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強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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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臻臉上恢復了一些血色, 四肢也開始回溫。


  抵抗冷意似乎耗盡了他的精神,在藥效的餘韻和身周溫暖的安撫下, 他不知不覺歪著頭睡著了,抱著殷炎的手臂滑落,搭在了殷炎身側。


  殷炎察覺到后稍微挪開了盯著他看的視線,空出一隻手把他的手塞到毛毯里,然後調整了一下姿勢, 好讓他睡得舒服一些。


  機艙里並不安靜,殷炎卻彷彿什麼都聽不到了,耳邊只有喻臻淺淺的呼吸聲,視線忍不住又落回了他臉上。


  喻臻的睫毛很密很長,眼尾微微上挑, 明明是偏嫵媚的眼型,卻因為主人清正和善的眼神而從沒被人發現注意過。


  但這些都只是暫時的, 等喻臻褪去青澀, 掙脫失魂所帶來的膽小黯淡,這雙眼睛會美得讓所有人都忍不住駐足。


  我的。


  殷炎低頭, 懸停在那雙眼睛上方,眼裡的平靜一層層化開,手臂慢慢收緊。


  喻臻這一覺睡得很香,只除了夢裡也不知道是誰一直在他耳邊打鼓, 「咚咚咚」的聲音雖然很有規律不太鬧人, 但卻讓他在夢裡也被帶得熱血沸騰起來, 醒來只覺得像是跑完了一場馬拉松般, 渾身上下軟綿綿的沒力氣。


  飛機準點抵達B市,下飛機后仇飛倩拉著殷炎去取行李,翁西平去聯繫過來接他們的車,殷禾祥則去了洗手間,於是原地只剩下了精神好得出奇的殷樂和一副沒睡醒表情的喻臻。


  「喻哥你太強了,居然一路睡了回來,看這臉上睡出的引子。」殷樂指著喻臻側臉壓出的摺痕,像是看到了什麼稀奇的寶貝一樣,傻呵呵直樂。


  喻臻聞言忙抬手去摸臉,果然摸到了一條壓根,猜測是在殷炎身上壓出來的,不好意思地搓了搓,剛準備說話,一道只聽過一次卻讓人記憶深刻的輕柔女聲突然在身後響起。


  「你、你好,能聊聊嗎?」


  喻臻一愣,側身回頭,就見之前在飛機上對著殷炎哭的女人站在身後,正一臉欲言又止的看著自己。


  他艱難回想了一下殷家人對她的稱呼,禮貌點頭回道:「韓小姐,你好。」


  「你知道我?」


  韓雅聽完他的招呼卻表情一怔,然後神情越發局促了,還帶上了一點愧疚,突然朝他鞠了一躬,說道:「很抱歉辜負了炎的心意,這些年炎為我吃了很多苦,雖然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倉促的和你在一起,但既然這是他的選擇,那……希望你能對他好一點,我……替我向炎轉告一聲,對不起!」


  喻臻艱難轉動剛睡醒的腦子消化了一下她的話,鑒於完全搞不清楚情況,所以只撿著自己知道的事情客氣解釋道:「其實我不知道你,所以你說的這些……呃,那個韓小姐,殷炎以前是喜歡你嗎?車禍時,被他護在身下的人是你?」


  旁邊的殷樂從見到韓雅出現時就覺得要大事不妙了,聞言忙跨上前一步把喻臻擋在身後,凶神惡煞地看著韓雅,生氣說道:「你有完沒完,我哥都結婚了!結婚了!是有夫之夫你懂嗎?快走,別來煩喻哥!」


  韓雅眼裡一秒含淚,後退一步低頭說道:「對不起,我沒有別的意思,小樂你別生氣,炎以前是喜歡過我,也確實是我害他出的車禍,我只是想來道歉……」


  「行了!你別說了,快滾!」


  殷樂最受不了的就是她這一副不跟人正面剛,一理虧就哭、就瘋狂示弱的模樣!外人看了還以為他殷家人合夥欺負一個女孩子呢!

