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淡淡的哀傷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秦風的心裡一團亂麻,腦中無由掠過兩句詩,他站在山道上竟然想的痴了。
秦風站在山道上不動,鄧傑眼睛骨碌碌轉著動起了壞腦筋,劉文韜勉強站起來,以極為嚴厲的目光制止了鄧傑的妄動。
想暗算?開什麼玩笑!這種內家拳的高手,要是保留著清醒的神智,出手的時候為了不出人命官司,自然會容情。要是在他恍惚狀態貿然跑上去偷襲,人家一掌拍過來,輕則是口吐鮮血,要是倒霉點拍在要害上那就是一命嗚呼啊。就像這幾年流行的小說《射鵰英雄傳》一樣:頭腦不清醒的歐陽鋒更厲害!
宋謙安上前扶起劉文韜,低聲向鄧傑喝了一句:「還不走?」
這麼大一尊殺神守在狹窄的山道上,鄧傑垂頭喪氣的跟在宋謙安背後,慢慢原路返回:「謙安,難道我們就這麼算了?還去看小婉兒嗎?」
「哼,你們兩個一個臉腫的像豬頭,一個還在吐血沫子,咱們還去小婉兒那裡丟人?」宋謙安冷笑道:「走,咱們去山口的派出所,哼,武功高又怎麼樣,我就不信拿槍指著他,他還能這麼囂張?」
宋謙安回頭看了一眼痴痴站在山道上的秦風,山間的微風吹得他的袍子和頭髮微微晃動,孤單的身影帶出無限蕭索……
秦風不知道這個外表謙和的男子對他的失神流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他在山道上呆立了一會兒,這才轉身回清水村去了。少年想了想,自己也許是太心急了,阮玲玲折騰了一晚上,還流了不少血,估計還呆在某個山坳里不肯出來見自己?
想到這裡,秦風精神一振,他再次獵豹似的快速跑動起來,希望在山上找到那窈窕的身影。
在山上轉悠了幾十分鐘,秦風終於隔著樹林聽到一聲輕微的呼痛聲,這聲音嬌嗲的很,肯定不是山裡的女人。
心裡一喜的秦風穿過幾道樹叢,呼的一下從矮坡上跳到道路上,看見兩個白影坐在路邊。
「是你?」有點詫異的秦風看著坐在小路邊的兩個白衣天使,年紀大些的,是很有女人味的醫生胡麗麗,年紀小的是個自己沒見過的護士,帶著護士帽,坐在胡麗麗身邊關切的詢問著什麼。
胡麗麗坐在路邊的大石頭上,腳邊丟了一對黑色的半高跟鞋,女醫生正痛苦的揉著右腳,臉上浮現出痛苦的表情。很顯然,愛美的女醫生進山義診也穿著高跟鞋,然後走了點山路就悲劇了。
聽見動靜,女醫生和小護士都回過頭來,女醫生見過秦風,但那時秦風穿著一身名牌男裝,所以一時沒認出他來。至於那個小護士,她見過的留長頭髮的青年,通常是血淋淋抬到醫院來的道上兄弟,至於現實生活中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俠氣飄飄的男人呢。尤其是這男人英俊的眉宇間,帶著一股淡淡的哀傷和落寞……
「腳崴了?」秦風微低著頭,有點兒冷漠的看著女醫生。
胡麗麗的仔細看了看,才確認眼前的這個高大男子是自己在藥材供應站遇上的『小赤佬』。無論是衣著打扮,還是態度和氣質,今天都和幾天前有著很大的不同。偏偏這種冷漠而又哀傷的氣質,讓見慣了追求者色迷迷表情的女醫生格外心動。
