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對峙
V章訂閱比例不足50%的讀者看最近三天的更新會是防盜內容。 殷炎沒有直接回答他這個問題, 而是再次強調道:「你我命運相連,同生同死。」
「……所以?」
「現在安魂珠已碎,我們失去了唯一的聯繫。在你踏入修真之道, 擺脫此界天道對凡人的約束之前, 我們必須形成新的聯繫, 否則在山神的饋贈耗盡之後,你仍會備受失魂症折磨,直至身死。」
「……」修、修真?
「不僅如此, 因你魂魄殘缺,死後無法入正常輪迴,下輩子可能……」
「投生成一頭豬。」喻臻苦笑一聲打斷他的話, 手無意識地摸了摸曾經戴著平安珠的手腕, 心裡短暫冒出了「當人好累, 就這麼隨著爺爺去了好像也不錯」的想法, 又很快回神, 問道:「那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死了, 你……」
殷炎表情始終平靜, 安靜看著他, 回道:「魂飛魄散。」
魂飛魄散, 這意思是連下輩子當豬的機會都沒了?
喻臻愣愣看著他, 視線從他平靜的眼神掃到他蒼白的指尖, 安靜良久, 像是妥協,又像是下了什麼重大決定一樣,長出口氣后抬眼看著他,認真說道:「那就活下去吧,我們兩個一起,努力活下去。」
大概是嘴裡吐出的熱氣扭曲了視線,在這句話說出口的瞬間,喻臻隱約看到殷炎的表情突然變了,臉上露出了一個稍顯怔忪的表情。
怔忪?為什麼?他說了什麼奇怪的話了嗎?
發現自己不用魂飛魄散了,難道不是該高興?
熱氣很快消散,視線變得清晰,殷炎的表情依然平靜,哪有什麼怔忪,喻臻搖搖頭,把心裡那絲疑惑拋到腦後,拐回話題問道:「所以呢,我們要怎麼重新建立聯繫?」
殷炎舉起了戶口本。
喻臻微笑:「嗯???」
「在人界所有的關係中,能緊密到互相影響命格的關係只有兩種,血緣關係,和伴侶關係。」殷炎解釋,放下戶口本繼續說道:「你和我現在所用的這具身體並無血緣關係,所以能讓我們重建聯繫的方式只有一種,結為伴侶。」
喻臻臉上擠出的微笑消失了,抬手揉了揉耳朵,等了幾秒,見他完全沒有繼續補充點比如「剛剛是開玩笑的」這種話的意思,終於控制不住地瞪大眼,震驚問道:「結婚?我?和你?我們?」
老話說得好,人這一輩子有三個決定命運的時刻,出生、選擇職業,和結婚。
出生在什麼樣的家庭,有一對什麼樣的父母,決定了你在成年前會過上什麼樣的生活,擁有多大的人生選擇權;選擇什麼樣的職業,決定了你這輩子會吃什麼樣的飯,能走到什麼樣的高度;而結婚……老話還有另一個說法,結婚幾乎等於是人類的第二次投胎。
喻臻活了二十二年,出生是被動技能,沒得選,選擇職業時服從了大學的專業調劑,隨波逐流得也挺好,現在僅剩的主動「投胎」機會,也要因為一個該死的失魂症而埋葬在殷炎手裡了。
身為一個沒有父母的孩子,他對婚姻和家庭是有過很多美好的期待的,然而現在……不提也罷。
黑色轎車再次行駛在了土路上,車內氣氛有點詭異。
「今天日子不錯,宜嫁娶。」
「……」
「聽說在此……在這裡領證需要拍照,你頭髮有點亂。」
喻臻側頭看他,表情空白。
「……我沒有嫌棄你的意思。」
喻臻扯起嘴角朝他勉強笑了笑。
難兄難弟,他們倆誰能嫌棄誰?
車內安靜下來,汽車開過一個大土坑,顛了一顛,導航適時出聲,提示前方左拐五百米後上省道。
翁西平默默轉方向盤,殷樂咽了咽口水,偷偷往外摸手機。
樂不思蜀:媽!哥把喻哥拐到手了,我們正在去民政局的路上!!!
母上大人:亂七八糟的說什麼呢,誰是喻哥?
樂不思蜀:小花匠!哥要和他領證了!媽你快來,我懷疑大哥是暴力逼婚,喻哥拿著戶口本出來的時候臉都白了!!!
……
……
母上大人:你說什麼?!!!
