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8章

  窗戶外不再是黑沉沉的,有亮眼的光刺了進來。


  韋靜抱著醒來就控制不住顫抖抽泣的彩英,眼裡堆滿了死寂。


  「咯吱」一聲,門被推開了。


  那個高高聳立的人影踏了進來,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夜未眠,心神有些恍惚。韋靜清晰地感覺到,地面上有些晃動。


  彩英先是往她懷裡縮了一下,可下一瞬間又坐直身體,擋在她的面前。


  韋靜的心裡淌過一絲暖流,無論如何,至少恐懼沒有磨滅彩英所有的神智。


  「夫人別怕,將軍會來救我們的。」


  彩英抽泣道,她雙眸紅腫,此時正小心翼翼地偷看了那個跟小山似男人。


  那麼高,那麼壯,什麼都不穿,到處充斥著蠻橫的破壞力。


  他冷戾地盯著她們,那血盆大口齜牙咧嘴的,露出了牙齒上還沾染的生肉和碎沫。


  鼻息之間都是惡臭的血腥味,彩英死死地掐著自己的大腿,豆大的淚滴一連串地落了下來。


  就在那個男人朝著她們走來的時候,彩英忽然對著他撲了過去。


  「彩英!」韋靜驚叫一聲,她伸手去拉,手指從彩英的褙子上滑過,眼睜睜看著彩英沖了過去。


  「嘭」的一聲,那人一掌拍在彩英的身上。


  彩英的身體飛落,撞擊在牆面上,然後跌到下來,陷入昨天那堆骨架當中。


  「噗……咳咳……」


  「夫人……別怕……」彩英吐了一口鮮血,然後緩緩地倒了下去。


  韋靜驚懼后痛苦萬分,她站了起來,惡狠狠地瞪視著眼前這個畜生一樣的男人,心裡滿是無法宣洩的仇恨。


  男人冷眼回視,眸中泛寒,朝著韋靜的方向走了過來。


  他的步伐邁得極大,幾乎兩步就來到韋靜的面前。


  韋靜后怕地往後退去,水漾的眼睛里滿是驚恐,幾乎成為壓倒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沒有人會來救她的,當後背抵靠到冰冷的牆面時,她卷長的睫毛不安地抖動著,一團死亡的陰影徹底將她籠罩起來。


  男人眼瞳深眯,凹陷的眼睛里鋪張著一絲邪性的殺意。


  只見他伸手對著韋靜的脖子掐了上去,似乎樂意她的生命終絕在他的幾根手指之間。


  可就在他的手剛剛碰到韋靜的脖子時,只聽「咻」的一聲,一根鐵箭從門外射進來,直直地射過他的喉嚨,然後釘在韋靜額頭上一尺來高的牆壁中。


  韋靜聽見動靜,倏爾睜開眼。


  只見面前的男人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牆面上的鐵箭,而在他的喉嚨那裡,正有鮮血噴涌而出……


  「小靜!」


  蕭鳳天的身影躥了進來,他一腳狠狠地踢在那個礙眼的男人身上,然後瞬間將韋靜緊緊地抱在懷裡。


  「嗚嗚……」驚懼后的韋靜控制不住地在蕭鳳天的懷裡哽咽著,她徹底被嚇壞了。


  就在剛剛那一瞬間,她以為活不成的人是她。


  她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他了,連自己有孕的事情也沒有機會告訴他。


  可是他來了,他來救她了。


  悲喜交加下,韋靜很快就暈了過去。


  與此同時,蕭鳳天連忙抱著她往外掠去,剩下於洲處理食人族首領的屍首以及解救還未身死的彩英。


  ……


  韋靜陷入噩夢中,她夢見有一雙帶血的手對著她伸了過來,正要奪去她的性命。


  她驚恐地叫了一聲,然後才發現自己的雙手被人緊緊地握住,而她也只是做了一場夢。


  蕭鳳天守在床邊,看著韋靜滿頭虛汗的樣子,心裡越發愧疚極了。


  他將她攬入懷中,然後順著她的背脊道:「沒事了,沒事了,都過去了。」


  「那個畜生已經死了,他再也不能禍害人了。」


  韋靜的手緊緊抓住蕭鳳天的衣襟,她的眼眶紅了又紅,溫熱的淚水接連掉落。


  「彩英呢?」韋靜連忙問道。


  「她沒事,只是受了傷。」蕭鳳天回道,心疼地看著韋靜。


  韋靜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可她很快又道:「他會吃人,吃活人……」


  「血淋淋的,太可怕了。」


  蕭鳳天的身體一僵,於洲回稟過了,那個封起來的房間里,總共有三具屍骨,都啃得只有骨架了,而且還是散了的骨架。


  幸好她沒有出事,不然他都不知道要如何原諒自己?


