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陽光正好,手機震動,發來簡訊,鄭珊:打開微信,我有東西給你。
我已經很久沒有用微信了,自從上次給田彤彤發去那段語音之後,我似乎就沒有打開過微信,突然登陸之後湧進來很多消息,除去無聊時候關注的公眾號的消息,我看到江昭給我發了許多照片,大概是他在歐洲旅行時候的風景。
沒有文字,只有各地的風景。時間不一,有時候是凌晨,有時候是深夜,大概他也知道我很少幾率看微信,所以我想他也沒有等我的回復。
我只是感慨了一下,就關閉了江昭的對話框,然後打開鄭珊的。
鄭珊發來兩張圖片,有些模糊,似乎是很舊的照片了。我打開,並且查看原圖,是一個人在寫字,好像是在報紙上截取下來的,很明顯的擺拍。
那個人長得有點像傅則慕,我一愣,然後打開另一張,是放大了的鋼筆字。
我想我是不是喝了假酒,所以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了,鄭珊這是……也就是一瞬間,我彷彿看到我貼近鄭珊的耳朵,低聲說:「傅則慕的父母……尤其是字跡。」
鄭珊確實點了點頭,她還說了一句話:「我不會忘得,我答應過葉瀾,要代替她保護你。」
當時記不清了,如今卻漸漸回憶的清楚,我拿著手機開始向著琴室走去。
每一步都像是在英勇就義一般壯烈,我以為我還會緊張,但可能是殘留酒精的原因,我竟然十分平靜。打開畫框,拿出信封,對比圖片一氣呵成。
當然結果也並沒有讓我驚訝,這封匿名的舉報信,就是傅則慕的父親親手寫的。
或許隨著年歲的增加,字體會有所變化,但是傅則慕父親上報紙時候的年紀與我父親一般大,短時間內人的字跡很難改變。
我知道了一切,可我卻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嘗試過去恨他,我下定了決心,卻依然被他一個眼神就能輕易打敗。
我將信封重新放了回去,安然無恙的走出琴房,但我沒忘記回復鄭珊:謝謝你,讓我清醒。
那一整天我都很平靜,與往常無異,和傅如斯聊天也絲毫沒有被她察覺出異常,我想我已經得到了傅則慕的真傳,內心涌動著巨大的波瀾,也能面無表情。
傅則慕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他依舊沒有讓我們等他一起吃晚飯,所以吃過晚飯的傅如斯和阿婆看了會電視也就去睡覺了,時鐘指向凌晨兩點,是以往傅則慕和田彤彤約會的時間。
我像個吸血鬼一樣,開了一杯紅酒,坐在椅子上等他進門。
他回來了,見客廳的燈亮著,換下了鞋子便向客廳走來。我能聽見他穿的拖鞋在地板上拖過的疲憊感,他將西裝外套脫下丟到衣架上,伸手鬆了松領口的領帶,然後他看到了我。
「蒙蒙,還沒睡嗎?」他的聲音也很嘶啞,我可以想象到他一定是又唇槍舌戰了一番,甚至連水都沒來得及喝。
我很想給他一個擁抱,可是我剋制住了自己這樣的衝動。面前的紅酒已經被我喝掉了大半,我發現酒精不僅可以讓我變得放鬆,還讓我變得勇敢,我忽的笑了笑,想到了酒壯慫人膽,還真是沒錯,我慫透了。
傅則慕走過來看到我手裡握著的紅酒杯,有些詫異:「你一個人在這喝酒做什麼?」
他今天的問題有些多,又或者是我今天格外反常。
「等你。」我給傅則慕也倒了一杯。
他在我對面坐下,仔細看我的表情,我笑了笑:「在看什麼?害怕我又病發拉你一起死嗎?」
傅則慕搖搖頭:「我不怕,我只是擔心你有什麼事,自己一個人悶著。」
他拿起紅酒一飲而盡,如我所料,他真的口渴了,我又給他倒了一杯,然後與他碰杯。
「公司的事怎麼樣了?」
「有些棘手,但目前還可以掌控。」傅則慕看了看手錶,「喝完這杯,我們早點睡吧。」
「不。」
傅則慕一愣,「所以,真的有什麼事嗎?」
我可以看到他眼底疲憊的神色,可我不能再心疼他了,我甚至都不確定他這副樣子背後會不會是邪惡的魔鬼。
「我和你說過關於我父母的事吧?」
傅則慕揉了揉眉心,點頭。
「我母親被舉報貪污,二人在去單位調查的路上發生車禍,再也沒有回來……」
傅則慕抬眼望著我,眸子里滿是憂傷:「蒙蒙,你直接說,你究竟想問什麼,或者你想要告訴我什麼?」
我將酒杯放回桌子上,總是拿著也會覺得冷。
「舉報我母親的人,是你的父親。」
我以為當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該會用到什麼樣子的語調,或是激憤,或是悲傷,但在那樣安靜的氛圍里,我根本沒有這些情緒,更像是在緩緩敘述一個事實。
傅則慕吞了下口水,雙手支住額頭,陷入沉默。
「你是怎麼知道的?」
這樣問我,也就是默認了吧,我笑了一下,但事實上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笑,似乎那個時候應該有什麼表情來回應一下而已。
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繼續問:「你應該是很早就知道了,所以放棄國外生活,回國來補償我……還是監視我?」
傅則慕放下手,他的雙眼泛紅,情緒卻依然平靜,他問:「你怎麼會這樣想?"
