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解約
林飛說道：“師兄，我還是想接著把《無人知曉》這個項目做好，拍電影是我的職責所在，我既然收了時光影音的報酬，就要對得起這份工作。你之前說過有時候選擇比努力更重要，但是我覺得對於有的事情，不努力的話，就沒得選擇。”
羅斯文有些無奈的笑道：“師弟，你心態很好，我很看好你。”
林飛：“師兄，你心態比我還好，我大不了這份合約爛尾，自己再去找戲拍。你現在被架空了，楊喆明顯不是好人，覬覦你的位置在一旁虎視眈眈，你還替他說好話。”
羅斯文笑笑。“你說這個世界上到底是好人多還是壞人多？其實哪有什麽好人壞人？絕大多數都是凡人，俗人，庸人，他們隨波逐流，捉摸不定，上一刻也許還是天使，下一秒即化身惡魔。昨天你恨之入骨的敵人，說不定明天就成為了你需要感謝的朋友。”
林飛在回家的路上還不停想起羅斯文一番規勸，總覺得這個和光同塵的禿頭師兄讓人捉摸不透。頭發掉了，人就佛係了嗎？
漸漸的，佛係老總羅斯文在時光影音的話語權不斷衰落，楊喆整日上躥下跳，明眼人都看出來這場沒有硝煙的內部鬥爭即將走向終點。
而林飛則自己投了十來萬，自費繼續拍攝《無人知曉》。在這期間，之前聯係過他的天成傳媒又一次詢問了他的近況，並表示之前的offer依然有效。但是自己拍的電影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樣，林飛不希望《無人知曉》中途夭折。他花了數周，辛苦努力之下終於將《無人知曉》的現場拍攝完成了，後期製作和音樂卻終究沒法進行下去了。連他自己也不看好這部電影的前景了。沒有明星、沒有名氣、沒有完成，這部電影的處境就和它的名字一樣，無人知曉。
電影項目徹底停滯，這時的大京已是深冬。林飛隻好窩在家裏寫劇本。
北方的冬日有暖氣，室內比南方舒服的多，這天林飛正在屋裏穿著t恤大褲衩創作，倒也是自得其樂。
因為自己腦海裏看過的經典電影實在是太多了，自己也不可能全部都拍出來。隻好先把劇本寫出來，自己不能拍，給其他靠譜的人拍也是可以的。另外腦海裏的很多曲子也需要先扒下來。
這就是所謂的不會寫歌的編劇不是好導演嗎？林飛自嘲道。
其實很多導演都是編劇出身，不過編劇向導演的蛻變實在是太難了，劇本到處都是，願意投資拍成電影的資本卻是少有。在林飛的那個時空，《回到未來》的導演羅伯特·澤米吉斯最早也是個編劇，年輕時他拿著《回到未來》的劇本到處找人投資拍攝，但是沒有任何一家資本願意投資在他的身上。無奈之下，他先拍了一部愛情喜劇片《綠寶石》，並且毫不妥協地在其中增加了女性主義的諷刺性主題，電影最終票房大賣。資本永遠隻看重拍攝電影的收益，憑借這部電影他才獲得了能夠拍攝科幻經典《回到未來》的機會。而後來羅伯特·澤米吉斯也靠這部電影走上了輝煌的導演之路。
可是現在林飛的兩部電影都還無法發行，缺乏市場說服力的自己，也很難拉到拍攝下一部電影的投資了。
想到這裏，不由有些鬱悶，而這時他卻收到了一個意料之中的消息。
師兄羅斯文還是與時光影音正式解約了。因為羅斯文之前的佛係態度，雙方算是友好分手，羅斯文離職後，不但獲得了一筆解約金，而且沒有競業協議約束的他可以馬上去找同類行業的工作。
“人生有夢，各自精彩，祝願羅斯文先生在今後的生活事業一帆風順，前程遠大。”楊喆也代表時光影音發表了感謝信。作為勝利者他並不吝嗇展現一絲紳士風度。
羅斯文離職後給林飛發了一條鼓勵的短信：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楊喆上台以後，對之前羅斯文的班底進行了大清洗。林飛在公司裏唯一比較熟悉的羅總秘書小於也離職了。
對現在的林飛來說，在時光影音的處境頗為尷尬，自己是前總經理一手招攬的對象，現在卻是新領導的眼中釘。一朝天子一朝臣，更何況上台的是之前跟自己有過節的楊喆，還好之前的合約都是先行支付報酬，現在和林飛解約的話時光影音是得不到任何好處的，否則林飛非常懷疑楊喆會毀約。不過現在雙方拍片的合約尚未完成，林飛被這樣吊在半空也是夠惱火的。
對現在的時光影音來說，林飛的兩部電影，是典型的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小鞋子》沒有剪輯權，衝獎無望，楊喆更不可能打臉自己再去發行這部電影了；《無人知曉》更是缺乏熱度，是沒有製作後期和音樂的半成品。