喻臻的戶口所在地是H省大塢市安陽鎮蓮花溝村,所以領證必須去大塢市的民政局。
在得知兩人必須靠領證來建立聯繫時,喻臻曾慫慫地想過暫時拖一段時間,趁著那什麼山神的饋贈效果還在,立刻修鍊,爭取在饋贈消失前進入殷炎所說的修真之道,擺脫天道束縛,不再受失魂症的困擾。
但殷炎無情戳破了他這個幻想,因為道觀後面那座山實在太小了,山神的力量不強,他的魂魄又缺得太厲害,那點山神的饋贈根本支撐不了多久。
總之,領證這件事,必須越早越好。
……然後他們就坐到了這輛開往大塢市民政局的車上。
蓮花溝村不大,安陽鎮也不大,車又走的是省道,所以只半個小時不到的時間,汽車就停在了大塢市民政局的門口。
與殷炎所說的「今日宜嫁娶」的情況相反,民政局裡冷冷清清,居然一對來領證的新人都沒有,只有一對來離婚的夫妻正站在民政局大門口吵架。
喻臻覺得這不是個好兆頭,於是表情越發空白了。
當殷炎領著喻臻走到服務窗口前,平靜無比地表示要領證時,看離婚大戲看了半天的工作人員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請儘快,謝謝。」殷炎禮貌催促。
工作人員回神,視線忍不住在他帥氣的臉和貴氣的穿著上轉了一圈,心裡嘀咕著這又是哪家男神被人收入囊中了,邊應聲邊滿懷期待地把視線挪到了站在他身後的人影身上。
這麼優質的男人,他的伴侶想必也很優……秀……
頭髮亂翹還缺了一塊劉海,穿著一身樸素棉服的喻臻一臉麻木的站在那裡,在發現工作人員看過來時禮貌地扯了扯嘴角,朝他露出了一個並不比哭好看多少的笑容。
「……」難道王子和灰姑、不是,和窮小子的愛情故事又開始流行了?
殷炎不著痕迹地側了側身,擋住了工作人員的視線,輕輕敲了敲桌面。
「那……兩位請這邊坐,先填一下基本信息。」工作人員回神,笑容機械,語氣遲疑。
喻臻聞言先一步走過去,坐到了靠里的椅子上。
殷炎后一步跟上,挨著他坐下后抬眼看向仍在偷偷打量他們的工作人員,無聲催促。
工作人員:「……這是單子,給。」
填表、複印證件、照相,工作人員核實資料,列印結婚證,貼照片,最後蓋上鋼印,兩本紅彤彤的結婚證新鮮出爐了。
鋼印蓋下的瞬間,喻臻只覺得身體一輕,然後一暖,心裡還隱隱升起了一絲喜悅滿足。
這感覺來得十分玄妙,他抬手摸了摸心口,十分確定這絲滿足喜悅並不是自己的,側頭見殷炎一臉淡定地把結婚證揣入了口袋,搖了搖頭,把這絲感覺歸類到了錯覺的範疇。
兩人隔著一臂遠的禮貌距離並排走出了民政局,候在外面的殷樂立刻急切地湊了過來,來回看看他們的表情,小心問道:「領了?」
殷炎點頭,把證掏了出來。
殷樂無聲說了句「卧槽」,抬頭瞪大眼看著他,憋了半晌,終於忍不住說道:「大哥你來真的?」
事實上,從殷炎和喻臻一起從房間里走出來說要立刻去民政局時,他的思維就陷入了一種白日做夢般的恍惚感里。
他沒膽子阻攔,所以心裡一直抱著一種「這是夢,大哥或許只是想開個玩笑」的自欺欺人想法,但現在紅本本都在眼前了,他想自欺欺人都不行了!
這才第二面啊!見第二面就領證!閃婚都不帶這麼快的啊!
面對他這稍顯失態的詢問,殷炎臉上終於有了平靜以外的表情,微微蹙眉說道:「婚姻大事不可兒戲。」
原來你還知道婚姻大事不可兒戲!
殷樂心裡瘋狂咆哮,扭頭想問問喻臻怎麼會真的和自家大哥領了證,但見他抿著唇垂著眼,彷彿人生已經失去了夢想的鹹魚表情,心裡突然冒出點強搶了民男般的愧疚心虛感,果斷閉嘴,用眼神示意翁西平去安撫一下喻臻,然後肥著膽子伸手把自家大哥拽去了一邊。
「大哥,你實話跟我說,你到底是怎麼把喻哥拐到手的,他明明之前還很怕你!」
「他不怕我。」殷炎糾正他的錯誤說法。
「……媽媽已經在過來的路上了,很快就到。」所以別轉移話題了,老實交代!
想起那位令人尊敬的母親,殷炎思索幾秒,坦誠回道:「我告訴喻臻……」
殷樂目光犀利地看著他。
「如果他不和我結婚,」殷炎垂眼與他對視,把小紅本本又揣回了口袋裡,說道:「我會死。」
「……」
殷樂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後退一步,又後退一步,崩潰狀捂腦袋。
天吶,他家大哥居然以死相逼,強迫救命恩人和他領了證,禽獸啊!
