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枯骨

  V章訂閱比例不足50%的讀者看最近三天的更新會是防盜內容。  兩人齊齊一頓, 抬眼對視。


  噗通、噗通、噗通。


  不知道是誰的心跳聲在耳邊瘋狂鼓噪,喻臻嘩一下後仰,抿緊唇瞪大眼看著殷炎, 說不出話來。


  殷炎收回手, 表情依然平靜,彷彿剛剛什麼都沒發生過, 甚至還有閑心整理了一下衣袖,後仰一點靠到沙發背上,說道:「不用怕,只是最低階的養心丸,能靜心凝神。」


  耳邊鼓噪的心跳聲迅速淡去了,彷彿剛剛的一切只是他的錯覺。


  喻臻抬手摸摸自己的胸口, 發現心臟並沒有亂蹦亂跳的跡象,疑惑地按了按,緊繃的神經被養心丸的藥效迅速化開,引走了注意力。


  「養心丸?」他放下手, 往殷炎身邊湊了一點,視線好奇地落在他手上, 問道:「你從哪裡拿出來的?是魔術嗎?」


  殷炎再次抬起了手, 喻臻反射性後仰, 反應過來后尷尬僵住, 抬眼小心看一眼殷炎還是沒有表情的臉, 側頭低咳一聲, 默默把身體挪了回來。


  「你說, 我、我剛剛就是比較驚訝,對,比較驚訝,沒有要躲你的意思,真的。」


  教科書般的此地無銀三百兩。


  殷炎等他靠近后抬手彈了一下他的額頭,然後把手掌攤開,翻轉,讓手背朝上,回道:「養心丸來自於我的芥子空間,芥子空間存在於我的識海,進出的鑰匙是我們手上的戒指。」


  喻臻被他彷彿大人教訓小孩一般的敲額頭動作弄得愣了愣,然後艱難消化了一下他的話,直接傻了。


  「我們手上的戒指?我們?」


  他伸出戴著戒指的手,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突然覺得手上的戒指在一陣一陣發燙。


  「你我命運相連,又皆為殘魂,想重啟我的識海,只能採用契約信物這種辦法。」


  殷炎握住他的手,掌心發燙,似有力量流轉:「你兩次碰鬼,積攢的力量終於足夠開啟我的識海,但芥子空間特殊,以你目前的魂體強度,還無法順利開啟使用,所以暫時只能如此。」


  微燙的感覺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心裡一絲奇怪的牽引感。


  殷炎挪開手,然後「噗」一聲,一隻只有巴掌大的白色毛茸茸小動物出現在了喻臻掌心。


  喻臻唰一下瞪大眼,攤開的手掌直接僵住了。


  「這是芥子空間的界靈,若我不在你身邊,你有要求可以喚它。」


  殷炎解釋,手指在蜷縮成一團的小動物頭頂輕點,之後收回手,靠回了沙發椅背。


  輕點過後,動物本來蜷縮成一團的身體動了動,小爪子在喻臻掌心踩了踩,然後舒展開身體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站起身仰頭看喻臻,張嘴:「喵~」


  喻臻提著的一口氣嘩一下松下,看著哪怕舒展開身體也只有他手掌大的小貓,疑惑問道:「貓?」還是只小到不能再小的奶貓。


  「只是幻化成了家貓的模樣,它本體是一座塔,名為虛無。」


  虛無。


  喻臻在心裡默念了一遍這個中性霸氣的名字,又看了看手裡虎頭虎腦長相十分呆萌可愛的白色奶貓,實在無法昧著良心喊這個名字,壓抑不住心中對萌物的喜愛,輕輕揉了揉它的腦袋,看著它烏溜溜的眼瞳,放輕聲音問道:「那我以後叫你小無吧,你同意嗎?」


  沉睡多年的虛無因為主人實力大損,魂魄殘缺,所以也退化成了最初懵懂的模樣,聞言歪了歪頭,又踩了踩他的掌心,低頭嗅了嗅他的味道,十分溫順乖巧地蹲坐了下來,輕輕甩了甩尾巴:「喵~」


  「那我當你是同意了。」


  喻臻難得露出了一個十分明顯的開心笑容,剛準備把它抱到懷裡,休息室的門突然被敲響,然後手裡一輕,戒指一燙,掌心的奶貓消失了。


  殷炎適時握住他落空的手,輕輕一捏把他即將出口的低呼阻了回去,對著房門說道:「請進。」


  有人脈好辦事,只半個小時不到的時間,殷炎就從一窮二白的殘魂,變成了超級有錢的殘魂。


  確認過轉賬信息后,殷炎帶著喻臻在珠寶店負責人的恭送下出了珠寶店,直接去了四樓男裝,選了一家風格簡約的店鋪進入。


  「你要買衣服?」


  喻臻勉強穩住了自己的語氣,催眠自己沒看到那些衣服吊牌上可怕的價格,一臉「淡定」地詢問。


  「嗯。」


  殷炎點頭,視線掃過貨架,指了指其中一件白色毛衣,對安靜候在禮貌距離之外的導購員說道:「這件,他的碼,謝謝。」


  「稍等。」導購員立刻上前,視線沒有太過冒失的直視客人,所以沒有發現喻臻突然瞪大的眼。


  殷炎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樣,適時回頭用眼神阻了喻臻即將出口的拒絕,理所當然說道:「你的衣服全部被埋在了廢墟下,需要買新的。」


