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誤診
此為防盜章 為這樣的蠢貨求情, 她覺得好虧, 「奶奶,您別跟大伯娘生氣了,她不過是想著還徐家的養育之恩呢,不過大伯娘,您就算是要回報娘家,也不能這麼做啊, 就如您所說,這許家將來都是大哥的, 那您也不能拿著大哥的東西貼親家伯娘啊, 大哥才是您親生的不是?」
薛琰暗暗的撇嘴, 「你這麼做前,問過大哥了嗎?」
許靜安要是做說徐氏做的對,她薛字倒是寫!
「靜昭一個小孩子都比你看的明白!」自己這個兒媳有多蠢姜老太太能不知道嗎?
也是因為太清楚了, 所以她才連家都不敢叫她管, 而是交給了二媳婦郭氏。
「靜昭,」
郭氏給了薛琰一巴掌, 就算是婆婆覺得女兒說的對,但這也不是許靜昭該插話的地方, 而且徐氏說的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這許家將來還是許靜安的, 許靜昭以後還要指著哥哥出頭呢, 「你給我回自己屋去!」
郭太太這是真生氣了啊, 打的自己生疼, 薛琰縮了縮脖子,「是,我回去了。」
唉,頂門立戶的孫子,有個不清渣(腦子不清楚)的娘,乖巧懂事的,偏是個孫女,「行了,老二家的帶著靜昭都回去吧。」
姜老太太狠狠的瞪了徐氏一眼,「真是一頓省心飯都不讓好好吃!」
她看著跪在地上的徐氏,「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你嫂子那點兒事兒,我之所以睜隻眼閉隻眼,就是看你不容易,徐家怎麼說也是靜安的舅家,才想著能幫就幫一些,你是油坊里長大的,且不說這些年榨油許家沒少你們徐家一分工錢,就是剩下的那些油渣,別人家是怎麼處理的?許家又是怎麼做的?」
別人家去榨油,那剩下的油渣,都是要拿回去的,既可以餵豬也能漚肥上地,甚至艱難的光景,人吃也是能活命的。
像許家這樣的大戶,一年光油渣豆粕,都是一筆不小的收益,姜老太太並不是不懂,不過是看在許徐兩家姻親的份上,他們一句不提,她也裝不知道罷了。
徐氏被姜老太太說的張口結舌,「那東西三分不值兩分的,沒想到娘倒是記在心裡了?」
她嫂子說的一點兒都沒錯,真是越富越摳啊,那些油渣全折成大洋,又能值多少錢?居然還記在心裡了?
徐氏的臉色姜老太太全看在眼裡了,「哼,喂不熟的白眼狼說的就是你們徐家了,別以為你生了靜安,就是給許家立了大功,要是不服氣,你只管把靜安也帶走,大不了我從老家親戚里挑個孩子抱到老二媳婦那兒養,再不行就給靜昭招個女婿上門,生還的孩子還不一樣姓許?」
「我倒要看看,這許家到底是誰說了算?!」
這下徐氏真的嚇著了,她直接撲倒在地上,「娘,我錯了,媳婦知道錯了,我娘家兄弟多,就守著那個油坊,日子過的艱難,才想著能幫就幫一些,媳婦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她所有的依仗都是許靜安,可是姜老太太若是連許靜安都不要了,那她以後可怎麼辦?她的兒子可怎麼辦?
「靜安什麼也不知道啊,他可是您的親孫子,是耀宗唯一的血脈啊!」
說到兒子,徐氏忍不住放聲大哭,「您這是要逼死媳婦啊!娘您不想看見我,我這就去死,我去死,我吊死在許家祠堂前頭去!」
這個時候還在嚇唬自己?姜老太太氣笑了,「來人,給大太太拿根繩子,結實點的,送大太太去祠堂,她要是吊不上去,你們幫幫她,對了,別忘了給鄉親們說一說,許家的媳婦是怎麼吃裡扒外的!」
啊?
看著應聲而入的幾個婆子,徐氏這下真慌了,她張嘴閉嘴說要死,要去找許耀宗,都是嚇人的好不好,她好日子還沒過夠呢!
「娘,娘啊,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如果姜老太太叫她死,徐家想攔也攔不住的,他們也不敢攔,徐氏嚇的把頭在青磚地上磕的「砰砰」直響,「娘就饒過媳婦吧!您看在靜安的面子上,還有耀宗,您看在他們爺兒倆的面子上……嗚……」
姜老太太被徐氏哭的頭疼,她厭惡的擺擺手,「行了,從今兒起你就給我老實的呆在你的院子里,吃你的齋念你的佛,哪怕你是一天三柱香求老婆子早死呢,也別出來膈應人了,至於許家的棉籽,告訴你嫂子那隻油耗子,就別再惦記了。」
敢往老許家伸手,徐申氏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也虧得她姜銀鳳這些天腿上的傷上好了,心情不錯,不然,弄死徐家!
