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見面
姜家院子里長著棵桃花樹，單薄枝丫上綴了幾朵緋紅，春風拂動桃花點點，隱約可見一道軍綠色修長身影。
當徐有鳳帶著女兒過來時候，姜家院子外面已經圍了一群看熱鬧人，明明在趕來路上個個七嘴八舌說個沒停，此時卻都奇異地安靜了下來。
那人抬了下帽檐，俊美側顏輪廓在日光下一覽無餘，這是一張極為好看臉龐，卻又讓這料峭春風透上一股令人心畏肅殺之氣。
過了好一會兒，院子外人才逐漸找回自己聲音。
站在徐有鳳前面孟三婆激動道：「這小哥長得真俊！」
她嘴上說著，手下拐杖也在不停顫動，「看著很年輕啊，結婚了沒有？我要把我孫女介紹給他。」
「今天不是姜家來人了么？給大姑娘介紹對象？不是說是什麼長來著？」
「齊營長。」
「……怎麼沒看見人啊？這小哥又是誰？」
「可能是那個齊營長手下兵？」
「他手下兵呀！？」孟三婆臉上一喜，旁邊幾個人也是眼睛放光，都打著同樣心思。
聽著周圍人話，還沒談成對象張紅梅難免心頭一跳，雖然她之前對林知青有點意思，可若要是換成這位年輕兵哥哥，也……也可以試試。
剛才一到姜家院外，張紅梅不急著看熱鬧，而是在看熱鬧人里尋找林知青身影，還真被她給找到了，她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看見了院子中人。
那人長得又高又俊，以前張紅梅覺得林知青算是她見過長得不錯男人，可現在，他站在那位年輕兵哥附近，跟普通人也沒什麼兩樣。
一個人要做好幾手準備。
張紅梅在心裡尋思，如果以後姜雙玲嫁給齊營長，而他又是齊營長手下兵，那麼她是不是考慮一下跟姜雙玲打好點關係……
「哎哎哎！！你們都在亂說些什麼。」
知情人走到他們面前擺了下手，往後一指，「那人就是齊營長。」
「給姜家大姑娘介紹對象。」
他話讓看熱鬧人炸開了鍋，孟三婆反應最大，嘴巴張開，眼睛瞪得直直，「什麼？！」
「這是那什麼齊營長？李二花不是說他當兵了很多年，還有兒子嗎？」
知情人笑了，「人才二十多歲呢，年輕著。」
「當兵很多年，看著這麼年輕？都當上營長了。」
「人十幾歲就參軍了。」
……
之前那幾個起了心思人臉色頓時不太好看，嘴裡恭喜祝福好話一時之間說不出來，張紅梅同樣臉色僵硬住了。
不過，這裡臉色最難看人要數站在姜傳福身邊李二花。
李二花心裡都要罵娘了。
那個殺千刀蔣翠青，只說那個齊營長生得好看，李二花原本心想媒人口中生得好看，加上人還是個軍官，估計最多就是個普通五官端正……
沒想到……沒想到居然是這麼一個身材高挑俊小伙，不僅臉長得好看，就連身高都比她丈夫姜傳福高半個頭。
她要是年輕個二十來歲她都想嫁他。
一個拖油瓶算什麼，五個都不妨事。
李二花回過頭往姜紅萍身上狠狠瞪了一眼，暗罵這個不爭氣女兒。
此時姜紅萍站在門檻附近，看著父親身邊人神情恍惚，沒有注意到李二花眼神。
姜傳福訕訕笑了幾下，站在這個比他年輕二三十歲青年面前，比站在縣長面前還要讓他倍感壓力。
「站在這門口做什麼呀，來，進屋說話。」
「紅萍，去把你姐喊出來。」
姜傳福做了個請動作，「來來，齊營長，來進屋。」
齊珩點了下頭，跟著進了屋。
姜紅萍魂不守舍地撞進了房間里，「姐，人來了，叫你出去呢。」
姜雙玲瞥了她一眼，心裡咯噔了一下，她也聽見了外面動靜，知道人來了，可這姜紅萍擺出這幅神情是什麼意思？
那個齊營長有問題？
事到臨頭，有問題也得出去，姜雙玲吸了一口氣，站起身走出去。
姜紅萍看著她離開背影，腦海里卻不由自主浮現出了剛才那人身影。
時隔三十多年再次看到那張臉，哪怕之前都做好了準備，姜紅萍還是忍不住在心裡感嘆：媽呀，這人長得太俊了。
跟之前見到肖振昌相比，一個是天上雲，一個是地上泥。
姜紅萍心裡難受極了，她握緊了拳頭，再一次堅定信念，「不行，我要嫁給肖振昌，我要當首富夫人。」
長得再好看，嫁過去也是守活寡。
姜紅萍努力把挑糞筐肖振昌想象成幾年後西裝革履肖首富。
