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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2章 步步危機

  竹眠糕為長條狀,呈碧綠色,乍一看模樣似竹段,聞起來也有幾分竹葉特有的清香氣。


  “倒是新鮮。”


  汾月一一用銀針試過,確定沒了問題,才敢送到燕望歡手邊。


  “主子,可要嚐嚐?”


  燕望歡正教真陽寫了幾個字。


  讓他按照此形,繼續練習下去,她拿起一塊竹眠糕,麵露思索之色。


  “剛才來送點心的小和尚,你之前見過嗎?”


  “沒有。”汾月搖了搖頭,道:“瞧著年紀不大,應是被打發著跑腿來的。”


  “我知曉了。”


  燕望歡也不知想到了什麽。


  將點心送到齒間,慢慢咬上了一口。


  入夜。


  汾月快步出了門。


  她滿麵焦急地敲開僧人們休息的房門,也不顧禮數,徑自問:


  “你們這裏,可有大夫在?”


  那僧人還困倦著,下意識搖了搖頭。


  “那可有清酒之類能提神的東西?”


  聽著汾月急切的嗓音,僧人終於清醒了些,但還是搖頭,道:


  “施主,我們這裏是佛寺,哪裏能有酒?”


  他還以為汾月想要取樂。


  因此態度算不得多少。


  直到聽了她的下一句話,僧人才猛然一驚。


  “我家主子晚間昏昏沉沉的,也沒用多少飯食,想來應是這一路折騰著,讓身體不舒服了。”


  事關燕望歡,僧人還哪裏敢有半點耽擱,連忙道:

  “我寺有一佛油,是用清露初雪等淨物所製,有提神醒腦之功效,不過是放在住持那裏收藏,我這就去討來,還請施主稍等片刻。”


  他匆匆離去。


  汾月遲疑了下,始終有些放不下心,想著此時有真陽護在燕望歡身側,暫且無需掛心,還是僧人這裏得需多注意一些。


  她跟在僧人之後,腳步亦雖心中思緒一起,變得頗為急躁。


  時辰已不早。


  住持本已經歇下,聽聞到頗為焦急的敲門聲響,連忙起了身,披好袈裟,過來打開了門。


  “何事?”


  “陳家小姐身體不適。”僧人雙手合十,解釋道:“此事天色已晚,也不好去尋大夫,不知該如何是好?”


  “哦?”


  事關實在重大,住持也是一驚,連忙向汾月詢問起了燕望歡的病症。


  聽聞並非什麽重疾,他才悄然鬆了口氣,道:


  “這佛油雖為稀罕之物,但事關陳小姐的安危,我寺自然願意拿出,隻盼陳小姐能夠平安無虞。”


  汾月大喜,連忙道:

  “那就謝過住持了!”


  住持帶著汾月一同,於大雄寶殿取了佛油,毫不吝嗇地全數交到了汾月手中。


  佛油盛在一白瓷瓶中,無什重量,不過寥寥一薄層。


  但汾月看住持和僧人的神色,都是頗為鄭重,現在這佛友於他們看來,乃是了不得之物。


  “謝過住持。”


  汾月鄭重行了一禮,臨離去前,又道:

  “還請住持跟我一同回去,若有什麽意外,還需住持指點。”


  “這是自然。”


  住持哪敢不從。


  來到燕望歡所居的房門外。


  汾月進了門,住持和僧人則是等在門外,手裏撚動著佛珠,口中更是不停在念著佛號,仿佛在祈福一般。


  那僧人心不大定,等了一會兒後,忍不住低聲詢問:

  “住持,為何一點的動靜也沒有?不知陳小姐狀況如何了?”


  “無需擔憂。”


  住持搖了搖頭,臉上仍是一片莊嚴的肅穆之色,沉著道:


  “陳小姐福大命大,又有我寺的佛氣庇佑,自不會出現什麽意外,我們隻需為她祈福就好。”


  僧人被他的篤定所感染,一顆原本還有些不定的心,此時終於平緩了下來,他雙手合十,道:


  “阿彌陀佛。”


  他們正在念經。


  卻忽聽一聲沉悶的動響傳來。


  房門被從內撞開,真陽大步而出,一把拽住了住持的衣領,怒道:


  “你這佛油究竟是何物?為何我家主子用了,反而狀況更加不好!”


  僧人被嚇了一跳,連忙搖頭道:

  “這不可能!施主,還請你先放開住持……”


  “滾!”


  真陽怒喝一聲。


  攜著滔天的怒氣,一雙眼更是隱隱有些泛紅。


  他正處在極怒當中,還哪有誰敢去觸黴頭,僧人被嚇了一跳,頓時驚在了原地,連大氣都不敢出。


  住持被揪住袈裟,連喘息都有些困難,但即使如此,他還是鎮定自若地道:


  “佛油乃是聖物,我寺每年都有向皇家進貢,從未出現過任何意外。”


  “那我家主子是為何?今日你若不給我個解釋.……”


  真陽咬緊了牙關。


  含著煞氣的眼神掃過僧人。


  他道:


  “你這小小靜安寺,就莫想要存下去了!”


  “施主.……”


  僧人頓時大驚。


  但還不等他再說些什麽,住持歎息了一聲,從真陽手中拿過了佛油,竟一口氣喝下了足足一半。


  “如此,可否能證明我等的清白?”


