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溱王清君側
「很好。那就速去將本王的四位副將請來,本王有要事相商。」秦放點了點頭,旋即,從紙袋裡,倒出了一卷明黃的布帛。
明了看的分明,那根本就是一卷皇帝才有的詔書啊!
捂住差點驚呼出聲的嘴,明了點頭如搗蒜,兩眼放光,興奮的跑出了秦放的屋子。
這溱王手裡有皇帝的詔書,八成還是繼位詔書!
哎呀呀,溱王分明這是要回去名正言順搶皇位的節奏啊!!
這下子,還真是有好戲看了!
屋子裡,秦放拿著卷好的明黃詔書,沒有打開,只是握在手裡,手指摩挲著,神情悠遠,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因為架不住嚴肖從旁的督促啰嗦,前幾天還像個乞丐的他,現在卻已經收拾回了之前儀錶堂堂的模樣。
只是,那原本謫仙般的玉容,現在,卻多了幾分,令人看不懂的深沉和剛毅,總之,像老了好幾歲。
因為對溱王起到保護作用,以前在溱王身邊的四大副將,現而今,都分別落座在溱王屋子的四個方位周圍的小木屋裡居住。
就是這般靠得近,所以明了很快就將這四人給帶了來。
雖然不是在戰場上,雖然不是在主帳里,但是四人都知道,四人一旦在溱王面前齊聚,那必是將迎來一場大戰,一場大的軍事要情商討。
所以這四人前腳一進溱王的屋子,後腳,就將隨在身後屁顛屁顛跟上來的明了,給關在了屋外。
軍機要事,豈能讓一介外人知曉?
明了當然知道這其中的規矩,但他就是好奇的想來聽聽,誰知渾水摸魚的算盤,只能是落空了。
明了礙於心虛,又不敢大聲嚷嚷他們開門,於是乎,最後只得忿忿的踹了一腳門,然後躲在門縫下,時不時的往裡面側目偷窺,側耳偷聽。
見四人已至,秦放也不啰嗦,走在前面,將四人引致裡屋,在一方掛著一張地圖的牆面前,停下了腳步。
「素來,這京中大事,你們從來都不被允許知道,知道這是為什麼么?」腳步一轉,面向四人,秦放負手而立,背脊筆挺,一身青銅盔甲著身,頭簪青銅麒麟冠,自有一股少年元帥之相畢露,冷峻逼人。
四人相顧一視,遂,一一拱手答道。
「我等身為一朝武將,戰爭,才是我等職責所在!」說這話的,是東魁副將,脾氣火爆聲量大,性子耿直,自是不喜歡落在人後,有什麼便爭著先說什麼。
「回楚帥,末將以為,朝中局勢容易擾亂軍心,軍亂,則.民不聊生。故,朝廷歷來有此規定,也是其中之一的一環緣由。」說這話的,是溪風,看起來文質彬彬像個文弱書生,卻不知,在沙場上,最是喋血嗜殺的一個。
「末將倒是以為,朝廷之所以讓我等武將知曉的越少,越是在對我等進行防範,免得我等做牆頭草,聽風便倒,見風使舵。自此,軍心大亂,易起軍中內亂。」說這話的,是向來嘴上不饒人的南林,不是不懂說話拐彎抹角,他就是喜歡以此為樂,冷嘲熱諷夾棍帶棒,經常靠這張嘴惹事生非,年紀,也是副將中最為年輕的一個,不過二十齣頭的大小夥子。
三人都說的在情在理,秦放都是微微點頭,可目光,最後卻落在了一直都未開口的北晟身上,「晟副將,你以為如何。」
這北晟一向是個惜字如金的沉穩之人,與秦放差不多的年紀,可不管是模樣還是性子,都比秦放老氣橫秋太多。
若不是此番秦放直接點名點到了他,怕是他會一直站在這裡直到散會,也不會說出一個字。
這另外三人都拿眼去瞧北晟,幾個都是打鬧慣了的兄弟,此番就算是在溱王面前,強忍調侃之心已是不易,這會子幸災樂禍的戲謔眼神,終是免不了的了。
北晟對於自己患難生死的三兄弟現在看自己的眼神戲謔一概不管,把三人完全當成了空氣,視若無睹,眼裡只有他的主帥,溱王,「依末將所見,楚帥這般發問,是想破了這個規矩。」
北晟果然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軍里的所有人都敬畏溱王,從不敢有人不回答溱王的問題便罷,還反客為主,成為反問過去的角兒。
說完這話,三個都紛紛驚詫於原來溱王的目的在此之餘,還不忘一個個對北晟翹起大拇指。
這整個三十多萬大軍里,全軍上下,怕也是只有北晟一人,敢跟楚帥這麼講話。
北晟既不為溱王所俱,也不對三個兄弟的佩服而沾沾自喜,依舊像座冰山似的杵在那裡,對周遭的一切都似視為無物。
秦放也沒有生氣,只是目光謬讚的看了一眼北晟后,便將視線收回,冷酷肅殺之勢,再度蓬勃而出,「此次京都局勢不容樂觀,太子與禮郡王爭奪皇位,發動內亂。完全置大溱安危於不顧,置黎民百姓於水火之中。本帥特此令你四人,分四線作戰,保家衛國,聽明白了沒有!」
聞言,四人沒有過多的疑慮和疑問,立刻朝秦放雙雙抱拳拱手,「爾等遵命!願為大溱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溱王雖然細節沒有說清楚,但是他們四人既然能為溱王身邊最得力的副將,靠的就不僅僅只是會打仗,只是四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莽夫。
所以,他們不笨,即便溱王沒有將其中細節敘述,他們心裡也很清楚,兩大勢力滔天的太子郡王一旦打起來,造成的將會是怎樣的局面。
有史以來,內亂塗炭的不僅僅只是京中百姓,更會引發其餘虎視眈眈的幾國狼子野心,挑起外戰!
