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回憶過去
醫院似乎是我怎麼也繞不開的地方，無論是墜樓醒來，還是複查，鄭珊生病，傅則慕中彈——我可能格外的多災多難一些，和我沾親帶故的人也免不了要受到牽連，我如此悲觀的想著。
腦袋裡突然湧進許多片段，那是我和傅則慕初相識的時候，他收留了我，自己卻發高燒病倒了我出於人道主義決定照顧他。
一連輸了三天液，傅則慕高燒退了，卻還是病怏怏的。辦了出院手續，我打了個車把他送到家，問他:「你有什麼想吃的嗎？我給你做。」
他斜眼看我，「還是點餐吧。」
說著他甩給了我一張黑色的銀行卡，我拿到手裡的時候還滿心疑惑，問了句:「這是銀行辦活動時候的定製卡嗎？看著還挺精緻的。」
傅則慕換了鞋，倚在沙發上閉目養神沒搭理我，倒是聲音洪亮的報了幾個菜名，我記下來，跑腿去附近酒店點餐。
想了想自己應該付賬，但是看到賬單時候還是刷了傅則慕的卡，一方面是囊中羞澀，況且傅則慕不會和我計較。
前台看到我遞出傅則慕的卡時候臉色變了變，我感覺應該是眼花了，或許她也覺得這張卡很精緻，回去一定要好好問問傅則慕這卡是怎麼來的。
我拎著餐走在路上，奶奶打來了電話，我有些不敢接。
奶奶一定會問我江昭的事情，而我光是想到這個名字就陷入一種莫名的情緒中，我頓了幾秒，想好怎麼應對奶奶，才接通了電話。
奶奶不知道我去找江昭，在她的觀念里，女生在愛情里不要太主動，免得廉價。我雖然並不同意，卻不反對，畢竟我們生活的年代不同，觀念自然有隔閡，奶奶並沒有強加與我，我也不去和奶奶因為江昭而起衝突。
奶奶的話音聽起來很開心，似乎到了冬季里，來看望她的學生和親戚漸漸多了起來，她並不孤獨，但我知道她還是想念我。
「你什麼時候回來阿？江昭和你一起嗎？」
奶奶同樣惦念的，還有江昭。我努力平復心情，故作輕鬆的說到:「我還有一周，考完試就回去，江昭他去美國參加比賽了，怎麼也得一個多月才有空請假，回來過個春節。」
奶奶應聲，碎碎念了句:「江昭是個好孩子，我看得出來，你們倆好好著，有什麼事心平氣和的談，不能吵架，不能冷戰，太傷感情。」
我嗯了一聲，「奶奶，我得看書了，明天有考試，明年我能不能拿獎學金可就在此一舉了。」
「我孫女最厲害了，那你去看書吧，回來的時候奶奶給你做好吃的。」我能想象到電話那頭的奶奶一定十分開心，笑的彎了眉眼。
而我趕快掛了電話，嗚咽一聲險些哭出來，奶奶不知道的是，她口中那個不錯的孩子江昭就在幾天前被我發現他和田彤彤站在樹下接吻。
那雙輕柔的吻過我的唇，吻上了別人的嘴巴，更何況那個人是我的好朋友，我什麼事都願意和她分享的朋友。
被背叛的感覺，就像吃了蟑螂一樣噁心。
我擦了擦眼角，告訴自己不能為這種人流淚，不值得。拎著飯菜進屋的時候，卻還是被傅則慕看出端倪，他接過飯盒，問我:「路上摔跤了？」
我問號臉:「沒有，你怎麼會這麼想？」
「看你好像一臉肉痛的表情。」
他坐直身子，打開摺疊餐桌，一樣一樣仔仔細細將飯菜擺放整齊，揭開蓋子，登時房間里就飄滿了香味。
而我還在琢磨肉痛的表情是什麼表情？
他幫我打開筷子，放到桌子對面:「別想了，來吃飯吧，吃飽了腦垂體會釋放多巴胺，你就會快樂起來。」
我懷著半信半疑的態度試了試，一邊打嗝一邊倒在沙發上昏昏欲睡，我並沒有感受到快樂，我只是感覺到睏倦，俗稱犯暈。
這也很好，同樣達到了暫時忘掉我是誰，江昭又是誰的目的。
我睡的半夢半醒間感覺到傅則慕起床收拾了碗筷，又給我加了床毛毯，頓時覺得有點歉疚，畢竟我才是信誓旦旦要照顧他的人，但是這點歉疚很快被困意打敗，我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脖子有點痛，像是被誰打了似的，傅則慕坐在床上看書，見我盯著他，慌亂了一下:「看我幹嘛？」
「你不心虛你管我看你幹嘛？」我反問一句，站起身來，發現脖頸連著肩膀更加痛了。
「好吧…」傅則慕繼續低頭看書，聲音變得柔軟下來:「本來我想抱你去屋裡睡的，但我現在沒力氣，你又重，於是只能讓你這樣彆扭著睡在沙發上。」
這解釋比不解釋還讓我生氣，我這是落枕了，睡得時間不長，應該一會就好了。