  真陽皺起眉,似沒想到住持會做出這種行徑來,他頗有些狐疑一般,卻又找不見什麽不對。


  拳頭被捏到了最緊。


  青筋繃起。


  他還想再言,卻另有一道女聲忽然傳來。


  “真陽,現在不是讓你鬧事的時候!”


  汾月跨過門檻,臉色已陰沉至極,她瞪了真陽一眼,又同住持道:

  “還請問住持,這附近哪裏有大夫在?我家主子狀況不好,得需盡快醫治才行。”


  住持麵露思索之色,問:


  “不知陳小姐究竟……”


  “你是大夫?”


  真陽打斷他的話,似連多餘的一個字都不願聽,急吼吼地問:

  “若不是的話,就快些讓大夫過來,在這裏廢話些什麽?”


  “小寺並無大夫,不過附近的村莊裏,倒是有個大夫,且醫術相當高明,之前來這裏的香客忽發重疾,就是被他診治好的。”


  住持話音一落,真陽立刻道:

  “我去!”


  他甚至不等汾月開口。


  徑自拽了站在一旁的僧人,凶神惡煞地問:

  “你可知道那大夫所居之處?”


  僧人本就慌亂不安,又對真陽打怵的緊,此時忽被他質問,一顆心都焦了起來,除了點頭之外,竟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真陽拽著他離去。


  遠遠還能聽到汾月的呼喊聲。


  “快些回來。”


  他沒應聲。


  隻擺了擺手。


  眼看著真陽離去,汾月歎息一聲,強遮掩著麵上的慌色,對著住持道:

  “真陽魯莽,住持莫要見怪,還勞煩住持在這裏多等一會兒。”


  “無事。”


  住持打量著汾月的神情。


  見她額角青筋直跳,嘴唇也被咬的泛了白,顯然不如表麵瞧著來的冷靜。


  他心裏有了數,又道了句:

  “陳小姐吉人天相,自不會有事。”


  汾月此時已經沒心思再顧忌他了,本欲回去照顧燕望歡,但才一轉身,就聽得一陣急促地腳步聲傳來。


  “汾月,望歡如何?”


  陳元北大步而來,麵上盡是急切,甚至連規矩都顧不得,徑自就要闖進門。


  汾月急急側過一步,擋在門口,嗬斥道:

  “四少爺!”


  陳元北這才清醒過來。


  抹了額頭上的冷汗,他咬緊牙關,問:


  “為何會這般忽然?白日裏不是還好好的,怎.……”


  “我也不知曉。”汾月搖了搖頭,餘光悄然掃過住持,她道:“真陽已經去請大夫了,還勞煩四少爺在這裏等等吧。”


  “我……”


  燕望歡忽發重症,他卻隻能在這等苦等,什麽忙都幫不上。


  陳元北滿心的焦躁,看著緊閉的房門,他踱步一圈後,竟狠狠一拳落在了牆柱上。


  “可恨,我竟如何沒用……”


  住持見他如此痛苦之模樣,眼底悄然閃過一絲鬆懈之意。


  月光之下。


  兩匹馬一前一後奔在黑夜當中。


  真陽雖隻能按照僧人提點的方向去走,但還是策馬奔在最前,他望著前方不見盡頭的小路,再次追問道:


  “還有多遠到?”


  這已是他這一路,詢問的第十幾次了。


  僧人不敢不耐,張望了一圈,老老實實地道:

  “估摸著,也就一炷香的路了。”


  “還要這麽久.……”


  真陽拽緊了韁繩,皺眉思索了片刻後,又問:

  “可沒有其他的岔路?隻繼續往前,盡頭就是?”


  “是。”


  “我先走,你且跟著吧。”


  真陽交代了一句。


  馬鞭一揚。


  重重落在了馬兒臀上。


  隨著一聲嘶鳴,真陽很快和僧人拉開了距離,沒多大一會兒,竟連影子都消失在了夜色當中。


  隻留下僧人,還留在原地,有些回不過神來。


  真陽一路疾行。


  甚至將月色都甩在了身後。


  他按照僧人的交代,進了村莊,來到最北的一間小院前。


  真相用力敲響了大門,並未注意到上方掛著的白綾,口裏大聲詢問道:

  “大夫呢?人命關天,還請大夫和我走一遭!”


  他的吼聲在夜色中傳出遙遙之距。


  引得犬吠聲無數。


  房內亮起一盞薄燈,有人走到門前,提著嗓子問:

  “誰啊?”


  真陽頓時大喜,連聲道:

  “先生,我是從靜安寺那邊過來,我家主子忽發不適,還請大夫跟我走一趟,定有重謝!”


  “找大夫?”


  院裏的人似是一愣,感到真陽的急迫,他猶豫了下,道:


  “我爹是村裏麵的大夫不假,不過.……”


  “不過什麽?”真陽打斷他的話,從袖口摸出銀票來,再次道:“先生,若是銀子的話,隻要救好了我家主子,不管多少,我都給得!”


  “這可不是銀子的問題。”


  那人歎了口氣,很是無奈地道:

  “也並非我不想答應,隻是我爹前兩天上山采藥,摔死了。這喪期都還沒過,哪裏還還有人能跟你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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