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8、這個年紀,不該是這麽個活法
京城宗正司
清晨的光輝鋪滿了這偏僻院落的青瓦白牆。
江震身穿盤金仙鶴束袖錦袍大步而來。
副將江護還有太醫,以及宗正司掌事的官員都跟在其後。
“開門。”
江護說了一聲。
宗正司掌事趕緊把門打開。
江震邁步進去,瞳孔微微縮了一縮。
屋外的院子裏,分明晨輝滿布,生機盎然,而這屋內卻一片蕭索冷清。
屋子裏的擺設簡單的不能再簡單,隻有一個窗戶,還開的很高,光線暗沉,一眼看去全是灰暗,跟個牢房一樣。
床榻上,一人抱著膝蓋縮成一團,也不動,不知是不是睡著了。
有兩個穿青衣的婢女站在床榻邊上。
“太醫,去看看睿王的情況。”江震一聲吩咐。
隨行太醫快速上前,“殿下,請您——”
太醫剛要開口請脈,那廂謝景晗忽然粗聲尖叫了起來,將老太醫一腳就踹倒了。
“殿下、殿下您別這樣——”
兩個婢女趕緊上前幫忙,卻也發出連連慘叫,被謝景晗拿了床上的木製枕頭,用力的砸倒在地。
跟在太醫身後的江護快速動作,兩下把謝景晗手上的枕頭搶下,扭住謝景晗的手腕。
謝景晗吃痛,倒吸了口氣,呆呆地看著江護,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傻子,哈哈,傻子——”
江震神色冷沉:“睿王這是怎麽了?!”
宗正司掌事趕緊上前說道:“回國公爺的話,睿王殿下從進了宗正司的那日開始,就成了這副樣子——”
他小心地抬眸看了一眼江震:“老臣也已經稟報過國公爺和皇上了……”
江震靜默片刻,忽然下令:“把睿王殿下帶走,安置到睿王府去!”
“不行啊!”宗正司掌事忙說:“圈禁睿王在宗正司是先帝下的旨意——”
江震冷冷說道:“先帝口諭,要我照看睿王殿下,他如今成了這副樣子,如果繼續在這裏待著,本公便是有負皇恩。”
“可是那些禦史——”
“此事你不必管,隻管放人就是,其餘的事情自有我親自擔待。”
“那、那下官恭送國公爺。”
江護將謝景晗擊暈了過去,立即讓人抬到了早準備好的軟轎裏,把人帶走了。
一路到了睿王府安頓好後,太醫親自給謝景晗看過,愁容滿麵地說:“哎,先帝和雲妃娘娘先後都去了,連小公主也夭折,殿下這是受了大刺激,神智有些失常了。”
江震問道:“能治嗎?”
“這……”太醫說道:“恕老臣無能,這種情況一般是病人自己逃避現實,把自己龜縮了起來,隻能靜靜調養,等著他自己願意清醒。”
那方,謝景晗揉著脖子醒了過來。
他玩著自己亂糟糟的頭發,低聲喃喃說:“靈怡公主,你真好看,嘻嘻……”
“母妃,母妃,我給你買的糖糕好不好吃?”
江震看著眉心擰的死緊,抬手讓太醫退下。
他神色有些複雜。
他接手一切,操控京城,事多纏身。
這些日子以來幾乎是整日的忙,空不出時間來。
所以他吩咐江護來看過謝景晗。
江護也曾回報過謝景晗的情況。
今日盡管心裏早有準備,還是被看到的情況驚到了。
一個月不到,當初那個意氣飛揚的少年,竟變成了這副模樣!
江震喃喃說:“但願真的有用吧。”
皇帝下達的所有指令,他都受的很被動,唯有護衛謝景晗周全這一樁,他卻是心甘情願的。
那些恩怨,那些爭端,都與謝景晗無關。
他這個年紀,不該是這麽個活法。
……
宿州軍營
江樓月一入營便過問玄翼和那八千冥衛的情況。
江承慶帶著江樓月往玄翼的帳篷走,一邊說道:“八千冥衛死傷慘重,如今隻剩五千不到了,都怪他不聽將軍的!”
江樓月沒理會他的小抱怨。
這時,到了帳篷之前,守護的副將衝著江樓月行了禮,趕緊把帳篷簾子掀開了。
江樓月邁步走進去。
此時玄翼正渾身裹著白色布帶躺在床上,臉上也有好幾處掛彩,看著很是恐怖。
但人卻是醒著的。
“將、將軍!”玄翼艱難地說道:“末將有傷在身,不能給將軍行禮了——”
“免了。”江樓月看了他兩眼,問道:“軍醫官,他的傷勢怎麽樣?”
“回將軍,玄翼將軍傷勢非常重,雖然不致命,但起碼也得休息三個月以上。”
江樓月眉心微皺:“這麽嚴重?”
“哎……”軍醫官歎息一聲,“全身上下大大小小十七處傷口,手臂和腿骨都有斷裂——”
江承慶暗暗哼了一聲,沒說話。
玄翼眼底浮現無數自責:“末將有罪!當時將軍命令末將進宿州開城門,末將的確有私心,末將沒有想到,被蕭冀圍攻之際,將軍竟會派人前去支援——”
“先把傷養好吧,其他的事情完了再說。”江樓月又吩咐那醫官:“給玄翼將軍用最好的傷藥。”
“是。”
江樓月淡漠地轉身離開了。
江承慶瞪了玄翼一眼,才跟上去。
江承慶說道:“咱們幹嘛非要留著他和他那些冥衛!”
江樓月說:“他有用。”
“咱們有三萬騎兵,六萬步兵,如今老羅還在秦州那邊繼續收編,人多的很,犯不著管他們嘛。”
因為當初救他死了一千多弟兄,江承慶現在對玄翼意見很大。
江樓月淡淡說道:“好了,你守好宿州和孤山,隨時注意汾陽那邊的情況,這個事情你就不必管了。”
“……”江承慶嘀咕了一聲,“行吧。”
江樓月邁步進了給她準備的帳篷裏,眼神一掃,瞥到了桌麵上的長條盒。
那還是當日祖母給的,她一直沒來得及看。
也不知是什麽?
江樓月有些好奇。
她走上前去,把長條盒打開來一瞧,卻是一柄金黃色的弓。
這弓比一般營中的弓要略微小一些,做的很是精妙,弓柄握手的部位有個浮屠印記,也是梨花形狀。
就在這時,帳簾掀起,謝堯走了進來。
“弓?”
謝堯微微挑眉,邁步上前:“從王家帶出來的?”
“嗯。”江樓月點點頭,沒去看他,而是把自己的梨花槍拿了出來。
這麽一對比發現,兩個武器上的梨花印記是一樣的。
江樓月喃喃說:“東西做的真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