府是前朝先帝胞弟的府邸，北胤皇族不廢馬上功夫，王府專門設有馬場，以供皇族取樂。馬場看台上一溜設好了華蓋，金絲楠木的案几上鋪著錦繡暗紋的桌布，案上布置好了瓜果茶點，眾位命婦上看台坐了，只讓小姐少爺們換了衣服，再一起去馬廄選馬。
弋凌愛馬是眾人皆知，所以王府馬廄中多是良駒，少年們早就摩拳擦掌準備大顯身手，聚在一起討論著哪匹馬好。
少女們多是選擇矮小些的馬，等眾人選好馬，一旁的小廝便給馬裝上牛皮軟包的馬鞍，馬鐙等，少年們以桓芾和韓昌興為首兩人進行挑人，眾人以為桓芾自然先挑姬揚波，可是他卻手一指，招了白家的四公子白青竹，姬揚波笑著對韓昌興毛遂自薦道：「挑我挑我，我們一起教訓教訓這小子。」韓昌興哪有不選的道理，笑著選了姬揚波。
男孩們奮勇爭先先上了場，年紀小些的跟著母親坐在看台上觀戰。桓芾看著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哪知他騎術精湛，小小的馬球被他攏著左閃右避如入無人之地，韓昌興見眾人攔截不住，催馬上前，與他並齊，伸手想要搶斷，桓芾哪裡不知他的意圖，手腕一番把球從馬肚下滾到了左手邊，球杆順勢換到了左手要去攏球，哪知還沒換過來，一人已經上前一攔，將馬球拉了過去，桓芾一看卻是姬揚波，姬揚波神采飛揚，笑著對桓芾道：「謝哥哥賞。」
說完，一馬鞭上前，直接往球門去，到跟前揚手一擊，那小球便直直入了球門。場邊的侍婢敲鑼示意，姬揚波長嘯一聲，對桓芾道：「表哥彆氣餒。」
桓芾輕笑也不理他，倒是看台上的桓苾著急的大喊，「大哥，打的他滿地找牙。」
姬玉柔好笑的拍拍她的頭道：「胡說什麼呢。」桓苾不滿的撇撇嘴轉頭關注戰況去了。
桓芾顯然比剛才用心，見韓昌興帶球，直直迎頭沖了過去，韓昌興大驚，眼看著就要相撞，他左手一拉韁繩，馬便斜著跑了過去，趁著空擋，桓芾長臂一伸，將球攏了過去，姬揚波隨後夾擊，用球杆撞開桓芾，將球又搶了回去。
桓芾稍減馬速，拉住馬鞍，一腳騰空竟直接掛在了馬背上，伸手從姬揚波手下搶球如同探囊取物，搶了球也不坐正，直接斜騎著沖向球門，揚手將球打進球門。然後起身坐好，到姬揚波跟前笑道：「禮尚往來，弟弟不必客氣。」
姬揚波眉頭輕挑，揚揚球杆，「你這還叫哥哥嗎？」桓芾哈哈大笑道：「戰場之上無兄弟。」
桓苾見桓芾得分，高興的拍手道：「哥哥好厲害。」又對一邊換了胡服的姬揚靈道：「一會我也不會手下留情哦。」
姬揚靈笑著說：「妹妹放心，我也會全力以赴。」
男孩們在場上你來我往，看台上的姑娘們也在心中偷偷打量，見桓芾雖然比韓昌興還要小，但是舉手投足莫不是帶著皇家貴氣，又見姬揚波無所顧忌，耀眼如光，雖沒有功名卻自在瀟洒不免嚮往。
顧媺看著場上的少年們，想起兒時和兄長們賽馬的情景，尤其是肆意笑著的姬揚波讓她想起自己的三哥。
一場比賽結束，姬揚波和韓昌興等人配合默契，贏了桓芾。比賽的彩頭是眾人押出的寶貝，桓芾拿出的是一把青鋼匕首，刀鞘包著金邊，鉗著各色寶石，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姬揚波拿了匕首道：「這匕首我求了表哥好久，終於是我的了。」
桓芾拿著帕子拭了額頭上的汗水，淡笑著說：「先替我保存著，下次贏回來。」
姬揚波拿在手裡試了試道：「想得美，進了我的手就是我的了。」桓芾嘴角帶笑，絲毫沒有輸了比賽的失望。
桓苾見他們下了場，拿了顧媺新給的馬鞭起身喚身後的姑娘們道：「走走走，該我們了。」早已躍躍欲試的姑娘們起身跟著她下場，讓顧媺意外的是白茉婉竟也換了胡服，起身下去了。
她轉頭問白張氏道：「茉兒的身子受得住嗎？」
注①：屈原《九歌·湘君》②屈原《九歌·河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