  而且每次!是每次!每次這個韓雅在示弱之餘都要說點讓人膈應的話,他大哥好不容易拐了喻哥回來,現在韓雅在這一通說,萬一喻哥聽了多想,把喻哥氣走了怎麼辦!

  這都多少次了,每次只要大哥醒悟一點,日子好一點,或者稍微聽勸了一點,這韓雅就冒出來搞事,這麼多年了,有時候他甚至想這韓雅乾脆死了算了,死了家裡的日子就能好過了。


  殷樂兇惡瞪著的眼眶不知何時紅了,喉結滾動著,整個人像只綳到了極致的小公雞,因為不知道該如何發泄心裡的情緒,反而露出了一副要被氣哭的樣子。


  喻臻沒想到他會突然爆發,忙上前按住他的肩膀,繞過去擋住他瞪著韓雅的視線,伸臂抱住他拍了拍,然後退開身揉了揉他的臉,把他緊繃的表情揉下去,安撫說道:「別急,我來和她說,都是小事,她來道歉,咱們接受就是了,彆氣。」


  兇惡被揉散,殷樂看著喻臻攏著眉笨拙安慰自己的模樣,心裡一酸,聲音低下來,帶著哭腔喚了一聲:「喻哥……你別走,我哥是真的喜歡你,你別拋棄我哥……」


  「我不走,以後殷炎在哪我在哪,不氣,我在呢。」


  喻臻從殷家人的反應里多少猜出了韓雅都做了些什麼孽,想起車禍那晚滿眼的血色和漸漸失去溫度的身體,心裡對韓雅的客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出於人性的不贊同和不喜歡。


  他轉身,把殷樂擋在身後,微微皺著眉,板著臉看著韓雅,鄭重說道:「韓小姐,如果你是真心過來道歉的,那我代表殷家表示不接受,如果不是,那我只能告訴你,曾經喜歡你的那個殷炎已經不在了,請不要再消費過去殷炎曾經送到你手上的真心。」


  韓雅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一時間有些傻,嘴巴張了張,沒說出話來,餘光掃過周圍看熱鬧的人,眼淚眼看著就要流出來。


  「大哥!」殷樂突然提高聲音喊了一嗓子。


  大家的注意力立刻被引了過去。


  十幾米外,殷炎正端著一杯熱咖啡往這邊走,身邊沒看到仇飛倩。


  聽到殷樂的呼喚,他加快速度走過來,靠近后先把咖啡塞到喻臻手裡,然後邊往周圍看邊問道:「怎麼了?你們……」


  喻臻沒有回答,突然抬臂摟住他的脖子不讓他往韓雅那邊看,仰頭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然後側頭看向韓雅,示意了一下手上的戒指,說道:「不要再來糾纏我的愛人和他的家人,我不喜歡。」


  說完扯了扯殷炎的胳膊,轉身說道:「走吧,媽媽呢,你不是幫她拿行李去了嗎?」


  殷炎沒動,低頭看著他,突然抬手用力揉了一下他的頭髮,然後轉身大步朝著韓雅的方向走去。


  喻臻:「???」


  「炎……」韓雅顫抖著喚了一聲,臉上露出一個似哭似笑的激動表情,往上前迎了一步。


  唰。


  殷炎擦過她身側,彷彿路過一團空氣般直接路過她,走到仇飛倩身邊接過裝行李的推車,幫忙推行李。


  「給小臻的咖啡買好了?」仇飛倩詢問。


  殷炎點頭。


  「就你知道疼人。」仇飛倩笑著斜他一眼,視線掃過蒼白著臉愣在原地的韓雅,嘴角微勾露出一個冷笑,涼涼說道:「這有些人啊,永遠是吃著碗里的,瞧著鍋里的,也不怕胃口太大,把自己撐死。」


