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宿蓮之死
「我沒有想到，你會自殺啊！我只是！我只是想教訓一下你的，我沒想要害死你啊！你信我，信我！我不想的！我不想！」劉氏已經是癲狂的狀態，她手腳都在顫抖，不停的在地上摩挲著，一隻手還死死的抓住上官璇的腳踝，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
很顯然，她這是把上官璇當做了李宿蓮。
果然，她這下嘴裡不清不楚的念叨著，在場的眾人聽在耳朵里，都是變了臉色。
「你說什麼？」幾乎是同時，上官璇和上官宏一齊問出了口，尤其是上官宏激動的更加厲害，他蹲下身子，湊到了趴在地上的劉氏面前，一直大手狠狠的抓緊她脖子下的領口，將她的上半身給提了起來。
「再說一遍！」他眼眶中布滿了紅血絲，就好像是被關住了多年，終於找到了出口的囚禁著。
劉氏正處在腦子一片混沌之中，她此刻見著什麼，說不定就突然想起了什麼，然後也不過腦子就說了出來。就好比現在看到了上官宏，就更加緊張了起來。
「老爺！老爺！救我，救救我！你快跟宿蓮姐姐說！說啊！我沒想害她的！我不是有意的！她要是想要索命，不要找我！去找那幕後之人吧！快啊！快告訴她！快啊！」劉氏緊張的扒拉著上官宏的衣袖，一臉的驚恐和認真。
「幕後之人？」上官璇眼睛也同樣跟著猩紅了起來，沒錯，就是有幕後之人，她早就料到，就算娘親的死跟劉氏有關係，那也不會僅僅只是劉氏一個人就能害死的，定然還會有人推波助瀾！所以……
「快說！幕後之人是誰！」她逼問上前。
「是……是……」
忽然老夫人緊張的攥緊了手中的拐杖，面色凝重的害怕。
「夠了！淑芬肚子里還懷著孩子！你們這樣逼著她，是想要逼死他，然後一屍兩命嗎！」
一提到孩子，上官宏原本被猩紅所籠罩住的眸子逐漸恢復了些，她的確是緊張十年前的事情，一牽扯到宿蓮，就會情緒波動的厲害，這沒有錯，可是，畢竟那些都是過去十年的往事，他即便是為此再記恨劉氏，也是不得不顧及她肚子里正懷著的孩子。
那畢竟也是他的孩子！
只不過，老夫人恰到好處的轉移話題，卻不得不讓他懷疑。
「母親可是知道些當年的事情？」他表情陰鷙，看向老夫人的目光也是一樣的冰冷沒有溫度。
老夫人也是一怔，上官宏從來都是個孝子，這麼多年來，處處敬她，不會有一點的忤逆，今日這副眼神還真是從來沒見過的。
她心中一凜，卻強行的保持著面上的自然「說什麼呢！當年能發生什麼事情啊！」
「少騙我了！既然母親不肯說出真相，那麼兒子只好自己尋找！」說著他就扭頭看先劉氏，逼著她的眼睛與自己對視「劉淑芬，說！當年你都做了些什麼！」
「我……我……」劉氏眼神空洞洞，是不是還翻出來幾滴淚花。
「宏兒！」老夫人間狀一聲怒吼想要制止住還在不停逼問的上官宏，現在劉氏顯然是神志不清了，這樣神志不清的人，只怕什麼話都會亂說出來的！
「快說！」可是奈何上官宏已經下定決心，要知道了，更大的嗓門直叫本就精神衰弱的劉氏更加的疑神疑鬼。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只是想要給你吃點合歡粉，想要老爺休了你!可我沒想要你死啊！我不想害死你的！我錯了，宿蓮！我錯了！我該讓劉掌柜去你的房裡的！我不該給你吃合歡粉，還誣陷你。是我的不對！你饒過我，饒過我，求求你了！求求你！」她不停地求饒，又不停的在地上磕著頭，像是害怕極了。
說了這麼多，即便是再傻的人，也都能聽得懂她話里的意思了。
上官宏驚愕的癱坐在地上，目光獃滯，像是在回想些什麼。
十年前，大概就是在這樣的一個深夜，宿蓮……
他那個時候不相信她，甚至還打了她一巴掌。