  「可也不用買這……」


  「用。」殷炎打斷他的話,又隨手指了一件素色襯衣讓導購拿碼,然後走到喻臻身邊,放低聲音說道:「殷家在B市的生意做得很大,現在我是殷炎,你是殷炎的伴侶,我們穿的不是衣服,而是殷家的面子。」


  「……」


  喻臻想起仇飛倩一出手就是以萬為單位的見面禮,拒絕的話咽了下去,在導購拿著衣服回來時主動伸手,接過衣服進了更衣室。


  襯衣、毛衣、羊絨外套、長褲、鞋子、腰帶……舊衣一件一件脫下,合身的新衣一件一件上身,喻臻就像是被洗去了面上塵埃的珍珠,終於露出了本來的璀璨華光。


  沒了那些偏大老氣臃腫的棉服遮擋,他的身形終於清晰了起來。


  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比例很好卻稍顯單薄的身體,修長的四肢,漂亮的肩頸線條,弧度優美的脖頸……這些之前被臃腫棉服遮擋的細節全部露了出來,當他微微側身時,從下顎順著脖頸延伸到肩部身體的線條完美得讓人忍不住想抱過去。


  但殷炎卻後退了一步,還是一大步。


  剛好側頭看到這一幕的喻臻:「……」


  他不自在地動了動脖子,不再看鏡中的自己。


  失去了棉服豎領的保護,他總覺得半露在外面的脖頸有些涼颼颼的,恨不得把襯衣衣領再往上拉一拉。


  「很奇怪嗎?」他看向殷炎小聲詢問,伸手扯了扯外套的袖口。


  殷炎回神,雖然沒人發現他剛剛失神了。


  他沒有回答喻臻的話,而是側頭看向安靜候在一邊的導購,說道:「這些全要了,再幫我拿條圍巾過來,要柔軟一點的。」


  導購點頭,轉身去挑圍巾,喻臻則忍不住朝殷炎靠近,然後殷炎又後退了一步。


  「……我身上有病菌嗎?」喻臻停步,麻木詢問。


  殷炎把定在他脖頸處的視線挪到他臉上,然後又挪到他頭上,答非所問:「還差一點。」


  喻臻沉默以對,無聲釋放著鬱悶生氣的信號。


  導購拿著圍巾回來了,駝色,羊毛材質,很軟,也很厚實。


  殷炎接過圍巾,終於捨得靠近,上前把圍巾朝著他兜頭圍了過去,直把他的脖頸和大半張臉全部捂進去了才停手,然後輕輕拍了拍他的頭,轉身隨著導購去結賬了。


  心中短暫的升起一股微癢酥麻的感覺,但喻臻卻沒空注意這些,此時他的注意力全在鋪天蓋地圍過來的圍巾上,手忙腳亂的想把自己的鼻子從圍巾的包圍下解救出來。


  等他重新呼吸到新鮮空氣時,那個剛剛惹他生氣的始作俑者已經跑了,心中那絲酥麻的感覺也消失了。


  「總是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


  他擰眉小聲嘀咕,意識到自己是在抱怨之後愣了一下,摸了摸脖子上軟乎乎的圍巾,低頭,重新把大半張臉埋了進去。


  買完衣服,殷炎保持著和喻臻兩步遠的禮貌距離,把人帶進去了下一層的某間高檔理髮店。


  「修一修他缺掉的劉海。」


  殷炎對髮型師說完就走到一邊的休息沙發上坐了下來,隨手拿去一本雜誌開始翻。


  喻臻側頭看一眼他此時平靜得近乎冷漠的側臉,悶著一張臉坐到椅子上,腦子一熱,對髮型師說道:「我要剃光頭。」


  「佛修才需要剃光頭。」殷炎頭也不抬,平靜開口:「殷家人不喜歡光頭,我也是。」


  「……」


  更想剃了怎麼辦!

