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幽林鳥 不知處（一）
「王妃放心，無礙的。」白張氏點頭道。
顧媺聽她這麼說也放下心來，轉頭安心看起比賽。姑娘們的比賽到底比男孩們溫柔，沒了剛才的緊張感，大家一邊嗑著瓜子一邊看著場上的動靜。桓苾才不過七歲的人兒，騎術卻很好，騎著馬彎著腰球杆才能勉強夠到地面，不過這一點也不影響她的興緻，緊緊追著球企圖搶過來。
正在運球的是韓靜妍，見桓苾緊緊追著她也不著急，反而慢了幾步讓她來搶，桓苾見她放慢速度，伸手去搶，韓靜妍手腕一番，將球帶了起來。
白茉婉迎面過來直接將還在空中的球擊飛，傳給了同隊的蕭舒。桓苾見了高興的喊了一聲：「白姐姐，好樣的。」
白茉婉回頭沖她一笑，轉身趕忙上前支援去了。蕭舒帶著球沖向球門，側路上突然出現了姬揚靈，球杆一掃，直接將蕭舒的球杆撞的失了準頭，球也隨之歪了出去，姬揚靈回手一撈，球已在她桿下，她帶著球直往球門去，桓苾見了趕忙喊一邊的石家姑娘，「石姐姐，快攬住。」
石皓雪正是德妃石皓月的胞妹，見姬揚靈直衝球門而來，上前揚起球杆一鏟，一滑，球便入了她桿下，還未來得及高興，迎頭趕上的韓靜妍從旁一纏，和她的球杆繞在一處，旁邊的姬揚靈又把球劃了過去，用力一擊，球直進球門。
場邊鳴鑼示意，桓苾絲毫沒有氣餒，回身又搶了球往球門去，姬揚靈迎頭去搶，哪知桓苾學她大哥，從馬肚下將球運到了左邊，又傳給了身側的白茉婉，白茉婉帶球上前，韓靜妍伸手干擾，哪知白茉婉一笑，卻將球又傳給了桓苾。
桓苾哈哈笑著道：「白姐姐真聰明。」說完一揚馬鞭，加速往前衝去，和韓靜妍一隊的李婉琇上前搶斷卻被她一低頭繞了過去，而後將球傳給石皓雪。
石皓雪帶球走了幾步，被姬揚靈緊追不捨，轉手便將球又傳給白茉婉，白茉婉駕馬直奔球門，眼看著要擊球了，韓靜妍突然從側面搶球，白茉婉往後一傳，球又滾到了蕭舒球杆下，蕭舒往前一帶，在還有三四米遠的時候奮力一擊將球擊進球門。
兩邊一比一打平，姬揚波在看台上沖姬揚靈大喊：「靈兒，看住永安郡主！」
桓芾看著場上的賽況，笑著對姬揚波道：「該是看住白姑娘才對。」姬揚波哼了一聲並不理睬。
高台上的顧媺吃驚的對白張氏道：「沒想到茉兒騎術如此精湛。」
白張氏笑著說：「老爺說太祖馬背功夫了得，爾輩不可廢。所以從小教茉兒騎馬。」
姬玉柔道：「北胤的孩子哪有不騎馬的，苾兒四歲時便能馳馬了。」
正說著話，顧媺轉頭見嵐霜在趙舒玥耳邊說了句什麼，趙舒玥神色焦急，疾步到顧媺身後彎腰耳語：「王妃，宮裡傳來消息，敏妃娘娘病了，宣王妃即刻進宮。」
顧媺心內一驚，眼看著過幾日桓卓便要起駕去白州行宮，白露怎麼突然說病就病了，蹙眉問：「現下如何了？」
趙舒玥低聲回道：「宮裡只說宣您入宮，具體便不知道了。」
白張氏身邊的李嬤嬤顯然也得了消息，躬身到白張氏身後說了兩句，顧媺和白張氏互相望了一眼，顧媺起身對姬玉柔道：「敏妃娘娘病了，宮裡來宣，這邊勞煩夫人照看。」
姬玉柔見趙舒玥剛才神情焦急便知是出事了，又聽顧媺如此說，點點頭，「放心吧，這裡有我。」
顧媺回頭對凝煙道：「從旁協助夫人照顧好賓客。」
邀人來家裡做客，自己卻要走，顧媺知道此舉失禮，但現在也已顧不得那麼多了，又跟姬玉柔囑咐了兩句，轉身和白張氏退出了看台，出了馬場，白張氏緊張地跟在顧媺身側問：「娘娘怎麼突然病了，聽語氣怕是不大妙。」
顧媺緊蹙著眉，腳下一刻不停道：「暫且不知，等進了宮便知道了。」白張氏點點頭也不再說話，兩人出了府，兩府的馬車已然準備妥當，上了馬車，一路疾馳。
兩人到含秀宮時宮內一片沉寂，大殿內桓卓皺著眉坐在榻上，另一邊坐著韓靜如，低下跪著一排宮婢正在瑟瑟發抖。
顧媺和白張氏行了禮，韓靜如道：「王妃和夫人去看看敏妃妹妹吧。」顧媺見桓卓不語，點點頭進了內殿。
內殿正有四五個御醫診治，顧媺和白張氏見床幔低垂，隱約見白露躺在床上，從床幔下露出一截如雪似的皓腕蓋著一層薄薄的明黃色絹紗，其中一個御醫正在診脈。
片刻后他起身退出來對顧媺行禮，顧媺哪裡顧得上趕忙問：「敏妃娘娘如何了？」
「脈象浮虛，血氣不足，濕氣侵體，不過並無大礙。」
顧媺聞言心下稍安，白張氏長長出了一口氣，念了一聲阿彌陀佛，趕緊到床榻邊輕聲喚：「娘娘。」
床幔稍動，白露淺淺道：「伯母，王妃。」
顧媺聽她聲音虛弱，氣息紊亂，但神志清醒，才相信御醫說的話，眾御醫起身行禮退下，內殿只餘三人，顧媺便顧不得禮數，上前掀開床幔想去看看白露，誰知床幔一揭開，正對上白露一雙狡黠的眸子，朝她眨了眨，又綻出一個蒼白的笑來。顧媺一時錯愕，怔怔道：「怎麼回事。」
白露面色蒼白，唇色盡褪，烏髮散落的堆在兩頰旁，怎麼看都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樣子，但那雙眸子卻出人意料的靈動，悄聲道：「我裝的，別露餡了。」
白張氏聞言心中大駭，急急道：「那御醫……」
「放心。」白露眨眨眼，並不多言。顧媺聽了她的話，心中有數，放下床幔退了出來，桓卓正在聽御醫稟報，眉頭緊鎖，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敏妃娘娘這樣怕是……」御醫欲言又止，互相看看像是在斟酌用詞。顧媺一時緊張，心高高抬起，怕白露一著不慎漏了陷，桓卓不耐道：「快說！」
「像是中毒了。」御醫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