「母親，這件事您也知道？」還記得當年，反應最凶，最激烈的就是老夫人。
事情都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也沒有什麼好瞞著的了，她手中的拐杖朝著地面狠狠的一敲：「是又如何？我不過是睜隻眼閉隻眼罷了。像她那樣的兒媳婦，我早就想要你休掉了，誰知道，還沒等你休書寫好了，她人就尋了短見了！」
「是你們誣陷的她啊！」上官宏忽然大聲的吼了出來，內心一片苦楚！他怎麼也想不到，會是他們兩個人和起手來一起誣陷的宿蓮。
「那又怎樣！」她從那個女人一進門開始就不喜歡她，原來想著她最起碼是個皇后的義妹，這身份上自然是差不了的。能娶到這樣的身份的小姐也是福氣，沒錯！她本來也是要接受她的，可是呢？
偏偏李宿蓮是個不守婦道和孝道的主，整日里因著一張花容月貌，盡使用些狐媚子手段勾人不說，還時不時的出遠門，跑去外面遊山玩水。放眼整個帝都，有誰家的媳婦會像她這樣？
他們上官府那可是百年的讀書世家，不能去個賢良淑德的端莊媳婦，那娶一個其貌不揚，踏實肯乾的也行啊！偏偏娶了這樣一個掃把星，她能喜歡的來嗎？
「再說了！就算不污衊她，她有真的是清白的怎樣？」就連上官璇是不是他們上官家的種，她也是這麼多年來，一直懷疑這呢！
「母親！」上官宏實在是受不了了老夫人的輕蔑語氣，和她肆意的侮辱宿蓮。宿蓮明明是那樣一個美好的女子。
記憶之中宿蓮的音容笑貌好像又浮現到了眼前，她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行，溫柔可親，都是那麼的典雅，那麼的惹人深愛。
是他！是他的錯！當年明明是他對宿蓮一見鍾情，也是他什麼也不顧的想皇後娘娘討要了宿蓮，可是呢？
他都對宿蓮做了些什麼？
宿蓮嫁到上官府沒多久就一病不起，之後生下了上官璇之後就是更加的身子孱弱。結果到最後她被人污衊，也是他！都不肯相信她。
最後讓她含恨而終。
長長久久的悲傷已經無法言表，上官宏只覺得喉嚨處是一片猩甜，一口氣梗在胸口直搗得他五臟六腑都不得安生。
糟了！上官玥欣眉頭一直都是皺緊的，眼看著祖母和娘親都和盤托出了，這局面顯然很是不利，娘親之後很有可能會被降罪，這樣的局面也有著極大的可能，會牽扯到自己。
為了不影響自己的遠大前程，她只好從袖口摸索著自己為了以防萬一，這幾天一直都隨身攜帶著的小水囊。
只見她在眾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情況下猛地一撲，撲倒在劉氏的身邊，隨即大叫一聲「啊！血！流血了！娘親！」
被她這麼一聲大叫，大家全都急匆匆的看去，只見劉氏的裙子靠近大腿的那一片，已經被殷紅的鮮血染透。
「快叫大夫來！快啊！」紅秀和翠芝見到自家小姐刻意的眼神，立馬就心領神會，忙急匆匆的就跑出去請府中的大夫了。
「淑芬啊！快！快把人扶到床上去啊！」屋中頓時一片哄亂。所有的人都手忙腳亂了起來，只有上官璇站在一邊像是看笑話一般的看著面前的這一群無頭蒼蠅一般的人。
明明上一刻還在痛心疾首不能自己的上官宏，這一刻已經第一反應的把人抱到了床上，還真是諷刺。
「水！快拿清水！」上官玥欣朝著屋外喊了一嗓子，又手忙腳亂的那棉被先把劉氏的身子給裹得嚴嚴實實。
「爹爹！您先出去，娘親這裡有我。」她焦急的勸道，一臉的擔驚受怕像是渲染到了上官宏一般。
想到自己在這裡呆著也沒什麼用，所以點點頭就出去了，丫鬟將裡間和外間拉上了一條厚重的帘子，隔絕了所有人的視線，上官宏老夫人還有上官璇等在外間，只看見，一盆盆的清水進去，最後出來的都變成了猩紅的血水。
老夫人便再也坐不住了。