小護士不知道這個高大男子是誰,不過一向外表魅惑言語同樣大膽的胡醫生居然流露出些許嬌羞,她立刻把這個男子當成了胡醫生的心上人。小護士指著胡麗麗的腳:「胡醫生的腳上起水泡了,很痛。」
秦風差點暈倒,他蹲下身一看,兩條光潔的腿露在外面,腳上一個挺大的水泡:「你們是醫生,難道沒帶針嗎?」
小護士低聲解釋道:「不能隨便挑破的,要先消毒,但是我沒帶碘伏……哎呀!」
一翻腕子,秦風手裡變魔術般多了根銀針,閃電般挑破了胡麗麗腳上的水泡,擠出裡面的血水后,秦風低頭吸住胡麗麗的傷口,將血水徹底吸完。秦風看了看徹底傻掉的女醫生和小護士,皺眉道:「紗布和膠帶總有吧?」
兩個女人依然保持著石化狀態,秦風無奈的嘆了口氣,從口袋裡掏出手絹給胡麗麗紮好傷口。
來到縣城后,這是胡麗麗第一次進山義診。在大城市生活久了,女醫生對於山區的概念,還停留在公園假山或者是低矮丘陵的假象里。進來了山以後,胡麗麗這才發現自己的衣著打扮有些不搭調,姓感的高跟鞋走得久了,腳就起了泡。
這個時候,讓女醫生臉紅心跳的秦風忽然出現了。要說上次遇見秦風,這個身材高大、眼神火辣的青年只是給自己一些好感罷了,這次遇見的秦風,那種落寞的眼神,簡單明了而略微霸道的行為舉止,讓女醫生對這個小自己兩歲的青年心頭鹿撞。
秦風鬆開她的腳脖子,女醫生站起來,發現腳上的傷口舒服了很多。
秦風把自己的布鞋脫了,兩個大腳板光著踩著地上:「胡醫生,你穿我的鞋吧。我在山裡跑慣了,光著腳也是一樣的。」
胡麗麗也不客氣。現在前不著村后不著店,這一天下來還有幾個小時的山路要走呢。女醫生試了試,感覺秦風的布鞋比自己的高跟鞋真是舒服太多了:「恩,太舒服了。對了,小夥子,我記得你是清水村的吧?回頭我把鞋子還給你。」
秦風點點頭。跑了快兩個小時,秦風確實也有點累了,他在心裡無奈的嘆了口氣,感覺阮玲玲自己是找不回來了。而且最關鍵的是,找到了又怎麼樣呢……
秦風看了看胡麗麗和小護士,奇怪的問:「請問你們現在去哪兒?怎麼縣人民醫院的人沒有陪你們來?」
「我們去清水村呢!」小護士搶著回答,絲毫不顧女醫生殺人似的目光:「胡醫生說上次跟一個大帥哥約好了去清水村義診。不過縣人民醫院的醫生們都好討厭,所以就我們兩個人出來了,沒讓他們陪著。」
秦風點點頭:縣醫院的那些醫生本事不咋地,一個個倒真是架子大到讓人厭惡。看看兩個女人背著重重的行囊,秦風覺得義診這事兒確實挺不容易的:「那我送你們去清水村吧,剛好替你們背著行李。」
於是前往清水村的山道上,多了一個造型奇特的男人。他的頭髮簡單扎了一下,背上負著碩大的行囊,裡面裝著簡單的醫療器械和藥品,另外挎著一大一小兩個背包。最可笑的是男人手裡還提溜著一雙黑色高跟鞋,那模樣兒像是個進山販賣雜貨的小販。
沒有行李的負擔,又休息了一會兒,加上有英俊帥哥可以聊天,女醫生和小護士立刻進入了山區郊遊的最佳狀態,一邊走著,一邊好奇的和秦風閑聊著,不到半個小時,秦風的年齡、身份就被她們問得一清二楚了。
「你居然是道士啊,那你會不會氣功呀?」小護士很崇拜的問。在這個氣功流行的時代,很多醫生治不好的病,據說氣功能夠有療效的。
秦風有點無語,他試著給小護士解釋了一下氣功和內家拳、道門心法之間的區別,一頓神侃下來,發現小護士肯定沒聽懂那些略帶文言色彩的詞句,但眼睛里崇拜的小星星更多了。