也是從那天開始,喻爺爺講起了「大能殘魂」的故事,還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一本破破爛爛畫著奇怪圖案的書,叮囑他要好好修鍊。
可那樣一本看都看不懂的書,當時連字都不會認的喻臻,又該怎麼修鍊。
大概喻爺爺也看出了這件事的不可為,雖然仍愛念叨著「大能」「修鍊」這些詞句,但行動上卻從沒逼迫過喻臻,只越發愛逗他了。
後來喻臻慢慢長大,學了知識,懂了道理,小時候聽過的故事就真的成了故事,再也沒當過真。
喻爺爺大概也發現了他的這個想法,各種神神怪怪的故事漸漸講得少了,雖然偶爾還會念叨一下「大能殘魂」這個陳年老梗,但因為兩人的聚少離多,這個梗也已經很久沒被提起了。
老木箱打開時揚起一陣浮灰,箱內擺著喻臻小時候的寶貝,有木頭小馬,有曾經看過的故事書,還有一堆從喻爺爺那要來的不知年代的銅錢。
喻臻從箱子最下面找出一本泛黃殘破的書,略顯急切地翻開,卻只看到了一片霉漬。
書籍本就是脆弱的東西,這麼多年的不管不問,當年就已經很破的書,在被時光腐朽了十幾年之後,更是破得幾乎一碰就要碎。
快速跳動的心臟沉沉慢下來,喻臻聞著書籍散發出的陳朽味道,想起喻爺爺算命那晚蒼白委頓的模樣,眼淚突然毫無徵兆地冒出,滴落在書籍上,暈出兩個濕潤的圓點。
是真的,爺爺說的是真的。
他體內居然真的有一抹殘魂,現在那抹殘魂還找上了門。
但爺爺怎麼沒告訴他,其實他的魂魄也是殘缺的。
「逆天而生,親緣盡斷……」
親緣盡斷,果然是親緣盡斷。
他抬手去抹眼淚,卻發現越抹越多,難過痛苦的情緒後知後覺升起,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葬禮那晚他還能哭出聲音,但在殘酷命運的推動下,終於真切意識到唯一的親人已經徹底離他而去,餘生也可能註定孤苦毫無希望的今天,他卻只能狼狽的蹲在地上,對著一箱子舊物無聲抽噎。
「有些比較笨的人,對痛苦的感應會比常人慢很多。」
前屋,殷炎轉著手裡的舊瓷茶杯,突然開口:「他以為自己已經熬過去了,但其實還沒有,任何一件和過去有關的小事,都有可能讓他……」
「哥?」
殷樂擔憂又疑惑地看著他,不明白他怎麼突然說起了奇怪的話,心裡還有些擔心獨自跑去後院呆著的喻臻。
嗒。
殷炎停下突然而起的感嘆,把舊瓷茶杯放到桌上,掃一眼殷樂和翁西平,突然站起身說道:「我們去道觀後山。」
殷樂完全跟不上他的思路,懵逼問道:「去後山幹什麼?」他們難道不是來道謝加追人的嗎?
殷炎再次解起了衣扣,淡定回答:「抓野雞。」
「……啊?」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就在喻臻覺得自己的眼睛快要被眼淚泡瞎了的時候,一道誘人的肉香突然從廚房的方向傳了過來。
他愣了一下,思緒終於從難過中抽離,想起前屋還坐著的麻煩和客人,忙擦了擦眼睛和臉,把已經舊得看不清文字和圖案的書放回箱子里,轉身循著味道朝著廚房的方向跑去。
「咳咳咳!」
廚房裡,殷樂頭沾著雞毛,手拿著一根乾柴坐在灶后,邊笨拙地往灶內塞柴火,邊捂著鼻子狼狽咳嗆,臉上還沾著黑灰。
灶台旁的桌案前,翁西平正在一臉嚴肅地切著薑片,手邊還擺著一份洗好的青菜。
灶前,再次脫下外套的殷炎背對著廚房門口,毛衣和襯衣袖子挽起,站在鍋前一手盤子一手鍋鏟,正在往外盛菜。
喻臻覺得眼前的畫面十分滑稽和不真實,愣愣問道:「你們在幹什麼?」
「大……呃,喻哥你來啦,低血糖好點了嗎?」
殷樂聽到聲音后立刻側頭看過來,先興高采烈地打了個招呼,然後眉飛色舞地解釋道:「喻哥,我們在做飯!剛剛大哥帶我和翁叔去山裡抓野雞了!這裡真有意思,野雞都好蠢,居然傻乎乎往我們腳邊撲,趕著來給我們加菜哈哈哈!」
「……」
喻臻突然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殷炎把最後一勺雞肉盛到盤子里,放下鍋鏟轉身走到喻臻面前,彎腰抓住他一隻手,把盤子挨到了上面,說道:「端到前屋去,把碗筷擺上。」
盤子很大,裡面的土豆燒雞堆得冒了尖,很有些重量。
喻臻在殷炎鬆手時反射性伸出另一隻手把盤子捧住,聞著雞肉的香味,隔著雞肉散發出的熱氣與殷炎對視,腦中彷彿有一萬隻野雞在尖叫飛過,恍惚問道:「你……會做飯?」還會用農村的土灶?