「這大夫怎麼還不來，這都什麼時候了！」
「淑芬的孩子要是出了什麼事，我看你怎麼後悔！」老夫人一下癱倒在了藤椅之上，老眼昏花的同時，也老淚縱橫。
這可是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才懷上的種啊！她還盼著能再抱上一個大孫子，結果現在倒好，得知懷孕才幾天，就出了這樣的事！
上官宏悶在一邊不說話，只是神色凝重，也不知實在悶氣，還是在擔心。
「大夫到了！」這個時候，院子外面，忽然傳來小丫鬟的稟報聲，隨即，府中的老大夫，提著一個沉重的醫藥箱就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
他來不及行禮就直直奔著裡間去了，在裡面又是把脈，又是關切的好一陣子，這才收了要像，臉色不太好的走了出來。
看他面色不太好，眾人皆是心頭一緊。
上官宏上前兩步問道「大夫，怎麼樣？」
老大夫搖搖頭，遺憾的說道「孩子沒了。」
「什麼？」老夫人最終還是聽到了這個令人崩潰的答案，臉色刷的就又白了幾分。
「造的是什麼孽啊！」
上官宏捏了捏眉心，也不想說什麼，只是囑咐大夫道：「有什麼好葯儘管開出來，不用顧忌銀兩，抓緊時間把側夫人的身子調理好才是！」
「是。」
「我看就不必了吧！」上官璇冷笑一聲，就這樣，還要給劉氏最好的藥材呢？這上官宏是真的傻，還是假傻！
「上官璇你有完沒完！我娘親變成現在這副樣子還不都是你害的！你還敢在這裡胡言亂語！」上官玥欣忽然從裡間撩開了布簾沖了出來，就是指著上官璇的鼻子破口大罵。
「爹爹！您就算是不心疼我娘親，也該心疼一下您那未出世的孩子吧！要不是上官璇，十個月以後，那就是一個鮮活的小生命啊！是她！就是上官璇害死了他！您怎麼能夠這麼冷漠！這麼無動於衷，還要放任她在這裡羞辱我的娘親嗎？」
「娘親！您好命苦啊！您含辛茹苦的為爹爹又懷上了一個孩子，現在更是為了那個孩子差點把命都搭上了！可是爹爹！卻一點都不心疼你！嗚嗚嗚！女兒真是替您感到不值啊！」
耳邊是上官玥欣的哭鬧聲，這一晚本就夠雜亂的了，再加上上官玥欣的哭鬧，幾乎是壓倒了上官宏大腦中的最後一根防線了。
他心中一個煩悶，其實也沒有想多少，就大喊一聲：「來人！把大小姐先請下去！」所謂的請，還不就是趕？
上官璇只覺得心中拔涼，他們小小的是了個伎倆罷了，就能夠輕而易舉的逃開責任，甚至贏得上官宏的關心，可是她的娘親呢？
她娘親那可是沒了性命啊！
不過她又在期盼這什麼呢？上官宏的性格她不是早就看透了嗎？
「別碰我！」她狠狠的甩開了一旁想要將她「請出去」的兩個小丫鬟，臉上是凄涼的笑。
心想著，風寄塵這個時候也該來了吧？
果不其然，屋外傳來了小丫鬟的稟報：「風太子到。」
眾人這才想起來，這侯府之中還住著個貴人。
所有人都平復了下情緒，起身準備恭迎太子。
這西荷院鬧得這麼厲害，時間有一直持續到了現在，從子也開始，到現在都快要接近黎明了。
之前上官璇都聽到了動靜，趕了過來，那身為比鄰的夕陽院更是沒有道理聽不到聲音了。
「見過太子。」上官宏行禮，隨後有一臉歉意的說道：「小侯家事，讓太子見笑了，若是驚擾了太子的好眠，小侯在這裡先陪個不是。」
「本是侯爺家事，本太子按理說是不應該插手的，但是一些事情，既然知道了真相，若是繼續放任侯爺蒙在鼓裡，只怕本太子會心中難以過得去。」他說著就扭頭，示意上官宏看向自己的身後，眾人這才發現，今日風寄塵身邊除了總是跟著的玉琢，還多了一位水褐色袍衫，挎著一個大藥箱的中年男人，看樣子也是大夫。
「這……」上官宏不是很明白風寄塵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