「很好。」秦放略一頷首,便開始對四人一一作出吩咐,「東魁,你帶十萬騎兵馬立即支援東部,以防祁國兵變,向我大溱東部大軍壓境!溪風,你即刻帶上五萬輕騎兵,五萬步兵趕赴西北,帶上充足的糧草,為左翼將軍做堅實後盾,協助左翼剷除膽敢侵入邊境的溱國兵馬!南林,你帶五萬水軍,五萬騎兵趕赴東南,但凡敢以水路侵入我大溱疆土的逆賊,無論是否乃友邦晉國之兵,一律格殺勿論!」
三人抱拳,一同稱是,旋即,魚貫大踏步出了溱王的屋子。
當開門時,那貼在門縫上時而頭盔時而偷聽的明了,一個趔趄栽進了屋子,摔了個難看的大馬趴。
要不是三人有緊急軍務在身,三人定會向平時一樣毫無顧忌的取笑明了,可這回三人沒有,都只是憋著笑,一臉嚴肅的從明了身上跨了過去,趕緊去村內集結兵馬,準備整裝待發。
摔得噯喲直叫的明了原來還以為這三個副將會拉自己一把,沒想到卻看到三人居然旁若無人的從自己身上就這樣跨了過去,登時一張老臉就成了豬肝色。
「你們還是不是人啊,看到老人摔倒你們都不扶一把,還讓我這個老人家受你們的胯下之辱!簡直可惡至極,可惡至極!!」估計是太生氣了,明了幾乎都忘記了自己摔得有多痛,一下子就從地上跳了起來,指著匆匆走出了門外的三位副將背影直罵。
沒曾想,剛一罵完,還沒回過神呢,屁股上就突然被什麼東西踹了一腳,這力道大的,直接讓他這把老骨頭飛了出去……
收回腳,秦放砰的一聲,將門給關了上。
這場面明明滑稽的很,可屋子裡的兩個人,誰都沒有笑。
北晟副將沒有,秦放更沒有。
抿唇沉默了一會兒,背對著北晟副將的秦放才揉著眉心,方道:「晟副將,看來本帥就算不說,你也該知道,本帥留你最後,是要做什麼了吧。」
北晟目光一閃,單膝跪地,雙手嚯嚯抱拳,「末將相信楚帥!但聽楚帥命令!」
溱王這話,分明試探北晟對自己的可信度。
所謂亂世出梟雄,何況,他溱王還是一個手握重兵,身負皇室血脈的梟雄,那自然而然,落在有心人的眼裡,此刻在調兵遣將的溱王,分明,也有意在亂上加亂,也要成為那爭權奪位中的一個。
而他們這些只會聽從軍令的將士,自然就是他溱王上位的棋子,手上的利器,皇位座下的犧牲品。
然而北晟這一言,分明是在回應溱王,信任溱王並非此種小人。
多日未曾展顏的秦放終於笑了笑,雖然這笑容很複雜,很讓人捉摸不透,也很短暫。
「既如此……北晟聽令!」瞬間收了笑,秦放猛地轉身,神情冷肅的面向身後跪地的北晟,「集五萬鐵騎,五萬弓箭手,速與本帥趕赴京都,擁新皇,清君側!」
「是!」北晟垂首領命。
門外,捂著屁股,腳一顛一顛的明了氣勢洶洶,本來還打算踢門發火,為自己討個公道,可剛一到門邊,把門裡邊兒的秦放和北晟這話聽了個清楚,頓時面色大變,興奮不已,再多的恩怨也被瞬間拋諸在了腦後。
若不是因為溱王為了來踹他一腳而走出了內室,否則他還真是無緣聽到,這溱王真要上位造.反的慷慨激昂之言啊!
雖然最近和這些小兵們混的不錯,關係也不錯,實在是不忍心眼睜睜看著他們趕赴戰場去拋頭顱灑熱血,但是,但凡是個男子,誰不是遇見戰爭就會血液沸騰鬥志激昂?
好吧,雖然他明了是老了,但他那份唯恐天下不亂……呸!是上戰場灑熱血的一腔大男人情懷還是有的!
大溱公元467年六月二十二日,溱王率軍回京,奉旨宣讀先帝遺詔,違遺詔者,當以清君側論處,格殺勿論。