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言衡在家裡休息了一晚上,這一晚上他睡的極其安穩,沒有做那些讓他想趕緊醒過來的夢。


  他醒了之後,洗漱了一下,然後發了一條消息給宴清歌。


  「待會兒先別吃早餐,我帶給你。」


  看到宴清歌回了一個「好」字,言衡這才收起了手機,從冰箱里拿出一些食材,開始動手做早餐。


  宴清歌的胃不好,早餐不宜吃重油重鹽的東西,所以言衡選擇了細米粥。細米煮出來的粥比較清,言衡又將南瓜切細,然後放進了小鍋裡面,先用半個小時的大火將細米煮熟,小鍋里的粥已經散發了一股南瓜和粥米交雜的香味兒。言衡不知想到了什麼,將那些沒有煮化的南瓜塊全部給笠了出來,再用鐵勺在裡面攪拌幾分鐘換成細火熬十五分鐘。待到出鍋的時候,粥混合著南瓜絲,吃下口不會覺得過甜,而且滿嘴都是南瓜煮熟的香味融在口腔內部,配合一疊小菜,適合養胃。


  言衡將粥和菜裝在保溫包裡面,然後開車朝著席家,不對,是宴清歌的家裡走去。


  他在開車的那一瞬間,突然間覺得,其實之前的車禍對他來說還是一件好事,幫他看明白了究竟想要什麼,也讓他不再害怕開車。至少,接下來的生活可以過得肆意又隨心。


  言衡到達宴清歌的家裡時,是早上八點整,剛巧不巧,席崇楨在樓上洗澡。宴清歌坐在沙發上,聽見了門鈴聲,她走到門邊,一看到來人身份后,眼睛一亮就打開了門。


  「阿衡,你總算來了,我很餓!」


  言衡比她高,很輕易的摸了摸她的頭,安撫她:「所以我只花了十五分鐘就到了你家。」


  他將保溫包放在了桌子上,然後從裡面拿出兩碗南瓜細米粥,兩碟小菜,放在了桌子上。


  「我們可以吃飯了。」言衡將筷子遞給了宴清歌,剛準備開動的時候,樓上傳來了腳步聲。


  他抬起頭往樓上看去,就看見洗完澡的席崇楨慢慢的從樓梯上走了下來,一直走到了言衡的對面坐著。


  「阿衡,你姐夫昨晚加班去了,也沒有吃早餐。我……」宴清歌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言衡給阻隔了。


  「不準。你可以讓傭人做早餐給他吃是一樣的。」言衡夾起了下粥小菜放到了宴清歌的碗里,隨後對著席崇楨說道,「席先生昨晚還加班,真是太辛苦了。看來我和席老先生見面的時候,一定要和席老先生說說你是怎麼盡心儘力為公司工作的。」


  席崇楨連忙擺手:「不……不用了。這是我的職責罷了。」


  他心裡的心虛在面對言衡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好像直接放大了一樣。明明,明明他最應該抱歉的宴清歌啊!也不是抱歉,畢竟像他們這樣的世家子弟,誰外面沒一兩個體己人。


  言衡沒再看席崇楨一眼,用眼神「逼迫」著宴清歌吃早餐。而宴清歌狀似為難的模樣,心裡卻極度的愉悅的吃起了言衡為她做的粥。


  一旁的席崇楨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兩個吃,傭人還在廚房忙個不停。他突然間想到自己可以藉此機會和言衡拉近關係,最好把他拉到自己的陣營這邊,讓席崇清沒有一分勝算。


  「咳……小衡啊,你看我和你姐姐都結婚了,我們是不是一家人了?」他臉上帶著有些諂媚的笑,讓言衡有些反感。


  可是他絲毫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喝了一口粥,待到粥全部下咽了之後,才用一旁的餐巾布擦了擦自己的嘴道:「食不言,寢不語。」他再度拿起了筷,「我還沒有吃完。」


  席崇楨被言衡這麼陡然打斷,還不肯接受自己的示好,頓時有些尷尬的坐在座位上。


  他坐在宴清歌的旁邊,也就是言衡的對面。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看著姐弟兩個的互動,心裡的感覺頓時微妙了起來。


  男人的佔有慾是不可忽視的。在席崇楨的心裡,宴清歌已經是自己的妻子了,雖然沒有發生過什麼實質性的關係,可是宴清歌就應該和其他男人保持距離,這是對夫妻關係的基本尊重。


  想到這裡,他又咳嗽了兩聲。


  言衡似笑非笑的看了席崇楨一眼,洞悉了他全部的心思。


  過了一會兒,四十多歲的傭人端著一碗粥送了過來。


  言衡烹飪的粥裡面加了南瓜又先經過高溫,隨後是用慢火熬出來的,口感非常之好。而傭人煮的粥,要在短時間內煮熟,所以只能用高溫煮,且一熟了就出鍋,兩者的口感和香甜度不是一個檔次。


