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8章：冷酷
「真的聽不懂嗎？」雲纖夜似笑非笑。
雲小巧本是低著頭，不敢與雲纖夜直視。
可當雲纖夜的表情和情緒一有變化，她便下意識的把頭壓的更低了些。
若是此刻面前能出現一個地洞，她怕是直接就要一頭鑽進去，不肯再出來的。
「你的處境，你自己最是清楚。若是你已厭煩了眼前的生活，一心求死，以得擺脫，那麼，我會成全你。」雲纖夜的認真勁兒完美的傳遞了過來。
寥寥數字，說的雲小巧身上的汗毛都倒炸而起，那股涼颼颼的冷意，無論如何，都驅散不掉。
她什麼時候表達出自己有『一死一求解脫』的意思了？
明明就是為了活下去，可以不擇手段，可以用盡任何辦法。
雲小巧顧不得許多，使勁的搖頭，「不，我不想的……奴婢不想的……奴婢想要活下去，俗話好死不如賴活著，更何況奴婢現在的日子過得去，也不算是賴活著……」
情急之下，二次咬到了舌，疼的她絲絲哈哈的一通哼哼，但更害怕因此而惹惱雲纖夜，強行忍著，眼淚更是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真是憋屈——那種受制於人，不得解脫的感覺。
「想要活著，就珍惜你現在唯一的機會吧。」雲纖夜發出了最後通牒，之後，也不等雲小巧再表態，便用慢悠悠的語調說道，「我問你，你與我的容貌如此之相似，是何緣故？」
雲小巧猛然間抬起了頭，瞳眸之中露出不可思議的震驚之色。
但很快，大約是察覺到自己的反應有些過度，雲小巧立即把頭低下去，剋制住想要按住心臟的手。
她儘力粉飾太平，可聲音里的顫抖是無論如何都掩飾不住的，「這件事，大小姐早已問過，奴婢也曾給出了解釋，之所以如此相似，那是因為奴婢真正存在的意義，是位大小姐而準備的替身死士，若有一天，危機到來，奴婢便是要替大小姐去承受，哪怕重傷，哪怕死亡，都沒有關係，只要能保的您安然，奴婢任何事都能去做。」
說起這些，雲小巧心底的不甘心和怨毒再次冒出。
她心中有個聲音在大叫，憑什麼呀，她要付出那麼大的代價，去面臨這一切。她對雲家的感激和忠誠，根本沒達到如此捨生忘死的境地。
「這些話，你自然是說過的，我並不想聽你重複。」雲纖夜換了個姿勢，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的懶洋洋，像是對什麼都提不起勁兒似的。
那種滿不在乎的姿態，倒是變成了另一種奇怪的氣場，令人不敢輕視。
「您……還想聽些什麼？」雲小巧猶豫再三，仍然是問了。
沒辦法，性命捏在對方的手上，容不得她不小心。更何況，雲纖夜不是一再提醒，這是她最後的機會了嗎？雲小巧經歷過了一些事，最怕的就是熟悉的面孔突然間翻臉無情，當初宗政瑾瑜和皇上、以及身邊許多原本卑躬屈膝的下人，不就是這樣子嗎？
她受夠了，真的是受夠了。
在無能為力改變現狀的前提下，除了順從服從，還能如何呢。
「你去過九重天的，是嗎？」雲纖夜眉峰一挑。
雲小巧眼中驚愕之色更濃，這問題超出意料，她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怎麼回答。
「你也到過雲頂天宮，見到過蘇摩，是嗎？」對方面部的細微表情早已泄露了一些東西，也不需要雲小巧每一句話都回答。
「蘇摩……那是誰？」雲小巧遲疑的問。
「雲笑。」雲纖夜直接說出了另外的一個名字。
這次，雲小巧眼底浮現出了一絲恐懼，「你是說……你是說……」
她的雙臂不自然的環抱住了自己，整個人不受控制的瑟瑟發抖起來。
「看來，你是認識了。」雲纖夜聳聳肩，「好了，就說說與她有關的事吧，每一件，每一處細節，每一句對話，我都很有興趣。」
雲小巧咬著嘴唇，臉色煞白煞白的。
「怎麼？不想說？」雲纖夜才不管那些，也不怎麼擔心她會顧左右而言他。
反正這些事，她並不是一定非得從雲小巧的口中得知。
而雲小巧若是不懂得把握此次最後的機會，那麼她……
雲纖夜眼底已是殺機瀰漫。
雲小巧是個再聰明不過的女子，不然也不會在經歷了那麼多尋常女人都沒辦法經歷的事後，還能一心一意的頑強活著。
她眼睛轉了轉，又在地上磕了幾個頭后，才開口道，「奴婢不是不想說，只是一言難盡，再加上時日已久，奴婢去過時還只有幾歲，十幾年過去，奴婢能記起來的部分並不多……需要想想……是了，奴婢需要認真的做一番回想。」
「你想吧。」雲纖夜的眼睛眯的更緊些，「不過，在我的耐心沒有耗盡以前，你的速度需要快一些。」
「是！！是是！！奴婢會儘快！！」雲小巧用袖子擦了擦汗，並沒有思考很久，而後才開了口，「九重天、通天閣、雲頂天宮……這些名字，就算是在整個雲家，知道的人也並不多，可以說是一種禁忌。以奴婢的身份，其實並不應該知道這些，一切的最開始，可以說是一場意外，而所有的改變，還要從奴婢很小的時候，第一次見到夫人……也就是大小姐您的娘親的那一天開始。」
雲小巧的思緒，漸漸飄遠。
她嘆了口氣，娓娓道來。
雲小巧原本只是雲家旁系一脈的某一房的姨娘所生下的女子，由於她娘親只是個姨娘，地位極低，平時跟粗使丫鬟差不多，也要負責許多家務，動輒被要來喝去，無人庇護。
在見到雲夫人以前，雲小巧的人生是定了格的，那個是她父親的男人，她從不敢喊一聲『爹』，但也沒有辦法跟隨她娘喊一聲『三爺』，所以，雲小巧便固執的咬著嘴，不肯開口說話。為此，雲小巧沒少挨責罰，她娘勸不過就抹眼淚，她爹則是簡單粗暴，揚手就打，能打服了就打服，不能打服其實他心裡也並不很在意。
那一日，陽光正好，雲小巧悄悄的溜到了前院的小花園去玩，不巧就和她爹走了個面對面，想要躲開，已經是來不及了，雲小巧怯生生的站在原地，低著頭，渾身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