我將那封信從身後拿出來,放到他面前,我沒有拍照,沒有備份,面前的信是唯一的證據。
「你想要在奶奶那裡找到的是不是這個?」
他的眼睛直直的看著那個信封,但他沒有動,他似乎比我更清楚裡面是什麼。
他的沉默令我憤怒無比,我將信封狠狠拍到茶几上,巨大的震動令我的手發麻震痛,但這些都不足以平息我的怒火。
「奶奶去世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那天只有你在場,是不是你和奶奶起了爭執,奶奶才突發心肌梗塞的!?你以為掌握這個證據的是我,所以才願意娶一個患了抑鬱症,動不動就自殘自殺的瘋子?」
我歇斯底里,抓狂起來,傅則慕起身一把按住我的手腕將我按到沙發上,他有些用力,按的我的手腕有些痛。
「林羽蒙,我不許你這麼想我,我也不許你這麼說自己!」
他的身上帶著淡淡的紅酒香味,與我身上更濃烈的紅酒味道混為一體,我似乎醉了,因為我感覺傅則慕在我眼前晃,晃出了兩個人影。
我不掙扎,而是順勢躺在沙發上,「奶奶給江昭打過電話,就在你到奶奶家的前幾分鐘……」
我努力去看傅則慕的眼睛,想要看到他的表情來判斷他有沒有心虛,有沒有躲閃,有沒有覺得害怕。但我忘記了傅則慕是什麼樣的人,他怎麼會害怕呢,他只是淡淡開口:「奶奶和江昭說了什麼?」
我反問道:「你覺得奶奶會告訴江昭什麼?」
傅則慕還是緊緊的抓著我的手,但他慢慢的直起身,坐在我的身旁,他喝乾了面前杯子里的紅酒,又倒了一杯,繼續喝掉,直到酒瓶見了底,他停下來,望著我,然後是許久的沉默。
他似乎很痛苦,一直在緊緊皺著眉頭。
「這些都是江昭告訴你的嗎?」
我點點頭,我已經懶得開口說話。
「你心裡還有江昭對嗎?所以你那麼相信他說的話,所以對我的感情視而不見?」
「你能不能不要轉移話題?你父母陷害我父母的事情你還沒解釋,奶奶為什麼給江昭打完電話告訴他這些秘密之後就去世了?你和田彤彤又他嗎的是怎麼一回事?這些你都說清楚了嗎?」
我的心臟劇烈的跳動著,呼吸急促起伏,我的耳膜里聽到身體里傳來的顫抖的聲音,還有我剩餘的那句話,但已經降了許多音量。
「你又憑什麼……來問我和江昭的事?」
我像是有意在激怒他,我想要看到他惱羞成怒的樣子來證實我的所有預測,但他還是沒有,他依舊隱忍著不說話。
我笑了,卻又覺得傅則慕令我害怕。
「一說到田彤彤你就啞口無言了是吧?我還在心裡對你懷有期待!可你……卻連開口騙我都懶得應付……」
「蒙蒙,你別這樣,冷靜一下。」傅則慕又在用那種眼神看著我,好像下一句就是:「蒙蒙,你吃藥了嗎?」
我終於明白傅則慕一直以為我是個神經病,所以他不想對神經病解釋什麼,他用那種可憐又可悲的眼神看著我……
我抓起信起身向外走,此時我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既然你覺得我有病,那我就瘋給你看!
還未走出幾步,傅則慕一把扯住我,「你要去哪?」
「我要去告發你那曾經身居高位的父親,我要讓他晚年名節不保落人話柄!」
「蒙蒙,我父母已經知道錯了,他們這些年也很不好過……」傅則慕沒有鬆手,但他總算說了點什麼,可惜這些對我並沒一一點說服作用。
「不好過就足夠洗刷他們的罪孽了嗎?至少他們還活著,在海外逍遙自在,而我的父母早就死了,睡在冰冷的地下,現在早就化成了一捧白骨!難道你一句『他們這些年也很不好過』就能打發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