「我要嫁給肖振昌。」
必須得把姜雙玲趕走。
就算姜雙玲嫁給齊營長，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受不了，等她被退回來時候，二婚也嫁不了什麼好男人。
她要趁機先把肖振昌攥在手心裡。
姜雙玲走到外屋，一眼就看到了最引人矚目那個人。
哪怕是自認見慣帥哥模特她都情不自禁晃了下神，剎那間，她就明白了剛剛姜紅萍擺出那張臉是什麼意思。
這個據說帶著拖油瓶兒子齊營長，竟然出乎意料……長了張能吃軟飯俊臉？
她眼睛掃過對方臉龐那一瞬間，就在腦海里自動勾勒出對方頭型五官比例，心裡讚歎了一聲完美。
目光不動聲色地往下落，掃過那筆直肩膀，而後在那棕色腰帶勒出腰線上停頓兩秒，嘖，這細腰。
不是說他腰真有多細，而是那肩腰比例差大而形成視覺衝擊，名副其實寬肩窄腰。
再往下看，不用多說了，腰部以下全是腿。
據姜雙玲目測，對方身高應該在一米八四到一米八六之間。
看著他，姜雙玲只覺得越看越手癢，迫不及待想把他畫下來。
這樣人體模特可遇不可求……
哎不對，等等，我是來相親。
想起正題姜雙玲一陣恍恍惚惚，她也聽媒人說那齊營長生得不錯，但她也是覺得對方可能只是沒有太大硬傷長相配上英挺軍裝，稱得上是長得不錯。
可沒有想到，這哪裡是長得不錯，這……
——這就是上上等啊。
回到七十年代，居然給介紹這麼好看對象？
「齊營長，這就是我那大侄女，姜雙玲。」見人出來了，姜傳福笑著介紹，邊上還站著生產隊長，婦女主任。
齊珩看著姜雙玲點了下頭，淡淡道：「齊珩。」
姜雙玲笑了，客套了一句，「齊營長。」
「姜同志。」
兩個人語氣都是生疏不冷不熱，旁邊幾人互相看了幾眼，而後露出過來人微妙笑容，「咱們也不多說了，讓年輕人自己說。」
說罷，姜傳福就帶著人出去了，此時李二花也進來擰著姜紅萍胳膊出去。
婦女主任嘿嘿笑著湊到姜傳福身邊小聲道：「這齊營長和你家大姑娘站在一起多配啊，還是你們姜家姑娘會挑男人。」
一聽到這話，李二花擰著姜紅萍胳膊力道更重了。
姜紅萍把她手拍開，揉了揉自己胳膊，一臉莫名其妙，「媽，你幹嘛，都青了。」
李二花打碎了牙齒往肚子里吞，恨鐵不成鋼到了極點，她眼睛里就差噴出火來。
「你……」
你要把媽活生生氣死！
屋裡剩下姜雙玲和齊珩。
姜雙玲招待他坐下，而後倒了兩杯熱茶，淡淡白氣在屋子裡升起。
當只有他們兩個人在時候，姜雙玲才發現對方俊美外表之下，有著不弱威勢，尤其是那雙眼睛里肅殺之氣，興許是見過血。
也是哦，他是軍人。
若是放個一般人，在對方這樣氣勢下還不一樣能坦然自若。
而從小經歷過各種美術考試姜雙玲，早就養成了拋卻身旁萬物淡定之魂，干他們這一行，最不能手抖。
成千上百雙眼睛盯著你看，手中畫筆也不能抖。
不過……
她現在是七十年代鄉下姑娘姜雙玲，在外男面前，還是要抖一下。
姜雙玲低著頭抱起面前茶碗，禮貌性地緊張一下，有技巧地抖出一陣水波紋。
抿了一口清茶，把茶碗放下，輕輕哐當一聲，屋子裡變得極為安靜，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姜雙玲看著對方，對方也看著她，似乎都在等對方開口說話。
姜雙玲：「……」
敵不動我不動。
幾分鐘過去后。
就……特別尬。
據姜雙玲判斷，對面坐著齊營長屬於那種清冷禁慾型高嶺之花軍官，這種人平日里應該是不會主動追求女孩子。而她作為美院系花，從來都是被一眾追求者捧著哄著，她只擅長發好人卡，而要她主動去跟陌生男人說話，也挺為難。
第一次相親，就碰上了硬茬。
對方不為自己美色所動，而我，雖然為他美色所動，但我也只是想畫他。
這就很難辦了，跟她預料中完全不一樣。
在這僵持之下，也虧得他們倆能坐得住，一個軍人自然定力十足，而能用一個姿勢畫一天畫手定力也不差。
又過了半晌，只聽得一聲輕微「咯吱」，一個小身影溜了進來。
「阿姐。」 w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