「林妹妹,你能不能矜持點?」胡麗麗低聲在小護士林靜耳邊說道,「怎麼搞得自己跟嫁不出一樣?」
小護士的眼裡依然是崇拜的火熱光芒,嘴裡發出快速的近乎囈語的話:「可是他真的很帥啊,而且力氣很大很大,你看他背著那麼東西還走得很快。他還會武術,會氣功,對女孩子也很體貼,哇,真是太完美了……」
胡麗麗心裡無端升起一股煩惱,這麼出色的男子,自己一個離異的女性,似乎在競爭的起跑線上就輸給了這些小丫頭:「哼,你別高興的太早了。山裡人結婚早,像他這樣二十歲出頭的,搞不好都有小孩了。」
「啊,這樣啊?」小護士總算回到了現實:胡醫生這話說的倒也實在。而且小護士想一想,自己在城市裡呆著的父母,可不一定會同意自己嫁到貧困山區來的。
帶著兩個美麗女性,清水村雖然蠻遠但是秦風卻沒有感到時間太長,與嫵媚動人的女醫生、活潑可愛的小護士聊了這麼長時間,秦風心中的離愁也淡了不少,自己回頭把阮玲玲留的字條找懂得越語的人看一下,說不定就知道女孩去哪了。
進了村,秦風把女醫生帶到老支書家。老支書一聽是縣裡來村裡支援醫療事業的女大夫,高興的老臉笑成了菊花,他從家裡搬了桌椅茶水,在村口的大樹底下擺好了,恭請胡醫生上座,為清水村的山民們提供醫療服務。
小護士林靜偷眼看了看坐在不遠處的秦風。小道士坐在一個馬紮上,有個相貌清秀的女孩笑靨如花,盡心為秦風梳理頭髮——唉,想不到這麼好的男人,居然真的有家室了。
林靜斷了心中的綺念,這才驚訝的發現,胡醫生那邊可謂窘迫難當。
「啥子是測血壓和血糖喲?」一個老大媽驚訝的看著胡醫生手裡奇形怪狀的血壓計,「上個月小道士給我把過脈了,你別拿這些東西出來嚇唬我老婆子……」
「什麼?要脫了衣服拿這個東西在我身上聽?」一個中年人驚訝的看著胡麗麗伸過來的聽診器,紅著臉說:「這樣不好撒,你長得這麼狐媚,我家婆娘會罵我的,我回頭還是找清風兄弟診脈吧。」
胡麗麗氣的差點沒背過氣去,臉上禮貌的笑容都僵硬了:狐媚!能用狐媚這種詞語當面形容一個女性嗎?老娘我這明明就是嫵媚好吧。
「哇,哇,哇……媽媽我不要抽血……哇哇哇……」小孩子更乾脆,直接哇哇大哭起來。
胡麗麗徹底被這些村民打敗了,她無奈的放下聽診器,忽然眼前人影一閃,老支書笑眯眯坐在桌前,衣服敞開露出一身排骨:「呵呵,閨女,你還是拿那個東西給我聽聽吧,他們這些人瞎迷信!」
胡麗麗和林靜感動極了,不愧是鄉幹部、老儻員啊,這覺悟普通村民硬是沒法比呢。
不過等胡麗麗拿著聽診器開始給老支書聽診了,林靜可算看出問題來了:老支書閉著眼睛,面露極其古怪的笑容,鼻子還使勁抽著氣,明顯是因為麗麗姐芊芊玉手和濃濃的體香而陶醉了。
幾乎在場的所有人都向老支書投以鄙視的目光。
忙了四十多分鐘,胡麗麗和林靜沮喪的發現,山民們對小道士和玄空觀的信賴度太高了,根本不把她們的醫術放在眼裡。估計這些村民跑來,純粹是為了看熱鬧,還有見識一下城裡的漂亮女醫生……
眼看快到上午十一點了,老支書正打算叫胡麗麗她們去吃飯,遠處呼啦啦走來一大群人,老支書定睛一看,嘻嘻哈哈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