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感情淺,舔一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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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琰暗暗的撇嘴, 「你這麼做前,問過大哥了嗎?」
許靜安要是做說徐氏做的對,她薛字倒是寫!
「靜昭一個小孩子都比你看的明白!」自己這個兒媳有多蠢姜老太太能不知道嗎?
也是因為太清楚了, 所以她才連家都不敢叫她管, 而是交給了二媳婦郭氏。
「靜昭, 」
郭氏給了薛琰一巴掌, 就算是婆婆覺得女兒說的對,但這也不是許靜昭該插話的地方,而且徐氏說的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這許家將來還是許靜安的, 許靜昭以後還要指著哥哥出頭呢, 「你給我回自己屋去!」
郭太太這是真生氣了啊, 打的自己生疼,薛琰縮了縮脖子, 「是,我回去了。」
唉,頂門立戶的孫子,有個不清渣(腦子不清楚)的娘, 乖巧懂事的,偏是個孫女, 「行了, 老二家的帶著靜昭都回去吧。」
姜老太太狠狠的瞪了徐氏一眼, 「真是一頓省心飯都不讓好好吃!」
她看著跪在地上的徐氏,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你嫂子那點兒事兒, 我之所以睜隻眼閉隻眼,就是看你不容易,徐家怎麼說也是靜安的舅家,才想著能幫就幫一些,你是油坊里長大的,且不說這些年榨油許家沒少你們徐家一分工錢,就是剩下的那些油渣,別人家是怎麼處理的?許家又是怎麼做的?」
別人家去榨油,那剩下的油渣,都是要拿回去的,既可以餵豬也能漚肥上地,甚至艱難的光景,人吃也是能活命的。
像許家這樣的大戶,一年光油渣豆粕,都是一筆不小的收益,姜老太太並不是不懂,不過是看在許徐兩家姻親的份上,他們一句不提,她也裝不知道罷了。
徐氏被姜老太太說的張口結舌,「那東西三分不值兩分的,沒想到娘倒是記在心裡了?」
她嫂子說的一點兒都沒錯,真是越富越摳啊,那些油渣全折成大洋,又能值多少錢?居然還記在心裡了?
徐氏的臉色姜老太太全看在眼裡了,「哼,喂不熟的白眼狼說的就是你們徐家了,別以為你生了靜安,就是給許家立了大功,要是不服氣,你只管把靜安也帶走,大不了我從老家親戚里挑個孩子抱到老二媳婦那兒養,再不行就給靜昭招個女婿上門,生還的孩子還不一樣姓許?」
「我倒要看看,這許家到底是誰說了算?!」
這下徐氏真的嚇著了,她直接撲倒在地上,「娘,我錯了,媳婦知道錯了,我娘家兄弟多,就守著那個油坊,日子過的艱難,才想著能幫就幫一些,媳婦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她所有的依仗都是許靜安,可是姜老太太若是連許靜安都不要了,那她以後可怎麼辦?她的兒子可怎麼辦?
「靜安什麼也不知道啊,他可是您的親孫子,是耀宗唯一的血脈啊!」
說到兒子,徐氏忍不住放聲大哭,「您這是要逼死媳婦啊!娘您不想看見我,我這就去死,我去死,我吊死在許家祠堂前頭去!」
這個時候還在嚇唬自己?姜老太太氣笑了,「來人,給大太太拿根繩子,結實點的,送大太太去祠堂,她要是吊不上去,你們幫幫她,對了,別忘了給鄉親們說一說,許家的媳婦是怎麼吃裡扒外的!」
啊?
看著應聲而入的幾個婆子,徐氏這下真慌了,她張嘴閉嘴說要死,要去找許耀宗,都是嚇人的好不好,她好日子還沒過夠呢!
「娘,娘啊,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如果姜老太太叫她死,徐家想攔也攔不住的,他們也不敢攔,徐氏嚇的把頭在青磚地上磕的「砰砰」直響,「娘就饒過媳婦吧!您看在靜安的面子上,還有耀宗,您看在他們爺兒倆的面子上……嗚……」
姜老太太被徐氏哭的頭疼,她厭惡的擺擺手,「行了,從今兒起你就給我老實的呆在你的院子里,吃你的齋念你的佛,哪怕你是一天三柱香求老婆子早死呢,也別出來膈應人了,至於許家的棉籽,告訴你嫂子那隻油耗子,就別再惦記了。」
敢往老許家伸手,徐申氏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也虧得她姜銀鳳這些天腿上的傷上好了,心情不錯,不然,弄死徐家!