  席崇楨喝了一口自己碗里的粥,又看著自己身邊兩人碗里的粥,頓時覺得自己沒有胃口了。幸好的是,宴清歌和言衡已經吃完了。


  他將自己的碗推到一邊,接著說道:「小衡……弟弟,你聽說過臨光要拍電視劇嗎?」


  言衡看了他一眼,示意他接著說下去。


  席崇楨一看,覺得自己有戲:「我想投資這部電視劇,肯定能賺一筆錢,但是吧,自己手裡的流動資產不夠……」


  「席家難道幾億都拿不出手?」言衡諷刺的出聲說道。


  席崇楨搓了搓手:「不是。你也知道,我在席家不受人待見,所以為了給清歌一個好的生活,我在外面開了個公司。」


  他這一番話自以為捉住了言衡的軟肋,肯定會得到言衡的幫助。可是他不知道言衡對宴清歌究竟抱有何種感情,他恨不得他去死,又怎麼會幫助他呢?

  言衡拿起了一旁的報紙,上面剛好刊登著一篇文章《廣.電.總局限娛令再度翻新,演技或成為評判演員的第一標準》。他挑了挑眉:「現在這個世道真奇怪,你看,流量們的時代都已經過去了。演技成了衡量演員的標準。」他這一番話讓席崇楨有些摸不著頭腦。


  「你知道為什麼演技突然間成為評價演員最重要的指標嗎?」言衡放下了報紙。


  席崇楨疑惑的看著言衡,只見言衡倒了一杯水放到了宴清歌面前,回答道:「因為啊,這個世界上能演的人太多了。人人都會演戲,演的也比專業演員好得多,所以啊,為了激勵演員不要被非專業的普通人超越,只能這麼規定了。」


  他說完又看著席崇楨問道:「你說呢?」


  一個反問,把席崇楨問住了。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有一種壓迫感迎面而來,而且,他心裡隱隱覺得,言衡知道自己是在騙他。腦子裡一浮現了這個念頭,就立馬被席崇楨自己給否定了。怎麼可能,一個剛成年的小子,心思如何有這麼深沉。


  待著一旁的宴清歌聽著兩人的對話,覺得幾日不見,言衡這明嘲暗諷的功夫愈發見長了。


  她突然間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漫不經心的提起:「對了,阿衡。昨天車阿姨給我發簡訊過來,讓我勸你去相親。」


  言衡的手頓住了,他抬起了頭,直視著宴清歌問道:「那你呢?」


  宴清歌笑著說:「什麼啊!我是你姐姐,自然希望你早點有個戀愛對象啊!你今年已經成年了,可以早點準備,不要最後又……」


  言衡聽著宴清歌的話,心一點點的向下沉。儘管之前給自己做了很多心理安慰,可是當這個人真正的說出自己那些自以為是為自己好的話之時,他還是忍不住難過。他出聲打斷了宴清歌:「為什麼她會找你?」


  宴清歌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哦,她說你平時就聽我的話,所以想讓我勸勸你。」


  「那你希望我去嗎?」


  一旁的席崇楨插嘴:「去啊,為什麼不去!小衡也是時候談個門當戶對的女朋友了!」


  言衡沒理會席崇楨,眼睛只死死盯著宴清歌:「我只問你!」彷彿只要宴清歌說出不如他意的話,他就能立刻將她給咬死。


  宴清歌不知道在想什麼,獃獃的看著言衡道:「是啊,我希望你去。你是我最愛的弟弟,我肯定希望你幸福的。但是,如果你不想去……」


  「這樣啊,」言衡苦笑了一聲,「既然是你希望的,我從來不會拒絕的。把時間地點發給我吧!」


  宴清歌動手將簡訊轉發給言衡。


  隨後言衡不說一句話就朝著門外走去。席崇楨若有所思的看著言衡的背影,突然間覺得言衡好像一下子就失去了生氣。


  宴清歌在身後連著叫了幾聲的言衡,想告訴他保溫包沒帶走,可是言衡沒有回頭看一眼。他的腳步有些慌亂,拐杖放在自己的手上拿著,沒有帶拐杖,甚至走的時候,外套都遺落在了宴清歌家裡的椅背上。


  他拚命的回到了自己的車內,將拐杖扔到一邊,坐在座位上拚命的喘著氣,這樣似乎就能緩解他的痛苦。


  言衡打開了手機,看著上面發來的地址,以及對方的簡介,他無力的靠在了座椅上,將手機扔到了一邊,隨後輕輕的閉上了雙眼。


  他曾經以為他從來不會委屈自己。


  可是,所有他為自己定的信條,在遇到宴清歌的時候節節敗退。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撕掉所謂的自己的規定,只是為了讓她高興。


  他說,他不做虧本的生意,為了讓她嫁給席崇楨,他做了。


  他說,他不會他不會委屈自己。為了讓她對自己放心,他又答應了。


  他拋棄了在外人面前的果斷與狠戾,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懦夫。他恨這樣的自己,可是一想到他喜歡的人會因此高興或快樂,他就沉迷的不能自拔,然後一步步的脫離自己原定的軌道。可怕的是,他還因此痛苦又愉悅。他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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