我走到窗前，去看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傅則慕住的是高層，俯瞰下去，那些人就像螞蟻一樣大小，匆匆忙忙，不知疲倦。
我是個很混沌的人，沒什麼夢想，能吃飽穿暖，再有個興趣愛好就會很知足的人。所以我會覺得那些有夢想的人都是發著光的，比如江昭，比如傅則慕。
我幫他整理房間的時候沒去看那些疊摞的資料和文件，更何況那些代碼我也不懂，我能得到的信息就是傅則慕在籌備公司，而且已經成型，規模不算小，能為s市創造新的利潤。
所以我有時候看傅則慕，也覺得他是發著光的，不知道是因為好看，還是因為我為顏控找的理由——夢想。
若說有什麼讓我更驚訝的，應該是被我發現市長給傅則慕打過電話，他沒背著我接，我卻小心翼翼，在他掛斷電話時候問道:「需要我簽保密協議嗎？」
傅則慕笑了笑:「我相信你。」
我突然很感動，我們不過是相識幾天的陌生人，他卻能如此對我坦誠相待，原來生活中充滿了善良…
「因為你都不知道物聯網是什麼吧。」
是肯定的語氣，我被鄙視了，突然一道晴天霹靂劈的我外焦里嫩，我捉摸著晚飯給這個惡毒的男人下毒，把他的嘴巴毒啞。
他這個人太犀利了，說話又不留情，惹人討厭。
第五天的時候他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抱著電腦和別人視頻，說的英語十分流利，只是一些專屬名詞我聽不明白，我也不願意去聽，我也不願意承認即便知道了單詞是什麼，我仍然對他的世界一知半解。
但我沒興趣，這應該是主要的原因。
最後一次把點好的餐給他送上來的時候，我拍了拍手:「你好的差不多了，我也就回家了，這些天給你添了很多麻煩，再次謝謝你的收留，祝你早日康復，夢想成真。」
傅則慕鄭重的點了點頭:「不錯，很官方，你畢業了之後可以來我公司工作，專門給公關部擬稿子。」
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我笑了笑:「我先提前謝謝你了，不過還有這麼多年我才畢業，你可別忘了我。」
他仔細琢磨了一下，「可能會忘的…不然…」
我愣了一下:「不然什麼？」
「沒什麼，再見。」他面無表情，我感覺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說了再見之後走了。
難道成功人士都是怪胎？我縮了縮脖子，我還是做個普通人吧。
回到奶奶家第一天，我接到了一個電話，看數字似乎是海外撥號，我接起來問:「請問你找誰？」
對方沒有聲音，我腦海中一下子閃過一個人的名字，我的全身開始變冷，連聲音也變冷了:「江昭？」
對方繼續沉默，然後掛斷了電話，於是我知道，就是他了。
奶奶走出來問我:「江昭給你打電話了？告訴他回來之後來奶奶家吃飯阿。」
我點點頭，努力笑了笑。
我不敢告訴奶奶，我自己已經足夠失望，奶奶一定會更加失望，她會覺得她疼愛的孫女受了委屈，被人欺負了，而她會更心疼。
我避免再去接電話，我甚至想過把電話線拔掉，但那樣只會承認自己的怯懦。
奶奶也接了幾個電話，對方也沒有聲音，我知道江昭應該不會再打來了，他知道我已經發現了他，他也知道我不會再理他了，即便是一句「請問你找誰」，我都吝嗇。
收拾行李的時候我發現傅則慕的黑卡居然還在我這裡，一定是最後一次點餐的時候匆匆道別，忘記還給他了，我抓起外套就往外跑，想著傅則慕一定很著急。
我們沒有留聯繫方式，沒準他已經報警了。
但是當我到了他家，發現他正在悠閑自得的喝茶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可能低估了這個變態。
他驚訝的打量我:「跑的滿頭是汗的…想我了？」
對於他說的話我早已習慣不去大驚小怪，我把卡塞到他手裡，「忘記還你了，我沒動裡面的錢。」
他點點頭:「我知道，我只是在等你回來找我，我也知道你一定會來。」
我還是愣住了，這人說話簡直高深莫測，引人遐想。
我晃了晃頭，回復鎮靜:「傅先生，你是不是……窮搖阿姨的劇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