……
寒芳院里郭氏也正在教訓薛琰,「我說的你聽見了沒?」
薛琰撅著嘴,她是聽見了,但她沒覺得自己錯在哪裡啊,「聽見了,」
「那可記住了?」郭氏一看女兒的臉色,就知道她沒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女兒原來最是聽話不過,可這去了汴城才半年,就長本事了,「記住沒?!」
她得好好教訓教訓她,省得女兒口沒遮攔地把徐氏給得罪狠了,招了她的忌恨。
薛琰不耐煩的抬起頭,「記住了,就是看見大伯娘要恭敬,不能因為奶奶喜歡我就恃寵而驕,更不能在奶奶跟前說大伯娘的壞話,」
「娘,你什麼時候說她壞話啦?我說的是實話好不好?」那就是個坑貨。
郭氏看著一臉不服氣的女兒,嘆了口氣,「你啊,你大伯娘好不好,有你奶奶呢,她到底是你的長輩,你公開指摘長輩,那就是你的錯。」
「可她是怎麼對您的?」薛琰嘟起嘴,嘟噥道,「她根本沒有把您當弟媳,也沒有把我當侄女,她心裡啊,咱們就是兩個搶了她跟大哥家業的壞人,不知道心裡多恨咱們呢!」
不管以前許靜昭懂不懂,反正薛琰是看的清楚明白,因此對徐氏這個伯娘也沒有一點尊重之情。
女兒都能看明白了,郭氏哪裡會不清楚?
可大家都是許家的媳婦,說到底也是一家人,「她怎麼想是她的事,咱們不能不知禮,再說這許家本來也就是你大哥的,」
見女兒嘴撅的更高了,郭氏把薛琰拉到懷裡,「你奶奶早就放話啦,二房的那一份兒將來都會給咱們的,還有娘的嫁妝也不少,咱們啥也不用爭,也能把日子過好,你大伯娘這會兒是沒想開呢,等她想開了,就不會這樣了。」
薛琰無語的看著郭氏,她總是把人往好處想,處處忍讓,只可惜,那對母子卻貪心不足,生生將二房的產業也挖了大半過去,「嗯,我聽娘的,以後看到大伯娘就躲,」
奶奶許靜昭可以聽話無爭,她薛琰是絕對不會這麼做的。
「你呀,躲什麼躲?你這是故意氣娘的不是?」郭氏點了點薛琰的腦門兒,「再這麼著,娘可要罰你了!」
好吧,薛琰可是知道郭氏是怎麼罰許靜昭的,抄女四書!
也是因為這個,許靜昭倒是練了一手好字。
郭氏又拉著薛琰囑咐了一番,才放她離開。
「小姐,我剛才悄悄去打聽了,老太太要叫人吊死大太太呢!」一出寒芳院,青桃就迎了上來,一臉喜色道。
薛琰白了她一眼,人家說的憨面兒刁,恐怕就是青桃這種人了,不過她也有她的好處,這不小雷達已經打開了,「吊死了嗎?」
青桃失望的搖搖頭,「沒有,大太太又哭又求的,我過來的時候,見她被人攙著回自己院子了,不過老太太發話了,說不許她再出院子了!」
這個好,徐氏關在院子里不出來,家裡也清靜一些,這有些人啊,就是不喜歡過安生日子。
「不過我猜著老太太也關不了她多久,」徐氏一向看二房的人不順眼,連帶著青桃也在大房下人手裡吃過虧,她恨不得姜老太太把徐氏關上一輩子才好呢,「您都放暑假了,大少爺肯定也要放了,他一回來,大太太肯定又抖起來了!」
就連青桃都知道,這個家真正的主子是許靜安,畢竟他是許家的長子嫡孫,未來的當家人。
許靜安?
薛琰腦子裡閃過一個削瘦的人影,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這個堂哥文不成武不就的,就算是姜老太太花了大錢把他送到京都念大學,也沒學什麼真本事回來,倒是把吃喝嫖賭給學全了。
薛琰記得聽姑姑講過,許靜安不但抽大煙,還迷上了京都一個交際花,硬要娶回來當太太,結果姜老太太病上加怒,才撒手去了。
「說起來大哥也已經放假了,他今年不回來?」薛琰腦子裡沒有這個記憶,忍不住問青桃。
青桃點點頭,「我聽長房那邊說過,大少爺回來的,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來,」她咧嘴笑起來,「徐家表小姐都來好幾回了,還不是為見咱們大少爺?」
說完直接彎下腰,順著褲邊兒一路剪了上去,剎時,一條白生生的大腿露了出來。
「呀,」青桃嚇的連忙轉過身去,「小姐!」
「出去!」
薛琰冷冷的說了一句,已經麻利的開始幫顧樂棠清創了,這也是個人才了,幾十里的土路,坐車都能把人晃散了,他們倒好,騎自行車過來?