……
寒芳院里郭氏也正在教訓薛琰,「我說的你聽見了沒?」
薛琰撅著嘴,她是聽見了,但她沒覺得自己錯在哪裡啊,「聽見了,」
「那可記住了?」郭氏一看女兒的臉色,就知道她沒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女兒原來最是聽話不過,可這去了汴城才半年,就長本事了,「記住沒?!」
她得好好教訓教訓她,省得女兒口沒遮攔地把徐氏給得罪狠了,招了她的忌恨。
薛琰不耐煩的抬起頭,「記住了,就是看見大伯娘要恭敬,不能因為奶奶喜歡我就恃寵而驕,更不能在奶奶跟前說大伯娘的壞話,」
「娘,你什麼時候說她壞話啦?我說的是實話好不好?」那就是個坑貨。
郭氏看著一臉不服氣的女兒,嘆了口氣,「你啊,你大伯娘好不好,有你奶奶呢,她到底是你的長輩,你公開指摘長輩,那就是你的錯。」
「可她是怎麼對您的?」薛琰嘟起嘴,嘟噥道,「她根本沒有把您當弟媳,也沒有把我當侄女,她心裡啊,咱們就是兩個搶了她跟大哥家業的壞人,不知道心裡多恨咱們呢!」
不管以前許靜昭懂不懂,反正薛琰是看的清楚明白,因此對徐氏這個伯娘也沒有一點尊重之情。
女兒都能看明白了,郭氏哪裡會不清楚?
可大家都是許家的媳婦,說到底也是一家人,「她怎麼想是她的事,咱們不能不知禮,再說這許家本來也就是你大哥的,」
見女兒嘴撅的更高了,郭氏把薛琰拉到懷裡,「你奶奶早就放話啦,二房的那一份兒將來都會給咱們的,還有娘的嫁妝也不少,咱們啥也不用爭,也能把日子過好,你大伯娘這會兒是沒想開呢,等她想開了,就不會這樣了。」
薛琰無語的看著郭氏,她總是把人往好處想,處處忍讓,只可惜,那對母子卻貪心不足,生生將二房的產業也挖了大半過去,「嗯,我聽娘的,以後看到大伯娘就躲,」
奶奶許靜昭可以聽話無爭,她薛琰是絕對不會這麼做的。
「你呀,躲什麼躲?你這是故意氣娘的不是?」郭氏點了點薛琰的腦門兒,「再這麼著,娘可要罰你了!」
好吧,薛琰可是知道郭氏是怎麼罰許靜昭的,抄女四書!
也是因為這個,許靜昭倒是練了一手好字。
郭氏又拉著薛琰囑咐了一番,才放她離開。
「小姐,我剛才悄悄去打聽了,老太太要叫人吊死大太太呢!」一出寒芳院,青桃就迎了上來,一臉喜色道。
薛琰白了她一眼,人家說的憨面兒刁,恐怕就是青桃這種人了,不過她也有她的好處,這不小雷達已經打開了,「吊死了嗎?」
青桃失望的搖搖頭,「沒有,大太太又哭又求的,我過來的時候,見她被人攙著回自己院子了,不過老太太發話了,說不許她再出院子了!」
這個好,徐氏關在院子里不出來,家裡也清靜一些,這有些人啊,就是不喜歡過安生日子。
「不過我猜著老太太也關不了她多久,」徐氏一向看二房的人不順眼,連帶著青桃也在大房下人手裡吃過虧,她恨不得姜老太太把徐氏關上一輩子才好呢,「您都放暑假了,大少爺肯定也要放了,他一回來,大太太肯定又抖起來了!」
就連青桃都知道,這個家真正的主子是許靜安,畢竟他是許家的長子嫡孫,未來的當家人。
許靜安?