  母子倆再次彷彿路過空氣一般路過韓雅,和等在原地的喻臻匯合,一起朝著機場門口走去。


  韓雅餘光看到周圍看熱鬧的人,只覺得臉上像被扇了一耳光般火辣辣的疼,視線落在走遠的殷炎身上,眼裡冒出些不甘的情緒。


  回去的時候,殷炎和喻臻又單獨坐了一輛車,殷樂本來想擠上去,被仇飛倩強勢拽走了。


  車上路之後,司機識趣的把擋板升了起來。


  喻臻側頭瞄一眼身邊不動如山的殷炎,低咳一聲,往他身邊湊了湊,解釋道:「機場的時候,我就是想幫殷家人出出氣,所以……對不起,冒犯了。」


  殷炎淡淡「嗯」了一聲,沒說話。


  這是生氣還是沒生氣。


  喻臻又默默挪回去,看了會窗外,隱隱覺得心臟又開始不對勁了,於是再次側頭看一眼殷炎,不著痕迹地蹭回去,說道:「是這樣的……我發現平安珠碎掉之後,我不止多了個發冷的毛病,偶爾還會心律不齊,情緒莫名波動,你我命運相連,所以你……」


  殷炎唰一下側頭看他,目光灼灼,一貫的平靜全都餵了狗。


  喻臻被他彷彿閃著光的眼神唬了一跳,蹭一下坐回了原位。


  「所以什麼?」


  「啊?」


  「你剛剛的話還沒說完。」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喻臻覺得殷炎的語氣有些急,還有些怪。