  喻臻看一眼表情茫然的髮型師,把突然升起的小任性咽回去,貼心說道:「那就……剃個板寸吧,你自由發揮。」


  髮型師聞言沉默,來回看看兩人,果斷把十分侮辱他審美和技術的「板寸」二字掃出大腦,選擇性聽進了「自由發揮」這四個字。


  他矜持微笑,觀察了一下喻臻的五官,眼睛一亮,心中有了注意。


  一番修修剪剪吹吹燙燙,足足兩個小時過後,喻臻終於被工作起來十分強勢霸道的髮型師從椅子上放了起來。


  鏡子里的他仍是一頭黑髮,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卷,也沒有亂染顏色,頭髮看起來比以前清爽蓬鬆了一些,一副很好摸很好揉的樣子。


  劉海被徹底修過,露出了額頭,鬢邊的頭髮也被修掉了,頭髮整體短了一大截,突出了臉部五官,特別是眉眼。


  總之,很好看,讓人眼前一亮的好看,卻不會很刻意,顯得十分自然日常。


  「辛苦了,多謝。」


  殷炎不知何時放下雜誌站在了他身後,手一抬就蓋住了他剛做好的髮型,然後取出他之前摘下的圍巾,再次兜頭罩了過去,把他露出來的好看五官全部圍了進去。


  視線被圍巾全部擋住的喻臻:「……」


  他的臉有那麼見不得人嗎?心裡又開始痒痒的,大概是想打人。


  喻臻記事晚,腦中能想起的關於小時候的記憶,最早也只能追溯到上小學前,再往前就完全不記得了。


  但哪怕是這樣,他也能清晰記起在某個天氣糟糕的午後,爺爺抱著只有幾歲的他跪在祖師爺神像前,一臉嚴肅地給他算命的畫面。


  那是他第一次在爺爺臉上看到那樣凝重的表情,也是第一次看到爺爺不敢相信自己算出的結果,一次又一次重複拋灑銅錢的模樣。


  那一天喻爺爺的臉色很蒼白,喻臻沒能吃到想吃的雞蛋餅。


  也是從那天開始,喻爺爺講起了「大能殘魂」的故事,還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一本破破爛爛畫著奇怪圖案的書,叮囑他要好好修鍊。


  可那樣一本看都看不懂的書,當時連字都不會認的喻臻,又該怎麼修鍊。


  大概喻爺爺也看出了這件事的不可為,雖然仍愛念叨著「大能」「修鍊」這些詞句,但行動上卻從沒逼迫過喻臻,只越發愛逗他了。


  後來喻臻慢慢長大,學了知識,懂了道理,小時候聽過的故事就真的成了故事,再也沒當過真。


  喻爺爺大概也發現了他的這個想法,各種神神怪怪的故事漸漸講得少了,雖然偶爾還會念叨一下「大能殘魂」這個陳年老梗,但因為兩人的聚少離多,這個梗也已經很久沒被提起了。


  老木箱打開時揚起一陣浮灰,箱內擺著喻臻小時候的寶貝,有木頭小馬,有曾經看過的故事書,還有一堆從喻爺爺那要來的不知年代的銅錢。


  喻臻從箱子最下面找出一本泛黃殘破的書,略顯急切地翻開,卻只看到了一片霉漬。


  書籍本就是脆弱的東西,這麼多年的不管不問,當年就已經很破的書,在被時光腐朽了十幾年之後,更是破得幾乎一碰就要碎。


  快速跳動的心臟沉沉慢下來,喻臻聞著書籍散發出的陳朽味道,想起喻爺爺算命那晚蒼白委頓的模樣,眼淚突然毫無徵兆地冒出,滴落在書籍上,暈出兩個濕潤的圓點。


  是真的,爺爺說的是真的。


  他體內居然真的有一抹殘魂,現在那抹殘魂還找上了門。


  但爺爺怎麼沒告訴他,其實他的魂魄也是殘缺的。


  「逆天而生,親緣盡斷……」


  親緣盡斷,果然是親緣盡斷。


  他抬手去抹眼淚,卻發現越抹越多,難過痛苦的情緒後知後覺升起,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葬禮那晚他還能哭出聲音,但在殘酷命運的推動下,終於真切意識到唯一的親人已經徹底離他而去,餘生也可能註定孤苦毫無希望的今天,他卻只能狼狽的蹲在地上,對著一箱子舊物無聲抽噎。


  「有些比較笨的人,對痛苦的感應會比常人慢很多。」


  前屋,殷炎轉著手裡的舊瓷茶杯,突然開口:「他以為自己已經熬過去了,但其實還沒有,任何一件和過去有關的小事,都有可能讓他……」


  「哥?」


  殷樂擔憂又疑惑地看著他,不明白他怎麼突然說起了奇怪的話,心裡還有些擔心獨自跑去後院呆著的喻臻。


  嗒。


  殷炎停下突然而起的感嘆,把舊瓷茶杯放到桌上,掃一眼殷樂和翁西平,突然站起身說道:「我們去道觀後山。」


  殷樂完全跟不上他的思路,懵逼問道:「去後山幹什麼?」他們難道不是來道謝加追人的嗎?