薛琰腦子裡閃過一個削瘦的人影,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這個堂哥文不成武不就的,就算是姜老太太花了大錢把他送到京都念大學,也沒學什麼真本事回來,倒是把吃喝嫖賭給學全了。
薛琰記得聽姑姑講過,許靜安不但抽大煙,還迷上了京都一個交際花,硬要娶回來當太太,結果姜老太太病上加怒,才撒手去了。
「說起來大哥也已經放假了,他今年不回來?」薛琰腦子裡沒有這個記憶,忍不住問青桃。
青桃點點頭,「我聽長房那邊說過,大少爺回來的,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來,」她咧嘴笑起來,「徐家表小姐都來好幾回了,還不是為見咱們大少爺?」
薛琰也不追究徐氏剛才的假話,起身走到姜老太太身邊,「奶奶,我才十六,還想多陪奶奶跟娘幾年呢,而且我還在讀書呢,您也知道我成績好,要是是就這麼半途而廢了,豈不是辜負了您跟娘送我去汴城讀書的苦心?」
「哎呀靜昭,叫我說,那汴城你可別再去了,這外頭亂糟糟的,你一個姑娘家跑那麼遠,我可是聽人說了,要打仗了,」徐申氏連忙擺手,一個賠錢貨,讀什麼書啊,凈浪費家裡的銀洋!
「真的要打仗了?親家伯娘哪兒來的消息?」薛琰似乎被嚇著了,瞪大眼睛道。
徐申氏得意的抿抿嘴,「還不是我那個表姐說的,我剛才不是說了,蔡家三爺在西北軍,他的消息能假?」
薛琰被徐申氏的話給氣著了,騰的站起身,「親家伯娘,您是不是一點兒也不喜歡我呀?所以才特意跑來害我的!」
「誒?你這丫頭說什麼呢?伯娘要是不喜歡你,看見個好小夥子,能惦記著你,巴巴地跑來跟老太太提嗎?」徐申氏不高興了,「瞧這丫頭,真是叫慣壞了!」
「您剛才也說了,馬上要打仗了,可您也說了,只要那個蔡幼文一結婚,就跟著他三叔去西北軍,這戰場上子彈可不長眼,你是準備毀我一生的不是?」薛琰的聲音又脆又亮,她想不出當年徐申氏是怎麼說服許家人的。
「啊?那個,這個……」徐申氏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她可沒想這麼多,而且她們可是巴不得蔡幼文早早從軍去呢!
姜老太太已經摞了茶碗,「行了,你該說的也說完了,我該聽的也聽清楚了,今天就當你沒來過,我們靜昭年紀還小,正上著學呢,這婚事以後慢慢尋,」
她冷哼一聲,「說起來蔡家孩子那麼好,你們徐家還有三位小姐沒說人家的吧?親上加親也挺好的,我們許家就不摻乎了,」
「我們耀民雖然不在了,但我還有跟淑嫻呢,靜昭的親事我們會幫她張羅的,就不勞親家太太費心了,」
姜老太太扶著薛琰的胳膊站起身,「現在不都講民主了?靜昭你放心,你的婚事啊,你要是不點頭,誰也作不得主!」
「謝謝奶奶,」薛琰沒想到自己這麼順利就拿到了婚姻自主權,「我才多大,才不想這事兒呢,我要好好的陪著奶奶跟我娘,一輩子不嫁人才好呢!」
薛琰穿過來的時候已經三十歲了,男朋友談過幾個,但從來沒有想過結婚,現在成了許靜昭,十六七歲就嫁人,那是萬萬不行的,她還是花骨朵兒呢,得好好享受青春時光。
「那怎麼成?人還是要嫁的,真不行啊,咱們就招一個,」姜老太太是越來越喜歡孫女了,就憑她問徐申氏的幾句話,句句都在點子上,就充分說明孫女腦子夠用。
徐申氏跟徐氏眼睜睜的看著姜老太太被許靜昭扶著進了內室,不由面面相覷,徐氏看了郭太太一眼,「淑嫻,你可得好好考慮,咱們許家也就趁些錢,蔡家跟洋人關係好,西北軍里還有人當著官,」
郭太太確實有些動心,但打動她的並不是蔡家人當不當官,可婆婆跟女兒態度明確,「我知道了,不過娘都發過話了,我也捨不得那麼早把靜昭嫁出去,就照娘說的辦吧,」
她沖徐申氏一曲膝,「勞煩親家太太了。」
徐申氏萬沒想到這麼乾脆的碰了個釘子,她可是在王太太那裡拍了胸脯的,乾脆也不著急離開了,挽著徐氏又回了她的富榮院,「你們家真是越發沒規矩了,這樣的事都能叫一個小丫頭插言?」
徐氏冷笑一聲,「你沒聽那死老太太說了,講『民主』呢!」民主是啥她不懂,但姜老太太的意思是要聽著許靜昭的了?
徐申氏撫著簇新的赭紅夏衫,「就這麼完了?燕兒啊,過了這個村兒可沒這個店兒了,你沒聽見你婆婆剛才的話,要給你那大侄女招一個呢!」
「這真招個上門的,將來許家只怕得兩房平分了,靜安離的遠又是個小子,跟老太太哪有那小丫頭親近?再加上郭淑嫻,」她嘆息一聲搖搖頭,「嘖嘖,你們娘兒倆恐怕要被擠的沒地方站了!」
徐氏當然聽見姜老太太的話了,她只是不信罷了,「那死老太婆也是順嘴胡說的,哪有的事兒啊,她敢?!」
她當然敢,當年西北軍反朝廷,姜銀鳳都敢給人家捐軍餉!