好洋氣哦!
可惜摔了個皮開肉綻!
「你這是摔在石頭上了吧?可真夠倒霉的,」不然也不會被扎出這麼深的口子,「忍著些,就兩針,」
顧樂棠都要瘋了,「你,你怎麼這樣?」
問都不問他,一個大姑娘家家的,把男人的褲子給剪了!
他努力往回抽自己的腿,在一個姑娘面前露大腿,太羞恥了!「我的褲子,你出去……」
唔,他好想回家……
薛琰目光炯炯的看著顧樂棠,能叫許靜安小心巴結的人,肯定得有權有錢啊,「你褲子很貴?褲子比腿值錢?」
她看著顧樂棠還在汩汩涌血的傷口,直起腰一臉嚴肅道。
「我哪是捨不得一條褲子,你,你,」顧樂棠差點兒被薛琰給氣暈過去,「你把口罩給我摘了,說話擋著臉,沒禮貌!男女授受不親懂不懂?你怎麼,」
他不是心疼一條褲子,而是氣憤她的行為!
原來是因為這個,薛琰看著顧樂棠紅通通的臉兒,發現這位顧公子長的真心不錯,眉毛濃黑眉型更是如眉筆悉心勾勒過一樣,鼻樑高挺,可能是因為失血的緣故,微嘟的嘴唇粉粉少了許血色,純天然的大雙眼皮,挺翹的睫毛,顧樂棠瞪著都不用戴美瞳的大眼珠子看著自己的時候,委屈的想叫人掏顆糖哄哄他。
薛琰惡趣味上來,挑眉道,「瞧你那點兒出息,不知道還以為我脫了你的褲子呢!」
「嗡,」顧樂棠兩耳轟鳴,瞬間失聰,等他清醒過來的時候,就看見薛琰把一根黑色的線穿到一根彎彎的針上,正舉在自己面前,他顧不得質問薛琰剛才的話了,「你,你要幹什麼?」
這治傷怎麼還要動針線,而且這針是怎麼回事?
「你傷口有些深,縫合一下恢復的快些,沒事,你發獃的時候我已經用了麻藥了,不會太疼的,」薛琰看著顧樂棠傻乎乎的模樣,覺得挺好笑的,「你們家不是神醫嗎?」
她晃了晃手裡的針,「不會縫合針都沒見過吧?」
「我們家是中醫,不興西醫那一套,」生在醫學世家,雖然沒學醫,但顧樂棠也不是完全沒見識,只是他爺爺跟父親對西醫有些不屑,連帶著他不有些看不上,「這樣能行么?你跟誰學的?」
薛琰估摸著麻藥的勁上來了,彎腰開始縫合,「沒跟誰學,把你的腿當布就行了,放心,我六歲起就跟著我娘學針線了。」
「跟,跟你娘學的?」顧樂棠恨不得昏過去,可沒等他昏呢,薛琰已經熟練的打了個結,拿手術剪把錢給剪了,「好了,就兩針。」
顧樂棠低頭看著自己肉里那道黑黑的線,太可怕了,他好想回家!
「我,我跟你說,我可是認識洛平新上任的道尹張行恕,他也知道我來洛平了,我要是有個閃失,管你是誰,我爺爺都不會饒了你!」
「你爺爺?不是神醫么?權真不小啊,」薛琰把敷料蓋在顧樂棠的傷口上,轉頭去撕膠布,「你說我要弄死你,往這後頭的山裡一扔,就算是你爺爺來了,能不能叫你生死回生?」
薛琰臉上蒙著口罩,就剩下一雙又圓又亮的大眼睛,可當這雙原本應該秋水盈盈的眼睛里露出的是凶光的時候,顧樂棠只剩下沒出息地往後縮身子了,「不,不能,你,你不是許家大小姐嘛,我跟你大哥可是好朋友,這次可是他請我到你府上玩的,你,」
他努力挺了挺自己並不厚實的小胸脯,「你也得把我當大哥!」
大哥?