  心臟又開始不對勁,求生欲壓過了好奇心,他不再琢磨對方語氣的問題,忙說道:「所以你有沒有類似的癥狀,這是失魂症的新病症嗎?」


  「……是。」


  殷炎默默收回視線,表情又恢復了平靜,平靜到有些生無可戀,身上「仙氣」越發濃了。


  「我就知道。」喻臻皺了眉,抬手按了按胸口,說道:「就像現在,咱們明明在正常聊天,沒說什麼刺激的話題,但我這心情一會激動一會發沉的,還有點委屈,奇奇怪怪的……」


  「沒有委屈。」


  殷炎微微抬起下巴,雙手交疊放在腹部,擺出一個矜持優雅的姿勢,身周氣場突然霸氣起來。


  作為曾經的一宗之主,他的字典里沒有委屈這兩個字,他不可能委屈。


  喻臻見狀一愣,上下打量一下他的神情,關心問道:「你……嗓子不舒服?」


  不然幹嘛說話含糊,還扯脖子。


  殷炎:「……」


  不知道是誰的心跳聲在耳邊瘋狂鼓噪,喻臻嘩一下後仰,抿緊唇瞪大眼看著殷炎,說不出話來。


  殷炎收回手,表情依然平靜,彷彿剛剛什麼都沒發生過,甚至還有閑心整理了一下衣袖,後仰一點靠到沙發背上,說道:「不用怕,只是最低階的養心丸,能靜心凝神。」


  耳邊鼓噪的心跳聲迅速淡去了,彷彿剛剛的一切只是他的錯覺。


  喻臻抬手摸摸自己的胸口,發現心臟並沒有亂蹦亂跳的跡象,疑惑地按了按,緊繃的神經被養心丸的藥效迅速化開,引走了注意力。


  「養心丸?」他放下手,往殷炎身邊湊了一點,視線好奇地落在他手上,問道:「你從哪裡拿出來的?是魔術嗎?」


  殷炎再次抬起了手,喻臻反射性後仰,反應過來后尷尬僵住,抬眼小心看一眼殷炎還是沒有表情的臉,側頭低咳一聲,默默把身體挪了回來。


  「你說,我、我剛剛就是比較驚訝,對,比較驚訝,沒有要躲你的意思,真的。」


  教科書般的此地無銀三百兩。


  殷炎等他靠近后抬手彈了一下他的額頭,然後把手掌攤開,翻轉,讓手背朝上,回道:「養心丸來自於我的芥子空間,芥子空間存在於我的識海,進出的鑰匙是我們手上的戒指。」


  喻臻被他彷彿大人教訓小孩一般的敲額頭動作弄得愣了愣,然後艱難消化了一下他的話,直接傻了。


  「我們手上的戒指?我們?」


  他伸出戴著戒指的手,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突然覺得手上的戒指在一陣一陣發燙。


  「你我命運相連,又皆為殘魂,想重啟我的識海,只能採用契約信物這種辦法。」


  殷炎握住他的手,掌心發燙,似有力量流轉:「你兩次碰鬼,積攢的力量終於足夠開啟我的識海,但芥子空間特殊,以你目前的魂體強度,還無法順利開啟使用,所以暫時只能如此。」


  微燙的感覺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心裡一絲奇怪的牽引感。


  殷炎挪開手,然後「噗」一聲,一隻只有巴掌大的白色毛茸茸小動物出現在了喻臻掌心。


  喻臻唰一下瞪大眼,攤開的手掌直接僵住了。


  「這是芥子空間的界靈,若我不在你身邊,你有要求可以喚它。」


  殷炎解釋,手指在蜷縮成一團的小動物頭頂輕點,之後收回手,靠回了沙發椅背。


  輕點過後,動物本來蜷縮成一團的身體動了動,小爪子在喻臻掌心踩了踩,然後舒展開身體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站起身仰頭看喻臻,張嘴:「喵~」


  喻臻提著的一口氣嘩一下松下,看著哪怕舒展開身體也只有他手掌大的小貓,疑惑問道:「貓?」還是只小到不能再小的奶貓。


  「只是幻化成了家貓的模樣,它本體是一座塔,名為虛無。」


  虛無。


  喻臻在心裡默念了一遍這個中性霸氣的名字,又看了看手裡虎頭虎腦長相十分呆萌可愛的白色奶貓,實在無法昧著良心喊這個名字,壓抑不住心中對萌物的喜愛,輕輕揉了揉它的腦袋,看著它烏溜溜的眼瞳,放輕聲音問道:「那我以後叫你小無吧,你同意嗎?」


  沉睡多年的虛無因為主人實力大損,魂魄殘缺,所以也退化成了最初懵懂的模樣,聞言歪了歪頭,又踩了踩他的掌心,低頭嗅了嗅他的味道,十分溫順乖巧地蹲坐了下來,輕輕甩了甩尾巴:「喵~」


  「那我當你是同意了。」


  喻臻難得露出了一個十分明顯的開心笑容,剛準備把它抱到懷裡,休息室的門突然被敲響,然後手裡一輕,戒指一燙,掌心的奶貓消失了。


  殷炎適時握住他落空的手,輕輕一捏把他即將出口的低呼阻了回去,對著房門說道:「請進。」


  有人脈好辦事,只半個小時不到的時間,殷炎就從一窮二白的殘魂,變成了超級有錢的殘魂。


  確認過轉賬信息后,殷炎帶著喻臻在珠寶店負責人的恭送下出了珠寶店,直接去了四樓男裝,選了一家風格簡約的店鋪進入。


  「你要買衣服?」


  喻臻勉強穩住了自己的語氣,催眠自己沒看到那些衣服吊牌上可怕的價格,一臉「淡定」地詢問。


  「嗯。」


  殷炎點頭,視線掃過貨架,指了指其中一件白色毛衣,對安靜候在禮貌距離之外的導購員說道:「這件,他的碼,謝謝。」


  「稍等。」導購員立刻上前,視線沒有太過冒失的直視客人,所以沒有發現喻臻突然瞪大的眼。


  殷炎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樣,適時回頭用眼神阻了喻臻即將出口的拒絕,理所當然說道:「你的衣服全部被埋在了廢墟下,需要買新的。」


  「可也不用買這……」


  「用。」殷炎打斷他的話,又隨手指了一件素色襯衣讓導購拿碼,然後走到喻臻身邊,放低聲音說道:「殷家在B市的生意做得很大,現在我是殷炎,你是殷炎的伴侶,我們穿的不是衣服,而是殷家的面子。」


