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當年真相
殷墨書一下班,就有一塊兒跟他做手術的醫生追上來,笑著問他:“一塊兒去吃飯吧?”
時候已經不早了,下班時間被手術耽誤,大家都沒有吃飯。
一場四個小時的手術做下來,現在已經十點多鍾了,所有人都餓得肚子咕咕叫。
聽見男同事約殷墨書一起吃飯,旁邊的女醫生也在眼眸中悄悄生出來一點期待。
然而,一出了電梯門。
女醫生眼眸中的期待就破滅了。
殷墨書看見蘇輕戈坐在一樓大廳的椅子上,手指握著手機,一邊按太陽穴,一邊手指撥動手機屏幕,似乎是在翻動網頁查什麽資料。
“是殷太太啊。”男同事知道,約殷墨書一起吃飯肯定沒戲了,索性就笑著道,“看來今晚隻能我們幾個單身狗一起去吃了。”
旁邊單身的女醫生臉上也瞬間變得有些冷淡了下來。
蘇輕戈聽見聲音,就抬頭看過來。
殷墨書立定,微笑道:“我就不跟你們一起去了,你們也早點回家。”
“嘖嘖嘖,果然是有老婆孩子熱炕頭的人。”
大家也都看見蘇輕戈穿了寬大的衣服也掩飾不住的孕味十足,忍不住打趣了殷墨書兩句。
殷墨書笑著拍了拍同事的背,將最貧嘴的那個推走,才衝著蘇輕戈走過去:“怎麽到醫院來了?”
“看不出是等你下班嗎?”
蘇輕戈站起來。
在長椅上坐了三個多小時,椅子硬邦邦的,搞得腰有點不舒服。
她伸手在後腰上扶著揉了一下。
殷墨書一看見她的動作,就貼心的伸手去幫她揉。
兩個人走到門口,聽見外麵劈裏啪啦的雨聲。
“下雨了?”殷墨書問。
蘇輕戈笑了一下,從隨身帶著的帆布包裏麵拿出折疊傘:“所以我才來接你啊,我帶傘了。”
看著蘇輕戈將雨傘從包包裏拿出來的樣子有些獻寶似的,殷墨書忍不住揉了她的頭發一下:“懷孕使人母愛大發啊。”
要是放在以前,別說下雨,就算是下冰雹,恐怕蘇輕戈的心裏麵也不會擔心他一下。
現在居然會帶著傘過來接他下班了。
殷墨書同她撐著傘去停車場取車。
途中將整把傘都往蘇輕戈的頭上遮,到了車上的時候,蘇輕戈才發現,殷墨書的大半個身子都被淋到了。
忍不住垂了垂眼睛,扯了紙巾,給他擦衣服上的水珠。
殷墨書幹脆將外套給脫了下來,隻穿了襯衣,車子裏麵開了空調。
悶熱的空氣也很快變得涼爽了起來。
他啟動車子,走在A城的夜路上往家裏麵趕。
兩個人便往家裏走,蘇輕戈邊跟他說些打發時間的話。
聊著聊著,殷墨書就問起了她手上的案子:“我聽說,張曦月的案子被你們律所接了。”
“我接的。”蘇輕戈道。
殷墨書眉毛一擰,側頭看她。
蘇輕戈唇角勾了勾:“別是你也覺得很麻煩不想讓我招惹吧?”
“的確很麻煩,”殷墨書語氣微沉,“不過,你要接的話,也沒什麽問題。”
蘇輕戈笑著將頭往座椅上麵貼了貼:“你妹妹的蜜月好像渡的有點久。”
本來兩個人計劃一個月的蜜月,如今已經一個多月了,這對新人的蜜月是度的有點久了。
“墨萱愛玩,所以中途轉道,去了日本。”
“這樣的話,一時半會兒好像也回不來了。”
“還要小半個月。”
殷墨書猜測。
蘇輕戈笑了笑,既然還要小半個月,那麽許鵬輝就不會太快知道她把主意打在了張曦月的身上。
她閉了閉眼睛,想要休息一下。
殷墨書側眸看見她閉著眼睛:“很累?”
“嗯,有點,到家了叫我。”
她沒有睜眼,卻覺得有薄薄的外套蓋在她的身上。
感覺到那薄薄的外套蓋在她的身上,蘇輕戈忍不住就勾了勾唇角。
現在的生活真好,真安靜,要是一輩子都能夠這樣的話,該有多好。
……
她第二天一早就起床去拘留所見張曦月。
張曦月比事情剛發的時候瘦了許多。
蘇輕戈比照了一下事情剛曝光時候張曦月的照片,又比對了一下她現在的模樣,確定張曦月雖然嘴上說的平淡。
但是內心想要減刑的欲望非常強烈。
她坐在長桌對麵,問張曦月:“我在過來之前,已經看過你對第一個想為你辯護的律師所說過的話了。”
“有什麽問題嗎?”
“你承認是故意想要殺死他。”
“對。”
“不對,”蘇輕戈開口,“你當時報警後所錄的口供,是失手誤殺。”
“那是我當時想要脫罪。”張曦月抬了抬眼皮,有些疲憊。
“你現在不想脫罪了嗎?”