  殷炎再次解起了衣扣,淡定回答:「抓野雞。」


  「……啊?」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就在喻臻覺得自己的眼睛快要被眼淚泡瞎了的時候,一道誘人的肉香突然從廚房的方向傳了過來。


  他愣了一下,思緒終於從難過中抽離,想起前屋還坐著的麻煩和客人,忙擦了擦眼睛和臉,把已經舊得看不清文字和圖案的書放回箱子里,轉身循著味道朝著廚房的方向跑去。


  「咳咳咳!」


  廚房裡,殷樂頭沾著雞毛,手拿著一根乾柴坐在灶后,邊笨拙地往灶內塞柴火,邊捂著鼻子狼狽咳嗆,臉上還沾著黑灰。


  灶台旁的桌案前,翁西平正在一臉嚴肅地切著薑片,手邊還擺著一份洗好的青菜。


  灶前,再次脫下外套的殷炎背對著廚房門口,毛衣和襯衣袖子挽起,站在鍋前一手盤子一手鍋鏟,正在往外盛菜。


  喻臻覺得眼前的畫面十分滑稽和不真實,愣愣問道:「你們在幹什麼?」


  「大……呃,喻哥你來啦,低血糖好點了嗎?」


  殷樂聽到聲音后立刻側頭看過來,先興高采烈地打了個招呼,然後眉飛色舞地解釋道:「喻哥,我們在做飯!剛剛大哥帶我和翁叔去山裡抓野雞了!這裡真有意思,野雞都好蠢,居然傻乎乎往我們腳邊撲,趕著來給我們加菜哈哈哈!」


  「……」


  喻臻突然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殷炎把最後一勺雞肉盛到盤子里,放下鍋鏟轉身走到喻臻面前,彎腰抓住他一隻手,把盤子挨到了上面,說道:「端到前屋去,把碗筷擺上。」


  盤子很大,裡面的土豆燒雞堆得冒了尖,很有些重量。


  喻臻在殷炎鬆手時反射性伸出另一隻手把盤子捧住,聞著雞肉的香味,隔著雞肉散發出的熱氣與殷炎對視,腦中彷彿有一萬隻野雞在尖叫飛過,恍惚問道:「你……會做飯?」還會用農村的土灶?

  殷炎沒有回答,只嘴角隱約往上翹了一點。


  「我哥當然會做飯,他當年出國留學時自己在外面生活了好幾年,練了一手超級棒的廚藝!」殷樂見縫插針,誇張地給自家大哥說著好話,並機智隱下了大哥當年是為了討韓雅歡心才學廚藝的這件事。


  不過想到這他又有些疑惑,韓雅是一個追求「格調」的女人,熱愛西餐,所以大哥主要學的也是西餐,平時基本沒碰到中餐,倒沒想到今天一出手,做的中餐居然比西餐還棒!


  喻臻覺得這個「死者」的弟弟對自己好像熱情得有些過分了,心裡再次自作主張地代替「殷炎」冒出了一些心虛感,乾巴巴笑了兩聲算是附和,連忙端著菜朝前屋去了。


  廚房裡能用的菜完全沒有,好在後院外有個小菜園,裡面長著一些冬季蔬菜,再加上送上門的野雞,一頓葷素搭配的簡單午餐就備好了。


  香噴噴的土豆燒雞,爽口喜人的清炒白菜,開胃適口的酸辣捲心菜,顏色好看的番茄雞蛋湯,再加一碟農家自製的醬菜,菜色雖少,但分量十足,還十分下飯。


  殷樂吃的滿嘴油光,完全沒了少爺形象,吃完還不忘誇誇自家辛苦做飯的大哥,說道:「哥,你這廚藝真是越來越好了,我還想吃兔子肉,咱們下午再去山上抓只野兔吧。」


  「去擦擦臉。」


  殷炎沒有應他的要求,而是側頭看向身側始終沉默的喻臻,問道:「吃飽了嗎?」


  已經好久沒這麼熱鬧吃過一頓飯的喻臻被問得一愣,點點頭,又搖搖頭,突然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拉著他快步朝著後院走去。


  「嗯???」


  殷樂眼裡閃起了八卦的光。


  翁西平自覺起身,開始收拾碗筷。


  把房門關上落鎖,喻臻轉身正對著殷炎,垂在身側的手指緊了緊,深吸口氣不死心問道:「你說你是我體內的殘魂,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


  殷炎動了動剛剛被他拽過的胳膊,回道:「在你體內時我的意識並不清晰,時有時無,所以能記住的東西不多。」


  「你三歲時曾從床上跌下來過,六歲時在後山迷過路,八歲時最後一次尿床,十六歲時第一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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