半個月後，這樣僵持的局麵終究到了結束的一天。
楊喆一副勝利者的口吻說道，“林飛，經過公司的慎重決定，決定將你目前的兩部電影所有的相關合約及授權打包出售給天成傳媒，從今天起，你就和時光影音沒有任何關係了。”
“天成傳媒？”這不就是一直以來對我拋出橄欖枝的那家公司嗎？林飛覺得有些奇怪，但是細細一想又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自己在時光影音顯然是混不下去了，但是對於天成傳媒來說，《小鞋子》還沒有正式發行，還多了一部半成品的《無人知曉》，除了時間上晚了兩個多月，對於求賢若渴的天成傳媒來說，隻要付出的價格不太離譜，應該還可以接受。
“天成傳媒出了多少錢買下我的合約呢？”林飛還是很感謝天成傳媒救自已於水火之中的，不由好奇地問道。
楊喆臉色不太好看，“這你沒有必要知道。”
後來林飛才知道自己的打包價隻有一百萬，畢竟楊喆自己太能作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急於擺脫羅斯文留下的一切痕跡，特別是羅斯文的嫡係林飛。這給了天成傳媒很大的議價空間。
時光影音前前後後投入了超過三百萬，（給自己的一百五十萬，拍攝《無人知曉》前期投入一百多萬），最後隻回收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資金，簡直是雞飛蛋打，令人唏噓不已。
但是行業內開始有“新人導演任性妄為讓投資方血本無歸”的流言蜚語傳播開來。
林飛自然不會在意這些流言，而是前往位於南方滬市的天成傳媒商討後續業務事宜。
“頭等艙就是舒服。”天成傳媒很有誠意，給林飛訂的頭等艙，不但空姐服務態度好得令林飛都有點不好意思了，夥食也比經濟艙好得多。林飛在飛機上也在思索和天成傳媒的合作該如何開展。
當初拒絕過天成傳媒，希望不會影響雙方的合作。不過從天成傳媒一直以來的態度來看，對自己還是非常看重的。
下飛機後，發現滬市的氣溫比大京高得多，到前來接機的天成傳媒的工作人員也是格外熱情。一個梳著馬尾辮的小姑娘舉著接機牌蹦蹦跳跳地就迎了上來。
“林先生，歡迎您來到滬市，旅途勞頓，您一定累了吧。酒店已經安排好了，我們先送您回酒店休息吧！”
“那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叫小燕，是公司電影發行部的員工。”
“您的電影我也看了，拍的真好。”
“多謝你的誇獎。”林飛來到前來接機的黑色商務車前，門一開林飛不由大吃一驚。
車裏坐著一個禿頭的大胡子，正是他的師兄，之前從時光影音離職的羅斯文！
“師兄，你怎麽會在這裏？”林飛問道。
“沒時間解釋了，先上車，”羅斯文笑道，“路上慢慢說。”
林飛上車後，小燕在一旁喜滋滋地介紹說：“林先生，羅總是我們天成傳媒新任的策劃部總監，負責我們公司的影視類新項目。”
羅斯文說：“師弟，你的兩個電影項目也是我來運作，你可以放心，這次不會再有任何阻力了。”
這次重逢如此的突然，林飛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什麽，說：“師兄，我想你應該好好給我解釋一下。”
看著林飛凝重的眼神，羅斯文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師弟，當初你在學校的畢業作品拍攝出來後，其實我就注意到你了。隻是因為當時我與時光影音內部矛盾重重，沒有精力顧得上你了。我原本的打算就是等我離職後，跳槽到天成後再將你簽下。”
林飛：“但是後來我的《小鞋子》拍出來之後，你為什麽又要為時光影音簽下我呢？”
“當時我還在大京的時光影音，你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況且如果連何老推薦的人我都放過了，那我在圈子裏也就沒法混了。於是我也隻能隨隨便便給你發個非常怠慢你的邀請應付一下，到時候你若選擇了天成而沒選擇時光，那可以理解為個人的抉擇，也就解釋得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