  「……」


  喻臻想起仇飛倩一出手就是以萬為單位的見面禮,拒絕的話咽了下去,在導購拿著衣服回來時主動伸手,接過衣服進了更衣室。


  襯衣、毛衣、羊絨外套、長褲、鞋子、腰帶……舊衣一件一件脫下,合身的新衣一件一件上身,喻臻就像是被洗去了面上塵埃的珍珠,終於露出了本來的璀璨華光。


  沒了那些偏大老氣臃腫的棉服遮擋,他的身形終於清晰了起來。


  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比例很好卻稍顯單薄的身體,修長的四肢,漂亮的肩頸線條,弧度優美的脖頸……這些之前被臃腫棉服遮擋的細節全部露了出來,當他微微側身時,從下顎順著脖頸延伸到肩部身體的線條完美得讓人忍不住想抱過去。


  但殷炎卻後退了一步,還是一大步。


  剛好側頭看到這一幕的喻臻:「……」


  他不自在地動了動脖子,不再看鏡中的自己。


  失去了棉服豎領的保護,他總覺得半露在外面的脖頸有些涼颼颼的,恨不得把襯衣衣領再往上拉一拉。


  「很奇怪嗎?」他看向殷炎小聲詢問,伸手扯了扯外套的袖口。


  殷炎回神,雖然沒人發現他剛剛失神了。


  他沒有回答喻臻的話,而是側頭看向安靜候在一邊的導購,說道:「這些全要了,再幫我拿條圍巾過來,要柔軟一點的。」


  導購點頭,轉身去挑圍巾,喻臻則忍不住朝殷炎靠近,然後殷炎又後退了一步。


  「……我身上有病菌嗎?」喻臻停步,麻木詢問。


  殷炎把定在他脖頸處的視線挪到他臉上,然後又挪到他頭上,答非所問:「還差一點。」


  喻臻沉默以對,無聲釋放著鬱悶生氣的信號。


  導購拿著圍巾回來了,駝色,羊毛材質,很軟,也很厚實。


  殷炎接過圍巾,終於捨得靠近,上前把圍巾朝著他兜頭圍了過去,直把他的脖頸和大半張臉全部捂進去了才停手,然後輕輕拍了拍他的頭,轉身隨著導購去結賬了。


  心中短暫的升起一股微癢酥麻的感覺,但喻臻卻沒空注意這些,此時他的注意力全在鋪天蓋地圍過來的圍巾上,手忙腳亂的想把自己的鼻子從圍巾的包圍下解救出來。


  等他重新呼吸到新鮮空氣時,那個剛剛惹他生氣的始作俑者已經跑了,心中那絲酥麻的感覺也消失了。


  「總是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


  他擰眉小聲嘀咕,意識到自己是在抱怨之後愣了一下,摸了摸脖子上軟乎乎的圍巾,低頭,重新把大半張臉埋了進去。


  買完衣服,殷炎保持著和喻臻兩步遠的禮貌距離,把人帶進去了下一層的某間高檔理髮店。


  「修一修他缺掉的劉海。」


  殷炎對髮型師說完就走到一邊的休息沙發上坐了下來,隨手拿去一本雜誌開始翻。


  喻臻側頭看一眼他此時平靜得近乎冷漠的側臉,悶著一張臉坐到椅子上,腦子一熱,對髮型師說道:「我要剃光頭。」


  「佛修才需要剃光頭。」殷炎頭也不抬,平靜開口:「殷家人不喜歡光頭,我也是。」


  「……」


  更想剃了怎麼辦!

  喻臻看一眼表情茫然的髮型師,把突然升起的小任性咽回去,貼心說道:「那就……剃個板寸吧,你自由發揮。」


  髮型師聞言沉默,來回看看兩人,果斷把十分侮辱他審美和技術的「板寸」二字掃出大腦,選擇性聽進了「自由發揮」這四個字。


  他矜持微笑,觀察了一下喻臻的五官,眼睛一亮,心中有了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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