徐申氏看著色厲內荏的小姑子,「胡說的啊?那最好了,我是看著這麼些年你們府上可都是老太太一人做主,你這個大兒媳婦,連管家權都沒摸到邊兒,說起來了也真是的,當年你在娘家時候,可是幫著公公算過賬的,怎麼到了許家,就顯不出你來了呢?」
徐氏叫嫂子說的下不來台,當初在徐氏榨油坊,幾個兄弟在裡頭幫著她爹幹活,外間的事可都是她跟徐申氏忙活的,誰不說她賬頭精明?
這在許家,卻硬生生被個郭氏給壓了下去,為什麼?
不是她頭腦笨,是她的出身比不上讀書人家出來的郭淑嫻罷了!「你別說了,不就是那丫頭的婚事嘛?你放心,我怎麼說也是這家的大媳婦,總不能連這點主都做不了?再說靜安也快回來了,總會叫蔡家如願的!」
「那太好了,表姐可是說了,要是這門親事成了,她可要好好謝你一雙媒人鞋呢!」徐申氏等的就是徐氏這句話,「我可也是為了咱們靜安,許家不論是大是小,可都得是咱們靜安的!」
只有是許靜安的,才有可能是她女兒的!
「這樣吧,你不是說那個蔡幼文長的不錯?改天叫你表姐帶著人過來一趟,要是那劉氏真的是個好脾氣的,就也一起帶過來,是騾子是馬咱們拉出來溜溜,這不老太太的腿好了,過來看看也是正理兒,」
只要想到兒子,想到許家的產業,徐氏就沒有下不了的決心,「越快越好!」
……
郭太太送走徐氏姑嫂,轉身又回了正院,「娘,」
「瞧,我說你娘還得回來,」姜老太太一笑,指著桌上的晚飯,「備著你的碗筷呢,今兒咱們大小姐開恩,叫人用冬瓜荷葉綠豆燉了鍋鴨子湯,你也來一碗嘗嘗,居然是南邊的風味,我喝著挺好,」關鍵是有肉啊!
郭氏看了一眼女兒,在姜老太太身邊坐下,「靜昭真是越來越能幹了,」
薛琰抿嘴一笑,她可是聽出來了,郭氏這話裡有話,肯定是又嫌自己剛才插話直接否定了親事,在事事講規矩的郭太太跟前,女孩子哪能妄議親事?
薛琰放下筷子,「娘,我知道錯了,但女兒也是有理由的,您也不是不知道大伯娘是什麼人,尤其是親家伯娘,那就更,」
她可憐巴巴的往姜老太太身邊湊了湊,「咱們要是不直接拒了,沒準兒明天外頭都知道我要跟蔡家議親了呢,到時候怎麼辦啊?」
徐家是什麼樣的人家姜老太太再清楚不過,那個蔡家,姜老太太也沒有多少興趣,她除了自己啥也不信,偏蔡家那幾個女人,個個信福音堂,居然連年都不過了,還跑到許家來傳什麼道!「靜昭說的沒錯兒,咱們兩家做親不合適,哼,蔡家那點兒家底兒是怎麼來的,旁人不清楚,咱們這種生意人家還能猜不出來?」
拿著信徒的捐贈變現,再做做假賬,不然蔡家能起來的這麼快?偏還擺出一副救苦救難的樣子來。
騙那些愚眾可以,想騙她這種老江湖,門兒都沒有!
女兒有了老太太撐腰,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郭氏無奈的嗔了她一眼,轉頭給姜老太太挾了筷子菜才溫聲道,「這個蔡家我也不怎麼滿意,但是親家太太也說了,成親以後就分家,四房只有一個兒子,劉四太太真的好相處的話,關上門過日子其實也挺清靜的。」
女兒這個性子實在不適合妯娌多的人家,倒不如找一個人口簡單的,只要孩子人好,就算是窮一些,自己多給些嫁妝,倒是比嫁到大家庭里過的舒服。
「靜昭說的從軍的事,西北軍有馬旅長在,蔡家那孩子又是個學生,不讓他讓戰場不就行了?」郭太太凝眉道。
薛琰嘆了口氣,「娘,我只問您一句,如果我嫁過去了蔡家不分家,到時候怎麼辦?你會帶著人去蔡家理論嗎?你覺得咱們去理論,能佔住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