  「他不是人,是畜生。」


  「他已經死了,別怕。」蕭鳳天再一次抱緊韋靜,可他隨即想到什麼,連忙放開她。


  他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淚水,然後用額頭抵靠在她的額頭,十分溫柔地道:「府醫說你已經有一個月的身孕了。」


  「為了孩子,堅強起來,以後我都會陪著你的,無論你想去那裡,我都會跟在你的身邊保護你。」


  蕭鳳天說完,摩擦著韋靜的小臉,眼中的繾綣之情顯而易見。


  韋靜的蒼白的臉頰有了泛起了一絲紅潤,她閉上眼睛,稍稍平復后道:「我原是想證實了再請府醫,怕沒有懷上,讓你空歡喜一場。」


  「可是卻差一點……」


  「我知道,都是我的錯,是我做得不夠好,讓你的心不安穩。」


  蕭鳳天打斷她的話,聲音低沉道。


  其實他很自責,找不到她的時候,自責和痛苦淹沒了他。


  那一刻,他想的全是她溫溫柔柔陪在他身邊的樣子,一個人寂寞太久,有一個紅袖添香的人為伴,是一種幸福。


  可惜他一直以為可有可無,她是那樣敏感聰慧的女子,又怎麼會不知道他的打算?


  所以,在懷疑自己有孕的時候,她都要先去外面確認了,才想來告訴他。


  她想給他那種不會失望的歡喜和激動,可落寞和忐忑,她卻想自己受了。


  蕭鳳天俯身親吻著韋靜的額頭,然後愧疚道:「都是我的錯,從今往後,你靠著我的肩膀就好,無論是喜是悲的消息,我們都一起面對。」


  韋靜聞言,心裡熱乎乎的。


  她緊緊抱著蕭鳳天,知道這一刻,他的心已經為她打開了。


  一直以來,她所求不就是這樣一個機會?

  一個走進他心裡的機會!

  韋靜想到這裡,當即也敞開心扉道:「相公,我其實很喜歡你!」


  「我知道,我也很喜歡你!」


  「相公,我以後會好好愛你的!」


  「嗯,我也會好好愛你的!」


  蕭鳳天揉了揉韋靜的頭髮,然後用臉頰溫柔蹭著她的額頭,像哄孩子一樣。


  韋靜眯著眼睛,笑得嘴角彎起,滿足得像是剛剛儲滿松果的小松鼠一樣。


  ……


  八個半月後,韋靜突然發作,產下一子,蕭鳳天取名為蕭行屹。


  蕭行屹兩歲的時候,韋靜又懷孕。


  彼時邊境許多部落駐紮之地沙化,不免又要爭奪新的領地,於是邊城略有不穩。


  為了讓蕭鳳天安心戰事,韋靜帶著蕭行屹暫避定南府,直到蕭鳳天處理完邊城事物後來接她一起回京。


  同年十月,韋靜在定南府產下一女,請李心慧幫孩子取名。


  李心慧見蕭鳳天自孩子產下便抱不離手,心裡既寬慰又高興,她為孩子取名為蕭瑾萱,美玉無憂之意。


  因為邊城平靜下來,蕭鳳天便陪著韋靜在定南府住三個月,夫妻二人這才啟程上京,帶著兩個孩子回去看望長輩們。


  陳青雲和李心慧去送他們的時候,只見蕭鳳天先扶著韋靜上車,然後從奶娘的手中接過蕭瑾萱遞給韋靜,這才抱著蕭行屹進了車廂。


  韋靜撩開車簾對著李心慧揮了揮手,笑得明艷動人。


  蕭鳳天對著陳青雲頷首,目光不再聚焦在李心慧的身上。


  待他們的車隊緩緩駛離定南府後,李心慧有感而發道:「真好啊,蕭大哥也嬌妻在懷,兒女雙全了。」


  陳青雲聞言,捏了捏她的心道:「哦,難道你不是嬌夫在懷,兒女雙全嗎?」


  李心慧聞言,視線落在陳青雲清雋如玉的面容上,然後玩味地點了點頭道:「嗯,是挺「驕」的。」


  「呵!」


  陳青雲涼涼地瞥了她一眼,握著她的手越發用力了。


  李心慧順勢靠過去,然後溫柔地蹭著他的胸膛道:「「驕」才好呢,我就喜歡你「驕縱」的樣子。」


  陳青雲聞言,圈住她的腰身道:「可我只有在床上的時候才會「驕縱」!」


  李心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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