殷炎沒有回答,只嘴角隱約往上翹了一點。
「我哥當然會做飯,他當年出國留學時自己在外面生活了好幾年,練了一手超級棒的廚藝!」殷樂見縫插針,誇張地給自家大哥說著好話,並機智隱下了大哥當年是為了討韓雅歡心才學廚藝的這件事。
不過想到這他又有些疑惑,韓雅是一個追求「格調」的女人,熱愛西餐,所以大哥主要學的也是西餐,平時基本沒碰到中餐,倒沒想到今天一出手,做的中餐居然比西餐還棒!
喻臻覺得這個「死者」的弟弟對自己好像熱情得有些過分了,心裡再次自作主張地代替「殷炎」冒出了一些心虛感,乾巴巴笑了兩聲算是附和,連忙端著菜朝前屋去了。
廚房裡能用的菜完全沒有,好在後院外有個小菜園,裡面長著一些冬季蔬菜,再加上送上門的野雞,一頓葷素搭配的簡單午餐就備好了。
香噴噴的土豆燒雞,爽口喜人的清炒白菜,開胃適口的酸辣捲心菜,顏色好看的番茄雞蛋湯,再加一碟農家自製的醬菜,菜色雖少,但分量十足,還十分下飯。
殷樂吃的滿嘴油光,完全沒了少爺形象,吃完還不忘誇誇自家辛苦做飯的大哥,說道:「哥,你這廚藝真是越來越好了,我還想吃兔子肉,咱們下午再去山上抓只野兔吧。」
「去擦擦臉。」
殷炎沒有應他的要求,而是側頭看向身側始終沉默的喻臻,問道:「吃飽了嗎?」
已經好久沒這麼熱鬧吃過一頓飯的喻臻被問得一愣,點點頭,又搖搖頭,突然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拉著他快步朝著後院走去。
「嗯???」
殷樂眼裡閃起了八卦的光。
翁西平自覺起身,開始收拾碗筷。
把房門關上落鎖,喻臻轉身正對著殷炎,垂在身側的手指緊了緊,深吸口氣不死心問道:「你說你是我體內的殘魂,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
殷炎動了動剛剛被他拽過的胳膊,回道:「在你體內時我的意識並不清晰,時有時無,所以能記住的東西不多。」
「你三歲時曾從床上跌下來過,六歲時在後山迷過路,八歲時最後一次尿床,十六歲時第一次夢——」
「停停停!我信你了,別說了,別把那個詞說出來!」
喻臻偽裝出的嚴肅鎮定破功,耳朵因為窘迫而微微發紅,心裡最後一絲不死心的僥倖徹底散去,繼續問道:「那你又為什麼會在我的體內?我的魂魄為什麼會不全?」
殷炎靜靜看著他,沒有回答。
安靜幾秒,喻臻突然懂了他的意思,問道:「這個問題不能回答?」
殷炎這次給了反應,輕輕點了點頭。
「……」好吧。
喻臻略顯喪氣地垮下肩膀,換了個問題問道:「那你現在變成這樣來找我,是想做什麼?」
「救你。」
殷炎回答,從大衣口袋裡掏出一個戶口本,補充道:「也是自救,你我命運相連,同生同死,喻臻,活下去,不要放棄自己。」
【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腦中突然閃過爺爺曾經說過的話,喻臻愣住,有些疑惑。
奇怪,怎麼爺爺和這個殷炎都會這麼認真的要求他活下去,好像他自己不想活了一樣,還有……
「你拿戶口本出來幹什麼?」
體內的冷意在經過最開始的兇猛擴散后,隨著藥丸的起效,逐漸淡化平穩了下來。雖然還是覺得冷,但終於不再難熬。
喻臻臉上恢復了一些血色,四肢也開始回溫。
抵抗冷意似乎耗盡了他的精神,在藥效的餘韻和身周溫暖的安撫下,他不知不覺歪著頭睡著了,抱著殷炎的手臂滑落,搭在了殷炎身側。
殷炎察覺到后稍微挪開了盯著他看的視線,空出一隻手把他的手塞到毛毯里,然後調整了一下姿勢,好讓他睡得舒服一些。
機艙里並不安靜,殷炎卻彷彿什麼都聽不到了,耳邊只有喻臻淺淺的呼吸聲,視線忍不住又落回了他臉上。
喻臻的睫毛很密很長,眼尾微微上挑,明明是偏嫵媚的眼型,卻因為主人清正和善的眼神而從沒被人發現注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