“有目擊證人,我沒有辦法脫罪了,隻能積極配合,尋求減刑。”張曦月說的很明白,而且還提到了案發事後的目擊證人。
蘇輕戈覺得很好。
這件事主動由張曦月提出來,要比她主動提出來要好的多太多。
“目擊證人會不會做假證?”
“不可能,那個老東西的家裏人恨不得把我判死刑,怎麽可能會讓目擊證人做假證配合我脫罪?”
“也就是,換個角度來說,如果有人用巨大的利益來誘惑目擊證人,目擊證人就有可能做出對你有利的說辭,然後來配合你脫罪,是嗎?”
蘇輕戈問張曦月。
張曦月被蘇輕戈問的有些不解:“你到底在說什麽?”
“說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蘇輕戈單刀直入,“我是蘇夏的姐姐。”
張曦月眯了眯眼睛,看向蘇輕戈的眼神瞬間複雜了許多,“蘇夏是誰?”
“許鵬輝認識,你也認識,你還知道我是許鵬輝大舅子的老婆,這不是說明你知道我是誰嗎?”
張曦月看著蘇輕戈清明而又銳利的雙眼,思索了一下:“你想跟我做交易?”
“可以這麽說。”蘇輕戈雙手放在桌麵上,手指合攏成一個圓形,“十一年前,許鵬輝犯那兩條人命案子的時候,你在現場吧?”
張曦月緊皺的眉頭鬆開,緩緩的,露出了一個笑來,有點詭異:“你問對人了,蘇輕戈。”
“怎麽?”蘇輕戈心弦一動。
張曦月道:“我在現場。”
蘇輕戈的心,猛然一滯。
仿佛找尋了多年的答案,一個低頭,就撿到了。
張曦月看蘇輕戈有些被驚到的表情,也有些無趣的笑著道:“我倒是沒有想到,當年跟許鵬輝鬼混一陣,還能博一個多年以後幫我打官司的人。”
蘇輕戈手指蜷起,眉眼更利:“我要你幫我作證。”
“可以,”張曦月將背靠在冷硬的椅背上,不假思索的答應了下來,“但是,我也要讓你一定幫我打贏這場辯護官司。”
“會的。”
隻要張曦月是幫父親跟弟弟翻案的重要證人,那麽,她一定會幫張曦月打贏這一場官司。
探視時間還有一些。
張曦月看著蘇輕戈的手指在桌案上蜷縮起來,忽然道:“當時你不在現場,要不要我說一說十一年前的現場讓你了解一下。”
蘇輕戈喉頭發緊,手指從桌子上移開,摸了摸自己凸起的小腹,手指放在了薄外套的口袋裏麵:“說吧。”
張曦月看了一眼天花板,道:“你那個弟弟好像是第一次來A城這麽大的城市。”
“是,他才九歲,之前一直在鄉下生活。”
“他不該到這種地方來的。”張曦月歎了口氣,好像也有點可憐那個孩子。
她本人也是鄉下出身,後來因為家裏人重男輕女的意識很嚴重,被扔到了當地孤兒院的門口。
然後才被張行給當做是做慈善的招牌給帶回去做了養女,然後從一個鄉村女孩走進了大城市。
“他隻是想要看看姐姐。”蘇輕戈的聲音維持著表麵的平靜,但是手指已經攥緊了,指甲深深的掐到肉裏麵,幾乎要掐出血來。
時至今日,她仍舊很後悔當年爭強好勝。
如果在那個時候,沒有非要考A城的學校。
如果留在當地念一所普普通通的學校,弟弟跟父親就不會大老遠的從老家趕到A城來看她。
也不會出車禍死掉。
“許鵬輝可不會管他想要看誰,當時許鵬輝喝了不少酒,載著幾個妹子在馬路上飆車,你弟弟有點倒黴,雖然是走的綠燈,但是,還是被許鵬輝給撞飛了。”
張曦月是當時坐在許鵬輝車上的妹之一,雖然喝了點酒,但是並沒有醉,所以記得很清楚。
“當時你弟弟沒有立刻斷氣,躺在地上,小小的一隻,隻是身體不斷往外流血,還有呼吸,你爸嚷著要我們喊救護車送你弟弟去醫院。”
“為什麽沒有送去醫院?”蘇輕戈眼睛裏漫上紅血絲,神經緊繃著,勉力不讓自己失態。
張曦月有點好笑的開口:“十一年前嘛,一條鄉下的人命,折算一下頂多也就十幾二十幾萬咯,但是那種重傷的傷者送到醫院裏麵,一口氣吊著死不了,光是搶救跟後續不間斷的治療,又要花多少錢?簡直無底洞啊!而且還要浪費很多時間,多麻煩。”
“麻煩?”蘇輕戈問張曦月,覺得這個說法簡直不可思議。
“當然麻煩,所以,許鵬輝走回車上,倒車多碾了那個孩子幾次,直到斷氣才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