薛琰都有些後悔自己心太軟把僅有的麻藥給他用了(能再生的事薛琰自動忽略),「好吧,大哥,麻煩你好好躺著休息,」
她端起器械盤,「你家是神醫,自然知道這傷口要是邪風侵入,引起驚風那可是會要人命的,你剛才也看見了,就算是有褲子擋著,傷口裡也混進了許多髒東西,」
看著顧樂棠的小臉越來越白,精緻的五官多了份我見憂憐的氣質,這反正更叫薛琰起了虐一虐的心思了。
她不懷好意的低頭看了一眼顧樂棠光/裸的大腿,該說的話卻一句也沒有減少,「那條路是往洛平唯一的通道,沿途莊子上的百姓都要走的,你想想,不說驢屎馬尿豬大糞,就是大家咳嗽吐的痰積年累月的都能把路給蓋住了,」
「別,你別說了,你不是大夫么?那個風邪入體是有葯可以治的,」顧樂棠被薛琰噁心的從頭髮尖到腳指蓋兒都是雞皮疙瘩,「你給我開點葯,不,你跟外頭人說說,燒水,我要洗澡!」
他太蠢了,怎麼就信了許靜安的話要到這破莊子里來打獵?還騎著洋車?
小美男被自己嚇的一副瀕死之態,薛琰滿意的點點頭,「行,我這就給你開去,不過你也知道,這莊子離最近的鎮子也七八里地呢,」
「我出賞錢,」顧樂棠立馬去摸衣兜,從皮夾子里抽出一張十元的大票,「這個,算是府上貴仆的辛苦費,麻煩了!」
看著快被自己嚇哭的顧樂棠,薛琰一笑,根本不接錢,「行了,你好好歇一歇吧,你叫人給你端洗臉水,你這腿最少十天不能沾水。」
說完也不理會欲哭無淚的顧樂棠,開開心心地端自己的東西,頭也不回的走了。
顧樂棠怔怔的看著那道纖細的背影,這真的是許家的大小姐?
大小姐不應該是一身衣飾華貴,妝容精緻,語調溫軟?
這位大小姐就這麼穿著一身淺藍棉布衣褲,頭髮還在腦後扭成一個奇怪的髻,渾身上下連件首飾都沒有。
他簡直覺得自己是聊齋故事裡誤入深山的書生,而剛才這位姑娘,分明就是在深山裡對自己施了邪術的山妖樹怪!而他,一點兒反抗之力都沒有!
……
「怎麼樣?」姜老太太一見薛琰進來,忙問。
許靜安已經從姜老太太這裡聽說了許靜昭跟著汴城的神父學西醫的事了,又親眼見到奶奶的腿完全好了,人還比之前健康了許多,算是真的信了,「靜昭,我跟你說,他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少爺,你可得把顧公子給照顧好了,哥哥以後的前程可都在他身上了!」
姜老太太不悅的皺皺眉,「你妹妹是個學生,又不是伺候人的,」
「你不放心顧公子,就過去看看吧,他的傷不算嚴重,」薛琰把寫好的方子遞給一旁的胡庄頭,「胡伯叫人去鎮子上一趟吧,嗯,這個方子給鎮子上的藥鋪的坐堂大夫看看,讓他酌情調整,」
薛琰畢竟不是學中醫的,對有些方子也只是略有所知,這用藥的事,還是要交給專業人士的好,好歹是個美少年,逗著玩挺好,但真用錯葯死在她手裡就太可惜了。
許靜安頭也不回的跑了,姜老太太嘆了口氣,走了近一年的孫子回來了,沒想到見的第一面就是這麼個情景,「靜昭,那顧公子傷的重不重?」
雖然京都離洛平上千里地,但顧神醫卻不是一般人,顧樂棠真在洛平出了事,許家真的承受不起。
「奶奶您放心,他就是皮外傷,說起來比你腿上的傷還輕呢,又年輕力壯的,恢復起來快得很,」薛琰拍拍姜老太太的手臂寬慰道,「不過大哥怎麼想起來把人帶咱們家來了?」
自己這個孫子啊!「還能怎麼想?不過是起了攀附的心!」
她們這樣的商家,想生存,想把生意做大,攀附是在所難免的,但怎麼做,卻是需要智慧的,孫子顯然缺少這些。
「你看那個顧公子還要養多久?」
姜老太太掩下心頭的失望,繼續問顧樂棠的傷情,「這不都七月底了,八月我大壽,你改了章程,咱們就得早些回去準備不是?」
姜老太太對薛琰的提議動了心,就算在莊子上,也跟郭太太大概商量了一下,又把胡庄頭叫來問了問,聽說能在農閑的時候以工換糧,胡庄頭哪有不高興的,當下就要給姜老太太磕頭,對於他們來說,糧食跟大洋,比幾頓肉要可貴的多。
有許靜安再帶個顧樂棠,自己這假也休想接著度了,倒不如早些回洛平,那裡大夫多,還能把顧樂棠給移交出去,「三天之後換藥,只要不發燒,就沒有什麼大事,至於拆線,等回到洛平也可以的。」
薛琰沒接於主任的話,而是一指市計生辦會議室的窗外,「那樓是幹什麼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